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
起始書要截稿的這幾日,我卻遲遲無法總結完畢??粗切﹤?、疑惑、壓抑的文字,一篇篇的喃喃自殤與自語,亦不明白它們要被看見的理由。重復地把自己結痂的傷摳起來,看它滲血再變成傷,第一次看會覺得驚心不已,第二次看會同情欷?#91;,但一而再地看,最后只會使人不耐。一個要傷害自己的人,是必定得不到愛的。于是想,那就把這些字燒了吧,不要出版了。每天看著那些打印出來的文字,與出版社討論,但卻依然不懂得書要被出版的理由。會不會只是再引起復雜的討論,或更多的訕笑與撻伐。拖著拖著,無法總結與付諸印刷的字。那天面對空白的紙,腦里比紙還白。終于不勉強自己,在夏日初到的細細雨夜、悶熱的凌晨,沒帶傘、去買書。在書店里依然煩躁,只想回家,就打電話給出版社,說稿子都燒了。路上拿著三十本書,惶惶惑惑地回家。點上雪檬桂花精油,聽靜心的音樂,決定放棄書寫。然后,拾起了《鉆石途徑》?;钤谑篱g,但不屬于它。你的本體是非常有智慧的,它會丟給你一些沖突,讓你有機會觀察這些沖突,然后你才能認清一些事。這些狀況并不是要為難你,如果視其為一種困境,你一定會很難過、很痛苦。假設你能看見自己會跌跤和受苦,是因為被路上的某些東西絆倒了,那么你就會認清障礙是什么。障礙往往來自于家庭、成長、生活、情感、經(jīng)歷、成就、物質(zhì)、人際關系??墒侨绻麤]有這些障礙,我們根本無法憶起要尋找靈魂里真正安住的自己。那些被我們視為人生最大的障礙,疼痛而無法解脫的,往往都是引導我們看見靈魂的過程,更是此生都要修習的功課。當我們在痛里渴望止傷時,那便是靈魂與大我對話的開始。事實上那樣的對話從沒有停止,只是我們被絆倒了不愿站起來,只愿扮演受害者的哭訴,不愿傾聽。
人們往往會竭盡所能不去感受這些洞。但他們覺得如果貼近那些洞,自己一定會被吞沒。舉例而言,當他們貼近愛的坑洞時,可能會感覺到排山倒海的孤寂和空虛所帶來的威脅。我一直想逃離不完美,努力追求愛的完美。為了那個假想的完美,我壓抑、強求。然后當一切破碎,我又不斷內(nèi)疚、自責、鞭打自己,以為這樣才是人該有的品德。我每天消弭負面能量,拼命努力只要正面能量。然后每天起來就要自己承擔微笑。直到內(nèi)在徹底崩潰,洞更深更黝黑。關系的建立,往往是在填補彼此心中的洞。但一旦關系毀壞,才會發(fā)現(xiàn)那個洞從來沒有被填補。甚至因為關系的消失離開,讓心中的破洞更大。唯一的方法是不再尋求外力填補,而是擁抱覺知自己的空洞,看見它并且接受它。當你不再逃避或?qū)徟心莻€空洞,你的真我才會顯現(xiàn)??床灰娚目佣?,就以為自己遠離了。尋找其他的人、或事物來補洞,終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坑洞更大更多。因為每一種情緒都會再次引起其他的洞。嫉妒引起憤怒,憤怒引起復仇,復仇不成引起壓抑,壓抑引起傷痛,傷痛引起自我失敗感,自我失敗感引起恐懼,恐懼引起逃避,逃避引起封閉。于是,本是為填補愛的空洞的一切外在,最后卻成了各種大小空洞的源頭。但我的靈魂卻對我說:“不要害怕心里有無法愈合的洞?!睙o論那是來自親人的關系,或愛情的互相填補,或人際關系的無法處理,或工作成就的難以達成。要學會不帶評價地去觀看自己的破洞,并且學會承認那些傷痕和失敗,深愛它,并與它們和平共處。當你愛自己也包含自己的缺失時,你就會完整且不再恐懼。這世上真正能療愈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F(xiàn)在你終于知道為何失去某個和你非常親密的人,會是這么痛苦的事。和某人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之后,你已經(jīng)對那種契合的狀態(tài)習以為常,你深信那人就是你的一部分。失去那個人就像是失去自己的一部分。
失去親密的情感一直讓我疼痛不已??墒钱敃r間過去,我卻感覺失去更多的其實是自己。愛、信仰、信任、價值、尊嚴,我感覺一個破碎的“我”失去了坐標,成為一座被遺棄的孤島,我找不到自己。生命已經(jīng)失去了親密的情感,卻又再失去靈魂,那是真正的悲哀。失去他人永遠不會讓我們不完整,但失去自己、抹滅自己、虐殺自己,那才是存在真正的消失。而往后的一生也只是反復傷痛、行尸走肉的開始。愛自己并不是外在的美麗、功成名就的滿足、幸福家庭的維持,那些都是外在的。真正地愛自己,是學會愛自己最不好的那個部分。于是我知道,這里一切的文字,都是那個破洞擴大的過程。而我想掩蓋這些文字,也是因為我不想亦不敢再看見這些生命的破洞。活在世間,但不屬于它。只有看見自己的缺失,缺失才能消失。承認正面能量,并不是消除負面能量,因為正負兩極將永遠吸引與排斥。讓正面與負面和平共存,才是真正的正面能量。否則你抗拒的,反而將持續(xù)地顯現(xiàn)在你的生活里,并因為正負能量的拉鋸,把你的能量消耗殆盡。不要抗拒去觀察自己有過的痛苦與悔恨,讓它們存在而不是消失,用接納、寬恕與愛,喜樂地看待這一切。不再被世間的貪嗔苦戀困擾,卻依然可以活得有愛有夢。讓自己直視這些空洞,不再害怕空洞。透過空洞能看見深層內(nèi)在自己的缺與失,并且與這個不完美的自己和平相處,生命才會得到救贖。當你明白苦難都是功課,你會豁然開朗。你會有勇氣觀察那個過程,不再怨恨那過程里的人和事。你會帶著感謝,因為那一切讓你真正遇見了自己,保有勇氣并不是沒有恐懼,勇敢的人其實心里也會害怕。但盡管如此,依然前進,這才是勇者。讀完第二章《坑洞理論》,我坐回書桌前,終于寫下這篇序。我深深地感知來到人世前,我的靈魂便要我學習愛,所以我必須從愛的龐大毀壞里看見,不懂得愛人愛己的真實意義、傷害有多強大。透過渴望那個傷害的愈合,我才能愿意聽見內(nèi)心真正的語言,尋找到自己內(nèi)在的聲音。此時,我尚未把《鉆石途徑》讀完。但是,我終于明白,這些文字,都是一個真我顯現(xiàn)的過程。我必須承認它、不抹滅它、擁抱它、學會愛它。我才能真的完整。愿你們讀這些文字時,就仿佛看見自己,還在掙扎、依然苦難、彷徨猶豫、孤單難忍。然后和我一樣,不再逃避,勇敢直視。明白這一切都是上天的禮物,也是我們找回自己的過程。我們都不孤單,因為我們真實的擁有自己——那個走過千山萬水、滿目瘡痍,卻依然充滿愛的大能的、僅有的自己。
春暖花開
