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并沒有明指誰是“金陵十二釵”中之人,僅是通過第五回的“判詞”向人們暗示。正冊“判詞”共十一首,隱指12個女子,即通常所說的“金陵十二釵”; 副冊“判詞”一首,隱指1個女子;又副冊“判詞”二首,隱指2個女子。
金陵十二釵正冊——寶釵、黛玉
畫:兩株枯木,木上懸著一圍玉帶;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
判詞:
可嘆停機(jī)德,堪憐詠絮才。
玉帶林中掛,金簪雪里埋。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薛寶釵、林黛玉兩個人。
“寶玉看“副冊”仍是不解,又去看“正冊”,見第一頁上“畫著兩株枯木,木上懸著一圍玉帶;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釵”(兩株枯木是“林”字,雪諧“薛”音),下面就是這首判詞。
第一句是說寶釵有封建階級女性最標(biāo)準(zhǔn)的品德。她“品格端方,容貌豐美”,“行為豁達(dá),隨分從時”,榮府主奴上下都喜歡她。作者又說她“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云守拙”,正是封建時代有教養(yǎng)的大家閨秀的典型。她能規(guī)勸寶玉讀“圣賢”書,走“仕途經(jīng)濟(jì)”的道路,受到寶玉冷落也不計(jì)較。黛玉行酒令時脫口念出閨閣禁書《西廂記》、《牡丹亭》里的話,她能偷偷提醒黛玉注意,還不讓黛玉難堪。按當(dāng)時賢惠女子的標(biāo)準(zhǔn),她幾乎達(dá)到無可挑剔的“完美”程度。但讀者同這個典型總是有些隔膜,這是為什么呢?就是她對周圍惡濁的環(huán)境太適應(yīng)了,并且有時還不自覺地為惡勢力幫一點(diǎn)小忙。如金釧被逼跳井后,她居然不動感情,反倒去安慰殺人兇手< xmlnamespace prefix ="st1" ns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王夫人。有人評論說,她是個有尖不露、城府很深、一心想當(dāng)“寶二奶奶”的陰謀家,這也似乎有些太過分了。她自己既是封建禮教的衛(wèi)道士,又是個封建道德的受害者。賈家敗落后,她的下場也不妙,“金釵雪里埋”就是預(yù)示。
第二句是說林黛玉是個絕頂聰慧的才女。她的才華是大觀園群芳之冠,是智慧的女神。她從小失去父母,寄養(yǎng)在外祖母家,盡管是賈母的“心肝肉”,可是以她的敏感,總擺脫不了一種孤獨(dú)感。特別是在對寶玉的愛情上,幾乎到了神經(jīng)過敏的程度。好在寶玉對她一往情深,處處寬慰她,哪怕是籬玉歪派給她的“錯誤”,她也承認(rèn)。這樣,他們的愛情就在一種奇特的、連續(xù)不斷的矛盾痛苦中發(fā)展著。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哭了,哭時要比笑時多;剛剛和好了,突然又鬧翻了,鬧翻一次反倒加深一次感情。他們的愛情在有形無形的外界壓力下,形成一種畸型。在榮國府那樣的環(huán)境里,越敏感的人就越忍受不了。黛玉的悲劇就在于她不會像寶釵那樣會裝“糊涂”,她太聰明了。
寶釵和黛玉是一對相互對稱的典型:一個胖、一個瘦;一個柔,一個剛;一個藏愚守拙,一個鋒芒畢露;一個心滿意足地成為“寶二奶奶”,一個凄凄慘慘地不幸夭折。但這一對情敵中沒有勝利者,后兩句說得明白:寶玉的心仍在“林中掛”,寶釵要冷清清地守一輩子活寡。
“可嘆停機(jī)德”這句說薛寶釵,意思是雖然有著合乎孔孟之道標(biāo)準(zhǔn)的那種賢妻良母的品德,但可惜徒勞無功。“停機(jī)德”,出于《后漢書·列女傳·樂羊子妻》。故事說:樂羊子遠(yuǎn)出尋師求學(xué),因?yàn)橄爰遥贿^了一年就回家了。他妻子就拿刀割斷了織布機(jī)上的絹,以此來比學(xué)業(yè)中斷,規(guī)勸他繼續(xù)求學(xué),謀取功名,不要半途而廢。
