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夏天，河南洛陽孟津縣一戶農(nóng)家收藏的兩塊石刻，無意之中被人發(fā)現(xiàn)竟是唐代大詩人李益夫妻的墓志。河南學(xué)者王勝明第一時間聞訊趕往，進(jìn)行辨識。一方墓志略呈一米見方的正方形，有41行文字，1763字，記述李益生平事跡；另一方墓志50厘米見方，李益自己撰文記述妻子盧嫻的簡單生平事跡。當(dāng)?shù)厝艘虿涣私饫钜妫势浞驄D墓志出土后沉睡雜物之中，不為世人所知。兩塊碑刻所記，見于唐宋以來已知李益研究的文獻(xiàn)，是完全出乎文史學(xué)界意料之外的李益新鮮史料，該墓志內(nèi)容公布后，引起轟動。《書法叢刊》2009年第5期刊載朱關(guān)田《李益墓志淺釋》并其首次公布拓片圖版，2009年第5期《文學(xué)遺產(chǎn)》刊載王勝明《新發(fā)現(xiàn)的崔偃佚文〈李益墓志銘〉及其文獻(xiàn)價值》；2010年第1期《河南社會科學(xué)》刊載有何新所《新出李益夫婦墓志相關(guān)問題研究》。王勝明又有《由新發(fā)現(xiàn)的〈李益墓志銘〉質(zhì)疑〈從軍詩序〉為李益自作》，載《文獻(xiàn)》2013年第2期，第83—87頁；王勝明、李天道有《李益佚文及其文獻(xiàn)價值》，《文獻(xiàn)》2009年第4期，第56—59頁。李益詩，載于《全唐詩》卷二八二，第3202頁。
《李益墓志》的發(fā)現(xiàn)，使李益的家世生平問題逐漸清晰，此前一些不甚明確或有爭議之處，隨著李益家族李玄道、李當(dāng)、李存等人的墓志陸續(xù)出土刊布，逐漸清晰，四人均為隴西狄道人，也就是今天的甘肅臨洮人。2012年出版的胡戟、榮新江《大唐西市博物館藏墓志》首次公布了李玄道墓志；2015年趙文成、趙君平出版的《秦晉豫新出墓志蒐佚續(xù)編》公布了李益之子李當(dāng)墓志；2018年出版的《洛陽流散唐代墓志匯編續(xù)集》首次公布了由李益為其父李存撰寫的墓志。此篇墓志作為李益的佚文，具有較重要的文獻(xiàn)及文學(xué)價值。《李益墓志》云，李益“隴西狄道人，涼武昭王十二代孫”，《李當(dāng)墓志》云，“世為隴西狄道人。十三代祖諱暠”。隴西李氏始祖西漢李仲翔，葬于隴西郡狄道東川，其后代便居于隴西狄道，這成為李氏定居隴西的開端。古狄道東川漢墓, 在今甘肅臨洮東廿鋪槐樹里村，這一西漢李氏家族墓群，早在1954年就被列為甘肅省級文物保護(hù)單位。隴西李氏，其源頭確實出于狄道（今甘肅臨洮）。李仲翔之孫李尚，為成紀(jì)令，從狄道遷徙到成紀(jì)，故可理解根在狄道，派在成紀(jì)。所以，李益祖籍隴西狄道，占籍鄭州，致仕后生活在洛陽，去世后葬于偃師祖塋。另外，李益家族與清河崔氏南祖房關(guān)系十分密切。從北魏中期開始，隴西李氏與范陽盧氏婚姻關(guān)系極為密切，李益兩任夫人都是范陽盧氏。自李亶至李當(dāng)，姑臧大房李亶一系，五代中有四代與范陽盧氏結(jié)親。李氏所定居的隴西郡，始建于戰(zhàn)國秦昭王二十八年（公元前279年），郡治設(shè)于狄道。狄道的設(shè)置則更早，即東周安王十八年（公元前384年），秦獻(xiàn)公始建狄道縣。隴西治所狄道（甘肅臨洮）北面三十里，便是秦昭王時期所筑長城，也是后來萬里長城的西端起點。狄道西有洮河天險，北有長城護(hù)圍，可謂兵家必爭之地，逐漸發(fā)展成為保衛(wèi)隴西郡，甚至拱衛(wèi)由秦都咸陽通往西北地區(qū)通道的重鎮(zhèn)。隴西郡之名，秦、漢因之。