春暖花開在最低最低的境地,支撐著自己的,一直是讀書寫字。當那些如箭的語言落下,滿身傷痕的自己,總是以文字療愈疼痛,才能背對世界,安靜緘默,不言不語。受傷的最初,無法吞咽、無法入眠。不想哭的時候眼淚一直沒有歇息,想放聲大哭的時候沒有淚水。最傷的不是輿論,是愛的毀滅。因為從他人身上反射出自己一樣的破爛不堪,幾乎連生的勇氣都快要失去。童年時埋藏的聲音又再度浮現(xiàn):“這世界上沒有自己就好了。”滴下的眼淚落在水里,看見自己破碎的微笑。是可愛的寶貝在每晚睡前拉住了我的沖動。當他用如天使般純稚的聲音問我:“什么時候回來?你什么時候回來?”我總是壓抑著痛哭的情緒,笑說:“很快,寶貝很快……”是那充滿愛的語言,提醒我生的可貴是可以將曾經(jīng)錯過的一一反省,然后有能力再去給愛。是那個依然被愛的可能,讓我有力氣決心要好起來。于是停下了一切工作,每晚只是讀書寫字。當漸漸地有力氣走出去時,先是遠行,然后見心理醫(yī)師,靜坐禪定,學習靈修,終于一天一天,又能行走呼吸。那段時間依然在部落格里寫字,卻發(fā)現(xiàn)總有這樣一句詩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剛開始不以為意。某日與好友見面,回到住處后,她傳來短信,寫著:“這些都是你人生的功課,不要害怕,總有一天會面朝大海,春暖花開?!?/strong>
幾天后,宿命似的在部落格上有人留下了完整的詩。那是我第一次讀到了詩的內(nèi)容。因為詩的溫暖光明,讓我好奇的上網(wǎng)搜尋,終于知道了詩的作者──海子?!洞号ㄩ_》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在他的資料里才知道,詩人寫下這首詩后的兩個月,選擇臥軌離開,方法決裂壯闊得沒有一點余地。但離世前的詩卻如此溫厚、光亮且安詳,絲毫沒有死亡的氣息。生命應該積極,但有時當世界背對我們,我們的消極卻成了最最積極。是什么力量,讓他無怨無悔,在離世前,依然對這個現(xiàn)實的俗世充滿誠摯的祝福?又憶起那痛不欲生的時刻。躺在床上,在黑暗里,心里浮起死亡的念頭。童年的咒語不斷出現(xiàn):“沒有自己就好了,這個世界沒有自己就好了?!毙睦锏膽嵟呀?jīng)軟弱,眼前浮起一個個曾經(jīng)愛與被愛的人,每一張臉都依然深刻。也許最后傷人被傷,但卻依然感謝每一個過程。所有人與事、對與錯、好與壞,都已不重要?;叵胍簧?jīng)有愛滿滿,雙手擁抱過最真的幸福,也許一生不長但都已值得。那時黑夜里的我知道,即使此刻閉上眼睛,選擇消失于人世,對于曾辱罵我的、割痛我的、背棄我的、疼惜我的、趕盡我的、深愛我的,我都必定會給予深深的祝福。而海子詩里的溫暖,必定是因為他知道,再沒有什么可以打擾他想奔赴的去向。
《明天醒來我會在哪一只鞋子里》(節(jié)選)我想我已經(jīng)夠小心翼翼的我的腳趾正好十個我的手指正好十個我生下來時哭幾聲我死去時別人又哭我不聲不響地帶來自己這個包袱盡管我不喜愛自己但我還是悄悄打開我不能放棄幸?;蛳喾次乙酝纯酁樯跁昀飳さ胶W拥脑娂?,翻開來讀著,心也跟著安靜了。我不能放棄幸福,或相反,我以痛苦為生。必定有許多人問過海子:當一個普通世俗的人不好嗎?為什么要創(chuàng)作?為什么要思考?為什么要反抗?為什么要發(fā)現(xiàn)自己與世俗格格不入,卻又恐懼、疑慮怕被遺棄。為什么要違背人世的期望?而去尋找想象中的完整。寫詩能看到靈魂,但靈魂是什么?平平凡凡的愛家、愛人、愛錢、愛成就,一生煩瑣庸碌不好嗎?不好嗎?不好嗎?不好嗎?為什么每個人都可以這么過,只有你要癡人說夢?拼死拼活。海子必定是在被反復疑問的過程中,反而清楚地看見了生命的輪廓。與其被世界認同,他更愿意回到自己寫詩的房子,那房子不僅僅是在海邊不被打擾的居所,更是詩人心靈深處的歸處。他下定決心以詩人的夢為一生的標的,但成就了詩卻失去了現(xiàn)實的生活,兩者難全。于是海子不再回答、不再尋求了解,他甚至感謝那些質(zhì)疑的語言,才能讓他安靜下來思考自己的本質(zhì)。一個以生命來寫詩的王者。詩人不愿意放棄的幸福,不是人們理解的幸福,因而被世俗看在眼里,只覺得是孽路。夜晚將海子的詩帶回家,深夜里慢慢的讀,痛哭的聲音在房子里回響著,自己都能聽見?!秱髡f》(節(jié)選)向你告別沒有一只鳥劃破墳村的波浪沒有一場舞蹈能完成頓悟太陽總不肯原諒我們?nèi)兆涌偛豢想x開我們沒有一場舞蹈能完成頓悟。生命根本無法頓悟,我們亦沒有能力頓悟。只能踏過苦難、數(shù)世累劫,才能終于明白一點點,自己來到世上的理由。
而曾經(jīng)是幸福的樣板的我,在多數(shù)人的眼中,是不是也背信地遺棄了一切?曾經(jīng)寫下的愛的文字,是不是瞬間也都成了誑語。我的不懂珍惜,是人們看待我最大的罪過?!陡杌蚩蕖?節(jié)選)你說你孤獨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個州府你那樣孤獨你在夜里哭著像一只木頭一樣哭著像花色的土散著香氣海子選擇孤獨,而孤獨于他才是真正的幸福。這世界上每個人都孤獨。無論是在人聲鼎沸的時刻,或在被人們歌頌的幸福里,即使坐在親人身旁,又或愛著人卻還是不安。因為想逃離孤獨,我們不斷尋找外力填補孤獨的大洞。但當填補的對象失去,那個空洞只會比原來的更龐大。于是人生只是一直重蹈覆轍。追求是幸福最大的理由,卻成了恐懼最大的來源。但走過一切時終會明白,孤獨原是人類生命的本質(zhì),填補孤獨的最后必定會有更大的空虛與寂寞。只有認清孤獨的本質(zhì),才有可能失去孤獨感。海子選擇了孤獨的道路,我開始學習與孤獨相處,經(jīng)歷一切,孤獨終于成了我們最溫暖的海洋。恨我遠離幸福的、咒罵我活該孤單的人,我都懂?!独杳?之一)》(節(jié)選)我把天空和大地打掃得干干凈凈歸還一個陌不相識的人《黎明(之二)》(節(jié)選)地母啊,你的夜晚全歸你你的黑暗全歸你,黎明就給我吧但是,我并不想再為自己辯解,我只想重新走過。曾經(jīng)擁有的幸福于我依然真實。如果曾經(jīng)擁有的在失去后就變成虛假,那我們終老時還能剩下什么?當每個人都走向同一個終點,當我們離去時必須一個人面對老死,至少回憶里曾有的是最可貴的。被世界遺棄并不可悲,但若自己都抹滅過往,那才是生命的哀傷。讀著海子,總是感觸良多。他的每一首詩里都能讀到他的溫良,但那一句一句,其實都是下定決心的訣別。也許沒有一個詩人不是孩子,稚氣、善良、純凈卻又退縮。也許,因為他們的靈魂都接近孩子,所以才無法接近塵世。
