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智利強震看國家差異 作者:趙蘭健
智利地震新聞趨向平穩(wěn)之后,我的心情還沒有平穩(wěn),想理順頭腦中的智利記憶,一些很凌亂的記憶,追述它們回到震后現(xiàn)實。
我在和智利的交往中,看見那些之前不曾見識的國家差異,更多的差異讓自己內(nèi)心世界豐富起來時,也模糊了我的認知。當猶如智利強震一樣的外界刺激襲來,這些內(nèi)容才清晰起來。
我希望能在這些國家差異現(xiàn)象中,找尋到可以貢獻于社會的資源。感謝互聯(lián)網(wǎng)社會,使我能有多種途徑獲取到這些資訊,并將其貢獻給認可和不認可的人。
智利,男人和女人在親密中長大,性情開放。版權-zhaolanjian |
智利人的情感釋放途徑
我先看到的國家差異是智利的孩子,智利的孩子是幸福的,臉上綻放著陽光,可以盡情玩耍,在海邊、在廣場、在課堂。再窮的人家都會給孩子過熱鬧的生日,同學、鄰居們載歌載舞,貧窮也快樂,沒有學習負擔和應試壓力,音樂和舞蹈是生活的調(diào)劑,絕不是為了考學加分,智利的人文環(huán)境也沒有辦法,憑唱歌跳舞加分,在智利人人都是藝術家,也沒有人去爭搶優(yōu)質(zhì)教育資源,都是就近上學。
窮人和富人小孩6歲前,均可免費享受政府奶粉(孕婦哪怕是婚外孕婦都是免費提供,不限智利國籍,只要生活在智利)。公立小學和中學有一半孩子,可以得到免費早餐和午餐(根據(jù)家庭條件確定),其他學生交餐飲錢,也是象征性收費。私利學校和教會學校不同,教會學校交很少的錢,學生得到近乎免費的食宿。智利的義務教育是12年,期間學生付出的全部費用,相對其他發(fā)展中國家而言極少。
我羨慕智利少年少女的青春時光,他們好像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概念,從小就是親密長大,沒有性因素在所謂的親密接觸之間,也可以說他們的性情因素,比較柔和的融入到生命個體了,長大成年后,看上去也不是很饑渴、很壓抑。能沉穩(wěn)對待一些我們看來尷尬或含蓄問題,自然的協(xié)調(diào)了生物體之間的情感交流,不帶有性別和性的特別含義。
我想起自己的青春期,躁動沒有宣泄的突破口,當年的生理衛(wèi)生課都是老師讓自己看看書,生理解剖圖根本解救不了困惑的青春情緒。來到智利好久,才調(diào)整好自己的與智利人接觸的膽量,適應這些差異,擁抱而不臉紅,激情歌舞歡唱,也接受了他們提問題的態(tài)度。
智利人表達情感直白,追訴問題直接,政府也給了智利人這樣的釋放空間,他們經(jīng)常去投訴,去游行、去示威。宣泄途徑暢通,也就極少聽到學生自殺的新聞。這次地震之后,人們對地震中出現(xiàn)的損壞和倒塌,會對政府直接提出異議問題,肯定也會出現(xiàn)游行和示威,不管是以什么名義出現(xiàn)的抗議,只要不違法,政府都將其視為一種民眾的權利,給他們釋放壓力的空間。
智利學生的危機和適應性教育
震后我詢問前智利孔子學院自愿者玟昕,她幾年前在Chillan一所教會女中擔任中文教師。她認為智利學校的硬件很好,食堂的伙食、衛(wèi)生都很不錯,尤其智利對學生進行社會適應性教育更讓她認可。她所在學校每周有三節(jié)課,是以宗教名義導入的,其實這個課程會涉及心理、防疫、自救、生理等,建立這些課程對學生自己的最直接幫助,把孤立的知識通過實踐,增強到個體體驗中,更好的預防潛在性突發(fā)事件。
這個課程可以指導學生適應社會,排遣壓力,學生可對老師傾訴自己的困惑和隱私,獲得支持和理解,幫助孩子處理危機與自救。玟昕在法國和智利教學中都遇到過,正在講課忽然警報長鳴,學生們跑出教學樓,來到操場空地上,玟昕不知所措,詢問后才知道,這是臨時安排的突發(fā)事件演習,在訓練學生的自救體驗能力。
