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卷十九 耿弇列傳第九
弟國 國子秉 秉弟夔 國弟子恭
耿弇字伯昭,扶風(fēng)茂陵人也。其先武帝時,以吏二千石自鉅鹿徙焉?!惨弧掣笡r,字俠游,以明經(jīng)為郎,與王莽從弟伋共學(xué)老子於安丘先生,〔二〕後為朔調(diào)連率?!踩硰m少好學(xué),習(xí)父業(yè)?!菜摹吵R娍の驹囼T士,建旗鼓,肄馳射,由是好將帥之事,〔五〕
〔一〕 武帝時,徙吏二千石高貲富人及豪傑并兼之家於諸陵也。
〔二〕 嵇康聖賢高士傳曰「安丘望之字仲都,京兆長陵人。少持老子經(jīng),恬淨(jìng)不求進(jìn)宦,號曰安丘丈人。成帝聞,欲見之,望之辭不肯見,為巫醫(yī)於人閒」也。
〔三〕 王莽改上谷郡曰朔調(diào),守曰連率。
〔四〕 袁山松書曰:「弇少學(xué)詩、禮,明銳有權(quán)謀。」
〔五〕 漢官儀曰:「歲終郡試之時,講武勒兵,因以校獵,簡其材力也?!?br>
及王莽敗,更始立,諸將略地者,前後多擅威權(quán),輒改易守、令。況自以莽之所置,懷不自安。時弇年二十一,乃辭況奉奏詣更始,因齎貢獻(xiàn),以求自固之宜。及至宋子,會王郎詐稱成帝子子輿,起兵邯鄲,弇從吏孫倉、衛(wèi)包於道共謀曰:「劉子輿成帝正統(tǒng),捨此不歸,遠(yuǎn)行安之?」弇按劍曰:「子輿弊賊,卒為降虜耳。我至長安,與國家陳漁陽、上谷兵馬之用,還出太原、代郡,反覆數(shù)十日,歸發(fā)突騎以轔烏合之眾,〔一〕如摧枯折腐耳。觀公等不識去就,族滅不久也?!箓}、包不從,遂亡降王郎。
〔一〕 轔,轢也,音力刃反。
弇道聞光武在盧奴,乃馳北上謁,光武留署門下吏。弇因說護(hù)軍朱祐,求歸發(fā)兵,以定邯鄲。光武笑曰:「小兒曹乃有大意哉!」因數(shù)召見加恩慰?!惨弧硰m因從光武北至薊。聞邯鄲兵方到,光武將欲南歸,召官屬計(jì)議。弇曰:「今兵從南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寵,公之邑人;〔二〕上谷太守,即弇父也。發(fā)此兩郡,控弦萬騎,邯鄲不足慮也。」光武官屬腹心皆不肯,曰:「死尚南首,柰何北行入囊中?」〔三〕光武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箷E中亂,〔四〕光武遂南馳,官屬各分散。弇走昌平就況,〔五〕因說況使寇恂東約彭寵,各發(fā)突騎二千匹,步兵千人。弇與景丹、寇恂及漁陽兵合軍而南,所過擊斬王郎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四百餘級,得印綬百二十五,節(jié)二,斬首三萬級,定涿郡、中山、鉅鹿、清河、河閒凡二十二縣,遂及光武於廣阿。是時光武方攻王郎,傳言二郡兵為邯鄲來,眾皆恐。既而悉詣營上謁。光武見弇等,說,曰:「當(dāng)與漁陽、上谷士大夫共此大功?!鼓私砸詾槠珜④姡惯€領(lǐng)其兵。加況大將軍、興義侯,得自置偏裨。弇等遂從拔邯鄲。
〔一〕 續(xù)漢書曰「弇還檄與況,陳上功德,自嫌年少,恐不見信,宜自來。況得檄立發(fā),至昌平見上」也。
〔二〕 寵,南陽宛人也。
〔三〕 漁陽、上谷北接塞垣,至彼路窮,如入囊也。
〔四〕 續(xù)漢書曰「弇歸,主人食未已,薊中擾亂,上駕出南城門,頗遮絕輜重,城中相掠。弇既與上相失,以馬與城門亭長,乃得出」也。
〔五〕 昌平,縣名,屬上谷郡,今幽州縣,故城在縣東也。
時更始徵代郡太守趙永,而況勸永不應(yīng)召,令詣于光武。光武遣永復(fù)郡。永北還,而代令張曄據(jù)城反畔,乃招迎匈奴、烏桓以為援助。光武以弇弟舒為復(fù)胡將軍,使擊曄,破之。永乃得復(fù)郡。時五校賊二十餘萬北寇上谷,況與舒連擊破之,賊皆退走。
