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627年，狄人進犯晉國，晉襄公率兵在箕地設(shè)伏，大敗狄軍，欲缺俘獲狄人首領(lǐng)，史稱箕之戰(zhàn)。這一戰(zhàn)雖然激烈，但是晉國可算是穩(wěn)操勝券，誰料晉國的中軍元帥先軫卻不穿甲胄駕車沖入敵軍，力戰(zhàn)而亡。戰(zhàn)后，狄人將先軫的首級送還晉國，面色仍然栩栩如生。先軫送死一般的行為到底是因為什么呢？事情還要從同一年的另一場戰(zhàn)爭說起。
先軫獨闖狄?guī)?/p>
春秋時期晉國的西面是秦國，當時的秦國君主秦穆公早就有圖謀中原之意，但被晉國擋住東進的道路。晉文公在世時因晉國實力強大，秦穆公選擇跟從晉國的霸業(yè)。前630年，秦晉兩國曾共同出兵討伐鄭國，后因鄭國燭之武以滅鄭乃“闕秦以利晉”之言游說秦穆公，秦國遂退兵，并留下杞子、逄孫、楊孫幫助鄭國守城。三年后，即前627年，晉文公去世不久，晉襄公剛剛即位，晉國霸業(yè)松動。秦穆公認為東進時機來了，而此時在鄭國守城的杞子派人密報秦穆公，鄭人讓他掌握北門的城防，如果此時派軍隊來偷襲，一定可以一舉攻下鄭國都城。秦穆公心動了，就派孟明視、西乞術(shù)、白乙丙三將率軍遠襲鄭都。不料鄭人弦高假裝犒師特使，秦軍認為鄭國有防備，便改變計劃，滅掉了晉國旁邊的屬國滑國，準備返回秦國。
弦高智退秦師
秦國此次千里遠襲鄭國，需借道晉國，事情自然瞞不過晉人，而且晉國此時正在國喪期間，但秦國卻并未事先告知，顯然晉文公死后，秦穆公已經(jīng)不把晉國這個盟友放在眼里了。晉國上下針對是否對秦用兵進行了討論。欒枝認為晉國還沒有報答當初秦穆公扶立晉文公的恩德，服喪期間攻打秦軍會對不住先君文公。而先軫認為“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指滑國），秦則無禮”，力主出兵給秦國點顏色看看。最終晉襄公親自帶領(lǐng)軍隊，將喪服染成黑色，依先軫之謀，在崤山谷地進行伏擊，結(jié)果秦軍幾無生還，孟、西、白三將被生擒，晉軍大獲全勝，這就是春秋時期有名的崤之戰(zhàn)。
崤之戰(zhàn)秦軍慘敗
晉襄公的生母懷嬴是秦穆公的女兒，自然不希望看到秦晉交惡，所以勸說晉襄公將孟西白三人放回，由秦穆公處置。襄公也不想對秦太絕情，就將三人釋放歸國。先軫聽聞此事，便質(zhì)問晉襄公。因為先軫知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孟、西、白三人是秦國名將，殺之則如斷秦之臂膀，而放虎歸山則后患無窮。情急之下，先軫忘了君臣之禮，怒斥晉襄公：“前軍將士在戰(zhàn)場上拼死殺敵才俘虜了敵人的主帥，你卻因為婦人的巧言而輕易將他們放回秦國，像這般毀傷自己的戰(zhàn)果，卻長了敵人士氣，晉國滅亡指日可待啊。（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寇仇，亡無日矣。）”說完不回頭，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就走了。晉襄公恍然大悟，趕緊派人去追，卻晚了一步，三人已經(jīng)渡河回國了。
先軫怒斥晉襄公
事后先軫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和無禮。雖然先軫是長輩，但是晉襄公畢竟是晉國國君?！岸Y莫大于敬”，先軫怒斥國君且“不顧而唾”的舉止明顯有對國君不敬之意。不過晉襄公還是比較開明的，深知先軫忠心為國，并不以為意。先軫更感愧疚，那個時代忠誠是臣子的立身之本，而他卻連最基本的君臣之禮都無所顧忌，又有何面目留在朝堂之上？終于同年秋天，晉國組織對狄的箕之戰(zhàn)時，先軫決定以死謝罪。他對手下說：“匹夫逞志于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意思就是我對國君無禮，國君雖然沒有責(zé)罰，我能不自己責(zé)罰嗎？”于是在戰(zhàn)斗中“免胄入狄?guī)?，死焉”?/p>
整個先秦時代，能讓小編佩服的將領(lǐng)屈指可數(shù)，而先軫就是其中之一，不僅僅因為其作戰(zhàn)勇敢，足智多謀，更因為其濃濃的先秦古風(fēng)。先軫在自己最輝煌的時刻選擇了以如此激烈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愧疚之心，充分反應(yīng)了先秦時“士”的道義。明代小說家余邵魚非常欣賞先軫的耿直和忠誠，他在《列國志傳》中稱贊先軫：“崤山擄孟明，城濮摧荊羯。雖困狄兵圍，威風(fēng)猶猛烈。哀哉救不來，舍身盡臣節(jié)。千古仰高風(fēng)，英名常赫赫?！?/p>
晉國名將先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