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歌頌的野蠻，就是如射出去的箭那樣的誠實。
野蠻的讀書人
文 | 老喻
來源 | 孤獨大腦（ID：lonelybrain）
唐 · 克瑙斯（T. Knaus）20多歲時加入了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駐扎在夏威夷。
“有一天，我早上5點就起來了，該吃午飯時，早已餓得饑腸轆轆，于是快步走到其他士兵前面。這時，一位炮兵軍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去?！?/span>
那位軍士對克瑙斯說：“在野外拉練的時候，應該讓作戰(zhàn)部隊的士兵先吃。有剩下的，你才能吃。”
克瑙斯說：“好的，我記住了，應該先考慮別人，而不是自己優(yōu)先?！?/span>
唐 · 克瑙斯后來成為高樂高集團的首席執(zhí)行官。我猜在海軍陸戰(zhàn)隊時是個年輕的軍官。
杰克 · 韋爾奇（Jack Welch）在一篇名為《5個方法煥發(fā)出公司新的領導力》的文章里，轉述了這個故事。
他總結道：
偉大的領導者用語言和行動建立互信和公信力，這些語言和行動無論事關大局，還是細節(jié)上的，都會一次又一次地證明領導者尊重下屬，以下屬為榮。
杰克 · 韋爾奇更進一步地認為：
“稟賦效應”是這么說的：當你擁有一樣東西之后，你對這樣東西的評價會高于你沒有擁有它時。
偉大的德魯克幫助杰克 · 韋爾奇完成了一次逆向思考。
韋爾奇感到醍醐灌頂，他意識到：讓通用電氣的每一項業(yè)務都成為業(yè)界領先者。
于是，一個至今仍被人稱道但又充滿爭議的管理思想誕生了：
只做第一或第二。否則就砍掉。
杰克 · 韋爾奇是個著名的行動者，上任通用電氣后，在公司整體經營數據良好的情況下，他瘋狂裁員，員工人數由最高時的41萬人裁減到23萬人，裁員率高達40%。
就好像給一個健康的人做截肢手術。
一方面他又冷酷且殘忍。
這二者都是真實的。
杰克 · 韋爾奇在《贏》一書中總結了自己做生意遵循的四條基本原則：
杰克 · 韋爾奇在公司的運營管理中，綜合了“熱血”和“冷血”。
據GE前員工回憶，有一年，GE中國的業(yè)務部門拿下上億的訂單。杰克立刻來問，誰是銷售主管，得到了多少獎勵。當他聽說獎勵金額時，很不高興，說獎勵得太少了，要重獎。
另一方面，杰克 · 韋爾奇制定了一個非常有名的年終評估制度——強制性的2-7-1法則（又名“活力曲線”）：
業(yè)績在前20％的直接加薪、晉升，業(yè)績在后10％的，沒有任何借口，直接被辭退，在中間的70％不變。
先說我對杰克 · 韋爾奇的幾個基本認知：
1、時代造就了杰克 · 韋爾奇不可復制的傳奇。
拋開他眾所周知的經營管理優(yōu)勢不說，杰克 · 韋爾奇在任的20年，橫跨了里根（1981-1989）與克林頓（1992-2000）兩任總統(tǒng)創(chuàng)造的大牛市。
回頭看看中國，以科技公司為例，第一波互聯網熱潮造就了騰訊、阿里、百度等公司，第二波移動熱潮造就了美團、今日頭條。
而領導力、士氣還有將軍們的本能悟性等人的因素發(fā)揮了最主要的作用。
于是，韋爾奇強調3S戰(zhàn)略：
簡而言之：第一，韋爾奇無需為自己的戰(zhàn)略在數年后是否仍然奏效負責；第二、我們要學習的，是他的戰(zhàn)略思維。
3、GE的衰敗是正常的均值回歸。
4、行業(yè)與企業(yè)的生命周期不可抵擋，以及負熵不易。
哪里有常開的花呢？
盡管韋爾奇很重視使命和價值觀，但是他仍然沒有找到一個像喬布斯那樣的使命。又或者說，他的行業(yè)運氣不如喬布斯的持久。
如此一來，想要實現熵減就更不容易了。
5、公元2000年前后企業(yè)邏輯的巨大變革。
在互聯網一統(tǒng)江湖之前，企業(yè)規(guī)模一直是有“規(guī)模瓶頸”的，直到數字化成為超級企業(yè)的靈魂，企業(yè)才開始突破恐龍詛咒，一幫毛小子跌跌撞撞也能把公司干到萬億美金規(guī)模，而且越大越強。
韋爾奇沒那么好的運氣。他已經竭盡所能了。公司規(guī)模越來越大，最后他所用的超級企業(yè)黏合劑是金融，然而，金融很難像數字化那樣，形成一個企業(yè)有生命力的神經網絡。
我們會發(fā)現，數字化時代，超級企業(yè)八爪魚式的多元化，要比韋爾奇時代的精簡式多元化厲害得多。
跳開CEO那些高大上的東西，我們說說與平常人的關系，尤其是對你我這些所謂讀書人的啟發(fā)。
難道是要講“讀書人要學會野蠻”這種陳詞濫調？難道是要說“透明、求真”這類達利歐式的雞湯？
在我看來，杰克 · 韋爾奇超越時代的秘密武器有兩個：真理和真誠。
準確和誠實。
前者和讀書人有關。后者和野蠻有關。
讀書人的使命就是追求真理和準確。學化工的要琢磨分子式，學物理的要琢磨公式和計算。愛因斯坦局部推翻了牛頓，但不影響讀書人順著他們的軌跡追尋真理，哪怕真理只是暫時的。
做企業(yè)也是一樣。
韋爾奇從德魯克那里學到的，是意識到作為一個化工博士，在思考企業(yè)戰(zhàn)略時，也應該是追尋真理的。
那么，為什么真誠和“野蠻”有關？
從這個角度，大多數讀書人都是虛偽的。
引而不發(fā)的誠實，并非誠實。
讀書人的問題是，即使理解了“真理”，也知道如何做是對的，甚至有具體的路徑和方法，也依舊無法克服世俗的羈絆，一輩子都不曾為求真流過血。
多年以后，GE的老員工回憶起韋爾奇，常常會說：杰克教會我們，不講廢話。
在GE全球最高級別的管理層會議上，每個人限定在8分鐘內做完陳述，“那些不演練，或是不能高效說話的人往往會接收到‘死亡’信號?！?/span>
不說廢話，就是求實求真。
羅素早就說過：這個世界的問題在于聰明人充滿疑惑，而傻子們堅信不疑。
也許，我們最該向韋爾奇學習的，就是當一個野蠻的讀書人：
THE END
作者：孤獨大腦（lonelybrain），可能是最燒腦的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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