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他們吃茶。還把鵝掌鴨信取些來,又灌了上等酒來。茶點變成了正餐。李嬤嬤攔著不讓寶玉喝酒。薛姨媽笑著稱其為老貨,說你只放心吃酒去,老太太問,有我呢。李嬤嬤只得去吃酒。
喝酒的時候得吃菜,吃的什么呢?寧榮二府鐘鳴鼎食,驕奢淫逸,吃的是鵝掌鴨信。當(dāng)年周恩來總理招待尼克松總統(tǒng)吃北京烤鴨,美國總統(tǒng)就以為他吃到中華美食了。但是跟《紅樓夢》里面的人根本就沒法比,美國總統(tǒng)吃的是烤鴨的大腿、翅膀,而寧國府、榮國府、薛家,都是吃鴨子的舌頭,得多少鴨子才能做出這么一盤菜來?這才叫四大家族的享受。
大家一起和薛姨媽吃飯,突然殺出來個李嬤嬤,一直要管著寶玉。寶玉為什么要害怕李嬤嬤呢?因為李嬤嬤是她的奶媽。寶玉吃李嬤嬤的奶長大的。李嬤嬤的地位很高,寶玉屋里的那些大小丫環(huán),經(jīng)常被她教訓(xùn)。賈府很講究,年紀(jì)大,輩分高的仆人比年輕的主子地位還高。賈璉的奶媽趙嬤嬤請求王熙鳳和賈璉給自己的兩個兒子安排工作。很快就給安排了。
在《紅樓夢》中,少爺、小姐的奶媽統(tǒng)稱為嬤嬤。她們在賈府有很高地位。很受尊重。奶大的孩子也算她奶兒子,嬤嬤幾乎代替了親生母親,有的比親媽還要親。一個養(yǎng)育過少爺小姐的嬤嬤,在老爺太太的眼里都要禮讓三分,甚至在整個賈府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墒?/span>到賈寶玉這九不同了。只有那些小姐丫鬟能讓賈寶玉禮讓三分,甚至十分,對李嬤嬤根本不放在眼里。李嬤嬤因為寶玉飲酒耍酒瘋?cè)堑?/span>挨過老太太或王夫人的罵,所以勸寶玉不要喝酒。但這事有事薛姨媽負(fù)責(zé),李嬤嬤就不再說什么,自顧喝酒去了。
李嬤嬤說是寶玉吃醉了就亂發(fā)脾氣,萬一鬧出事來怎么辦?薛姨媽對她打保票,說不必擔(dān)心,寶玉喝醉,真出什么事我擔(dān)著。隨后薛姨媽親自陪寶玉吃起來。都說薛姨媽做事精明周到,難道她就不怕寶玉喝醉酒鬧出點什么事情來,賈母會怪她?此刻她只顧討寶玉歡心。
小孩子不該喝酒。奶媽有管教的責(zé)任和義務(wù)。李嬤嬤說賈母不讓寶玉喝酒,是在盡自己的職責(zé),對寶玉也算是良藥苦口。既是對寶玉關(guān)心和愛護(hù)。也是怕自己擔(dān)責(zé)任,受到賈母和王夫人的責(zé)罵。可是薛姨媽愛慣孩子,不但沒阻止,還把李嬤嬤拉下水。
李嬤嬤說的話,既說出寶玉酒后愛耍酒瘋,也有對縱容寶玉喝酒的抱怨,包括薛姨媽。果然,寶玉回去又耍酒瘋,把茜雪給攆出去了。
李嬤嬤再次勸寶玉的時候,寶玉就停住杯,不想再喝了,薛姨媽卻給他鼓氣,別怕!我的兒,只管放心吃,即便醉了,就跟著我睡。
值得一提的是林黛玉,林黛玉沒有像眾人一樣勸阻,而后干脆極力慫恿寶玉喝酒。故意說李奶媽,甚至不太友好。黛玉是護(hù)著寶玉的,她才不管什么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她不愿意看到寶玉不開心。
有人把這個情節(jié)說成是賈寶玉和林黛玉反抗封建壓迫。我卻無論如何也不敢茍同。論身份地位,李嬤嬤是個奴才,怎么也夠不上封建壓迫者,充其量是代表賈母和王夫人等,既談不到壓迫,也達(dá)不到效果;況且這種壓迫本身也算是為寶玉好。相反倒是賈寶玉,身為小主人,而且是吃人家奶長大的,不拿她當(dāng)回事兒,簡直就是忘恩負(fù)義。
李嬤嬤說你仔細(xì)老爺今天在家,提防問你的書。哪壺不開提哪壺,賈寶玉最怕他爹,偏偏要在這喝著酒,這么高興,提他爹。賈寶玉一聽,慢慢地放下酒,垂下頭,賈寶玉不好反抗自己的奶媽。
林黛玉一切為賈寶玉著想,賈寶玉想干什么,就幫著他干什么,賈寶玉想喝酒,林黛玉也維護(hù)他說,別掃大家的興,舅舅要叫你,只說姨媽留著呢。李媽媽不懂事,林黛玉已經(jīng)這樣說了,悄悄的推著賈寶玉說,我們只管樂我們的。
李嬤嬤說林姐兒,你不要助著他了,你倒勸勸他還聽些。林黛玉又來了一段話,“我為什么助著他?我也犯不著勸他,你這個媽媽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給他酒吃,如今在姨媽這里多吃一口,料也不妨事。必定姨媽這里是外人,不當(dāng)在這里吃,也未可知。這個李嬤嬤又是急又是笑,真真這林姑娘,說出話來,比刀子還尖呢?
薛寶釵上林黛玉的臉上擰一把,真真這個顰丫頭的一張嘴,叫人恨又不是,喜歡又不是。薛寶釵知道黛玉是在維護(hù)賈寶玉,但是她不點破。
寶玉身后有大隊人馬,真正管事的就這李嬤嬤。李嬤嬤像是寶玉隨從的領(lǐng)導(dǎo)。他有個兒子叫李貴,是寶玉的大跟班,有點像跟班的班長。李嬤嬤孫子也有了。她說老爺在家,提防問你的書。這話有拉大旗作虎皮之意。
一是好倒人胃口;二是有點擺老資格,憑喂過寶玉的幾口奶,愛自作主張,命小幺們散了。三是管寶玉吃酒,是擔(dān)心自己挨罵。四是開小差。說家去換衣服就來,一去不回,跟著的三二個婆子,也悄悄的溜了。五是貪小便宜。他從薛家出來,先到寶玉住處打一網(wǎng),拿了“豆腐皮的包子”喝了“楓露茶”。六是大丫小環(huán)都怕他包庇他。老太太問:“李奶子怎么不見了?”眾人都不敢直說,還幫他編故事;寶玉要攆他,摔了杯子,襲人還求著兜著。他在后面還大鬧了怡紅院的,罵襲人狐媚子”。寶玉不喜歡他,老太太也罵過他,眾人還都怕他,因為她年齡大,資格老。不自尊,不盡職,討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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