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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割谷時【散文】|槐蔭風(fēng)情

2015.09.25

又是一年割谷時

     秋天，像個成熟優(yōu)雅的美女，把最光鮮的一面，裸露在貪婪的眼眸里。
    黃昏，禁不起秋色的誘惑，漫步于鄉(xiāng)間的小路。
    藍(lán)盈盈的牽?；ㄠ狡鹦∽欤淀憵g快的小喇叭；潔白的娥眉豆花，交頭接耳地聚在一起，絮叨著小小的心事……
    幾聲雁鳴，劃過深邃的天穹，方感幾分薄涼。
    夕陽的余暉，把沉甸甸的稻穗染成一片金黃。耳畔，有收割機(jī)高亢的歌唱！
    看那邊，幾臺收割機(jī)像一匹匹饑餓的野獸，在稻田里來回奔突，那張開的大口，把一壟壟稻子快速吞下。被吞進(jìn)去的稻谷從稻稈上脫落，稻稈被強(qiáng)風(fēng)從收割機(jī)的尾部吹落，如釋重負(fù)般一排排靜靜地躺在田野里。金黃飽滿的稻子，則從一個漏斗里源源不斷地奔流出來。一個老師傅用編制袋接著。不一會，編制袋就鼓鼓滿滿的，師傅熟練地用麻繩將袋口扎好，往田里一滾，又去接另一袋稻子了……
    不到半個鐘頭，一塊稻田就只剩齊刷刷的谷蔸，像剛剃過的頭一樣。
    幾戶農(nóng)民相互協(xié)作，說說笑笑間，一片片稻穗變成茬，一袋袋稻子運(yùn)回家。
    眼前輕松愉快的收割情景，讓我不禁想起三十年前那段艱難的收割經(jīng)歷——

    那是剛剛分田到戶的時候，兩個哥哥和我們分了家。我和年過六旬的母親和未出嫁的姐姐一起生活。
    那時，我還在讀高中，家里種著一擔(dān)多田。一擔(dān)多田對于“硬勞力”家庭來說算不了什么，但對于我們來說實(shí)在太難了！母親歲數(shù)大了，體力跟不上；姐姐是雖是成年人，但畢竟是個柔弱的女子；我一直在讀書，一介“秀才”，肩上缺乏鍛煉。那時什么都靠人工，割谷、捆谷、挑草頭、打谷、曬谷……前前后后將近一個月。所以割谷對我們來說，簡直是一場磨難！
    稻谷黃時，秋雨常常不期而遇。所以割谷還要看天行事。
    天麻麻亮就起床，帶上幾把鐮刀，一壺茶水。
    鐮刀不停地?fù)]舞，一把把稻穗被割下，一抱抱整齊地放在身后。后面的稻穗鋪了一片，汗水從額頭流到眼角，從眼角流到腮邊，從腮邊灑到地里……
    喝一氣涼茶，汗一身衣衫。抬頭看時，前面的稻穗，仍枯黃一片，遠(yuǎn)沒到頭！
    割下的稻谷，曬干后才能捆。有時為了快干，還要將割下的稻谷進(jìn)行翻曬。捆草頭時要幾個人才行，一個人捆谷，其他的抱抱子。稻子灑在頭上，掉進(jìn)衣服里，身上很快起了癢疙瘩。臉上、鼻孔里都是灰。汗水流過臉上，沖出一道道溝痕，像化了濃妝的女子哭花了妝一樣。
    最難是挑草頭。母親歲數(shù)大了，體力不支；姐姐到底是女孩子，力氣不夠。所以離家較遠(yuǎn)的那塊地，母親和姐姐只能等我周末放假回來一起收割。
    記得那年秋收，星期六上午，剛挑完門口那塊田里的草頭，回家吃飯時發(fā)現(xiàn)變天了，一場秋雨眼看就要落下來。夏家大堰邊上那塊較遠(yuǎn)的稻田，早上割的谷，本來準(zhǔn)備第二天捆的，看來等不及了。
    匆匆吃完午飯，帶上沖擔(dān)、毛要就往那塊地里奔。
    母親和姐姐捆草頭，我趕緊挑。
    一擔(dān)、兩擔(dān)、三擔(dān)……幾擔(dān)草頭下來，肩頭火辣辣的痛！
    七擔(dān)、八擔(dān)，雙腿開始發(fā)抖。左肩換到右肩，再從右肩換到左肩，咬咬牙，拼命堅(jiān)持著。
    十擔(dān)、十一擔(dān)……草頭壓在肩上，仿佛一座大山壓在身上，讓人喘不過氣來！
    眼看雨就要下來，兩個哥哥忙著搶自己的谷子，顧不上我們。母親和姐姐終于捆完草頭，也過來挑。
    稻田里的草頭在減少，我的體力也越來越難以支撐了。一陣?yán)滹L(fēng)過后，幾滴豆子似的雨珠打在臉上。我晃晃悠悠挑起一擔(dān)草頭，眼前金光四射，頭一暈，跌倒在地……

    “吃飯嘍！”村頭一聲悠長的吆喝，把我從回憶中喚醒。三五成群的村民，說說笑笑地從我身邊走過，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又是一年割谷時，行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我看不到當(dāng)年的忙碌與愁苦。田野，彌漫著稻草的芬芳和幸福的味道。那種挑草頭的痛苦經(jīng)歷，已悄然走進(jìn)了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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