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的秋天,齊白石與梅蘭芳第一次見面。不過那時的齊白石還不算有名氣,還是得靠著別人的引薦才見到了名旦梅蘭芳 。梅蘭芳就在自己家里接待了齊白石,齊白石給梅蘭芳畫畫,而梅蘭芳為齊白石唱了一曲《貴妃醉酒》。
那年齊白石58歲,而梅蘭芳才25歲。齊白石對梅蘭芳的印象是,溫文如玉,體貼周到,洵洵儒雅。家里面種了些花花草草,光是牽?;ň秃盟朴幸话俣喾N。有很多連齊白石這個擅畫花鳥之人,都不曾見過。梅蘭芳也十分地敬重齊白石,兩人似忘年交一般,梅蘭芳又跟齊白石學(xué)畫草蟲,故齊白石在此畫中親切地稱梅蘭芳為“梅郎”。
齊白石剛結(jié)識梅蘭芳不久時,曾為他作了一幅《蟋蟀圖》。畫紙只有巴掌大,齊白石卻在上面共畫了6小2大共8只蟋蟀,邊上的4次題跋還記錄了一個有趣而微妙的故事。畫完之后,齊白石怕誤會沒敢送給梅蘭芳。而是將畫從畫冊中撕下,又重新畫了一幅。
為什么沒有送出去呢?或許在《蟋蟀圖》的四次題跋上,就能夠看出齊白石那時的心境。
齊白石《蟋蟀圖》
題跋一:“生年不畫小筆,此冊小幸,畹華能知,辛酉三月齊璜。”
題跋二:“一日正作大幅畫,忽聞扣門,乃吾家如山兄?jǐn)y梅郎此冊索畫,余見姚茫父畫菊有舊法,卻未敢下筆,此強為之也,白石又記?!?/span>
題跋三
題跋三:“余??磧狠咅B(yǎng)蟲,小者為蟋蟀,各有賦性,有善斗者而無人使,終不見其能;有未斗之,先張牙鼓翅,交口不敢再來者;有一味只能鳴者;有緣其雌一怒而斗者,有斗后觸雌須即舍命而跳逃者。大者乃蟋蟀之類,非蟋蟀種族,即不善斗又不能鳴,眼大可憎。有一種生于庖廚之下者,終身飽食,不出庖廚之門,此大略也。若盡述非丈二之紙不能畢。白石又記。”
邊跋:“余所記蟲之大略一時之興錄,昨日為友人畫蟲之,記錄后似不宜,鞏同濟(jì)諸君以為余罵人,遂于冊子上取下此一葉,另畫一紙與畹華,可也,此一葉與家如山兄哂收(指笑納)得之矣,不置諸同濟(jì)冊子之后,與同濟(jì)無關(guān)也。白石又記?!?/span>
齊如山和梅蘭芳(右)
其中題跋二記錄的是,1921年,齊如山(戲曲理論家)帶來梅蘭芳的一本冊頁前來求畫。這時齊白石剛在北京定居1年,也結(jié)識梅蘭芳1年。在京城畫壇,齊白石這個“鄉(xiāng)巴佬”當(dāng)時并不受重視,而梅蘭芳卻對他敬重有加,兩人結(jié)下深厚友誼。齊白石題道,他看到冊頁上京城畫壇“大佬”姚芒父畫的菊花“有舊法”,“此強為之也”。這看似謙虛的說法,其實透露出齊白石與當(dāng)時畫壇藝術(shù)理念的不同。
然后齊白石還意猶未盡地在題跋三中記錄了他觀察兒輩養(yǎng)蟲,看似在說蟋蟀的不同“個性”,其中有的蟋蟀善斗,但養(yǎng)蟲的人卻沒給它機(jī)會,其才能終未顯示;有的未斗前“先張牙鼓翅”,一交口卻“不敢再來”;“有一味只能鳴者”;有為爭雌蟲“一怒而斗者”;還有斗后觸碰到雌蟲觸須“即舍命而跳逃者”;更有一種大個子“蟋蟀”其實不是蟋蟀,“不善斗又不能鳴,眼大可憎,最后一種是生于庖廚之下者,終身飽食,不出庖廚之門……”
后來齊白石“后悔”了,從邊跋中可看出,他擔(dān)心上述文字被同行認(rèn)為“罵人”,于是從冊頁上撕下此畫,另畫一紙給梅蘭芳。而這張給了齊如山。他解釋道,不將此畫與同行的畫放在同一冊子里,此畫和他們無關(guān)。
這幅畫后歸畫家唐云所藏,在2009年上海工美春拍大石齋遺珍專場以224萬元成交。
責(zé)任編輯: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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