我把天空和大地打掃干凈,歸還給一個陌不相識的人。我寂寞地等,陰沉地等,二月的雪,二月的雨。那些認為我污蔑天空的,就讓我以自己的方式打掃干凈吧。勇敢地將傷痛的記憶、黑暗的過去全歸還給母親的子宮,我只愿回到生命的黎明處,向前行。而我在海子近乎純真的訣別里,仿佛能聽見他對每一個在夢與現(xiàn)實之間徘徊的人們說:“都過去了,你們可以選擇。不要再逃避了,要面對。你們要好好的,記得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痹趯ふ液W拥脑u論時,讀到這段話:放棄又不愿放棄,堅持又無法堅持,折衷亦屬癡人說夢。的確,世上并不是到處都有路。不愿放棄詩人的王冠,但活著本身就仰賴世俗,堅持寫詩等于棄絕人世。世上,并不是到處都有路。但我們何必找路?我們只要看見自己,就四處皆有道路。也有評論者寫:海子是一個與之密切相關的文化象征,代表了某種價值理念和精神原型:以超越現(xiàn)實的沖動和努力,審視個體生命的終極價值,質(zhì)疑生存的本質(zhì)和存在的理由。在海子離開后,人們漸漸懂得了海子。而我,一個更渺小更卑屈的我,會被懂得想要孤獨一生的理由嗎?海子寫:黑夜比我更早睡去。黑夜比我更早睡去,光在哪里?而我相信有光,我將會比黎明更早醒來。是海子讓我讀懂了詩,也是海子讓我看到了未來道路的艱辛。不論人們?nèi)绾慰创遥冶仨毣氐阶约?。那是在母體里就命中注定的纖細敏感,從不識字就懂得用感受描繪眼前景象的兒時,從獨立開始就同在的安靜與書寫,我沒有辦法放棄。如果世俗的幸福是要奪去我擁有的天性,我亦如同死亡?!兑股吩谝股?,我有三次受難:流浪、愛情、生存。我有三次幸福:詩歌、王位、太陽。受難,總是必經(jīng)的路。被世俗審判,向世人禱念永生的神已經(jīng)被釘。
當我向神禱告懺悔,當我在佛堂里上香求平安和因果報應,當我不斷地尋找各種力量來讓自己安穩(wěn)。最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必須尋找到自己的內(nèi)在,憶起自己來到世上的理由。讓海子受難的是他對寫詩的渴求。但因為那是靈魂的渴求,因此即使受難也是幸福。神亦說:“能上十字架也是幸福?!彼麄冊缫衙靼?,人生愚昧,必須犧牲,才能看見。而我更是愚昧,卻要傷人被傷,才終于懂得了“我”。靈魂在來時便選擇了愛為功課,所以必須失去愛,才能照見愛。如果不是因為受難的靈魂引領,我們該如何才能看見靈魂永生。若你問我此刻是否幸福?我會回答你:“是的,我感謝上天給我的這一切禮物?!钡e誤依然是錯誤,我不想諉過。如果現(xiàn)在明白自己的安穩(wěn)必須是孤單終老,我也只能給自己祝福?!洞禾?,十個海子》(節(jié)選)春天,十個海子全都復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這一野蠻而悲傷的海子你這么長久地沉睡到底是為了什么?海子告別了世人,但卻永恒的存在于世人之間。而我,也要在此刻,告別曾經(jīng)在死亡之路徘徊的自己。我會好好的,未來被理解也好被唾棄也好,我只想好好的。珍惜這一切過程與給予,我依然是我,也只能是我。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好的??傆幸惶鞎娉蠛?,春暖花開。
拾回
拾回終于慢慢地開始明白,一切都離去了。一點一點,慢慢地流逝,很緩很慢、很痛很傷。是每天睜開眼醒來,就一點一點被時間拿走的形式。先是醒來很安靜,再是吃飯的時候因為沒有人對話,所以總在看書,然后一整天手機都沒有了問候的對話,最后是睡前沒有晚安的聲音,也沒有人擁抱。但是,表面看來,生活依然繼續(xù),沒有異樣。遺忘的一開始,我才發(fā)現(xiàn),過往總是無所不在,像正午的影子拉長在墻上。漸漸地比我真實的身影還要巨大?;貞浵裼白痈采w著我,溫柔黑暗揮之不去。每一次被傷痛感侵襲時仿佛大病的前兆,再也無法移動自己。生命具體的從腳底一點一點流逝,虛弱、疼痛、無以名狀、無能為力,被復雜的情緒一片片撕碎在屋子里,無魂無魄,這世界再也沒有什么可以依托。于是必須,一點一點像搬大石,將你搬走。真的很吃力。夜晚,變得非常害怕在家里。怕太寂寞會忍不住去尋找在一起的空間與記憶,怕太憤怒會傷到自己,怕一個人在房子里疼痛得無所遁形。但是,終于漸漸地明白,一切都不可能再回來,你已經(jīng)徹底地與我無關,曾經(jīng)擁有的愛徹底地離散在茫茫人海。靈療老師曾說:“我們必須把我們失落的一片一片都慢慢尋找回來?!奔词鼓且黄扑榈淖约?,我們并不喜歡,甚至不愿意承認。但是,只有找回來,自己才能完整。我深深地知道,自己一定有一片遺留在你那里,那個一直渴求你愛,但始終沒有擁有,所以成了無主的靈魂碎片。而這么良久,當我終于學會一個人在夜里不再害怕,一個人能安穩(wěn)睡去,生病時毫不自憐地吃藥泡澡。單獨走路、吃飯、去咖啡廳、買書,我才知道,你從來沒給過我什么,所以,我也沒有失去什么。只是那種失去的感受依然會蠶食我,想給愛沒有了給的對象,想被愛沒有了被愛的感受,一個人忽然空白了,而那片空白感,讓自己徹底消失。每晚都要寫日記,壓抑情緒,深呼吸,對抗憂郁頭痛,逼自己早點睡去。素黑的書里說:“黑暗才能讓我們安眠?!钡覅s每天每天拼命微笑的要自己活在安好的假象強光里。人心是鏡子的反照,你曾經(jīng)的冷漠、自私、貪欲、軟弱、背棄、殘暴,其實都是我自己。夜晚寫日記時,我總是不斷地哀求,我仿佛看見慈悲的佛陀為眾生垂淚,而其中有不愿自拔的我。我看見惡念的自己,傷害良善的自己,一刀一刀,鋒利無比,面帶笑容。為什么我對自己那么壞?如果我自己都能這樣殘害我自己,你又為何不能傷我?一天一天告訴自己,當我離你越遠就能離自己越近,真相是你早已經(jīng)遠離,我卻還在記憶里不肯放手。而做了這么多,以為是要學會放下你,最后才發(fā)現(xiàn)是要學會愛自己。當心臟的窒息感漸漸消失,當夜晚不害怕回家的安靜,當不再去查看手機,當睡時終于能關燈,當終于承認了會痛會傷,我臉上開始有了真正的笑容。我一直謝謝我自己,每晚將對你的痛變成對自己的感謝。我在日記上寫道:“伸手就能碰到天了?!倍业姆鹜影?,你是在憐惜地笑我嗎?你說苦不會白吃的,我知道苦不會白吃的。失去你當然很痛,但因為失去你也跟著消失自己才是大傷。在一片一片拾回自己的過程里,每一片的拾回都是煎熬,卻也因此學會了獨處,學會了安然。然后才看見,以為憐惜流淚的是佛陀,卻原來也是自己。而此刻看這篇文章的你,在流淚嗎?是為自己?還是為誰?你失去的一片一片,都在哪里?也唯有放下你,才有雙手,再度舉起自己。你離去了,但我卻完整了。
魘
魘清晨做了個噩夢,很久沒有做的噩夢。夢里愛過的人和許許多多的人在一起,而我拼命地呼喚,卻只是被漠視。然后急哭了,聽見自己的哭聲,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枕頭上都是眼淚。仿佛是幾天前才跟朋友說,自己是從不做夢的。窗外陰陰的天,像一個黑暗的影子,占據(jù)了這里的天,也占據(jù)了我。真的好奇怪,每一次心情低落時,都是陰陰的天。而身邊,也總是沒有人在。一個人淡淡的悲傷,也蠻好的。你會開始檢查手里握了多少硬幣,還有多少籌碼能在幸福里流連,而檢查自己的開始,大部分的時候會感覺自己好飽滿、好珍惜,只有少部分的時刻,會開始自我懷疑。當懷疑的時刻,我總是有一種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躲去一個荒島的沖動。鐘文音的書里說:鬼死了是什么,他們都說還是鬼啊!但《聊齋志異》里面卻說鬼死了后是魘,所以我們都說是感情的魘,而不是感情的鬼。