更始見光武威聲日盛,君臣疑慮,乃遣使立光武為蕭王,令罷兵與諸將有功者還長安;遣苗曾為幽州牧,韋順為上谷太守,蔡充為漁陽太守,並北之部。時光武居邯鄲宮,晝臥溫明殿?!惨弧硰m入造床下請閒,因說曰:「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亂,諸將擅命於畿內(nèi),貴戚縱橫於都內(nèi)?!捕程熳又?,不出城門,所在牧守,輒自遷易,百姓不知所從,士人莫敢自安。虜掠財(cái)物,劫掠?jì)D女,懷金玉者,至不生歸。元元叩心,更思莽朝。又銅馬、赤眉之屬數(shù)十輩,輩數(shù)十百萬,聖公不能辦也。〔三〕其敗不久。公首事南陽,破百萬之軍;今定河北,(北)據(jù)天府之地?!菜摹骋粤x征伐,發(fā)號響應(yīng),天下可傳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它姓得之。聞使者從西方來,欲罷兵,不可從也。今吏士死亡者多,弇願歸幽州,益發(fā)精兵,以集(其)大計(jì)?!构馕浯笳f,〔五〕乃拜弇為大將軍,與吳漢北發(fā)幽州十郡兵。弇到上谷,收韋順、蔡充斬之;漢亦誅苗曾。於是悉發(fā)幽州兵,引而南,從光武擊破銅馬、高湖、赤眉、青犢,又追尤來、大槍、五幡於元氏,弇常將精騎為軍鋒,輒破走之。光武乘勝戰(zhàn)(慎)〔順〕水上,虜危急,殊死戰(zhàn)。時軍士疲弊,遂大敗奔還,壁范陽,數(shù)日乃振,〔六〕賊亦退去,從追至容城、小廣陽、安次,連戰(zhàn)破之?!财摺彻馕溥€薊,復(fù)遣弇與吳漢、景丹、蓋延、朱祐、邳彤、耿純、劉植、岑彭、祭遵、堅(jiān)鐔、王霸、陳俊、馬武十三將軍,追賊至潞東,及平谷〔八〕,再戰(zhàn),斬首萬三千餘級,遂窮追於右北平無終、土垠之閒,〔九〕至(浚)〔俊〕靡而還?!惨唬啊迟\散入遼西、遼東,或?yàn)闉趸?、貊人所鈔擊,略盡。
〔一〕 漢趙王如意之殿也,故基在今洺州邯鄲縣內(nèi)。
〔二〕 更始傳曰:「李軼、朱鮪擅命山東,王匡、張卬橫暴三輔。」
〔三〕 辦猶成也,音蒲莧反。
〔四〕 前書曰:「關(guān)中所謂金城天府。」弇以河北富饒,故以喻焉。
〔五〕 續(xù)漢書曰:「光武初見弇言,起坐曰:『卿失言,我斬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披赤心為大王陳事。』 上曰:『我戲卿耳。』」
〔六〕 壁謂築壘壁也。
〔七〕 容城,縣名,屬涿郡,故城在今易州(道)〔迺〕縣也。廣陽國有廣陽縣,故曰小廣陽,及安次,縣名,並在今幽州也。
〔八〕 平谷,解見光武紀(jì)。
〔九〕 無終、土垠並縣名,屬右北平郡。無終故城在今漁陽縣。土垠故城在今平州西南。垠音銀。
〔一0〕(浚)〔俊〕靡,縣名,屬右北平,故城在今漁陽縣北。靡音麻。
光武即位,拜弇為建威大將軍。與驃騎大將軍景丹、彊弩將軍陳俊攻厭新賊於敖倉,皆破降之。建武二年,更封好畤侯。食好畤、美陽二縣。三年,延岑自武關(guān)出攻南陽,下數(shù)城。穰人杜弘率其眾以從岑。弇與岑等戰(zhàn)於穰,大破之,斬首三千餘級,生獲其將士五千餘人,得印綬三百。杜弘降,岑與數(shù)騎遁走東陽。
弇從幸舂陵,因見自請北收上谷兵未發(fā)者,定彭寵於漁陽,取張豐於涿郡,還收富平、獲索,東攻張步,以平齊地。帝壯其意,乃許之。四年,詔弇進(jìn)攻漁陽,弇以父據(jù)上谷,本與彭寵同功,又兄弟無在京師者,自疑,不敢獨(dú)進(jìn),上書求詣洛陽。詔報(bào)曰:「將軍出身舉宗為國,所向陷敵,功效尤著,何嫌何疑,而欲求徵?且與王常共屯涿郡,勉思方略?!箾r聞弇求徵,亦不自安,遣舒弟國入侍。帝善之,進(jìn)封況為隃麋侯?!惨弧衬嗣鼜m與建義大將軍朱祐、漢忠將軍王常等擊望都、故安西山賊十餘營,皆破之?!捕硶r征虜將軍祭遵屯良鄉(xiāng),〔三〕驍騎將車劉喜屯陽鄉(xiāng),〔四〕以拒彭寵。寵遣弟純將匈奴二千餘騎,寵自引兵數(shù)萬,分為兩道以擊遵、喜。胡騎經(jīng)軍都,〔五〕舒襲破其眾,斬匈奴兩王,寵乃退走。況復(fù)與舒攻寵,取軍都。五年,寵死,天子嘉況功,使光祿大夫持節(jié)迎況,〔六〕賜甲第,奉朝請。封〔舒為〕牟平侯。遣弇與吳漢擊富平、獲索賊於平原,大破之,降者四萬餘人。
〔一〕 隃麋,縣名,屬右扶風(fēng),故城在今隴州〈氵幵〉陽縣東南。隃音踰。
〔二〕 望都,縣名,屬中山國。堯母慶都山在南,故以名焉。故城在今定州唐縣東北。故安,縣名,故城在今易州易縣東南。
〔三〕 良鄉(xiāng),縣名,屬涿郡。
〔四〕 陽鄉(xiāng),縣名,屬涿郡,故城在今幽州故安縣西北。
〔五〕 軍都,縣,屬廣陽郡,有軍都山,在西北,今幽州昌平縣。
〔六〕 袁山松書曰:「使光祿大夫樊宏詔況曰:『惟況功大,不宜監(jiān)察從事。邊郡寒苦,不足久居。其詣行在所?!弧?br>
