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平臺朋友留言,問寫生中有時候會看到云煙縹緲、風雨忽至,變化萬千,非常壯觀,但是畫在紙上,卻表現不出那樣的意境與意趣。問在寫生中如何觀察、表現云煙、風雨?
寫生中觀察自然景物,尤其是觀察云煙、風雨,當時的環(huán)境、時間、氣候之變化,常影響著景物的形狀和意趣,平時看似尋常的景物,當其出沒在可遠可近,可合可分之境,晨昏、陰晴、云蒸、霞蔚之中,會出現如“云走山移”、“陰晴眾壑殊”的壯觀。郭熙云:“真山水之風雨,遠望可得,而近者玩習不能究錯縱起止之勢。真山水之陰晴,遠望可盡,而近者拘狹不能得明晦隱見之跡?!彼f是云氣、風雨宜于遠望。
宋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暢論到云氣、煙嵐、風雨、陰晴、朝暮、春榮、秋落等自然感受,其中認為:“真山水云氣,四時不同,春融怡,夏蓊郁,秋疏薄,冬黯淡,畫見其大象,而不為斬刻之形,則云氣之態(tài)度活矣?!边@是對云從精神意象上來概括的,這些經驗對于按照美的法則去拓展山水畫的意境,豐富山水畫意蘊,提高作品的情趣無疑是有益的。
《敘畫》中王微在談到自然景觀能觸發(fā)人們無限情思,贏得人們激賞、贊美時認為:“望秋云,神飛揚,臨春風,思浩蕩,雖有金石之樂,圭璋之琛,豈能仿佛之哉!”面對著畫面上表現出來的秋云、春風那樣的美好景色,使人神色飛揚,思緒起伏,感到即使有最高級、最和諧的音樂,最珍貴的寶玉,也不能與這樣的山水畫給人以精神享受可比。 畫家看了自然界的景物,心中有所領悟,從而認識到大自然運行變化的法則,表現在畫面上,使觀者也引起共鳴,精神上得到享受,使思想超脫于塵濁之外,加深了對自然法則的理解。
自然山水的云、氣、霧、煙、靄、嵐……“象皆不定”(荊浩)。而畫中的景物,能達到如沈宗騫所說的“自頂至踵,其煙嵐云樹,樹落平原,曲折可通,總有一氣貫注之勢”。山水畫中一般不以云煙、風雨、霧氣為主題,但是它們對流轉畫面氣脈有很大作用。畫家們利用“象皆不定”的云煙、風雨、霧氣,制造有效的契機,來拓展無限寬廣的空間,引發(fā)聯想。嘗見山水畫中“雨過云生之時,出沒于萬峰之間”,創(chuàng)造出或奇、或雄、或幽、或秀、或高、或深的各種境界,使云煙變幻和畫面中山石、樹木、建筑等其他動、靜的形象有機結合,使作品更趨理想、完美。
真山水在風雨陰晴中,常變化莫測,晦明隱現,瞬息變態(tài),或云開天凈,極目千里;或云漫山谷,丘壑隱現,或云氣蒸騰,深谷藏幽;或云層吞吐,流轉氣韻,或再以云霧變幻來作為藏露掩映的過渡景物。寫生時既要分清主次,更必須將眼中景物作一整體觀察,不能看一物只管一物,看一處只管一處。有些大關系須在一定距離之外才能看出其起止開合。逼近,不是全無陰晴、明晦、風云之變,惟因視野限于一隅,所得則別是一種意趣。云、雨因山,山奇雨也奇;也未嘗不是山因云、雨,雨奇、云奇,山也就奇了。此山、此云、此雨有此奇觀,當時的自然條件缺一不可,綜合起來,要看山也就是看雨和云,看雨和云也就是看山。這種整體關系,是寫生觀察的一種基本功。有時狂風挾云從天外襲來,水天一色,陣陣難分是風勢、是云勢還是水勢,渾在一體,不見天界。如此氣象,自然要遠望得之。
郭熙又云:“山水大物也,人之看者須遠而觀之,方見得一障山川之形勢氣象?!币徽现?,自須在一定遠的距離取之。例如飄渺無定,晨夕萬狀的云,悠然地從一邊飄向另一邊,在千山萬壑中浮動,變化莫測。以此作線索,掌握其的分合、隱現可見山之動勢。而表現在山水畫上,云氣的空靈處,不一定說得出是云非云,也毋需說明什么,任觀眾去發(fā)揮想象、聯想。
寫生不僅是描摹景物,在寫生中,若總是停留在一個景物的具體寫照上,絕不會出什么高境界。畫終歸是畫,是一種藝術,藝術構思離不開想象,不是面對大自然實景,老老實實,準準確確地描畫下來就可成畫。因為畫是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要憑聯想,要懂得意匠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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