感情死了還能再死,不停地死亡,然后變成了魘,在我們傷感的時候,它不吞噬,它悄悄的包覆我們,我們被這個憂傷的魘包覆著,心甘情愿的靜止自己的感情。我們會告訴自己要遇到對的人是多么困難,而經(jīng)歷過失去愛的傷痛,我們已經(jīng)失去愛人的勇氣,也懷疑被愛的可能。失去,像是一種訓練,可是這種訓練永遠都不會完結,每一次失去還是會傷痛,還是要積累許多時間才能遺忘。而我怕失去的是什么?這個問題是如此深不可測,我從來不敢問,也不想問。殊不知道,不想失去本身就是一種貪心。而為了害怕失去便不再愛人,更是對自己最大的懲罰。畢竟真正的愛應該是愛我們自己,當我們明白自己才是愛的本身,我們就沒有失去。但往往愚昧的是,因為愛的渴望對應,因此我們總以為愛一定要有對象。但其實當我們明白愛可以更深刻,那就是自己,也就是愛的本體,沒有人可以取走時,我們才能遇見亦是充滿愛的人。當你是對的人,你才能遇見對的人。這世界上沒有mr.right,只有對的自己。就好像自己若是發(fā)霉的面包,即使來的人感覺充滿愛,也只會被感染發(fā)霉??墒?,我們的恐懼總是遮蓋了愛,所以我們都失去了愛的能力。但要成為對的自己何其容易?那是需要多少的失去才能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或人是屬于你的,所有的擁有都是短暫的。這是我好小好小的時候,就從肌膚里感受到的道理。在那個不停失去的童年和青春期里,失去成了常態(tài),我以為不擁有就會安全。因為不停轉學,所以進了新的學校我也不去友愛任何人,我總是縮著,怕愛上了老師、同學、環(huán)境后忽然要走,一切再也無法維系。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安全感,依然恐懼。既然失去的時候會痛,干脆先丟掉它。對于感情,我一直都是別人沒判死刑,我卻先讓自己死亡。而后終于在心底深處養(yǎng)成了一只愛死后變成鬼再死亡后的魘。在莫名的時刻里,會像黑霧般的出來擁抱自己。而奇怪的是,我常常覺得這只魘獸溫暖而熟悉,我常常覺得有時它能避免我受傷,我的不安全感,一直給它飽足,讓它能一直棲息寄宿。只要不愛就好了,讓愛死亡吧。如果我不覺得這世界有任何事物是屬于我,是不是就等于我不會失去?可是當我們覺得這世界沒有人和事物是屬于我們時,會不會太悲傷?愛的魂是魘,這個魘陰暗、弱小、哀傷、卑微,全是因為渴求愛。擁有愛的強大感受,卻因此而成了愛無能的人們,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堅強
堅強忙了一天,明天又要出發(fā),一個人去遠行。那天在回來的飛機上打開音樂,聽到女歌手低緩而有力度的聲音,不停重復地唱著同一句歌詞“要堅強……要堅強……”。飛機在氣流里搖晃,我疲憊的擁抱著自己,竟然有一種錯覺,這首歌是你要我聽的。而我多數(shù)時間想念你時,總是在哭??墒堑降资悄阋恢辈簧岬囊S我,還是我自己不舍得你,所以要你跟隨著我?聽歌聲反復“要堅強……要堅強……”,讓我像缺氧般,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如此需要空氣。蜷縮在龐大的飛機座椅上,我能夠清楚感覺到雙腳沒有踩在地面的不安。也許是臉色太過蒼白,空姐端來雞湯柔聲地說:“這可以讓你補一補?!蔽逸p聲地說謝謝。心底想著,是不是你近來感覺到我身心俱疲,于是便幻化成我身邊不同的人,要以不同的方式提醒我堅強。因為常常想到你,某一日我還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將你的一生地對友人傾訴。那一日是在遠行的車上,車子沿著海岸線不斷前進,天空灰蒙蒙的。我說著說著忍不住躺了下來,輕松地像在說一個安好健在的好朋友。我額頭上到現(xiàn)在都還有一個小小的傷疤,那是三歲時住在村子里,因為房子太小,所以乳媽用木頭搭建了二樓,讓我充當睡覺的地方。某一天我爬下樓時,一不小心滑了下來,頭直接栽在灰石水泥地板上。鄰居聽見“咚”的一聲,走過來看,見我滿臉是血的倒在地上。那一陣子你也住在村子里的兄弟家中,鄰居急忙叫你,你一來,立刻將我扛在肩上,飛也似的往醫(yī)院的方向跑,完全不顧鄰居的聲音在你身后喊:“叫車啊!叫車快!”你只是奮力地跑,想把我救回來。
那也是我對你僅有的、少數(shù)的,幾個屬于我們的回憶。和朋友說的時候兩個人都大笑了起來,抬手撫摸那個疤痕,是因為它才能讓你在我的記憶里像英雄般地存在。畢竟我所擁有你唯一的一張照片,還是抱著妹妹,照片里并沒有我。而一直以來,不是你不想走,是我一直不舍放手。我害怕承認你離去,就等于承認此生渴求將永遠消失。我欠缺的我此生無法擁有,那會成為無父的孩子的事實,讓我毫無面對的勇氣。那個一家人一起吃飯的畫面,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那個你睡在我身邊的夏日午后將永遠消失,那個去醫(yī)院認你,替你簽下死亡證明的畫面將變成真實,那個推你火葬,看著火將你化成灰粉的記憶將無法抹去。我不放你走,我必須把你帶著,在某些疼痛的時刻拿來加深撻伐自己,因為我無父所以我渴望愛。我給自己很多借口留住你,我不放你走,仿佛因此我也不會有缺失??墒?,這一年里經(jīng)過大痛大悟,我才知道,在該放下的時候舍得放下,這才屬最最難得。而放下和放棄是不同的,放下是寬大,放棄卻是卑怯的。放下是因為那不屬于我,放棄卻是因為我無法獲得。我,不是放棄我是無父的事實,我是放下我們此生必須以這樣的緣分相見離別。旅途出發(fā)前,朋友說我一個人住好孤單,至少也該養(yǎng)一盆植物,然后送來一本關于仙人掌的書,還寫了卡片。她說:“仙人掌比較好照顧,即使你忘了澆水或是離開,它至少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能存活?!狈朔瓡恳慌柘扇苏贫奸L得好可愛,名字也很浪漫?!凹殴狻遍L得就像火星上會開的花,“乙女心”很害羞,“卷絹”仿佛日本《源氏物語》的作者紫式部,還有“魔云”、“玉姬樁”、“蔓日”、“笠之雪”。書的作者以一種很溫暖的語調(diào)說:仙人掌很好養(yǎng),即使你偶爾會遺忘它,它也能自己生長得很好。它沒有花的嬌縱,也不需要特地去買一個花瓶給它,它會乖乖地自己安身,并且不貪心地只取一點點陽光,要一、兩滴水,然后一絲絲清凈的呼吸,它就能開出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宇宙。合上書,我忍不住想,這是不是你又在化身成作者告訴我,別當一朵花,而是該當一株仙人掌。并且和它們一樣簡單、堅強。等這趟旅行回來,我就去花市帶回一盆盆小小的仙人掌。我想,到那時,你就不用再提醒我要堅強。你可以真正的遠行,展開你的下一段旅途。如果你決定留在天上,我知道你必定會以愛眷顧著我。你會陪我忍痛,而不是牽絆著我去生活。我答應你,我會活得好好的,并且強大起來。我終于學會放手,而額頭上的那個傷疤,早就不會再痛了。父親,現(xiàn)在你終于可以放心離開了。