秦始皇統(tǒng)一天下后，分全國為三十六郡，隴西郡轄狄道(今臨洮)、上邽(今天水)、翼縣(今甘谷)、西縣(今西和、禮縣)、獂道(今隴西)、首陽(今渭源)、枹罕(今臨夏)、臨洮(今岷縣)、下辨(今成縣)九縣，轄地范圍較大，相當(dāng)于今日甘肅省中南部的大部分地區(qū)。漢承秦制，隴西郡治仍在狄道。《漢書·地理志下》記載：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室屋。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習(xí)戰(zhàn)備，高上氣力，以射獵為先。隴西狄道一帶，民風(fēng)質(zhì)樸，“修習(xí)戰(zhàn)備，高上氣力，以射獵為先”，崇尚武功，名將輩出。在隴右諸高門大族中，隴西李氏即為其中的典型代表。作為中唐大歷、貞元時期的著名詩人，李益的詩歌特別是其邊塞詩向為學(xué)界研究重點。近年來，李益家族墓志的集中出土，使李益研究再次成為研究熱點。李益家族墓地位于唐代洛陽府偃師縣亳邑鄉(xiāng)，即今河南偃師市市區(qū)。近年來，李益家族成員的多方墓志陸續(xù)從此地出土，因非科學(xué)發(fā)掘所得，故這些墓志的具體出土?xí)r間、數(shù)量情況不詳。已知最早葬入此墓地的是李益的五世祖李玄道，時間在武后長壽三年(694年)，最晚葬入的是李益之孫李貽休，時間在僖宗咸通四年(863年)，前后時間跨度達(dá)169年之久。在這些已出土的墓志中，除李益夫婦墓志外，與李益研究密切相關(guān)者主要有李益的五世祖李玄道墓志、李益的曾祖父李亶夫婦墓志以及李益次子李當(dāng)夫婦墓志，至今均已有學(xué)者從不同角度開展了深入研究。總之，這些墓志的發(fā)現(xiàn)具有重要的文獻(xiàn)與文學(xué)價值，將墓志與李益墓志、李益家族出土墓志及傳世文獻(xiàn)相參照，可以從多方面發(fā)李益研究之覆，對于推進(jìn)李益研究具有較為重要的意義。李益，唐代詩人，字君虞，祖籍隴西狄道（今甘肅臨洮）。李益生于盛時，長于亂世。但傾心苦讀，博覽群書，大歷四年于東都洛陽登進(jìn)士第，六年帝制科諷諫主文釋褐，授鄭縣主簿。但如同大多數(shù)唐代文人，科舉之路并未給命運帶來顯著轉(zhuǎn)機(jī)，于大歷九年辭職，憤而從軍，走上“功名只向馬上取”的道路。先后為鳳翔隴右節(jié)度使、朔方節(jié)度使、幽州節(jié)度使、振武節(jié)度使、幽州節(jié)度使幕府僚屬。文宗太和元年以禮部尚書致仕，太和三年前后卒。以邊塞詩作名世，擅長絕句，尤其工于七絕。有《李益集》《李君虞集》傳世，今存詩一百四十余首，《全唐詩》編為二卷。
李益研究有近一千二百年歷史，由于第一手材料太少，其生平事跡的不少問題至今懸而難決。這塊唐代著名邊塞詩人的墓志是隴西李氏根在狄道的重要史料依據(jù)。墓志高93厘米，寬96厘米，志文楷書，43行，行40字。志蓋篆書，5行，行4字，高、寬均65厘米。墓志首題“唐故銀青光祿大夫守禮部尚書致仕上輕車都尉安城縣國伯食邑七百戶贈太子少師隴西李府君墓志銘”，蓋題“唐故禮部尚書致仕贈太子少師姑臧李公墓志銘”，題署“銀青光祿大夫行尚書兵部侍郎上柱國武城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清河崔郾撰”。墓志洛陽偃師出土。唐故禮部尚書致仕贈太子少師姑臧李公墓志銘
拓片釋文：