“堪憐詠絮才”這句說林黛玉,意思是如此聰明有才華的女子,她的命運(yùn)是值得同情的。“詠絮才”,用晉代謝道韞的故事:有一次,天下大雪,謝道韞的叔父謝安對雪吟句說“白雪紛紛何所似?”道韞的哥哥謝朗答道:“撒鹽空中差可擬。”謝道韞接著說:“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謝安一聽大為贊賞。見《世說新語》。后世稱贊能詩善文的女子為有“詠絮才”這里喻指黛玉應(yīng)憐惜 。
“玉帶林中掛”,倒過來是指 “林黛玉”。好好的一條封建官僚的腰帶,淪落到掛在枯木上,是黛玉才情被忽視,命運(yùn)悲慘的寫照。
“金簪雪里埋”,是指薛寶釵如圖里的金簪一般,被埋在雪里,也是不得其所,暗示薛寶釵必然遭到冷落孤寒的境遇。她雖然勝了黛玉,當(dāng)上“寶二奶奶”,但也好景不常,終在寶玉出家離去后,空守閨房,成了封建禮教的犧牲品。
[鑒賞]:林黛玉與薛寶釵,一個是寄人籬下的孤女,一個是皇家大商人的千金;一個天真率直,一個城府極深;一個孤立無援,一個有多方支持;一個作叛逆者知己,一個為衛(wèi)道而說教。脂硯齋曾有過“釵黛合一”說,其確切的解說如何可以研究,但無疑不是否定林、薛二人的差別或?qū)α?。作者將她倆三首詩中并提,除了因?yàn)樗齻冊谛≌f中的地位相當(dāng)外,至少還可以通過賈寶玉對她們的不同態(tài)度的比較,以顯示釵、黛的命運(yùn)遭遇雖則不同,其結(jié)果都是一場悲劇。
金陵十二釵正冊——賈元春
畫: 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
判詞:
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夢歸。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賈元春。
判詞前面“畫著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 (弓字諧“宮”字,表明和宮廷有關(guān);櫞,一種叫佛手柑的植物,音yuán,諧“元”字音)。
元春是賈家的大小姐,賈政的長女。她以“賢孝才德”被選進(jìn)宮里做了女史(女官名),后來又被晉封為“風(fēng)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是榮府女性中地位最高的一位。賈家煊赫的勢力,除靠祖宗功名基業(yè)外,還靠著家里出了“皇娘”這層重要關(guān)系。
“二十年”,大約是說元春懂事以來的年齡。她從貴族之家到宮廷,政治上的是非興衰見得多了。石榴花開在宮廷里,喻元春的榮耀。為了她歸家省親,竟然修造一座規(guī)模宏麗的皇家式的大觀園,再看她元宵節(jié)歸省時轟轟烈烈的盛大場面,簡直無與倫比了。第三句是說,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的命運(yùn)無法與元春相比,可是元春的結(jié)局也不妙,第四句就說她在寅卯年之交就要一命嗚呼!前三句極力渲染元春的榮耀,突然一句跌落下來,讓你出一身冷汗。元春一死,靠山倒了,這個赫赫揚(yáng)揚(yáng)經(jīng)歷百載的貴族之家就要迅速土崩瓦解。元春雖然在書中出現(xiàn)的機(jī)會很少,但她的存在與否與這個大家族的興衰緊緊聯(lián)系著。
第一句“二十年來辨是非”寫元春在宮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對人世間的榮辱甘苦有了新的認(rèn)識,覺得自己實(shí)到了“那不見得人的去處”,“終無意趣 ”。
第二句“榴花開處照宮闈”寫元春從女史到鳳藻宮尚書,直至賢德貴妃,榮耀一時,像石榴花盛開時一般火紅。在外人看來,作為一個封建社會的女子應(yīng)該滿足了,但元春的結(jié)論卻是懂得了“辨是非”,認(rèn)識到了宮廷內(nèi)部的種種黑暗和腐敗,對自己的生活道路采取了否定的態(tài)度.
第三句“三春爭及初春景”的三春是指元春的三個妹妹迎春、探春、惜春。“爭及初春景”的“初春”寓指元春,這句意思是說迎春、探春、惜春比不上元春的榮華富貴。
最后一句“虎兔相逢大夢歸”“虎兔相逢”指虎年和兔年之交,元春死的十二月既是虎年的末尾,又是兔年的開始,所以說“虎兔相逢”,兔被虎吃掉了,是元春入宮作妃的必然結(jié)局。作者在這里把批判的鋒芒直接指向了一般人都認(rèn)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皇權(quán)!