做著夢也醒著
做著夢也醒著在陽光包圍的飛機上,讀著朋友介紹、一定要看的書《零極限》。窗外藍天白云,我卻想起你可愛的臉。有一段時間,我們沒有辦法見面。因為外界的一切,因為我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終于等到假期你來看我,在機場遠遠地望見你,我紅了眼眶,但你只是開心地笑、哼著歌,仿佛我們昨天才剛見面。夜晚你睡在我身旁,我默默地哭泣,緊緊地抓著你的小手。感覺你的愛止住了所有的傷痛。我常常在想:擁有愛的能力,是一種深刻還是一種膚淺?我有太多缺點、太不完整、太想愛與被愛,在我身體里的那個小女孩,一直沒有等到擁抱。送你回臺北后,我去拜訪了心靈治療師。北投的山區(qū),潮濕的空氣與綠色的樹,她打開門讓我坐下,在那個金色的蒲墊上,她要我呼吸、安靜、放空。我崩潰地止不住淚,卻依然沒有聲音。離開前,她溫柔地摸著我的手說:“不要怕痛,不要怕承認痛,不要怕承認會痛。”真的,真的很痛,當然痛得很深很深,也藏得很緊很緊。其實不想知道自己還痛,也不想知道還要繼續(xù)痛下去。但是,她要我看著它們。這樣,你才能被釋放。她說:“被自己釋放,然后自由。”回到山下的車上,靠著車窗,眼淚依然不由自主地滑落。
一直想要壓抑痛,一直想要告訴自己感覺早已死亡,一直想要繼續(xù)硬撐。當你展現(xiàn)真我的時候,你就被準許獲取所有的完美。而如果你放任謬誤的思想當家作主,你就會自動以疾病、混亂、怨恨、沮喪、批判和貧窮的方式經(jīng)歷不完美。和你相處的時間里,白天總是歡笑,夜晚倚著你卻安靜地哭。情緒有時憤怒、有時哀傷、有時木然,像一場醒不來的夢,反反復復。但最后總是會問自己為什么?為什么是我?為什么人生非如此不可?我到底是要學會什么?當哀傷憤怒的思想占滿我的思緒,問題便越來越多越來越疼痛。那個在腦子里喋喋不休的小我,不停地自言自語,終于將我擊垮。心悸、頭痛、無法吞食、睡不安穩(wěn)。我渴望找出答案,不是憤怒、不是傷痛,而是尋起過往的每一刻,不逃避的面對原生家庭時就遺留在我身上的傷痕。我開始檢查每一個在自己心里的坑洞。當無法承受時,我去見心靈治療師,把自己交給她,我不想再讓苦痛的思想占據(jù)我,但我卻無法安靜。在治療師的引導下,我看見破碎的自己無法愈合,當我看見那些傷時,我腦子里憤怒哀傷的聲音終于漸漸隱去,心開始安靜。不管這世界怎么看待我,我真的相信生命以這樣的面貌呈現(xiàn),一定有它的緣由。如果我受傷,那是因為我賦予了我愛的人傷害我的權利。如果我傷人,那是我的黑暗的深處所呈現(xiàn)的不完整殘暴地待人也待己。所以,受傷與傷人都是我。這世界的好與壞,是我賦予了它如何成長的樣貌。是我自己決定了傷害與被傷害。所以我必須看到自己的不完整,并且相信自己可以完整,我才有寬恕自己的能力。生命至少有三個階段:開始,你認為你是受害者;接著,你會認為你是自己生命的創(chuàng)造者;最后,如果你足夠幸運的話,你將成為神性的使者,在這最后的階段。我不想扮演受害者諉過,我只想誠實地面對那些好與壞。如此我才能清理過去,當我們不斷活在記憶里時,生命等于被回憶定格,我們從來沒有往前,六歲的自己依然是六歲的自己。只有回到零的狀態(tài),才能活在當下的時刻里,不再被過往糾纏。我渴望創(chuàng)造出不怨不恨、善良的自己,清醒著不再沉溺童年的裂縫,不再陷入愛的索求,不再沉溺傷痛。為了你也為了自己,我要更堅強、更有勇氣、更成熟、也更清醒。榮格說:“往外看的人,做著夢;往內(nèi)看的人,醒著。”我多希望當我擁抱著你的時候,也能學會擁抱自己身體里的小女孩。那個一直想要愛,拿著小花膽怯害羞的小女孩。而在這一切傷痛之后,我能依然勇敢地往外看也往內(nèi)看。做著夢,也醒著。
村上的午后
村上的午后坐在香港維多利亞港前的露天餐廳,吃著天然有機的自助沙拉,配上主餐蝴蝶結意大利面還有蒸鱸魚。甜點是黑巧克力及抹茶口味的手指冰激凌,喝下濃濃的英國伯爵茶。今天的陽光,是村上春樹的散文。剛買來的《關于跑步,我說的其實是……》陪著我搭飛機到香港,書仿佛也有了生命,有了屬于它自己的旅程。每回低潮時,就讀村上春樹。將那些充滿能量的字句,放在口里咀嚼。那是一種非常美好的情感品質(zhì),安靜、溫柔、堅持。我總是反復低聲地吟哦。一遍一遍仿如經(jīng)文,瞬間安定自己??偸沁@樣,在人生里,閱讀、景象、美食與讓你心安的人,組合在一起的時刻,往往不是讓你擁有更多思考,反而是能讓你空白。這些讓自己柔軟的人和事,總是能讓自己放空,不再武裝緊繃。而每一次大量的空白,都讓自己像海綿一樣,擠干后才能再吸滿水,再次豐滿飽和。這段時間為了工作,開始固定地練習舞蹈。而每一次練習之后,都能夠感覺身體在運動后更有專注力,身體的曲線在運動后更為明顯,皮膚自然泛紅閃著亮光。在夜晚泡澡后,因為身體的肌肉被適度使用,所以總能更快入眠并且睡得更深沉。有一段時間,我勤練熱瑜伽。那時身體的肌肉線條緊實柔和。每次下課沖完澡之后,走在夜晚的忠孝東路,吃一點點清淡的食物,整個人仿佛被洗滌,人是輕的,世界也是輕的,心底無欲無求,生命干凈而醇美。