我在中學時代也接觸過三防課程,但是在應試的大環(huán)境下,這個課程就象生理衛(wèi)生課一樣,成為尷尬記憶。后來我才明白,很多東西都需要親身體驗,在實踐中才能感受、學習和理解。很多知識無論考試有多么好,救命時才知道,那些依稀記憶的三防化學藥水名稱和公式對我生活沒有什么幫助。
我電話詢問,智利伊基克政府市長助理藍迪,他認同智利學生的社會適應性教育。他認為:智利學生應試能力,是不能和中國學生相比的,但智利學生更具有夢想感和幸福感,能增強了學生的自信心,自信也影響了學生的社會適應能力。談到應試教育我想起一個插曲,80年代中國教育高官訪問美國,回來發(fā)布美國學生太笨言論,十幾歲學生還搞不清楚加減乘除,卻在白日做夢談理想。如今的現(xiàn)代教育更加認同對學生夢想的培養(yǎng),可以激勵主觀能動性。
實踐和夢想培訓影響了智利學生的社會適應力。很多小孩子在小學時期表達對社會的訴求,在游行呼吁中建立參政和民主意識,小孩子在假期自行解決零花錢是普遍現(xiàn)象,在海邊表演和洗車中建立動手能力和夢想實踐,尤其是智利政府有很多計劃和課程,把生存訓練等內(nèi)容融入期間。這也是我看到其中一項國家的差異。
智利,山上簡易房中的度假者。版權-zhaolanjian |
智利國家制定危機干預體系
智利政府建立了一個安全計劃Deys,這個計劃是由智利國家應急辦公室ONEMI內(nèi)政部設計,是一個綜合性學校安全計劃,Deys是縮寫,是學校疏散與安全DeEvacuación Y Seguridad Escolar的縮寫,這個計劃推出后,還附加更加寬泛補充,但還延續(xù)這個名稱。
在Deys計劃統(tǒng)籌下,國家每個級別教育機構和學校成立安全委員會,在教育單位所在區(qū)消防、警察、衛(wèi)生、紅十字等單位幫助下,所有校長、教師、學生、學生家長、監(jiān)護人都參與其中。
Deys是對教育內(nèi)部資源和外部資源進行整合,對風險進行分析后,納入了多樣保護程序,例如交通安全、藥物濫用、預防風險、心理干預等。學生家長參與孩子所在學校的安全委員會,學生要在家庭和社會中推動學習到的安全知識。
在社會層面上, 智利安全計劃Deys,已經(jīng)不是一個個人事情了,是整個全社會的事情,它使用了一個社會資源組合系統(tǒng)去教育學生,學生影響家庭,家庭影響社會, 用這個拓展模式去實施安全教育的社會影響力。
地震后我采訪智利駐中國大使館領事巴托盧奇(Francisco Brtolucci S),他強調(diào)智利的安全教育計劃Deys,極大的減少了這次地震帶來的傷亡和損失。
智利,一個印地安男孩舞者。版權-zhaolanjian |
智利對建筑的抗震要求是8級
我詢問很多智利人對這次地震中,建筑質(zhì)量的看法時,很多人表示不滿,雖然沒有多少人死于樓房倒塌,但是地震后有些樓房變形了,不能再使用了,所以他們很憤慨,這說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憤怒的理由不同,這是一種國家差異,換為其他國家可能認為這是政績,是驕傲了。
震后智利國家地震預防研究院院長 Alejandro Giuliano對媒體說:科學預見地震還是難題,這是一個全球問題,很難在實驗室離孤立分析,或在全球范圍內(nèi)做試驗,我可以保證在不久將來無法預測,但可以預防地震帶來的災害,即可以有良好的抗震建筑來防止死亡,在海地有很多答案,那里不遵守抗震規(guī)則,我們死亡的幾百人和他們死亡的十幾萬人就是對比。