金陵十二釵正冊——賈探春
畫:兩人放風(fēng)箏,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狀。
判詞:
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運(yùn)偏消。
清明涕泣江邊望,千里東風(fēng)一夢遙!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探春。
判詞前"畫著兩人放風(fēng)箏,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涕泣之狀。”這副畫象征著探春像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離別故土,船和海是暗示她遠(yuǎn)嫁的情景。
探春是賈政的小老婆趙姨娘生的,在賈家四姊妹中她排行老三,是最聰明、最有才干的一個。說她志向高,是她想有一番作為。“敏探春興利除宿弊”一回,寫她代鳳姐管理一段大觀園,把那么紛繁的事務(wù),一宗一件管理得井井有條,表現(xiàn)出不一般的才干,其精明幾乎不在鳳姐之下。
她在封建觀念影響下,以自己是“庶出”為恥;加上趙姨娘為人卑瑣,她就干脆不認(rèn)她作娘。她同姐姐迎春懦弱的性格截然相反,人稱“玫瑰花”,又鮮艷又有刺。在“抄檢大觀園”一回,她居然敢打那個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一個大嘴巴!多么令人痛快!鳳姐隨意作踐趙姨娘,可是對其生的這個出眾的女兒卻絲毫不敢小看,還要“畏她五分”,獨(dú)表敬重。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嬌小姐,隨著家族沒落,命運(yùn)也一樣令人悲哀,年輕輕的就遠(yuǎn)嫁異鄉(xiāng),路遠(yuǎn)山遙,斷絕了與家人的聯(lián)系。判詞前的畫里畫著兩人放風(fēng)箏,可能還有一個女孩兒同她一起嫁走,因曹雪芹沒寫完全書,不知是誰了。
探春是賈府的三小姐,賈政之妾趙姨娘之女。“才自精明志自高”。指的是她的志向高遠(yuǎn),精明能干,清醒精敏,不被富貴蒙昏了頭。“生于末世運(yùn)偏消”寫她生于封建社會衰亡的末世,又是庶出的不幸,“ 才”、“志”不能得到充分發(fā) 揮的可惜。
“清明涕泣江邊望,千里東風(fēng)一夢遙”暗示探春將遠(yuǎn)嫁邊疆,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般一去不返,出嫁時乘船而去。句中的“清明”點(diǎn)出她將在清明時分遠(yuǎn)嫁他鄉(xiāng),如在綜觀畫里的女子一樣在船上對著江邊“掩面泣涕”,揮別父母家人,往后只能在睡夢中與家人團(tuán)聚。
金陵十二釵正冊——賈迎春
畫:一惡狼,追撲一美女——欲啖之意。
判詞: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閨花柳質(zhì),一載赴黃粱。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賈迎春。
判詞前“畫著個惡狼,追撲一美女,欲啖之意”。這是暗示迎春要落在一個惡人手里被毀掉。
迎春是榮府大老爺賈赦的妾所生的女兒。她長得很美,雖然沒有才華,但心地純潔善良。因性格懦弱,又排行老二,人稱“二木頭”。后來她被其父許配給孫紹祖。孫紹祖的先人因有“不能了結(jié)之事”,才拜在賈家門下,靠賈家的勢力起家的。這個孫紹祖家資饒富,并且“應(yīng)酬權(quán)變”,在官場中很走運(yùn),正在兵部等待提升,所以賈赦就選他做了“東床快婿”。孫紹祖品質(zhì)惡劣,連賈政都不同意這門親事,但賈赦不聽。迎春嫁過去之后,受盡種種虐待,一年之內(nèi)就被折磨死了。
首句"子系中山狼"中"子系"二字合成"孫"的繁體字,指的是迎春的丈夫?qū)O紹祖。"中山狼"用的是《中山狼傳》的典故,喻兇狠殘暴而又忘恩負(fù)義的人。這里是比喻迎春丈夫?qū)O紹祖的險(xiǎn)惡狠毒。
"得志便猖狂"寫得意后便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孫紹祖在家境困難時曾經(jīng)拜倒在賈門府下,乞求幫助。后來,孫紹祖在京襲了官職,又"在兵部侯缺題升",一躍成為"暴發(fā)戶"。賈家衰敗后,孫紹祖向它逼債,任意踐踏迎春。