轉眼才發(fā)現(xiàn),那樣的日子竟然已經(jīng)是許多年前。而這幾年的自己,在不同的城市疲于奔命,忙得忘記了忙碌的理由。雖然每天滿滿的行程,但卻感覺身體里隱藏著一個恐懼與過度消耗的自己。并且在那樣反復的追趕中,看見原本渴望用忙碌來充實及感覺自己存在的一切價值,都開始動搖。到底想要追求的是什么?追到了真的會快樂嗎?而停下來后又該如何?真的停下來就會快樂嗎?在那樣拼命過后的夾縫中,我的腦海里總是不自覺地浮起這些語言,但又迅速地將它湮滅,因為根本不會有答案。但終于面臨坍塌邊緣,于是告訴自己,檢視這一切的時間到來了,別再逃避,面對它吧。朋友熱心地帶我去學習坐禪,在兩個月的禪定修行之后,卻發(fā)現(xiàn)越忙是越無法靜觀,在閉上眼的時刻里,心反而更煩雜,更陷在無明的幽暗之中。也許沒有人看得出來,但是我們內(nèi)心的不安全感,自己是多么清楚。喜歡書里的一段文字:人無論如何實在有必要設定所謂的優(yōu)先順序。要順序排出時間和精神體力的分配比例。到某個年齡為止,心里如果不確實建立這樣的系統(tǒng),人生會缺乏焦點,變成沒有輕重緩急。所以我想更確定安靜的生活,以便一切都能以專心投入寫小說為優(yōu)先。三十歲的村上先生,決定以寫小說作為自己一生的職業(yè),終于關上七年來經(jīng)營得很不錯的餐飲店。改變所有生活節(jié)奏,五點起床;十點就寢;清晨寫作;天黑后放松聽音樂;沒有夜生活;拒絕邀請,更重要的是為了寫小說能擁有專注力、持續(xù)力及體力,他開始跑步。他選擇四十公里以上的馬拉松賽跑,但不管跑出多大的興趣,也絕不讓跑步超越寫小說的時間。那種堅定自己、安靜自己、掌握自己的能量,真的是很驚人又讓人無法企及。確立安靜的生活,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對生命的負責。因為這本書,我檢視自己的生活,因為我愛的村上,我決定確立我的生活。總是閱讀、拒絕不喜歡的工作、減少不必要的人事交往,盡量只跟家人及最親愛的朋友在一起,把生活的欲求減到最低。減去不必要的,只是為了擁有空間及容量,增加必要的。村上書里寫著,關掉店面瞬間改變生活的時候,曾經(jīng)有許多人給他各種建議大喊好可惜。但是,如果一個人能看見一個更強大的自己,卻沒有勇氣除去雜質(zhì),那才是軟弱與可惜。我只愿我也能找出那個屬于自己生命的焦點,并且用長跑者的毅力一步一步堅實的跑向我要的世界,不怕批判,不怕寂寞,不怕不參與世界。除去那些因恐懼而積存的生命碎片,找到自己的安靜。
守護者
守護者剛讀完《東京鐵塔》,非常想念你。故事很簡單,但我卻傻里傻氣地一個人哭個不停。就像你說的,我真的很幼稚,也真的很愛哭,哭點很低。還記得那一次出國旅行,我在浴室,你自己去裝水卻被燙傷。清晨我?guī)е愕教幷覂和t(yī)院,還好很快包扎好了。松了一口氣的我在排隊拿藥時,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職,眼淚不爭氣地狂流。前后排隊的人都假裝左顧右盼,卻其實都在看我。而你拉著我的手抬起頭,終于忍不住地說:“不痛啦,真的!一點都不痛?!蔽尹c點頭還是哭個不停,你便更大聲地說:“真的不痛!”那一刻,醫(yī)院的人都回頭看我們,我訕訕地付錢拿藥,你抓著我的手牽得緊緊的,好像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會保護我。那勇敢的模樣,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在《東京鐵塔》的故事里有著一個很平凡的老媽,在兒子雅也三歲時,便離開丈夫獨立撫養(yǎng)他長大。但兒子并沒實際感覺到那份愛。一直到叛逆期,坐上火車前往寄宿學校時,看到老媽準備的行李里,全新的衣褲跟夾在里面的一萬元,才一邊吃著便當一邊哭了起來。到了大學,留級、畢業(yè)、失業(yè)一陣子,茫然沒有人生目標,懷疑何時靠插畫與寫作養(yǎng)活自己……經(jīng)歷了這一些,長大后的雅也心里清楚得很,仍然站在自己身后默默支持的,還是老媽,還有偶爾才會出現(xiàn)的老爸。
然而,有機會再住在一起,卻是在十五年后,老媽得了胃癌之后。那是一段永遠都嫌太短的快樂回憶。當最后的一刻終于到來,雅也怎么也忘不了老媽臨終時的模樣,老媽拼了命地用快不能動的嘴唇,不放棄的想在最后留點什么給他。而他卻什么也來不及為她做,連她最想走上一遭的東京鐵塔也沒能帶她去。僅僅是記下故事大綱的此刻,我都覺得鼻酸,只怕又被你說愛哭了。每晚睡在一起,你小小的心跳,小小的打呼,小小的體溫,都給我很大的安全感。常常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在照顧你,還是你在照顧我。還記得今年冬天剛過,我們一起回家,在門口你坐著脫鞋,而我拿鑰匙準備開門。忽然你頭也不抬地說:“有人說你不愛我?!蹦且凰查g我立刻紅了雙眼。但我想著不可以在你眼前掉淚。打開門,你從我肩膀下溜進屋里,我看著你打開書包準備寫功課的背影。我告訴自己必須說點什么,然后終于提起勇氣問你:“你覺得呢?”你幾乎沒有遲疑,甚至毫不考慮,沒有回頭地說:“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不相信我聽到的?!蹦悴⒉恢喇敃r在你身后的我瞬間淚崩,還能說什么?還有什么可求?你對愛的純粹沒有質(zhì)疑,你的信任,讓你的回答那么準確而強大。你比任何成人都寬容與清醒,你知道我愛你,也許我會犯錯,但愛都是真的。而未來有一天,我會承擔起所有責任,告訴你一切真實。我相信你只會更愛你的父親母親,因為你是被愛帶來的,不論發(fā)生什么,那因愛而生的初衷從來沒有改變。生命里因為有你,終于有了一個可以緊握的信念,并且不再害怕。于是在每一個想念你的時刻里,我都會攤開這個信念,告訴自己: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為你也為自己努力。因為跟你在一起,我才能回到最純稚的心靈。因為你的愛沒有任何條件與欺瞞,所以我才能看見自己的殘缺與敗壞,進而,想成為一個善良的好人。
曾經(jīng)有人問我,如果有一天你離開,我會不會難過?寶貝,我相信一定會的,但是我會給你最真摯的祝福。因為將你帶到這個世間來的理由是愛,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晚年一定要你照顧。如果要你照顧我,我才愿意生下你,那不是愛而是一種交換。你來到這個世界的理由除了愛沒有別的。而要你身體健康也不是因為未來你才方便照顧我。你不是我的,你不是我的財產(chǎn),你更不是我的物品。我只是很幸運地當了你的守護者。因為那么幸運地被你選上在美好的時光里能照顧你,所以我會努力盡好守護的責任。寶貝,我不會為你犧牲什么,因為犧牲就代表著有價的付出與委屈。我愛你只有付出,我不要你還給我什么。我會努力擁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會要求你是我生的,就綁住你,要你來背負我。我希望你有你的生活,只要你過得健康、平安、快樂,我別無所求。你是一個獨立完整的生命個體,而我多么幸福能帶你一程。在讀完《東京鐵塔》后,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我會給你添那么多麻煩,讓你為我傷心,我一定不愿意。所以我要自己健健康康地到老到死。我希望你面對的我永遠都是最開心的,不管到什么時候,我都會是閃著光的那個我。但若當我年老,你愿意來看我并擁抱我,或你愛的女孩愿意善待我,那都是禮物,我將會感激與感恩。