唐故銀青光祿大夫守禮部尚書致仕上輕車都尉安城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贈太子少師隴西李府君墓志銘并序銀青光祿大夫行尚書兵部侍郎上柱國武城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清河崔郾撰洪鐘撞而大音起，清詞逸而重名震，況望高隴右，族冠山東。生以述作耀于時，歿以諷詠傳于世。千古如在，斯為不朽，即少師其人也。公諱益，字君虞，隴西狄道人，涼武昭王十二代孫。爾后龍驤列郡于滎陽，學(xué)士顯名于秦府，中允翱翔于宮署，給事論駁于黃門，皆重芳累葉，迭代輝焯，煥乎史策，為時休光。給事贈兵部尚書諱亶即公之曾王父也；皇朝虞部郎中諱成績即公之大父也。列考諱存，皇大理司直，贈太子少師?；食瘧舨繂T外郎范陽盧諭即公外王父也。蟬聯(lián)配盛，中外疊映，總會和粹，克鐘令人。地望清華，推鼎甲之族；天才秀出，為文章之杰，尤以緣情綺靡，吟詠情性為意，自典謨絕，風(fēng)雅缺，作者之制，稍稍而變。公未嘗不根六律、正五聲，以古之比興，合今之律度，涵孕風(fēng)騷，憲章顏謝，一賦一詠，必勝于眾口。大歷四年，始弱冠，進(jìn)士登第，其年，聯(lián)中超絕科。間歲，天子坐明庭，策賢俊，臨軒試問，以主文譎諫為目，公詞藻清麗，入第三等，授河南府參軍。府司籍公盛名，命典貢士，掄次差等，所獎?wù)甙巳?，其年皆擢太常第。精鑒朗識，遐爾攸伏。轉(zhuǎn)華州鄭縣主簿，郡守器仰，延于賓階。秩滿，赴調(diào)，判入等第，為渭南縣尉?？继旃倏七x之務(wù)，弘圣代得人之盛，問望休洽，弓旌屢招。首為盧龍軍觀察支使，假霜稜，錫朱紱，以地非樂土，辭不就命。后山南東道洎鄜畤邠郊，皆以管記之任請焉。由監(jiān)察、殿中，歷侍御史，自書記、參謀，為節(jié)度判官。四擅郄詵之美，三領(lǐng)元瑜之任。周旋累祀，再丁家難，哀號孺慕，殆不終制。雖喪期有數(shù)而茹毒無窮。德宗皇帝統(tǒng)臨萬方，注意六義，詔征公制述，令詞臣編錄，閱覽終夕，精微動天，遂以副本藏于天祿石渠之署。及制使馬宇奉命東夷，又見公雅什為夷人所寶，則中華之內(nèi)，斷可知矣！復(fù)為幽州營田副使、檢校吏部員外郎，遷檢?？脊芍?，加御史中丞，以金印紫綬副焉。始以幽燕氣雄，蛇豕作固，雖大君有命，尚守正不行，后密旨敦諭，往踐乃職，卒使逆流再順，寒谷生和。元師推奉國之誠，列校有勤王之績?？埵桥?，致其功庸。章武皇帝嗣統(tǒng)元年，征拜都官郎中，入考制試?？藚f(xié)匯征之吉，雅符則哲之能，洎參掌綸綍、潤色王度，不虛美，不隱惡，文含奇律，而直在其中。未及真拜，出為河南少尹，歷秘書少監(jiān)兼集賢學(xué)士，盡哀矜，雪疑獄，有于公之陰德；正編簡、緝遺文，極劉向之美事。輔相春宮之重，自右庶子為左庶子；言語侍從之貴，由右常侍為左常侍。再登望苑，一歷卿寺，竭忠力以更踐，盡平生之職業(yè)。元和中，因張廣樂、賞麗曲，問其所自，知公屬詞，又兩征文集，一見別殿。子虛入聽，喜相如同時；宣室延召，恨賈生來晚，由是有衛(wèi)尉之命。今天子即位之始，公被鶴發(fā)，珥貂冠，辭榮盛時，抗疏長往，優(yōu)詔特許，由是有大宗伯之拜。嗚呼，公直清而和，簡易而厚，不恃才以傲物，不矯時以干進(jìn)。著嘉詞，享重譽，逾甲子矣。洎出都門，登祖席，脫漢庭之軒冕，樂東周之放曠。壽位咸備，始終得禮。星歲再換，光音遂沉。以大和三年八月廿一日全歸于東都宜教里之私第，享壽八十四。
天子稱悼，廢朝一日，詔贈太子少師，其年十二月十四日歸葬于偃師縣亳邑鄉(xiāng)，邇先少師之塋，禮也。寵贈繼師傅之尊，哀榮極人倫之盛，姻族交感，衣冠罕儔。前夫人范陽盧氏祔焉。常山江陰縣主簿集之息女，門風(fēng)光大，坤儀弘播，音徽早謝而懿范猶傳。有子二人。今夫人隴西縣君范陽盧氏，太子校書舒之女也。行周四德，化被六姻，有光輔佐之勤，克奉蘋蘩之薦。生一女，始笄。長子元翊，前弘文館明經(jīng)。嗣子棠，早學(xué)詩禮；次子當(dāng)，文紹弓裘，譽高鄉(xiāng)里，擢春闈之上第，流裕蠱之嘉聲。公之盛業(yè)，可謂不泯矣。以郾斑行，嘗忝其后塵，中外又參其末屬，見托銘撰，刻于貞珉，誠慚闕遺，敢附大略。