因詔弇進(jìn)討張步。弇悉收集降卒,結(jié)部曲,置將吏,率騎都尉劉歆、太山太守陳俊引兵而東,從朝陽橋濟(jì)河以度?!惨弧硰埐铰勚?,乃使其大將軍費(fèi)邑軍歷下,〔二〕又分兵屯祝阿,〔三〕別於太山鐘城列營數(shù)十以侍弇。弇度河先擊祝阿,自旦攻城,〔日〕未中而拔之,故開圍一角,令其眾得奔?xì)w鐘城。鐘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恐懼,遂空壁亡去。費(fèi)邑分遣弟敢守巨里?!菜摹硰m進(jìn)兵先脅巨里,使多伐樹木,揚(yáng)言以填塞阬塹。數(shù)日,有降者言邑聞弇欲攻巨里,謀來救之。弇乃嚴(yán)令軍中趣修攻具,宣敕諸部,後三日當(dāng)悉力攻巨里城。陰緩生口,令得亡歸。歸者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將精兵三萬餘人來救之。弇喜,謂諸將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誘致邑耳。今來,適其所求也。」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行精兵上岡阪,〔五〕乘高合戰(zhàn),大破之,臨陳斬邑。既而收首級以示巨里城中,城中兇懼,〔六〕費(fèi)敢悉眾亡歸張步。弇復(fù)收其積聚,縱兵擊諸未下者,平四十餘營,遂定濟(jì)南。
〔一〕 朝陽,縣名,屬濟(jì)南郡,在朝水之陽。今朝城在濟(jì)水北,有漯河,在今齊州臨濟(jì)縣東。
〔二〕 歷下城在今齊州歷城縣也。
〔三〕 祝阿,今齊州縣也,故城在今山茌縣東北。
〔四〕 巨里,聚名也,一名巨合城,在今齊州全節(jié)縣東南也。
〔五〕 爾雅曰:「山脊曰岡,坡者曰阪?!?br>
〔六〕 兇,恐懼聲,音呼勇反。
時張步都劇,使其弟藍(lán)將精兵二萬守西安,〔一〕諸郡太守合萬餘人守臨淄,相去四十里。盒進(jìn)軍畫中,〔二〕居二城之閒。弇視西安城小而堅(jiān),且藍(lán)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shí)易攻,乃敕諸校會,〔三〕後五日攻西安。藍(lán)聞之,晨夜儆守。至期夜半,弇敕諸將皆蓐食,〔四〕會明至臨淄城。護(hù)軍荀梁等爭之,以為宜速攻西安。弇曰:「不然。西安聞吾欲攻之,日夜為備;臨淄出不意而至,必驚擾,吾攻之一日必拔。拔臨淄即西安孤,張藍(lán)與步隔絕,必復(fù)亡去,所謂擊一而得二者也。若先攻西安,不卒下,頓兵堅(jiān)城,死傷必多。縱能拔之,藍(lán)引軍還奔臨淄,并兵合埶,觀人虛實(shí),吾深入敵地,後無轉(zhuǎn)輸,旬(月)〔日〕之閒,不戰(zhàn)而困。諸君之言,未見其宜?!顾旃ヅR淄,半日拔之,入據(jù)其城。張藍(lán)聞〔之大〕懼,遂將其眾亡歸劇。
〔一〕 西安,縣名,屬齊郡,故城今青州臨淄縣西北。
〔二〕 畫中,邑名也。畫音胡麥反。故城在今西安城東南。有澅水,因名焉。
〔三〕 會猶集也。
〔四〕 前書音義曰:「未起而床蓐中食也?!?br>
弇乃令軍中無得妄掠劇下,須張步至乃取之,以激怒步。步聞大笑曰:「以尤來、大彤十餘萬眾,吾皆即其營而破之。今大耿兵少於彼,〔一〕又皆疲勞,何足懼乎!」乃與三弟藍(lán)、弘、壽及故大彤渠帥重異等兵〔二〕號二十萬,至臨淄大城東,將攻弇?!踩硰m先出淄水上,與重異遇,突騎欲縱,弇恐挫其鋒,令步不敢進(jìn),故示弱以盛其氣,乃引歸小城,陳兵於內(nèi)?!菜摹巢綒馐?,直攻弇營,與劉歆等合戰(zhàn),弇升王宮壞臺望之,〔五〕視歆等鋒交,乃自引精兵以橫突步陳於東城下,大破之。飛矢中弇股,以佩刀截之,左右無知者。至暮罷。弇明旦復(fù)勒兵出。是時帝在魯,聞弇為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箯m曰:「乘輿且到,臣子當(dāng)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邪?」乃出兵大戰(zhàn),自旦及昏,復(fù)大破之,殺傷無數(shù),城中溝塹皆滿。弇知步困將退,豫置左右翼為伏以待之?!擦橙硕〞r,步果引去,伏兵起縱擊,追至鉅昧水上,〔七〕八九十里僵尸相屬,收得輜重二千餘兩。步還劇,兄弟各分兵散去。
〔一〕 弇,況之長子,故呼為大耿。
〔二〕 重,姓;異,名。
〔三〕 袁山松書曰「弇上書曰:『臣據(jù)臨淄,深塹高壘,張步從劇縣來攻,疲勞飢渴。欲進(jìn),誘而攻之;欲去,隨而擊之。臣依營而戰(zhàn),精銳百倍,以逸待勞,以實(shí)擊虛,旬日之閒,步首可獲?!簧鲜瞧溆?jì)」也。