就像我的母親,一直默默付出,但我只是任性,連婚禮都沒讓她去。在走過那么多磨難以后,回頭看,默默燉湯煮補品,會為我流淚的只有母親。只是擁有她的愛太簡單,所以從沒被我看到。這一年多我終于成熟,雖然還是不會說愛,但至少會開始吵著要她煮飯給在外工作的我,然后讓她看我吃得好開心。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發(fā)現(xiàn)母親從不要求我們放棄自己的生活,來遷就她或給她照顧,看她一個人獨居,坐公車去看醫(yī)生舍不得花錢,才發(fā)現(xiàn)那份愛里沒有犧牲,她從不要求我犧牲什么,我愛的她都學著去愛,我遺忘她的時候,她依然只是愛我。所以,我不會為你犧牲什么,更不要你為我犧牲什么。因為犧牲就代表著苦難,而我是那么深愛著你,心甘情愿地為你付出,沒有一點犧牲的磨難。謝謝你選擇透過我來到這個世界上,讓我有機會成為你的守護者。并且在守護你的過程,學會更多的靜心與珍惜。不管他人如何評價我或懷疑我與你的相處,我都不在乎,因為我相信你能感受到我對你的感情,世俗形式的消失絲毫不會改變我愛你,我知道你一定懂得,此生你都是深深的被愛與被祝福的。我愛你。
選擇
選擇冬雨飄落在臺北,周日的夜晚人少了許多。從誠品走出來,感覺手里的書都是有溫度的。走在街角等紅綠燈,往事歷歷浮現(xiàn),卻已經(jīng)失去了歡喜悲傷的感情。那些過去的記憶,一點一點飄下如雨,落在地面泛成水光,映照出自己,不是寂寞的表情,而是淡淡的安靜。又開始讀書,買了朱天心的新書《初夏荷花時期的愛情》。介紹的書序?qū)?中產(chǎn)背景的女性敘述者,看來什么都不少,又好像什么都沒有。熟齡后的她,身材走樣、魅力流失,擁有的也僅僅剩下“只因彼此互為習慣……感情薄淡如隔夜冷茶”的感情生活,和一群物以類聚的女人。到底一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價值是什么?感情如果失去了溫度,變成了一杯隔夜冷茶,曾經(jīng)相愛的人們是不是還該緊緊地握著,努力用雙手讓它回溫。我想讓自己過得好,維持自己對世界的敏感。為自己的美麗與健康付出,關心身邊的人需要的真實感受,不麻木、不拖累、不軟弱地對自己誠實。曾經(jīng)對愛的愿望以為簡單,卻發(fā)現(xiàn)簡單最難。書里的情感,現(xiàn)實得難以讓人承擔,維持那樣的情感,即使以責任為名,卻為何還有意義。有的時候,真正的責任,是離開。一個人單獨走路,看夜色在水洼里的倒影,我知道如果我學不會自己真正想要的感情是真實的生活,我就永遠不可能去遇見我想要的價值的那個伴侶。而我的真實,不是子孫滿堂的場景,卻是那個可以在一起,一起走遍世界、勇敢的為愛承擔彼此的困難,下定決心要與你相守不被任何人和事動搖的伴侶。如果這太不現(xiàn)實,那就一個人吧。一個人至少還能讀書、寫字,而兩個人卻可能永遠等不到你渴望的一張小書桌。愛你的人若不懂你,只是愛你,將你放在他的幸福藍圖里,最后,渴望愛的人,必定會寂寞。愛,并不只是愛而已,愛包含著對彼此靈魂世界渴望的了解。如果愛只是世俗生活,愛你的人看不見你的靈魂,那不是愛,那只是他將你幻想成他的伴侶。并且要你成為他理想的那個伴侶。而你即使用盡年華,卻始終感覺空洞如此巨大。但為什么我費盡時間疼痛了自己與他人,才終于明白,這是我想要的愛的形式。我看著自己現(xiàn)在也許孤單卻平靜的日子,我想快樂也許少了,但苦也少了。后悔?也許真的要等到我離開世界的那一天,孤老終年,我才能回答。畢竟若一生的情感已如冷茶,于我,還是情愿選擇孤單。
兩難
兩難在安靜自然的小城里工作,日子美得如一條小河緩緩流淌,清澈而明亮。心是河里的那尾小魚,搖著魚尾巴悠游在清涼的水面,無我無物,悠悠晃晃。白天總是和善地微笑,夜晚總是不斷地閱讀。讀完《零極限》《與神對話》三本、《荷光者》《在愛中修行》,以及李欣頻的《夢?前世?靈魂之旅》。心里的痛必須依靠靈療的書來治愈,我一本一本讀,感覺傷口在消退愈合。因為感受太強烈,幾乎一天可以讀完一本。而讀完一次,又會頻頻重讀,畫線寫筆記,像個小學生般抄寫下來,所以每本書都被我撫摸得臟兮兮?!顿愃箷返男蚶飳懼?一個說“我沒有恨的權力”的人,是沒有去面對他自己的個性。許多人否認他們認為是負面情緒的經(jīng)驗,而試圖肯定他們認為是正面的情緒。但是去拒絕情緒是無用的。情緒非善也非惡。
恨永遠涉及了一個很痛苦的與愛分離的感覺,而這個愛可能被理想化了。一個你對他沒有任何期望的人,你永遠不會恨他。否認恨就是否認愛。當你以為你恨的時候,其實是陷入了愛的兩難。──王季慶?《賽斯讓你成為命運的創(chuàng)造者》看完才恍然明白,我以為我恨,其實只是因為我還深愛著。無法愛、不能愛、無力愛,是愛讓我一點一點知道了恨。期望愛的勇敢與正直,最后卻只看見了愛的扭曲與逃離,那想象的期望一旦落空,便轉成了恨。于是明白,為什么總有那么多女人,在遇到被對方傷害后會哭著說:“我以為他是……但他其實根本不是……”可是卻又無法從對方身邊移開腳步,于是陷入了愛恨離合的兩難。好長一段時間里,強迫自己不去恨也不去愛,但這條路困難煎熬。我常常在深夜無眠便起身抄書,讓自己機械式地寫下一段一段有療效的文字。夜晚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直到天明,總是流著淚一遍一遍問自己:傷該如何抑止?愛該如何償還?恨要如何遺忘?拼了命的想擺脫愛的桎梏,卻被恨的痛苦窒息磨難。愛過的、傷過的,是不是能懂得?那每日每日,愛對方、恨對方,愛自己、恨自己的糾纏與交織??偸菒垡搽y恨也難,離也難忘也難,舍也難遺忘更難。獨處時抄書,每一句都是最真實的自問。一句一鞭笞,都痛在身上與心口,以如此自傷的方式揭開真實的自己,是多么美麗又殘忍。也只有知道那纏身如魔鬼的恨意是來自于愛,恨的魔咒才能解除。當愿意承認愛與恨不是反面其實是一體時,恨就會被愛消弭。而當你不恨時,不該愛的情感也會消失。當有能力直視恨,觀照它、凝視它,知道恨與自己存在,然后用愛寬容,原諒不是為了他人,因為被困的是自己,只有以愛釋放了恨,心才能得到平靜。放下吧,那憤恨不是因為你被傷害,而是因為你對愛依然期待卻無法擁有,因此深深的怨念才引來了恨。愛若已引來了恨,必定不是健全的愛。所以若還是被恨意深深緊箍時,別去批判自己,也別掉入恨的憤怒里,而要再一次去看見寬容的理由,原諒對方也原諒自己,感謝這份傷害讓你學會下一次再愛時,不會再傷與被傷,透過傷心學會不傷心的方式,然后甘心愿意地讓過去離開,如此那份恨與愛才能同時從你生命里消退。終有一天你會感謝你恨過的人,因為他讓你學會了面對真正的自己,也讓你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終有一天。