其辭曰：元氣之精，孕和毓靈。慶鐘高門，才動文星。于惟少師，德茂天經(jīng)。雅韻藻思，通幽洞冥。累擅殊科，以文從吏。出佐藩服，入居郎位。運偶開泰，朝慎名器。俾掌王言，寔符公議。貳尹河洛，亞職蘭臺。春宮再入，望苑重開。肅肅卿寺，警巡為貴。煌煌帝庭，貂蟬列侍。邁德時久，辭榮禮備。曳履還鄉(xiāng)，揮金樂志。哲人云逝，天道如何。學(xué)海息浪，詞源絕波。師保位尊，哀榮思多。寵贈昭昭，丘墳峨峨。唯余令范，長流詠歌。五從侄前安南經(jīng)略判官承奉郎監(jiān)察御史里行行方書。唐李玄道墓志：隴西狄道人也。
七代祖涼武昭王，五代祖燉煌宣公寶。
首題：唐故常州刺史銀青光祿大夫姑臧縣開國男李府君墓志銘并序；唐武周長壽三年（694），墓志楷書書體，志高七八、寬七七點五、厚一九厘米，素邊，銘文三七行，行四十字。盝頂蓋，蓋高七六、寬七七、厚二十一厘米，銘文三行，行四字，陽刻篆書，四殺蔓草紋飾。2009年入藏大唐西市博物館。李玄道（587—645），隴西狄道（甘肅臨洮）人，武周長壽三年與夫人王氏合葬于偃師縣之龍池原，縣在今河南。貞觀時期的著名文士，為著名的秦王府十八學(xué)士之一，新舊《唐書》均有傳。志主七代祖涼武昭王；五代祖敦煌宣公李寶，《魏書》卷三九有傳；曾祖李韶，北魏司空，姑臧文恭公；祖李瑾，北魏齊州刺史；父李行之，隋下溠郡太守，固始縣男。李玄道，隋仁壽年間應(yīng)招辟，授壽州總管府記室參軍，改齊王府屬。隋末為李密記室，唐太宗詔補秦王府主簿，與房玄齡等同為文學(xué)館學(xué)士。又為太子中允，除給事中，封姑臧縣男。后以公事免，尋授幽州長史、蘄州刺史，轉(zhuǎn)荊王府長史，又除常州刺史。貞觀十四年辭秩掛冕，祿賜同京官。貞觀十九年卒于鄭州之私第。夫人王氏，太原晉陽人，祖王松年，北齊吏部尚書，并州刺史，《北齊書》卷三五有傳；父王規(guī)，始平令。王氏年七十二卒于鄭州私第。據(jù)《李亶墓志》，李玄道有文集十卷，《新唐書·藝文志》著錄《李玄道集》十卷，今已散佚不存。拓片釋文：
唐故常州刺史銀青光祿大夫姑臧縣開國男李府君墓志銘并序。
君諱玄道，字符易，隴西狄道人也。七代祖涼武昭王，五代祖燉煌宣公寶。并大功大祿，至圣至賢。盛德光于圖史，家聲播于海內(nèi)。曾祖韶，后魏司空，姑臧文恭公。祖瑾，后魏齊州刺史?；虿姆Q棟干，擅一德而無爽；或望歸領(lǐng)袖，軼八俊而不追。父行之，隨下溠郡太守，固始縣男。業(yè)闡為山，量踰觀海。談名核理，振瀍洛以馳風(fēng)；稅褐登朝，映簪裳而動俗。君道風(fēng)沖貴，思情融簡。鑒藴陽秋，器惟廊廟，沖襟玉朗，括語默以為宗；沉識云溫，總清濁而成量。行必由己，學(xué)不為人。詞擅雕龍，辯踰非馬。每丁苴棘，毀極尫癯。泣血倚廬，量米溢而不滅；藉薪攀昊，牽禮教而僅全。隨仁壽年內(nèi)，爰應(yīng)招辟。詞鋒爽秀，不謝金署之榮；理窟宏深，寧媿昆山之玉。即授壽州總管府記室參軍，尋改齊王府屬。屬時鐘屯喪，運阻橫流。人倫道消，遁京索而投軫；材賢路否，觀象緯以抽簪。無羨考盤，獨符貞固。李密控臨七邑，擁帶雙皋。召兩為群，氣凌于猛鷙；觸山屯眾，禮盛于伏雛。征至分庭，擢為記室。對軍馳檄，思逸于據(jù)鞍；臨堞裁書，詞驚于飛箭。太宗居蕃總律，定鞏清瀍。碎陣摧鋒，既功歸于霸府；收才獲俊，寧喜得于荊州。即召補秦王府主簿，與房玄齡等同為文學(xué)館學(xué)士㈠。各圖其容，兼為其贊。昔德祖聰贍，無聞績素之恩；公干才能，莫奉頌歌之澤。援今望古，罕見其倫。所奉之君，俄登守器。地兼惟舊，材實莫先。除太子中允。高祖神凝姑藐，思釋重而褰裳；皇儲情迫宸嚴(yán)，念乘奔以登歷。攀龍既漸，附鳳攸階。除給事中，封姑臧縣男。詞學(xué)冠倫，馳高名于紫闥；智能超類，擅重價于黃樞。后以公事免，尋授幽州長史，遷蘄州刺史，轉(zhuǎn)荊王府長史，兼荊府司馬。