〔四〕 伏琛齊地記曰:「小城內(nèi)有漢景王祠。」
〔五〕 臨淄本齊國所都,即齊王宮,中有壞臺也。東觀記作「環(huán)臺」。
〔六〕 兩旁伏兵,如鳥之翼。
〔七〕 鉅昧,水名,一名巨洋水,在今青州壽光縣西。
後數(shù)日,車駕至臨淄自勞軍,群臣大會。帝謂弇曰:「昔韓信破歷下以開基,〔一〕今將軍攻祝阿以發(fā)跡,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二〕將軍獨(dú)拔勍敵,其功乃難於信也。又田橫亨酈生,及田橫降,高帝詔衛(wèi)尉不聽為仇。〔三〕張步前亦殺伏隆,若步來歸命,吾當(dāng)詔大司徒釋其怨,〔四〕又事尤相類也。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五〕常以為落落難合,〔六〕有志者事竟成也!」弇因復(fù)追步,步奔平壽,〔七〕乃肉袒負(fù)斧鑕於軍門。〔八〕弇傳步詣行在所,而勒兵入據(jù)其城。樹十二郡旗鼓,〔九〕令步兵各以郡人詣旗下,眾尚十餘萬,輜重七千餘兩,皆罷遣歸鄉(xiāng)里。弇復(fù)引兵至城陽,降五校餘黨,〔一0〕齊地悉平。振旅還京師。
〔一〕 前書曰,齊屯兵於歷下以備漢,信擊破之。
〔二〕 前書曰,酈食其說齊王田廣,廣降之,乃與食其縱酒,罷守備。韓信聞齊已降,欲止,蒯通說信令擊之。食其音異基也。
〔三〕 前書曰,齊既破,橫走居海島,高帝召之。橫曰:「臣亨陛下之使酈食其,今聞其弟商為衛(wèi)尉,臣恐懼,不敢奉詔?!垢叩墼t酈商曰:「橫即至,敢動者族之?!?br>
〔四〕 大司徒伏湛,即隆之父。
〔五〕 謂弇從帝幸舂陵時,請收上谷兵定彭寵,取張豐,平張步等。
〔六〕 落落猶疏闊也。
〔七〕 平壽,縣名,屬北??ぃ食窃诮袂嘀荼焙?h。
〔八〕 鑕,鍖也。示必死。鍖音竹林反。
〔九〕 東觀記曰:「弇凡平城陽、瑯邪、高密、膠東、東萊、北海、齊、千乘、濟(jì)南、平原、泰山、臨淄等〔郡〕?!?br>
〔一0〕祝阿餘黨也。
六年,西拒隗囂,屯兵於漆。〔一〕八年,從上隴。明年,與中郎將來歙分部徇安定、北地諸營保,皆下之。
〔一〕 漆,縣名,屬右扶風(fēng),故城在今(幽)〔豳〕州新平縣也,漆水在西。
弇凡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常)〔嘗〕挫折。
十二年,況疾病,乘輿數(shù)自臨幸。復(fù)以國弟廣、舉並為中郎將。弇兄弟六人皆垂青紫,省侍醫(yī)藥,當(dāng)代以為榮。及況卒,謚烈侯,少子霸襲況爵。
十三年,增弇戶邑,上大將軍印綬,〔一〕罷,以列侯奉朝請。每有四方異議,輒召入問籌策。年五十六,永平元年卒,謚曰愍侯。
〔一〕 上音時掌反。
子忠嗣。忠以騎都尉擊匈奴於天山,有功。忠卒,子馮嗣。馮卒,子良嗣,一名無禁。延光中,尚安帝妹濮陽長公主,位至侍中。良卒,子協(xié)嗣。
隃麋侯霸卒,子文金嗣。文金卒,子喜嗣。喜卒,子顯嗣,為羽林左監(jiān)。顯卒,子援嗣。尚桓帝妹長社公主,為河(陽)〔東〕太守。後曹操誅耿氏,唯援孫弘存焉。〔一〕
〔一〕 決錄注云「援字伯緒,官至河?xùn)|太守」也。
牟平侯舒卒,子襲嗣。尚顯宗女隆慮公主。襲卒,子寶嗣。
寶女弟為清河孝王妃。及安帝立,尊孝王,母為孝德皇后,以妃為甘園大貴人。帝以寶元舅之重,使監(jiān)羽林左(車)騎,位至大將軍。而附事內(nèi)寵,與中常侍樊豐、帝乳母王聖等譖廢皇太子為濟(jì)陰王,及排陷太尉楊震,議者怨之。寶弟子承襲公主爵為林慮侯,〔一〕位至侍中。安帝崩,閻太后以寶等阿附嬖倖,共為不道,策免寶及承,皆貶爵為亭侯,遣就國。寶於道自殺,國除?!捕炒筚F人數(shù)為耿氏請,陽嘉三年,順帝遂(詔)〔紹〕封寶子箕牟平侯,為侍中。以恆為陽亭侯,承為羽林中郎將。其後貴人薨,大將軍梁冀從承求貴人珍玩,不能得,冀怒,風(fēng)有司奏奪其封。承惶恐,遂亡匿於穰。數(shù)年,冀推跡得之,乃并族其家十餘人。
〔一〕 林慮即上隆慮也,至此避殤帝諱改焉。
〔二〕 決錄注曰:「寶字君達(dá)。」
論曰:淮陰廷論項(xiàng)王,審料成埶,則知高祖之廟勝矣?!惨弧场补ⅰ硰m決策河北,定計(jì)南陽,亦見光武之業(yè)成矣。然弇自剋拔全齊,而無〔復(fù)〕尺寸功。夫豈不懷?〔二〕將時之度數(shù),不足以相容乎?三世為將,道家所忌,〔三〕而耿氏累葉以功名自終。將其用兵欲以殺止殺乎?何其獨(dú)能隆也!