智利也有很多危房,這些危房都是木板屋,或者簡易房,都是相對窮苦人的住所,但是智利沒有豆腐渣房屋,得到很多普通智利民眾認可。我給他們講解和請人翻譯,什么是豆腐雜工程呢,就是外表看上去很堅固,但是質(zhì)量很危險,是商人為了掙錢做的偽劣工程,為此付出很多講解口舌。他們認為豆腐渣問題比木板房還可怕,豆腐渣的外表是更具有欺騙性,容易混淆外界的判斷。
在智利只要是經(jīng)過規(guī)劃和批準建筑的房屋,必須要經(jīng)過8級抗震檢測,那些得到檢測通過的房屋一定是質(zhì)量過關的,他們有嚴格的法律要求。智利制定了一個 20.016 法律,明確規(guī)定了建筑物保證期,從開始被市政府建筑局接收,要有10年結(jié)構保證期,5年建筑元素和設施保證期,還規(guī)定了誰對新住宅質(zhì)量負責,第一個房主或第一個房子的銷售方,對房子的質(zhì)量負責,任何房子結(jié)構的更改,都必須提出申請,允許后才可對房子作出更改。很在意和國際接軌的智利,法制健全而嚴謹,尤其是執(zhí)行力度很強,大法官擁有司法獨立權,不受政府影響和黨派更換影響。
智利,一個充滿畫意的黃昏。版權-zhaolanjian |
智利的國家建筑
談到差異,我還能講出很多,我不認為這些差異一定是好的或者是壞的。我們要看到不同,在這些不同中尋找我們的價值標準。
我經(jīng)常講起我在智利吹牛的樣板,這些樣板是能得到智利人認可的,例如在中國的智利人都認可中國的城市建設,高樓大廈令人眼花繚亂,中國幾個一級城市可以在外表上征服智利人的眼睛,當我有些問題沒法讓智利朋友服氣時,我會惡作劇的隆重推出我們中國的高樓大廈。
2005年我邀請一些南美的市長,訪問中國一些城市的市長,在某個城市的市政外賓接待大廳,我見識了祖國的富強和偉大,我很開眼界。人民大會堂和釣魚臺,由于工作關系去過多次,但是我還是認為,這個新建的某市政外賓接待大廳太奢華了,金燦燦的很象皇宮,就使用而言,要比故宮奢華舒服多了,令我眼花繚亂、心跳不已,我的智利市長朋友東張西望,小心翼翼的行走,另外的老議員踩著羊毛地毯太軟,可憐的老朋友幾次都要摔跟頭,我攙扶著他向他炫耀這些輝煌,他們也真是服了,出來再次參觀這個城市市政建設展覽,老外們也沒有市長和議員的姿態(tài),對我更象老朋友了,我也感到非常自豪。
智利由于不是集權社會,也不是發(fā)達國家,很難推進大型建筑項目,和象三峽一樣大型基建項目,智利國家甚至沒有一個象樣的體育場。我去過的很多智利城市,政府辦公樓都是很簡樸,以伊基克市政府為例,這個市政府現(xiàn)在一個老舊的,太平洋戰(zhàn)爭時期的海關舊址,原來是一個博物館,改造之后就變成一個市政辦公樓,這還算好的,我2004年來到伊基克時,市政府只租用一個廉價旅館,伊基克最好的建筑是大學的教學樓和圖書館。
剛接觸智利那段時間,感覺自己很窘迫,難以接受這些不同之處,價值觀念、生活觀念、性觀念都是不同的。等這些不同的國家差異,有了多渠道信息選擇后才更加分明。這也是我愿意花上一些時間去傳播這樣的信息的原因。
不同的社會性格影響了國家間的差異,我們接受了幾十年是非教育,很難打開心扉去接受不同,即使開放很多年,思維慣性還在延續(xù),網(wǎng)上奮青就是樣板。
我的上一篇文章中提到國家的社會性格,我很喜歡這個詞,在地震沖擊中閃現(xiàn)的詞,就象上篇文章中的“淡定”,都是很中庸的、中性的,不會讓人敏感。就好像我們的社會已經(jīng)進步到,可以不用簡單的對與錯、是與非去判斷問題一樣了。
“社會的性格”“淡定”“國家的差異”都是我們能接受的談法,就好像我們社會中某些微妙的詞語,換一個叫法我們大家都容易接受,雖然本質(zhì)是一樣的,猶如皇帝新裝,我們可以轉(zhuǎn)換思維,能看見也可以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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