冰雪攸履，椒蘭在御。蘄川決訟，棄葦策以垂仁；桂嶺諷詩，拂玳筵而闡德。靈常故封，延州舊邑。傍臨攝嶺，阻天塹以分區(qū)；斜亙庱亭，輢海關(guān)而奠服。通衢桂轊，遐浦連檣。攘敚宵馳，商賈朝積。遷訛以敖，非德靡諧。又除常州刺史。廉平御物，德禮化人。剛以濟(jì)寬，溫而能斷。奸邪為斁，處簪履而咸除；才行可甄，在泥沙而必拔。決曹無訟，從事習(xí)儒。勸穡務(wù)農(nóng)，抑末敦本。仁該義洽，俗變從風(fēng)。遠(yuǎn)達(dá)垂旒，特加賞物。酬能褒效，寧推賴絳之恩；沐造承榮，詎重賜金之澤。貞觀十四年，陳情辭秩，至于再三。天子亮懷，從其掛冕，加銀青光祿大夫，祿賜同京官。致政歸閑，罕涉還家之拜；懸輿取逸，誰階增秩之榮。望古獨超，在今無輩。君廉而不劌，圓而不嬻。智符靜鑰，道契虛舟。無遇不安，所觸為泰。心貞介石，無滯終日之機(jī)；性葉柔金，不爽凌寒之操。尤工折簡，妙盡臨池；言定雌黃，論離堅白。謙以崇己，清能勵俗。辭蕃留麥，驅(qū)車無千里之資；釋印懸床，揮手乏一囊之利。所謂曠年貞干，隔代稀材，而德被老成，竟未階于論道；年侵溘謝，徒有嘆于殲良。嗚呼！以貞觀十九年八月十四日，薨于鄭州之私第，春秋六十九。夫人諱，太原晉陽人也。祖松年，北齊吏部尚書，并州刺史。父規(guī)，始平令。夫人玉岫抽英，桂輪垂慶。六行無點，七德咸該。及結(jié)褵承訓(xùn)，授巾垂則。宗廟致敬，不匱清澗之蘋；酏醴忘劬，每潔芳筵之饌。封永?？h夫人。外貴內(nèi)榮，松高蘿密。宮趨征應(yīng)，能諧陸氏之琴；操婉襟沖，不爽梁家之案。而板輿無幾，寧終列簟之娛；玉竃徒言，俄洎藏舟之變。春秋七十二，薨于鄭州私第。以大周長壽三年歲次甲午四月甲寅朔廿日癸酉，合葬于偃師縣之龍池原，禮也。蒿里榛蕪，松關(guān)嚴(yán)緬。幽竁荒以風(fēng)急，宿草滋而露泫。游壟路而可歸，勒泉扃以彌闡。詞曰：登丘感帝，納谷稱王。鞍稅戎野，翰總詞場。霸圖赫奕，臺路焜煌。貴傳玉綬，榮擅金章。杞梓承家，珪璋表祚。從規(guī)蹈矩，懷貞抱素。懸鏡均識，澄陂比度。眾善咸該，多才寧露。弱年振翰，早歲升簪。譽馳芕水，芳流桂岑。山傾鬼哭，川竭神吟。觀時羽戢，避險鱗沉。折柱興妖，扙旄資圣。鞏川纔廓，平臺先騁。既穆儲典，亦宣皇政。運洿暫否，道亨還盛。薊門翊訓(xùn)，蘄塞稱循。碣宮諷禮，毗陵化人。其愛猶日，其澤如春。未階上序，俄嘆窮薪。女操英英，嬪風(fēng)肅肅。請筵稱婉，懸衾表淑。瑟應(yīng)琴趨，蘭芬桂郁。靡因仙灶，倏摧榮菊。青龜獻(xiàn)地，白蟻依泉。蕭瑟楸垗，寂漠蒿田。松高風(fēng)悲，墳孤月懸。二山雖變，萬古攸傳。李當(dāng)墓志：
世為隴西狄道人，十三代祖諱暠
李當(dāng)（699－777），字子仁，世為隴西狄道人。中唐著名詩人李益之子。官至刑部尚書。乾符四年五月廿六日遘疾薨于上都永寧里第，享年七十九。同年十月十八日，合拊于河南府偃師縣亳邑鄉(xiāng)北原。墓志共51行，滿行51字。長、寬均為91厘米。首題：''唐故金紫光祿大夫刑部尚書上柱國隴西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贈尚書左仆射姑臧李公墓志銘并序。”題署：“從侄中大夫權(quán)知尚書禮部侍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昭撰?！蹦┦穑骸八米釉鍟ＳH侄朝議郎前使持節(jié)復(fù)州諸軍事守復(fù)州剌史柱國誨題諱。處士崔循篆蓋?！?/span>墓志據(jù)言出土于河南省偃師市。墓志拓片，載《秦晉豫新出墓志搜佚續(xù)編》，第1312頁。李當(dāng)為唐代詩人，墓志稱：“前后賦詩七百篇，并制誥表疏碑志，勒成四十卷，行于世。”今湖南零陵朝陽巖尚有咸通十四年李當(dāng)詩刻。