那是 1975 年冬季，河南安陽掀起農(nóng)業(yè)學大寨的浪潮，要求平整土地、修水渠，計劃平整的地段是小屯村北的一片岡地，這一帶長時期未進行過考古發(fā)掘工作，對遺址的內涵缺乏了解。這里是殷墟重點保護區(qū)，不能隨便動土，可當時主要是宣傳隊主持工作，沒有充分理由不好阻止平整。為了保護這片遺址，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安陽隊的同志商量如何處理，我們決定進行鉆探，如果下面是夯土，那么這里就是古代遺址不能平整。恰好這片岡地種的是棉花，棉桿尚未拔掉，一時不會平整。于是，11月20 日我們便帶了三位探工在岡地的四緣進行鉆探，發(fā)現(xiàn)土臺東部有比較厚的夯土，向西夯土漸薄，岡地的南邊是歷年取土形成的斷崖，東西長約 140 余米，東部高約 1 米。11 月 23 日開始鏟刮斷崖，從鏟出的剖面觀察，靠東部 70 米夯土較厚，有較密集的夯土基址，并有路土和破壞房基的灰坑。此時，我們便找來小屯大隊的村干部，向他們介紹了所發(fā)現(xiàn)的建筑基址。這些干部過去曾參加過考古發(fā)掘，認識夯土和灰土，當他們看過現(xiàn)場之后表示同意保護，并說，今后也不讓村民在這里取土。
為了解地下情況，12月1日首先在岡地東南隅進行試掘，揭露出房基數(shù)座，多未到邊緣。因天氣寒冷不宜清理，5 天后即予以覆蓋。
不懈的堅守
1976 年春季，我們辦了考古發(fā)掘手續(xù)，開始正式發(fā)掘，發(fā)掘面積約 1000平方米。陸續(xù)揭露出小型房基，在靠南邊緣的探方內，耕土層下暴露出一座南北較長的房基（F1），中部被殷代晚期灰坑破壞，在將灰坑內的填土取凈后，發(fā)現(xiàn)其下仍為夯土，但土質土色與房基土不同，為弄清下邊遺跡的性質，決定發(fā)掘 F1。在清除房基土之后，出現(xiàn)面積略小于 F1 的長方形夯土面，為純凈的紅色夯土，北邊拐角呈直角，南端被取土破壞，表面無柱洞之類建筑遺跡，似為墓葬，由于過去小屯村發(fā)現(xiàn)建筑基址較多，有的老技工懷疑是“死夯土”，即指“房基土”。于是進行鉆探，但用長 3.5 米的探桿探不到底，加上土質堅硬，探鏟帶不上土，于是向下挖了深約3 米，土質變得較濕潤，我便與有經(jīng)驗的技工商量繼續(xù)探，準備好鉆探深墓的設備，這次一定探到底，弄個水落石出，即使不是墓也可以放心了。
5月16日開始鉆探，為避免損毀文物，先在邊緣打孔，由于面積小不便操作，便改在墓葬中心部位打孔，如果是墓必有現(xiàn)象。到距地表深約 6 米時，已接近潛水面，填土濕黏，探鏟帶不上泥土，探上的濕泥極易滑落，推動擰桿相當吃力，工人握桿耐心下探，并不斷觀察土質變化。大約 1 小時后，工人再用力推動擰桿時，探桿突然下陷了約 70厘米，握桿的青年技工吃力地往下探，直到碰到硬底，這時人們心情都緊張，不知下邊現(xiàn)象如何！工人慢慢向上拔桿，探桿被提上來，滿鏟都是紅漆皮。在場的人異口同聲地說 ：是墓葬！眼光敏銳的何振榮師傅，將探鏟中的一件器物抓過來，到水溝洗凈，一個保存完好的玉墜呈現(xiàn)在大家面前，在場的人激動不已。由于小屯是殷代的宮殿區(qū)，墓葬很少，有的老工人說 ：真沒想到在小屯出現(xiàn)這樣一座墓葬，難得，難得！也有人說，如果不是當初堅持探到底，這座
墓不知何時才能面世。
F1 與婦好墓
壓在婦好墓之上的 F1，南端被取土破壞，推測門道向東，東邊線偏東5°。房基面上有排列整齊的柱洞六個，底部皆有柱礎石，另有三塊礎石被擾動下陷。在房基外，北面和東西兩面，有排列整齊的夯打柱基七個，多呈圓形，當是擎檐柱之柱基。
據(jù)柱洞排列推測房基全長約 65 米，四周建有廊廡，房基四周略大于墓葬，似為有意建在墓上。類似的墓上建筑在殷墟曾有發(fā)現(xiàn)，由于墓葬小沒有引起重視，此房基略大于墓口，其位置令人矚目。甲骨卜辭：“甲申卜即貞，其又（祐）于兄壬，于母辛宗?！保?《殷墟書契后編》卷上）“即”是卜甲時卜人名，母辛當是指武丁配偶廟號稱辛者，恰與婦好廟號相合。這一建在婦好墓上的建筑或許就是卜辭中的“母辛宗”。古建筑學家據(jù)基址面上的柱洞與基址邊緣的夯打柱基，認為“平面復原約構成三間面闊，兩間進深的柱綱”，房基外的柱基應為擎檐柱柱基。據(jù)文獻記載，設想房基應為“四阿重屋的一座享堂”，并繪制出復原圖?，F(xiàn)在安陽殷墟博物院建起一座房屋，給人以形象感，供游人參觀。