〔一〕 淮陰侯韓信也。史記韓信說高祖曰:「項(xiàng)王特匹夫之勇,婦人之仁也。名雖霸,實(shí)失天下心。今大王入關(guān),秋豪無所取,秦人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於是漢王舉兵定三秦。廟勝謂謀兵於廟而勝敵。
〔二〕 懷,思也。言豈不思重立大功乎。
〔三〕 史記曰,秦使王翦之孫王離擊趙?;蛟唬骸竿蹼x秦之名將,舉之必矣?!箍驮唬骸覆蝗?。夫?qū)⑷財(cái)?,以其殺伐多也,其後受其不祥?!?br>
國字叔慮,〔一〕建武四年初入侍,光武拜為黃門侍郎,應(yīng)對左右,帝以為能,遷射聲校尉。七年,射聲官罷,拜駙馬都尉。父況卒,國於次當(dāng)嗣,上疏以先侯愛少子霸,固自陳讓,有詔許焉。後歷頓丘、陽翟、上蔡令,所在吏人稱之。徵為五官中郎將。
〔一〕 東觀記「慮」作「憲」。
是時烏桓、鮮卑屢寇外境,國素有籌策,數(shù)言邊事,帝器之。及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為呼韓邪單于,款塞稱藩,願捍禦北虜。事下公卿。議者皆以為天下初定,中國空虛,夷狄情偽難知,不可許。國獨(dú)曰:「臣以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一〕令東捍鮮卑,北拒匈奴,率厲四夷,完復(fù)邊郡,使塞下無晏開之警,〔二〕萬世(有)安寧之策也。」帝從其議,遂立比為南單于。由是烏桓、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遠(yuǎn)遁,中國少事。二十七年,代馮勤為大司(馬)〔農(nóng)〕。又上言宜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屯五原以防逃亡。永平元年卒官。顯宗追思國言,後遂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如其議焉。
〔一〕 宣帝甘露二年,呼韓邪單于款塞請朝。帝發(fā)所過郡二千騎迎之,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贊謁稱臣而不名。
〔二〕 晏,晚也。有警急則開門晚也。
國二子:秉,夔。
秉字伯初,有偉體,腰帶八圍。博通書記,能說司馬兵法,尤好將帥之略。以父任為郎,數(shù)上言兵事。常以中國虛費(fèi),邊陲不寧,其患專在匈奴。以戰(zhàn)去戰(zhàn),盛王之道。顯宗既有志北伐,陰然其言。永平中,召詣省闥,問前後所上便宜方略,拜謁者僕射,遂見親幸。每公卿會議,常引秉上殿,訪以邊事,多簡帝心。
十五年,拜駙馬都尉。十六年,以騎都尉秦彭為副,與奉車都尉竇固等俱伐北匈奴。虜皆奔走,不戰(zhàn)而還。
十七年夏,詔秉與固合兵萬四千騎,復(fù)出白山擊車師。車師有後王、前王,前王即後王之子,其廷相去五百餘里。固以後王道遠(yuǎn),山谷深,士卒寒苦,欲攻前王。秉議先赴後王,以為并力根本,則前王自服。固計(jì)未決。秉奮身而起曰:「請行前。」乃上馬,引兵北入,眾軍不得已,遂進(jìn)。並縱兵抄掠,斬首數(shù)千級,收馬牛十餘萬頭。後王安得震怖,從數(shù)百騎出迎秉。而固司馬蘇安欲全功歸固,即馳謂安得曰:「漢貴將獨(dú)有奉車都尉,天子姊婿,〔一〕爵為通侯,當(dāng)先降之?!拱驳媚诉€,更令其諸將迎秉。秉大怒,被甲上馬,麾其精騎徑造固壁。言曰:「車師王降,訖今不至,請往梟其首?!构檀篌@曰:「且止,將敗事!」秉厲聲曰:「受降如受敵。」遂馳赴之。安得惶恐,走出門,脫帽抱馬足降?!捕潮鼘⒁栽劰獭F淝巴跻鄽w命,遂定車師而還。
〔一〕 固尚光武女涅陽公主,明帝姊也。
〔二〕 東觀記曰「脫帽趨抱馬蹏」也。
明年秋,肅宗即位,拜秉征西將軍。遣案行涼州邊境,勞賜保塞羌胡,進(jìn)屯酒泉,救戊己校尉。
建初元年,拜度遼將軍。視事七年,匈奴懷其恩信。徵為執(zhí)金吾,甚見親重。帝每巡郡國及幸宮觀,秉常領(lǐng)禁兵宿衛(wèi)左右。除三子為郎。章和二年,復(fù)拜征西將軍,副車騎將軍竇憲擊北匈奴,大破之。事并事憲傳。封秉美陽侯。食邑三千戶。
秉性勇壯而簡易於事,軍行常自被甲在前,休止不結(jié)營部,然遠(yuǎn)斥候,明要誓,有警,軍陳立成,士卒皆樂為死。永元二年,代桓虞為光祿勳。明年夏卒,時年五十餘。賜以朱棺、玉衣,將作大匠穿冢,假鼓吹,五營騎士三百餘人送葬。謚曰桓侯。匈奴聞秉卒,舉國號哭,或至災(zāi)面流血?!惨弧?br>
〔一〕 災(zāi)即「剺」字,古通用也,剺,割也,音力私反。
長子沖嗣。及竇憲敗,以秉竇氏黨,國除。沖官至漢陽太守。
曾孫紀(jì),少有美名,辟公府,曹操甚敬異之,稍遷少府。紀(jì)以操將篡漢,建安二十三年,與大醫(yī)令吉{不十}、〔一〕丞相司直韋(況)晃(曄)謀起兵誅操,不克,夷三族。于時衣冠盛門坐紀(jì)罹禍滅者眾矣。
〔一〕 「{不十}」或作「平」。
夔字定公。少有氣決。永元初,為車騎將軍竇憲假司馬,北擊匈奴,轉(zhuǎn)(車)騎都尉。三年,憲復(fù)出河西,以夔為大將軍左校尉。將精騎八百,出居延塞,直奔北單于廷,於金微山斬閼氏、名王已下五千餘級,單于與數(shù)騎脫亡,盡獲其匈奴珍寶財(cái)畜,去塞五千餘里而還,自漢出師所未嘗至也。乃封夔粟邑侯?!惨弧硶眴斡诘茏舐贵煌蹯冻K自立為單于,眾八部二萬餘人,來居蒲類海上,遣使款塞。以夔為中郎將,持節(jié)衛(wèi)護(hù)之。及竇憲敗,夔亦免官奪爵土。
〔一〕 粟邑,縣名,屬左馮翊,故城在今同州白水縣西北。