隴西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贈尚書左仆射姑臧李公墓志銘并序從侄中大夫權(quán)知尚書禮部侍郎上柱國賜紫金魚袋昭撰公諱當(dāng)，字子仁，世為隴西狄道人，十三代祖諱暠，西晉末以雄才英略，割據(jù)河右，國號西涼，謚武昭王。晉史有傳。昭王再世失國，曾孫諱承仕元魏為龍驤將軍、滎陽郡太守，因徙家貫鄭州原武縣。六代祖諱玄道，武德中為秦府學(xué)士，與杜如晦等同號十八學(xué)士，位至給事中。開元中，詔隸屬籍，今為宗正寺姑臧公房。高祖亶，皇朝給事中贈兵部尚書。曾祖成績，皇尚書虞部郎中。王父存，皇大理司直，累贈太子少師。自武昭而下，世有賢哲，以文儒禮樂為海內(nèi)冠冕。其婚閥衣纓之盛，舉時無倫，故搢紳間語族望者，我為稱首。烈考益，大歷中四登文科，貞元、元和間，以謌詩擅名，為一時獨步，其所賦詠，流在人口，播為樂章。德宗、憲宗嘗命中使取去，仍詔以副本寘於集賢閣。元和中，參掌綸誥，煥發(fā)書命，位至禮部尚書致政，贈太子少師，謚文公。以公之貴，累贈太傅。皇妣范陽盧氏，追封魏國太夫人。公鐘間氣之美，稟挺生之秀。望之儼然，若鐘磬瑚璉之陳於清廟，天球河圖之列於東序。其清德茂范，為一代儀表。生三歲，而丁魏國夫人憂。六歲見夫人箱笥故物，哀感孺慕，有如成人，姻族異之。八歲能屬文，弱冠嗜學(xué)，博極群書。大和二年擢進(jìn)士第，明年丁文公憂，哀毀過禮，幾至於不勝喪。既除，釋褐授試秘省校書郎、浙西團(tuán)練巡官。俄又丁繼太夫人艱，免喪，除京兆府興平尉，直弘文館，旋拜右拾遺，轉(zhuǎn)右補闕。武宗皇帝富於春秋，屢以宴幸不坐朝，百執(zhí)事無敢進(jìn)諫者。時李朱崖持政柄，席寵固位，亦憚言之。嘗一日詔開延英，宰臣序立于外屏，而天子病酲，有詔中輟，中外相顧，以朝廷為憂。公於是上章極諫，信宿不報，又抗疏，其言多激切，因止諫省以俟命。時日已逾午，忽有急宣，翌日，啟便殿，李朱崖遽命召公，深加獎嘆，且握公手曰：“斯乃簡冊盛事，豈獨欽詠而已哉?！睗M歲，轉(zhuǎn)尚書主客員外郎，從班例也。時議以為非公雅望所宜處，俄改起居郎，會丞相崔公鄲自西蜀入拜左揆，以都坐綱領(lǐng)，群司宜重曹郎之選，因請命公為左司員外郎，尋轉(zhuǎn)考功員外郎、兼集賢殿直學(xué)士。大中四年，遷禮部郎中，旋以本官知制誥。周歲轉(zhuǎn)庫部郎中，充職。時有內(nèi)官劉行深以恩例宜進(jìn)階秩，上以其已至儀同，遂命移寵於其子，且語宰臣曰：綸綍之中，宜道吾旨。公因為之詞云：崇高已極於信臣，慶賞宜延於愛子。上顧謂宰臣曰：李當(dāng)為行深子詞，說盡吾意。金口朗詠者數(shù)四。七年，拜中書舍人，有王端章者，嘗刺安州，其政大不理，執(zhí)事者私其人，復(fù)命以郡。公袖制目以口執(zhí)政，極言端章不可再理郡狀，執(zhí)政大怒，且曰：司言者但宜書詞，何預(yù)於此。公正色抗辭以折之，由是中輟。及公去西掖，而授端章以亞卿，俾使邊境，果以敗。累坐貶時政，尚因循舍人，久無納詞者。及公首舉故事，時論翕然稱之。會長沙議易帥，公雅樂分寄於外，遂拜湖南觀察使、兼御史中丞。潭之境介荊蠻零桂之間，其俗獷悍，至有親戚昆弟相訟者。公既至，為之興嘆，親加勗諭，然后漸以德化清以仁義。未幾，其俗革而人知敬讓焉。入拜右侍極，遷戶部侍郎，出為三川守，尹政稱理。周歲改宣歙觀察使，時屬哀牢入寇，詔徵天下兵聚交廣間，不啻數(shù)萬人，饋饟之用，國力為屈。公至鎮(zhèn)，首貢十五萬緡，以助經(jīng)費。人不加賦，而公用以饒，優(yōu)詔嘉獎。咸通六年，徵還，道拜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檢校工部尚書，用宣潭之政，撫巴梁之俗。一部之人，如蒙膏雨焉。