驚喜連連
婦好墓的發(fā)掘可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發(fā)掘墓內的填土，第二階段是水下操作。在發(fā)掘墓內填土時，不時出現(xiàn)隨葬品，由墓口至槨頂可分為七層，但多為一二件器物，第⑥、⑦層尤其值得關注。
第⑥層距墓口 5.6 米，在墓室偏南部，發(fā)現(xiàn)疊壓在一起的象牙杯和骨笲，據(jù)現(xiàn)場觀察是裝在一個木匣中的，在其南面散亂地放有多種器物，有玉援銅內戈、玉盤、石豆、石罍、陶塤、銅鏡、瑪瑙珠、骨刻刀、骨匕等，琳瑯滿目。第⑦層距墓口 5.7米，已接近槨頂上層，此層在墓室東北角擺放 1 件銅尊；東南角放置尊、斝各 1 件，斝原缺三足，置于尊上，這三件禮器均鑄“子東泉”銘文 ；墓室兩壁中部都有 1 件石磬，其一側有“妊冉入石”四字刻文 ；在墓室中部盛放象牙杯的木匣之下，擺放大理石牛 1 件，應是有意安排的，牛頸下刻“司辛”二字。墓室中部的器物與上述尊、斝等大致在同一層位上，大概由于銅禮器體積大，故顯露較早。略下挖墓室東西壁出現(xiàn)殉人骨架，已接近潛水面，水面以上的發(fā)掘大致如此。
6 月 4 日進行水下發(fā)掘的準備工作，用長桿和木板搭建起發(fā)掘平臺，安裝上兩臺水泵。6 日下午開始發(fā)掘，向下挖了約 50 厘米，槨室北端的大型青銅禮器已陸續(xù)浮出水面，最先出現(xiàn)的是東北角大方鼎的兩個耳，向西是三聯(lián)甗，連體甗等，眼前的現(xiàn)象令人驚喜，但是面臨著供電問題，遂與供電局聯(lián)系，解決了此問題。6 月 7 日晨，隨著氣溫上升，參加發(fā)掘的工作人員開始分批輪流下坑操作。為避免墓壁經(jīng)水浸后坍塌，故暫不動四壁的大型銅器，先發(fā)掘墓室的中部。清出棺室中的淤泥，清理過程中陸續(xù)出現(xiàn)玉器，觸手可及，由于數(shù)量大、時間緊，便將取出的玉器放入水桶內，再送到上邊，殘銅器裝框取出。發(fā)掘了一個上午，棺室清完之后，恰巧水位下降，于是立即組織人員提取墓室四壁的大型青銅禮器。完整的器物可用繩捆好，再用轆轆吊上來 ；殘銅器裝框取出，運回工作站 ；最后清理腰坑，全部清理完畢后露出黃土墓底，人骨、狗骨也從泥漿中撈出。有位老師傅說 ：亮底了，放心吧，不會丟下什么東西。發(fā)掘工作結束了，工作人員都很興奮，大家飲酒閑談，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個坑 ；也有的說，滿坑都是東西，沒有站腳的地方；又有人說好多東西過去都沒有見過。直到傍晚，各村來的工人才陸續(xù)散去。
華美王后墓
隨著整理、修復工作的進展，琳瑯滿目的隨葬品逐一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大量青銅禮器、武器以及各種不同用途的玉器、寶石器和象牙器等，隨葬品總數(shù)達 1928 件，此外有海貝 6800 枚，另有少見的阿拉伯紋綬貝、紅螺等。上述發(fā)現(xiàn)提供了多方面的重要資料和信息。在各種文化遺物中，最能體現(xiàn)殷墟文化發(fā)展水平的是青銅器和玉器。
青銅器以禮器和武器為主，其中禮器 210 件，類別有炊器、食器、酒器、水器等。禮器中有銘文的 190 件，銘文凡九種，其中鑄“婦好”或單一“好”字銘文的共 109 件，占有銘文銅器的半數(shù)以上，且有較多的大型重器和造型較新穎的器物，如偶方彝、三聯(lián)甗、鸮尊等。婦好銘文的銅禮器多成對，或數(shù)件成組，如中型圓鼎 12 件，大小相近，分為兩組，每組 6 件，紋飾不同 ；大銅斗 8 件，也分兩組，每組 4 件，斗柄紋飾不同 ；平底爵 10 件成組，另有兩件成組的大銅爵，銅觚較多，有 6 件成組的，有 4 件成組的。