放手
放手清晨醒來,看光一點一點移動,透過窗簾緩緩地進入黑暗的房間,感覺時間也在緩緩地流過。每一秒每一分,感觸總是尖銳深刻。這一秒已經(jīng)過去,而未來必定也會過去。只是因為不舍,所以現(xiàn)在的我們才會一直想將過去的記憶呼喚出來,把過去變成了現(xiàn)在。于是過去的傷痛,永遠都成了當下的傷痛。讀著《與神對話》,總是一邊讀一邊就陷入了沉思。你來到此生,你不是在發(fā)現(xiàn)你自己,而是在重新創(chuàng)造你自己。所以,別汲汲于發(fā)現(xiàn)你是誰,而該汲汲于決定你想做誰。在不斷摸索的過程里,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一個什么樣的自己。有錢有名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被愛,我已經(jīng)被愛。我想要愛人,我已經(jīng)因為執(zhí)意愛人而疼痛。那么,到底我來這世界尋找自己,想做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自己?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我一直認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我的存在沒有意義,在成長的過程里,我只能自己學習去成為人的模樣。但現(xiàn)在我才知道,一直為遺忘消失的過去遺憾,卻在模糊的記憶里活著。當面對自己最脆弱的魔障──情感時,記憶便會在潛意識里出現(xiàn),影響了判斷。我一直沒有看到未來,沒有真的相信會有一個更好的自己。我不停哀悼著自己的童年,因此時間永恒地停頓在那一刻,那對愛饑餓的童年畫面里。于是來到我身邊的愛,永遠都伴隨著自己強烈的不安全感,即使愛在手里也無法相信。但我要以過去為借口沉溺到什么時候?我太晚熟,也許因為成熟就要學會承擔,而承擔的第一個人就是承擔起自己。要舉起自己的負責、良善、向上、成熟、寬恕、慈悲,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力氣。用過去當借口當然更容易逃避。但是,我不想再拿任何借口逃避面對自己了。我更愿意相信我可以創(chuàng)造,我的好與壞。只要我愿意努力變好,過去就只是過去。我不想再從顛沛的童年里發(fā)現(xiàn)缺乏的自己,我渴望生出能力去創(chuàng)造未來的自己,對自己真正負責,也許不一定是世俗價值里的幸福,但卻是最真實的自己。于是最早最早、最初最初,什么都沒有,只有夢的我,漸漸地拿了滿手,卻再也沒有空間去握著天空。現(xiàn)在,我放手了,攤開手才知道,抓住的比什么都多。
喜歡自己
喜歡自己在飛機上讀《你喜歡怎樣的自己》,作者是羅賓?夏瑪。我看了一直笑,明明是講工作職場的書,但卻十分有勵志效果。書里有一篇提到讓生命有好能量的生活習慣,我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生活。每天醒來先打開窗簾,讓光進來。現(xiàn)在的早晨總是慢活。九點起床后,先準備早餐。早餐一定是黑豆?jié){或牛奶等等有營養(yǎng)的食物,醫(yī)生建議每天兩個水煮雞蛋,只吃蛋白,可以補充天然膠原蛋白,再加上高鈣的純天然起士配雜糧面包,或是五谷雜糧粥配水煮青菜,而且份量一定是一整天最充足的。然后花最少半小時以上的時間,慢慢地吃、喂養(yǎng)身體。讓它今天也乖乖地很有能量,陪伴自己面對繁復的生活與起伏的情緒。如果有時間就在陽臺的落地窗前避免太陽直接照射卻又能感受光的溫暖,靜坐禪定半小時,將身體慢慢凈空喚醒,好接納一整天的工作。接著開始整理今天要完成的工作順序。將該聯(lián)絡的人及內(nèi)容思考一遍,理清思緒也是幫自己加油打氣,準備面對一天的忙碌、壓力及大量情緒思考的累積。中午吃飯,一定有米面等主食。盡量喝溫熱的飲料及吃有溫度的食物,讓身體一直是暖的。保持好身體的溫度,才能保持好能量。
下午按早上分配的工作順序開始工作。工作時盡量保持溫和、善良及聆聽,煩躁的時候就用腹式的深度呼吸。喝大量的水或果汁,不喝含咖啡因或碳酸的飲料,不吃冰冷的飲食。下午三點后吃點紅豆湯、黑糖豆花、綠豆湯或現(xiàn)榨果汁,補充身體的糖分讓血糖質(zhì)維持穩(wěn)定,能走路的時候絕不坐車。如果是在臺北,四點半去接小王子放學,然后回家陪他寫功課。傍晚與家人或同事吃飯,量一定是一天最少的。雖然大多是外食,但盡量肉、菜、淀粉都均衡攝取。避免吃刺激、油炸、復雜的加工食物,絕不吃生冷的食物,以避免夜晚的代謝變慢。不參加沒必要的應酬與夜生活,晚餐后看電影、逛書店、買音樂專輯開始放松自己。然后回家整理家務、看看書,睡前兩小時泡澡,至少泡半小時。先放溫水洗頭,然后抹上護發(fā)油用熱毛巾包裹好,開始浸泡。隨心情加入泡澡的精油或牛奶泡澡劑。身體一周可以做一次去角質(zhì)按摩。在浸泡時抹上眼膜和面膜,讓臉部張開的毛孔得到滋潤。等感覺水涼,才開始放熱水加溫,如此才能泡得久,并且讓身體由內(nèi)到外徹底溫熱。起身后記得先休息補充水分,再一次敷上紙面膜。接著為身體擦上乳液,感受身體被呵護時的快樂,就像與身體談戀愛一樣,溫柔細致。換上睡衣后開始上網(wǎng)或?qū)懽?,如果小王子在身邊,一定會在睡前一起讀書或聊天,等他睡了,我便窩在他身邊看書、寫日記,反思一天的快樂與悲傷,最后一定是以感謝及感恩結束。在床頭點上薰衣草精油,十二點前關燈入睡。也建議上班族早睡一個鐘頭,早起一個鐘頭。因為早晨的能量補充及慢活的狀態(tài)很重要。那會讓你一天有好的能量?,F(xiàn)代人早上都匆匆忙忙的,身體來不及蘇醒,補充陽光的光亮及新鮮的氧氣,就被自己丟到現(xiàn)實生活里廝殺了,身體真的很疲憊辛苦,自己一定能漸漸地感受到。曾經(jīng)寫下:吃我們身體要吃的而不是腦子要吃的。活我們靈魂與心需要的,而不是我們的身體情緒與欲望想要的。當身體的能量變好,人心也會澄靜,自然會吸引好的事物,自己也會開始好起來。要愛自己的身體,就像和它談戀愛。要照顧自己的身體,就像照顧你最愛的孩子。要善待自己的身體,因為它有保存期限。要愛自己的身體,因為它是你僅有的對應這個世界的媒介。要愛自己的身體,因為在這世界上,它是獨一無二只屬于你的??偸且獙W會愛自己的身體,身體才會愛我們。一如我們戀愛,要好好的愛別人,一定要先學會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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