時復(fù)屬蠻寇陷越嶲，詔徵山東兵為之援，自梁抵蜀門，傳舍皆崎嶇山阻間，其居民聞東師之至，皆將棄其室而遁。公使縣吏諭之，且先為之立規(guī)制，設(shè)儲峙，俾無苛擾。居六年，凡過戎卒五萬，而山劍之民無一逃去者。十一年，入拜吏部侍郎，銓藻之下，輪轅畢適，清通之稱，形於謳詠。十三年春，遷尚書左丞，蓋南宮萬務(wù)之本，執(zhí)事者藉公威望以鎮(zhèn)重之。無何，倖臣專權(quán)，惡直醜正，凡朝之碩德偉望，必罹譴逐。由是出為道州刺史。公怡然即路，曾不以得喪形於色。既至，問人所疾苦，其求理之意若臨大邦。先是郡境山谷之民群聚為盜，假都府及隣州兵二千為之防盜未息，而客兵且為鄉(xiāng)閭之患，人為之不聊生。公既至，嚴(yán)設(shè)禁令，且曰：有犯者死。由是戍卒不敢動，而賊之魁率其徒以甲楯三千來降。公即慰勉之，各俾復(fù)其業(yè)，一郡之人歌舞之。明年，今上御極，詔殛倖臣於荒裔，其被譴逐者悉命還之。公初移申州，旋拜右常侍。未及闕，復(fù)為尚書左丞，會天子有事郊廟，凡贊導(dǎo)之禮，皆屬於奉常，以公朝之宿望，宜居是任，遂命以檢校兵部尚書、兼太常卿。旋屬朝廷用禮卿命相，因受其代，不數(shù)月，復(fù)檢校右仆射、兼太常卿。既而謂諸子曰：吾儒家子，以文墨自致，出為侯伯，入踐公卿，所得不為不多矣。況迫鐘漏，宜其知止足，絕意乎寵榮之事矣，因長告杜門。四年二月復(fù)拜刑部尚書，又固辭不拜，以其年五月廿六日遘疾薨於上都永寧里第，享年七十九。上聞軫悼，廢朝一日，贈尚書左仆射，優(yōu)舊德也。惟公星辰毓粹，山岳降祥。負(fù)經(jīng)天緯地之才，蘊匡國致君之業(yè)。宜乎執(zhí)魁柄，司化權(quán)，代天之工，為國之紀(jì)。豈徒備公卿之位，羽儀一時而已哉。竟以道屈於時，位不稱德，此生人之不幸也，吾何慊然。公接士盡盛德之容，其在藩府多所鑒拔，故登二府、洎三館之選者，多出公門下，府幕之盛，為一時美譚。異時必有樹功名，極尊享者矣。先是藩鎮(zhèn)成例，咸以制下日受俸，公以為未視公牘，不宜坐尸厚祿，由是所至皆命以蒞事日為始。而深以蓄積為戒，其所得奉賜，多所振施，家無馀資，士君子欽慕焉。前后賦詩七百篇，并制誥、表疏、碑志，勒成四十卷，行於世。夫人范陽盧氏，皇鴻臚少卿諱詞之長女，累封范陽郡夫人，前公二歲即世。生男子三日：曰藻、曰拯，咸以清行遠(yuǎn)識，為德門令器。以文章昇上第，由書府登諫垣，君子謂公之門，世不乏賢矣。中子貽休，既冠而夭。女子二人，長適滎陽鄭彥持，亦以見憎權(quán)倖，自左拾遺謫義州掾，既偕行而俱歿於謫所。次適清河崔墀，有行，再歲而逝。別一女始笄。以其年八月四日，藻等號護(hù)轜翣，歸于東都，以十月十八日合祔于河南府偃師縣亳邑鄉(xiāng)北原，從先太傅於九原，禮也。諸孤以昭忝游公之門，嘗叨一顧之重，猥以刊述重事，屬於蕪鄙，永惟見讬之旨，誠不在於斯文，庸可辭乎。銘曰：猗歟盛德，邈爾貞規(guī)。鶴性松操，龍章鳳姿。文儒匠石，禮樂宗師。羽儀所寄，衡石攸資。雅裁孤標(biāo)，琦行瑰意。璞玉不雕，大羹忘味。含章秉哲，孕和毓粹。端若蓍龜，直如絃矢。四朝頡頏，三紀(jì)雍容。時瞻師表，朝仰宗公。佇操政柄，克致時雍。人望未諧，天祿遽終。馀慶所鐘，鐘于令嗣。謝氏芝蘭，王庭杞梓?？瞬屎?，能濟(jì)其美。素業(yè)清風(fēng)，傳之無已。嗣子藻書 親侄朝議郎前使持節(jié)復(fù)州諸軍事守復(fù)州刺史柱國誨題諱 處士崔循篆蓋《李存墓志》，李益之父李存雖無著作存世，但他不僅少年明經(jīng)高第，而且與當(dāng)時文壇的著名人物過從甚密，具有較高的文學(xué)素養(yǎng)。李存“未弱冠，明經(jīng)高第”，十五六歲即明經(jīng)及第，20歲左右便任職原武縣尉，而且政績出眾。