後復(fù)為長水校尉,拜五原太守,遷遼東太守。元興元年,貊人寇郡界,夔追擊,斬其渠帥。永初三年,南單于檀反畔,使夔率鮮卑及諸郡兵屯鴈門,與車騎將軍何熙共擊之。熙推夔為先鋒,而遣其司馬耿溥、劉祉將二千人與夔俱進(jìn)。到屬國故城,單于遣薁鞬日逐王三千餘人遮漢兵。夔自擊其左,令鮮卑攻其右,虜遂敗走,追斬千餘級,殺其名王六人,獲穹廬車重千餘兩,馬畜生口甚眾。鮮卑馬多羸病,遂畔出塞。夔不能獨(dú)進(jìn),以不窮追,左轉(zhuǎn)雲(yún)中太守,後遷行度遼將軍事。
夔勇而有氣,數(shù)侵陵〔使〕匈奴中郎將鄭戩?!惨弧吃踉辏缦陋z,以減死論,笞二百。建光中,復(fù)拜度遼將軍。時鮮卑攻殺雲(yún)中太守成嚴(yán),圍烏桓校尉徐常於馬城?!捕迟缗c幽州刺史龐參救之,追虜出塞而還。後坐法免,卒於家。
〔一〕 音翦。
〔二〕 馬城,縣名,屬代郡,故城在今雲(yún)州定襄縣。秦始皇初築城,輒崩壞,其後有馬周章馳走,因隨馬跡起城,故以名焉。
恭字伯宗,國弟廣之子也。少孤??犊啻舐裕袑洸?。永平十七年冬,騎都尉劉張出擊車師,請恭為司馬,與奉車都尉竇固及從弟駙馬都尉秉破降之。始置西域都護(hù)、戊己校尉,乃以恭為戊己校尉,屯後王部金蒲城,〔一〕謁者關(guān)寵為戊己校尉,屯前王柳中城〔二〕,屯各置數(shù)百人。恭至部,移檄烏孫,示漢威德,大昆彌已下皆歡喜,遣使獻(xiàn)名馬,及奉宣帝時所賜公主博具,〔三〕願遣子入侍。恭乃發(fā)使齎金帛,迎其侍子。
〔一〕 金蒲城,車師後王庭也,今庭州蒲昌縣城是也。
〔二〕 柳中,今西州縣。
〔三〕 武帝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細(xì)君為公主,嫁與烏孫昆莫,賜乘輿服御,官屬侍御數(shù)百人,贈送甚盛,蓋後宣帝賜以博具也。
明年三月,北單于遣左鹿蠡王二萬騎擊車師。恭遣司馬將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騎多,皆為所歿。匈奴遂破殺後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乘城搏戰(zhàn),以毒藥傅矢。傳語匈奴曰:「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挂虬l(fā)彊弩射之。虜中矢者,視創(chuàng)皆沸,遂大驚。會天暴風(fēng)雨,隨雨擊之,殺傷甚眾。匈奴震怖,相謂曰:「漢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據(jù)之。七月,匈奴復(fù)來攻恭,恭募先登數(shù)千人直馳之,胡騎散走,匈奴遂於城下?lián)斫^澗水。恭於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馬糞汁而飲之?!惨弧彻а鰵U曰:「聞昔貳師將軍拔佩刀刺山,飛泉涌出;〔二〕今漢德神明,豈有窮哉?!鼓苏路蚓侔荩瑸槔羰慷\。有頃,水泉奔出,眾皆稱萬歲。乃令吏士揚(yáng)水以示虜。〔三〕虜出不意,以為神明,遂引去。
〔一〕 笮謂壓笮也。
〔二〕 貳師,大宛中城名,昔武帝時使李廣利伐大宛,期至貳師城,因以為號也。
〔三〕 東觀記曰:「恭親自挽籠,於是令士且勿飲,先和泥塗城,并揚(yáng)示之。」
時焉耆、龜茲攻歿都護(hù)陳睦,北虜亦圍關(guān)寵於柳中。會顯宗崩,救兵不至,車師復(fù)畔,與匈奴共攻恭。恭厲士眾擊走之。後王夫人先世漢人,常私以虜情告恭,又給以糧餉。數(shù)月,食盡窮困,乃煮鎧弩,食其筋革。恭與士推誠同死生,故皆無二心,而稍稍死亡,餘數(shù)十人。單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復(fù)遣使招恭曰:「若降者,當(dāng)封為白屋王,妻以女子?!构苏T其使上城,手擊殺之,炙諸城上。虜官屬望見,號哭而去。單于大怒,更益兵圍恭,不能下。
初,關(guān)寵上書求救,時肅宗新即位,乃詔公卿會議。司空第五倫以為不宜救。司徒鮑昱議曰:「今使人於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縱蠻夷之暴,內(nèi)則傷死難之臣。誠令權(quán)時後無邊事可也,匈奴如復(fù)犯塞為寇,陛下將何以使將?又二部兵人裁各數(shù)十,〔一〕匈奴圍之,歷旬不下,是其寡弱盡力之效也??闪疃鼗?、酒泉太守各將精騎二千,多其幡幟,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極之兵,必不敢當(dāng),四十日閒,足還入塞?!沟廴恢D饲舱魑鲗④姽⒈途迫?,行太守事;遣秦彭與謁者王蒙、皇甫援發(fā)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餘人,建初元年正月,會柳中擊車師,攻交河城,〔二〕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餘人,駝驢馬牛羊三萬七千頭。北虜驚走,車師復(fù)降?!踩?br>
〔一〕 二部謂關(guān)寵及恭也。
〔二〕 前書曰:「車師前王居交河城,河水分流繞城下,故號交河,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构食窃诮裎髦萁缓涌h也。
〔三〕 東觀記曰,車師太子比持訾降。