其他有銘文的銅禮器也多是成對或成組的，大型銅禮器多為兩件成對，或兩件以上成對。有的配 10 觚、10 爵的，10 觚、10 爵可能是商王室或大貴族的禮制，一般墓內罕見。
婦好墓內的青銅禮器群是殷代禮制的展現(xiàn)，婦好銘文的銅禮器是一個比較完整的禮器群，大概是婦好生前主持祭祀時用的一套禮器。鑄“司母辛”銘文的銅禮器顯然是子輩為母后所做的祭器。其他各種銘文的禮器基本上都是酒器，大概是貴族或方國貢獻給這位王后的祭器，也從一個側面體現(xiàn)殷代的禮制。而其中有些器物為墓主所無，起到錦上添花的效果，使器群整體更為輝煌、完整。
墓內所出武器有 130 多件，有鉞、戈、矛和鏃等，以戈為數(shù)最多，是主要的武器，鏃也較多。鉞是重要武器，也是權力的象征，婦好銘文的兩件大銅鉞，其中一件飾作兩虎捕捉人頭狀，令人望而生畏，具有震懾作用。禮器和武器是研究殷代禮制的重要內涵，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在該墓所出禮器和武器方面得到證實。
墓內隨葬玉器 750 多件，以深淺不同的綠色為主，褐色的占一定比例，白玉很少。其類別有禮器、武器（似為儀仗）、工具、用具和裝飾器等。玉禮器以琮和璧為主，《周禮·大宗伯》：“蒼璧禮天、黃琮祀地?！彪m是周代的禮制，但用璧、琮祭祀天地、祖先，在新石器時代已經(jīng)出現(xiàn)，以良渚文化最為顯著。工具、用具為數(shù)不多，裝飾品為數(shù)最多，有 420 多件。在殷墟以玉器做裝飾品的現(xiàn)象尤為突出，大部分為佩戴和鑲嵌玉飾，少數(shù)為觀賞品，以雕作人物和各種動物的玉雕最為精致生動，給人以美感。而造型不同的玉人、石人對研究當時人的服飾、發(fā)型、坐姿等提供了實物資料。從服裝、髻型反映出性別、年齡的差異和地位的高低。
動物形玉飾最為生動傳神，有傳說的神話性動物龍、鳳，也有獸頭鳥身的怪異鳥獸，而絕大多數(shù)是仿生的獸、畜、禽鳥等。野生動物有虎、熊、象、鹿、狼和猴等 ；家畜有馬、牛、羊和兔等 ；家禽有鵝、鴿、鸕鶿等，野生的鳥類以鸚鵡的數(shù)量最多，鷹、鶴和燕也有發(fā)現(xiàn)。水生動物以魚為主，龜、鱉、蛙少見，昆蟲有蟬和螳螂。從獸類和為數(shù)比較多的鳥類，反映當時森林茂密，適合野生動物和鳥類棲息生存。
3 件象牙杯堪稱稀世瑰寶，杯體用象牙根部刻成，根部中空，以材施藝。其中兩件成對，修復后呈侈口束腰形，形似觚，腹下嵌有圓形底，通體雕琢精細的花紋，以獸面紋為主，口、眼、眉、鼻鑲嵌綠松石，腹上和腹下獸面紋之間飾以綠松石圓帶紋，使上下段分界明顯。鋬作夔形，頭向上尾下垂，上端飾鳥紋。通高 30.5、口徑 11.3 厘米。
另有虎鋬杯 1 件，體較高，米黃色，呈圓筒形，上端有流，底缺失，留有嵌底痕跡。通體雕琢精細的花紋、雷紋地，主紋浮于地紋之上，腹部飾獸面紋，形體較大，口向下，眼大、長眉。近底部飾鳥紋，分為兩組，頭相對，近口部飾夔紋。鋬中部為一圓雕的虎形，虎昂首，臀部隆起，尾上卷，作奔跑狀，鋬上端作獸頭形。通體紋飾雕琢精細，清晰醒目，通高 42 厘米。
除上述各種質地的文化遺物之外，還有來自海域的產(chǎn)品，為數(shù)最多的是海貝，共 8600 多枚，均為貨貝，殼面前端琢一圓孔，經(jīng)鑒定產(chǎn)于我國臺灣、南海海域，另有阿拉伯紋綬貝、紅螺等，經(jīng)加工背部琢有一小孔，也分布于臺灣、南海海域，鑒定資料反映商王朝晚期在我國沿海海域的活動狀況。
窺探商文化
婦好為商王武丁的配偶，見于甲骨文，墓葬年代、墓主人身份清楚，通過該墓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有不少新的收獲。
婦好墓所出青銅禮器、武器是一個完整的器群，能幫助我們對商代禮制有進一步的認識，可知殷代王和王后死后，貴族和方國要奉獻禮器、樂器。以奉獻成對的大型禮器為主，10 觚、10 爵是最為隆重的。也有僅一件或數(shù)件的，僅一件的如“妊冉入石”刻文的石磬。數(shù)件的如“盧方皆入戈五”。無論器物多少都是對墓主人的禮遇，而 10 觚、10爵在一般墓內罕見，反映出較高的等級規(guī)格。