據(jù)《李存墓志》，李存與蘇乂、李季卿等著名文士都存在密切的往來。《李存墓志》全文800余字，更可以從中探究李益散文的寫作特色。雖然為墓志文體的體例所限，《李存墓志》不以文學(xué)見長，但全文語言簡潔，用筆精練，客觀的史實敘述與抒情性的議論相結(jié)合，在質(zhì)樸的敘述語言之外，也表現(xiàn)出李益對亡父真摯深厚的感情。特別是文中對李存年幼失怙，卻勇于承擔(dān)照顧五個妹妹和一個多病弟弟的責(zé)任，描寫細(xì)致生動，頗具形象性，感情真摯感人，既反映了李益家族孝悌友愛的優(yōu)良家風(fēng)，也表現(xiàn)出李益散文概括簡練又不失生動細(xì)致的風(fēng)格特征。
綜上，李益所撰《李存墓志》具有重要的文獻(xiàn)與文學(xué)價值，將此篇墓志與李益家族出土墓志及傳世文獻(xiàn)相結(jié)合，可以從多方面發(fā)李益身世、經(jīng)歷之覆，對于推進(jìn)李益研究具有重要意義。據(jù)《洛陽流散唐代墓志匯編續(xù)集》，《李存墓志》志文27行，滿行27字，正書，志長為53.5厘米，現(xiàn)移錄志文如下：
嗣子通直郎檢校尚書考功郎中兼侍御史幽州營田副使賜紫金魚袋益述烏乎！天降鞠罰于煢小子，建中四年六月十一日，府君奄棄養(yǎng)于京兆藍(lán)田鹿苑別館，不至下壽者二祀。訴號旻天，永無所逮。權(quán)卜宅于渭南南原中周里。時盜據(jù)京闕，不克歸祔。府君諱存，世為隴西狄道人；曾祖皇朝太子中允正基；祖給事中亶；烈考虞部郎中成績，府君即虞部長子。德門甲族，詳載史氏。恭惟純粹大和之德，孝友睦婣之行，通涉墳史，施于理化。幼丁虞部府君艱，杖不能起。開元末，未弱冠，明經(jīng)高第。天寶初，授滎陽郡原武縣尉。太守蘇公乂以賓禮敬接，后守李公朝弼以七縣委重焉。地密梁衛(wèi)，歲多剽煞。下令之日，商旅野次，訖三考最，四封謐如。蓋上用仁，不仁者遠(yuǎn)。天寶末，授左威衛(wèi)胄曹參軍事，丞相府租庸水陸運判官，董江淮逋賦?？芟菀谅?，還侍太夫人歸義縣君板輿。以封章復(fù)命，轉(zhuǎn)大理評事。思明繼逆，更姓奉親。賊平，辟太尉淮陽王府從事。懇辭歸養(yǎng)。遂即署滎陽令?？な卣忠约厕o。代宗詔舉滯淹，吏部侍郎李公季卿造門征，薦授大理司直。義不違親，終養(yǎng)而已。及居縣君疚，如虞部之過毀焉。始虞部服除，府君五妹髫年相亞，咸選令族人物以歸之，益為中外瞻重。愛弟弱抱，疴瘵羈貫，未離乳餔，府君常逾犯夜禁，造求醫(yī)門。曠移寒暑，不知畏怠。寔惟出入孝悌，感通神明。夫人范陽盧氏，曾祖敬一，皇朝贈左散騎常侍；祖從愿，吏部尚書，固安文公；文公第二子戶部員外郎諱諭，夫人戶部之長女。文公又府君外王父也，是為重姻。夫人外祖鄆州清河崔紹，族高中外。勤循禮則，笄年移孝，以奉元姑，服勤以佐冢嗣，競兢慄慄，逾五十年。二子曰益曰節(jié)，孝誠無感，薦鐘禍罰，貞元三年二月廿八日，于渭南光宅里舍重罹創(chuàng)鉅。夫人壽六十六，權(quán)卜宅于府君之塋左次。亦以龜筮未葉，偷息俟時，乃今貞元十八年十二月十三日，奉遷合祔于偃師亳邑北原，追奉先塋之旨。號天擗地，靡所恃怙，扶哀志刻，力不及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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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董建福 李瑞麟 袁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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