會關(guān)寵已歿,蒙等聞之,便欲引兵還。先是恭遣軍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羌因隨王蒙軍俱出塞。羌固請迎恭,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與羌,從山北迎恭,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為虜來,大驚。羌乃遙呼曰:「我范羌也。漢遣軍迎校尉耳?!钩侵薪苑Q萬歲。開門,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隨俱歸。虜兵追之,且戰(zhàn)且行。吏士素飢困,發(fā)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至玉門,〔一〕唯餘十三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中郎將鄭眾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曰:「耿恭以單兵固守孤城,當(dāng)匈奴之衝,對數(shù)萬之眾,連月踰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出於萬死無一生之望。前後殺傷醜虜數(shù)千百計(jì),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恭之節(jié)義,古今未有。宜蒙顯爵,以厲將帥?!辜肮е瘤藐枺U昱奏恭節(jié)過蘇武,宜蒙爵賞。於是拜為騎都尉,以恭司馬石修為雒陽市丞,張封為雍營司馬,軍吏范羌為共丞,〔二〕餘九人皆補(bǔ)羽林。恭母先卒,及還,追行喪制,有詔使五官中郎將〔三〕齎牛酒釋服?!菜摹?br>
〔一〕 玉門,關(guān)名,屬敦煌郡,在今沙州。臣賢案:酒泉郡又有玉門縣,據(jù)東觀記曰「至敦煌」,明即玉門關(guān)也。
〔二〕 共,今衛(wèi)州共城縣。
〔三〕 據(jù)東觀記,馬嚴(yán)。
〔四〕 奪情不令追服。
明年,遷長水校尉。其秋,金城、隴西羌反。恭上疏言方略,詔召入問狀。乃遣恭將五校士三千人,副車騎將軍馬防討西羌。恭屯枹罕,數(shù)與羌接戰(zhàn)。明年秋,燒當(dāng)羌降,防還京師,恭留擊諸未服者,首虜千餘人,獲牛羊四萬餘頭,勒姐、〔一〕燒何羌等十三種數(shù)萬人,皆詣恭降。初,恭出隴西,上言「故安豐侯竇融昔在西州,甚得羌胡腹心。今大鴻臚固,即其子孫。前擊白山,功冠三軍。宜奉大使,鎮(zhèn)撫涼部。令車騎將軍防屯軍漢陽,以為威重」。由是大忤於防〔二〕。及防還,監(jiān)營謁者李譚承旨奏恭不憂軍事,被詔怨望。坐徵下獄,免官歸本郡,卒於家。
〔一〕 姐音紫,又子也反。
〔二〕 忿恭薦竇固奪其權(quán)。
子溥,為京兆虎牙都尉?!惨弧吃醵?,擊畔羌於丁奚城,軍敗,遂歿。詔拜溥子宏、嘩並為郎。
〔一〕 溥音普。漢官儀曰:「京兆虎牙都尉、扶風(fēng)(郡)〔都尉〕比二千石。以涼州近羌,數(shù)犯三輔,將兵護(hù)園陵?!?br>
曄字季遇。順帝初,為烏桓校尉?!惨弧硶r鮮卑寇緣邊,殺代郡太守。曄率烏桓及諸郡卒出塞討擊,大破之。鮮卑震怖,數(shù)萬人詣遼東降。自後頻出輒克獲,威振北方。遷度遼將軍。
〔一〕 「遇」或?yàn)椤高^」。
耿氏自中興已後迄建安之末,大將軍二人,將軍九人,卿十三人,尚公主三人,列侯十九人,中郎將、護(hù)羌校尉及刺史、二千石數(shù)十百人,遂與漢興衰云。
論曰:余初讀蘇武傳,感其茹毛窮海,不為大漢羞?!惨弧翅嵊[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覺涕之無從。嗟哉,義重於生,以至是乎〔二〕!昔曹子抗質(zhì)於柯盟,〔三〕相如申威於河表,〔四〕蓋以決一旦之負(fù),異乎百死之地也。以為二漢當(dāng)疏高爵,宥十世。〔五〕而蘇君恩不及嗣,恭亦終填牢戶。追誦龍蛇之章,以為歎息?!擦?br>
〔一〕 蘇武,武帝時使匈奴,匈奴乃幽囚武於大窖中,絕不飲食。天雨雪,武臥齧雪,與氊毛并咽之,數(shù)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二十年乃還也。
〔二〕 孟子曰:「生者我所欲,義者亦我所欲,二者不可俱,捨生而取義也?!?br>
〔三〕 曹子,魯大夫曹劌也。一曰曹沬。史記曰,齊桓公與魯莊公會於柯而盟,曹沬執(zhí)匕首劫齊桓公曰:「齊彊魯弱,而大國侵魯亦已甚矣。今城壞{猒土}境,君其圖之?!够腹吮M還魯之侵地,而與之盟。
〔四〕 相如,解見寇恂傳也。
〔五〕 左傳曰,晉范宣子之殺叔向之弟羊舌虎而囚叔向。於是祁奚聞之,見宣子曰「謀而鮮過,惠訓(xùn)不倦者,叔向有焉。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也。
〔六〕 史記曰,晉文公返國,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不及。縣書宮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天,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dú)怨,終不見處」也。
贊曰:好畤經(jīng)武,能畫能兵。往收燕卒,來集漢營。請閒趙殿,釃酒齊城。況、舒率從,亦既有成。國圖久策,分此兇狄?!惨弧潮⒑?,夔單虜跡。慊慊伯宗,枯泉飛液。
〔一〕 謂耿國議立日逐王為南單于,由是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遠(yuǎn)遁也。
??庇?br>
七0三頁 三行 字伯昭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水經(jīng)注作「昭伯」。
七0三頁 七行 恬淨(jìng)不求進(jìn)宦 按:「宦」原偽「官」,逕據(jù)汲本、殿本改正。
七0四頁 二行 弇從吏孫倉衛(wèi)包於道共謀曰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jì)「衛(wèi)包」作「衛(wèi)苞」。又按:「道」原訛「富」,逕改正。
