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過后,薄霧初暝。“咕咕咕咕,割麥?zhǔn)展取保宦暵暭奔钡那宕嗟镍Q叫,頑強(qiáng)的鉆入耳中。睡眼迷離,開窗吸一下清新空氣,眼前綠蔭蔭的櫻桃園,卻被這布谷鳥的叫聲幻化成一片金黃的麥田,腦海好似電影中的蒙太奇,雖不連貫,但拼接出一幅真實的畫卷,記憶也飄回那勞苦卻充滿童真的年代。 布谷鳥的叫聲里,有著一望無際的麥田,先是油綠,繼而青黃,田壟間不時飛出一只只飽餐的鳥兒。年輕的父親站在地頭,揪兩顆麥穗在手心里揉搓,一口氣將翠色的麥糠吹散,把飽滿的瑪瑙般的麥粒放入口中,眼望著麥田,細(xì)細(xì)咀嚼,肯定的下結(jié)論,“再過三天,就開鐮!”
麥?zhǔn)斓奶炖铮藷?span style="LINE-HEIGHT: 1.5">的陽光烘烤著,幾天里青黃的麥子變得金黃。毒辣辣的日頭下,大人們揮汗如雨,“唰唰唰”,鋒利的鐮刀穿行在密密的麥壟間,不時閃出炫目的光,一捆捆臥倒的麥子下,是一片片整齊的麥茬。麥海里是誰的鐮刀驚動了一只睡夢中的野兔,它一身蒼黃色的毛皮,長長的耳朵緊貼在后背上,驚恐的四處亂竄。長時間彎腰的人們,興奮地高聲叫嚷著圍追堵截,但敏捷的野兔瞬間便沒了蹤影。其實大伙并不想傷害這可愛的精靈,虛張聲勢找一下樂子罷了。
收麥時的田間通往場院的路上是一輛輛移動的搬運麥捆的獨輪架子車。木制的車樁,兩邊有著堆放貨物的平臺,下面是大大的膠皮車轱轆,兩根磨得光滑的車把,拴一根寬寬的結(jié)實的靽兒。當(dāng)沉甸甸的麥捆堆滿車的兩邊,父輩們搭上靽兒,一座座移動的麥捆山幾乎掩蓋了他們整個身影,車下只露出半截轉(zhuǎn)動的車輪和穿著破舊膠底鞋的堅實的雙腳,他們努力的抬頭,從麥捆中間的縫隙里看著前面的路,吆喝著路上的奔跑的小孩子。
早晨的太陽還沒露臉,頭天剛割過的麥茬帶著一層細(xì)細(xì)的水珠,散發(fā)著麥秸兒特有的清香,遠(yuǎn)處的地里有隱約的霧氣。放了麥假的孩子趁著涼爽,挎著口大腚小的荊條籃子,在撿落漏的麥穗,小手被直立的麥茬劃起幾道并不明顯的血印,凌亂的頭發(fā)扎著歪歪的小辮子。咦!一個鳥窩在眼前,還有幾個被踩碎的鳥蛋,小伙伴兒們不甘心的搜尋四周,麥壟間果然有一顆幸運兒,小小的有著密密的黑褐色的斑點,高興的輪番看后,小心的放入口袋,商量著回家做孵小鳥的實驗。
水渠邊的麥子成熟的晚,麥子大片熟時那里的麥穗還是青綠。揪一把用麥秸纏繞,燒水的時候放在火上烤燎,一會兒,尖尖的麥芒燒掉,剩下光禿禿的黑綠的麥穗,手心里一搓,嘴一吹,顆顆晶瑩的綠寶石放著誘人的光,迫不及待放入口中,焦香,柔韌,也惹得一手一嘴的烏黑。蒸饅頭的時候,奶奶放一把成熟的麥穗在鍋底,沸騰的水和麥穗碰撞相逢,充分浸潤。出鍋了,麥穗夸張的膨脹,麥粒嬌羞的半遮半掩,掀掉麥芒,填幾顆在口中,肥嫩軟糯,這原始的吃法有著特有的鮮香。
轟鳴的脫粒機(jī)用大大的嘴吃進(jìn)成捆的帶秸麥穗,又從另一個出口吹出麥糠,底下的漏斗里便源源不斷的流出收獲的喜悅。飽滿虛胖的麥?;旌现?xì)細(xì)的黃土晾曬在平整的場院里,幾次次耬耙,幾次次翻曬,麥粒被六月的陽光炙烤,一點點含蓄的收縮。父親照例抓一把放入口中,用堅硬的牙齒咀嚼,“好了,可以入甕了”。秋的耕種,冬的孕育,春的灌溉,夏的收割,四季的辛勤換來了糧囤的豐滿。
“咕咕,咕咕”布谷鳥的叫聲漸行漸遠(yuǎn),兒子起床了,“媽,什么鳥叫?”“布谷鳥,該割麥子了!”“麥子?麥子是這時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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