婦好墓所出土的各類文化遺物，顯示商文化的開放性和多元性，表現(xiàn)在傳承美德與文化交流兩個方面。商文化在長期發(fā)展過程中，吸納了新石器時代某些考古文化的先進因素加以改進，并有所發(fā)展。玉琮、玉璧見于新石器時代的考古文化，以良渚文化最為顯著，其玉琮多飾獸面紋。獸面紋應是商周時期青銅禮器上盛行饕餮紋的祖型。獸面紋也見于山東龍山文化的玉器和陶器上，但與良渚文化不盡相同。顯示商文化與相關新石器時代文化的傳承關系。
又如婦好墓所出土銅鏡，紋飾由三角形幾何紋組成，為殷墟所罕見，但其形制紋飾卻與齊家文化所出銅鏡相近，似為齊家文化形制?？脊艑W是在探索發(fā)現(xiàn)中不斷發(fā)展的，正是由于 20 世紀 70 年代以來，諸多考古文化相繼有了重要發(fā)現(xiàn)，才使我們在殷墟文化中，識別出某些新石器時代的文化因素，找到了某些文化遺物的淵源，也顯示出中原文化的包容性，不斷吸收其他文化的先進文化和技術，并不斷地加以改造，使其具有自身特點，融入于本文化中。
商王朝具有開放性特點，在早商文化時期尤為明顯，影響范圍相當廣，如湖北武漢市黃陂盤龍遺址。其墓葬所出青銅禮器的類別形制、紋飾都與鄭州商文化的同類器相似，顯然受商文化影響。在山西夏縣東下馮有規(guī)模相當大的早晚期遺址。陜西也有數(shù)處所出青銅禮器與早商文化相近，但是具有地區(qū)特色。不難看出商文化的分布及影響范圍相當廣闊。
商代晚期對周邊方國的影響和文化交流也很明顯。如江西新干大墓所出青銅禮器很有特色，常用虎作裝飾，但其造型較早的類似早商文化的同類器，較晚的與殷墟武丁時期的比較接近。從所出文化遺物觀察，這一比較強大的方國，曾經(jīng)長時期與商文化有較多的文化交流。四川廣漢三星堆的早期蜀文化，雖有突出的自身特點，但其所出土玉戈與青銅禮器中的尊、罍等，其形制與殷墟所出接近，受商文化影響，但其銅器鑄造方法有其特點，如圓形罍用四塊范鑄造，殷墟用三塊范，肩部獸頭作正面相，較為美觀，可證為當?shù)罔T造。又如婦好墓所出的一件龍頭刀，其形制與北方草原地區(qū)的馬頭刀相似，似仿馬頭刀制作，但用龍頭取代馬頭，則突出了中原文明的特點。不難看出商王朝建立后與諸多方國和族群加強聯(lián)系和文化交流。從各地區(qū)，多個文化中取得很多寶貴的資源，特別是玉料、寶石、象牙、海貝等，經(jīng)加工成為多種寶貴的藝術品，使殷墟文化燦爛輝煌，更顯示出王朝的強大影響力。
婦好墓出土的各類遺物，代表了晚商文化的發(fā)展水平、思想觀念、活動范圍以及工藝技術水平，尚有待于學者從多方面、多視角進行研究和探索。
圖片來源：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安陽殷墟小屯建筑遺存》，文物出版社，2010 年；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殷墟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科學出版社，1994 年；
中國青銅器全集編輯委員會：《中國青銅器全集·2》，文物出版社，2006 年；
古方：《中國出土玉器全集·5》，科學出版社，2005 年。
作者簡介：鄭振香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中國考古學會理事。曾任考古研究所安陽考古隊隊長、學術委員會委員、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片職稱評議委員會委員。長期在安陽殷墟從事考古發(fā)掘與研究工作。曾主持發(fā)掘大司空村遺址、苗圃北地鑄銅遺址，以及小屯村周圍的建筑遺跡與墓葬。主要著作有：《殷墟婦好墓》、《安陽小屯》、《殷墟的發(fā)現(xiàn)與研究》、《殷墟玉器》、《殷墟青銅器》（以上為合著）、《安陽殷墟小屯建筑遺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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