七0四頁 七行 門下吏 按:刊誤謂「吏」當(dāng)作「史」。
七0五頁 九行 令詣于光武 按:殿本考證謂「于」字似衍文。
七0六頁 二行?。ū保?jù)天府之地 據(jù)刊誤刪。
七0六頁 四行 以集(其)大計(jì) 據(jù)刊誤刪。
七0六頁 七行 戰(zhàn)(慎)〔順〕水上 集解引惠棟說,謂「慎」光武紀(jì)作「順」。今據(jù)改。
七0六頁一0行 十三將軍 光武紀(jì)作「十二將軍」。按:此十三將軍列舉姓名,當(dāng)以傳為是。
七0六頁一一行 至(浚)〔俊〕靡而還 據(jù)集解引錢大昕說改,注同。按:前志、續(xù)志並作「俊靡」。
七0七頁 五行 今易州(道)〔遒〕縣 前志、續(xù)志並作「遒縣」,「遒」亦作「遒」,此形近而訛,今改。
七0八頁 五行 封〔舒為〕牟平侯 集解引王鳴盛說,謂「牟平」上脫「舒為」二字,通鑑因其誤。又錢大昕謂此封況子舒為牟平侯,況之封隃麋侯如故也,史有脫文耳。今據(jù)補(bǔ)。
七0八頁一五行 從朝陽橋濟(jì)河以度 按:當(dāng)時濟(jì)水行經(jīng)朝陽,此謂耿弇從朝陽架橋渡濟(jì)河也。說詳集解。
七0九頁 一行 〔日〕未中而拔之 集解引惠棟說,謂通鑑云「日未中」。今據(jù)補(bǔ)。
七一0頁 六行 旬(月)〔日〕之閒 王先謙謂東觀記作「旬日之閒」,是也。今據(jù)改。
七一0頁 七行 張藍(lán)聞〔之大〕懼 據(jù)汲本、殿本補(bǔ)。
七一0頁一三行 何足懼乎 按:汲本作「足可摧乎」,殿本作「何足摧乎」。
七一0頁一四行 故大彤渠帥重異 按:沈家本謂按光武紀(jì)注引東觀記作「樊重」。
七一二頁 五行 眾尚十餘萬 按:「尚」原訛「向」,逕改正。
七一三頁 二行 臨淄等〔郡〕 王先謙謂注「等」下脫「郡」字,東觀記有。今據(jù)補(bǔ)。按:沈欽韓謂臨淄非郡,是時甾川未并入北海,應(yīng)為「菑川」。
七一三頁 六行 故城在今(幽)〔豳〕州新平縣也 據(jù)殿本改。
七一三頁 七行 未(常)〔嘗〕挫折 據(jù)汲本、殿本改。
七一四頁 一行 為河(陽)〔東〕太守 據(jù)校補(bǔ)引錢大昭說改。按:張森楷??庇浺嘀^兩漢無「河陽郡」,不得有太守,當(dāng)從注作「河?xùn)|」。
七一四頁 四行 尊孝王母為孝德皇后 按:集解引錢大昕說,謂安帝紀(jì)建光元年,追尊皇考清河孝王曰孝德皇,皇妣左氏曰孝德皇后,此傳以孝德皇后為孝王之母,誤矣。校補(bǔ)謂應(yīng)讀「尊孝王」為句,「母為孝德皇后」別為句。李慈銘謂案傳文,當(dāng)是「尊孝王為孝德皇」,傳寫者誤衍「母」字及「后」字耳。
七一四頁 五行 使監(jiān)羽林左(車)騎 刊誤謂「車」字衍。今據(jù)刪。
七一四頁 八行?。ㄔt)〔紹〕封寶子 據(jù)刊誤改。
七一四頁一三行 〔耿〕弇決策河北 刊誤謂「弇」上明少一「耿」字。今據(jù)補(bǔ)。按:校補(bǔ)引錢大昭說,謂閩本「弇」上有「耿」字。
七一四頁一四行 而無〔復(fù)〕尺寸功 據(jù)汲本、殿本補(bǔ)。
七一六頁 二行 萬世(有)安寧之策也 刊誤謂按文多「有」字,緣上言「無」,遂妄生此對文,非也。今據(jù)刪。
七一六頁 三行 代馮勤為大司(馬)〔農(nóng)〕 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jì)國官至大司農(nóng)。又引何焯說,謂帝紀(jì)馮勤以十七年自大司農(nóng)為司徒。王先謙謂東觀記亦作「大司農(nóng)」。今據(jù)改。
七一七頁 三行 秉奮身而起曰請行前 按:李慈銘謂此當(dāng)讀「請行」為句,「前」為句,言秉既曰「請行」,遂走而前上馬也?;蛟弧盖啊挂啾~,言促其往前行也。
七一七頁 四行 收馬牛十餘萬頭 按:御覽二八四引,「?!瓜掠小秆颉棺?。
七一七頁一一行 脫帽趨抱馬蹏 按:「抱」原訛「鳴」,逕改正。
七一八頁 一行 封秉美陽侯 按:集解引洪亮吉說,謂秉定封在和帝永元二年,與竇憲冠軍侯同封。此蒙上「章和二年」之文,未另著年月。
七一八頁 九行 丞相司直韋(況)晃(曄) 集解引沈欽韓說,謂獻(xiàn)帝紀(jì)及魏志止云「韋晃」,「況」「曄」二字衍。今據(jù)刪。
七一八頁一二行 轉(zhuǎn)(車)騎都尉 刊誤謂按官無車騎都尉,明衍「車」字。殿本考證萬承蒼則謂是時竇憲為車騎將軍,故夔之官轉(zhuǎn)為車騎都尉,「車」字非衍。按:沈家本謂將軍官屬無都尉,恐當(dāng)以劉說為是。又按:袁宏紀(jì)亦止云「騎都尉」。今刪「車」字。
七一八頁一三行 以夔為大將軍左校尉 按:校補(bǔ)引錢大昭說,謂南匈奴傳作「右校尉」。
七一八頁一四行 盡獲其匈奴珍寶財(cái)畜 按:殿本考證謂推尋文義,「其」字當(dāng)是衍文。
七一九頁一一行 數(shù)侵陵〔使〕匈奴中郎將鄭戩 李慈銘謂「匈奴」上脫一「使」字。今據(jù)補(bǔ)。
七二0頁 四行 屯後王部金蒲城 按:洪亮吉謂「金蒲」當(dāng)作「金滿」,新唐書地理志等皆訛作「金蒲」,近古城內(nèi)掘得舊碑,正作「金滿」。又按:李慈銘謂「後王」下衍一「部」字。
七二0頁一三行 漢家箭神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東觀記「箭神」作「神箭」。
七二一頁 九行 都護(hù)陳睦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宏紀(jì)「陳睦」作「陳穆」。
七二四頁 七行 扶風(fēng)(郡)〔都尉〕比二千石 據(jù)刊誤改。
七二五頁 一行 恭亦終填牢戶 按:沈家本謂恭卒於家,似不得曰「填牢戶」。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