金陵十二釵正冊——史湘云
畫:幾縷飛云,一灣逝水。
判詞:
富貴又何為?襁褓之間父母違;
展眼吊斜輝,湘江水逝楚云飛。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史湘云。
判詞前“畫幾縷飛云,一灣逝水”。“飛云”照應(yīng)詞中的“斜暉”,隱“云”字,“逝水”照應(yīng)詞中的“湘江”,隱“湘”字。
湘云是保齡侯尚書令史家的姑娘,即史太君的侄孫女。她生下不久,就失去父母慈愛,成為孤兒,在叔嬸跟前長大。她到大觀園來,是她最高興的時刻,這時她大說大笑,又活潑,又調(diào)皮;可是一到不得不回家時,情緒就頓時冷落下來,一再囑咐寶玉提醒賈母常去接她,凄凄惶惶地灑淚而去,可見在家時日子過得很不痛快。這樣一個健美開朗的女兒,結(jié)局如何呢?“展眼吊斜輝”,就是說她婚后的生活猶如美麗的晚霞轉(zhuǎn)瞬間即失。
“水逝云飛”,可能是預(yù)示她早死或早寡,或者命運(yùn)蹇澀。“因麒麟伏白首雙星”一回,寫她揀到寶玉丟的一只金麒麟,同她原有的金麒麟恰好配成一對。從回目“雙星”的字樣看,這肯定是對她未來婚姻生活的暗示。那么她的配偶是誰?是寶玉嗎?似乎是,其實(shí)又不是。有些研究者根據(jù)“庚辰本”脂批:“后數(shù)十回若蘭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推斷她可能同一個叫衛(wèi)若蘭的人結(jié)婚(第十四回秦可卿出喪時送葬的隊(duì)伍里出現(xiàn)過一次“衛(wèi)若蘭”的名字)?;蛟S后來寶玉把那只金麒麟再贈給衛(wèi)若蘭(猶如把襲人的汗巾贈給蔣玉菡一樣),也未可知。因曹雪芹的書的全貌已不可窺,上述推測也只是推測罷了。
又有一則清人筆記說,有一種續(xù)書寫賈家勢敗后,寶玉幾經(jīng)淪落,最后同史湘云結(jié)婚。這可能就是從“因麒麟伏白首雙星”推衍出來的,聊備談資。
"富貴又如何?襁褓之間父母違"寫湘云生于封建侯門富貴之家。所謂"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指的就是她家。但這又能怎么樣?湘云在嬰兒時期"襁褓之間"父母便去世了。雖然富貴而無人關(guān)心,從小沒得過溫暖。
"展眼吊斜輝,湘江水逝楚云飛"第三句"展眼吊斜輝"說的是轉(zhuǎn)眼之間,只有湘云一人獨(dú)自面對落日感傷了。"湘江水逝楚云飛"點(diǎn)出了"湘云"二字。湘江在湖南,地屬古代的楚國,故有楚云之稱。湘江流逝,楚云飛散,隱喻史家衰敗以及湘云夫婦生活的短暫,用的是楚懷王夢見巫山神女與之歡會的典故。
金陵十二釵正冊——惜春
畫:一所古廟,里面有一美人,在內(nèi)看經(jīng)獨(dú)坐。
判詞:
勘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妝;
可憐繡戶侯門女,獨(dú)臥青燈古佛旁。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賈惜春。
判詞前面的是“一所古廟,里面有一美人在內(nèi)看經(jīng)獨(dú)坐”。喻惜春出家當(dāng)尼姑。
惜春是寧國府賈敬的女兒,賈珍的胞妹。她是賈家四位千金中最小的一個,從小就厭惡世俗,向往當(dāng)尼姑,小時愛和饅頭庵的小尼姑智能兒玩,后來又和妙玉成了朋友。惜春眼看著當(dāng)了娘娘的大姐元春短命天亡,二姐迎春出嫁不久被折磨死,三姐探春遠(yuǎn)嫁異國他鄉(xiāng)音信渺茫,都沒有好遭遇,所以才“看破紅塵”毅然出家的。據(jù)脂硯齋的批語說,她將來要有“紹衣乞食”的經(jīng)歷,也就是要靠沿門托缽乞討生活,真夠可憐了。
判詞首句"勘破三春景不長"中"三春景不長"是雙關(guān)語。字面上指暮春,即春末,所以說景不長。實(shí)際上指惜春的三個姐姐即元春、迎春、探春這"三春"的遭際悲苦,所以說"景不長"。
第二句"緇衣頓改昔年妝",緇衣指的是尼姑穿的黑色服裝。這兩句是說惜春從她三個姐姐的遭遇中,看到了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好景不長,決心擺脫世俗,遁入空門。
第三、四句"可憐繡戶侯門女,獨(dú)臥青燈古佛旁"具體指出賈府小姐惜春最后出家為尼,再也不是公府千金而是過著"緇衣乞食"的生活。當(dāng)然,這里的"乞食"并不一定就指像乞丐一樣討飯,但生活艱難,顛沛流離的命運(yùn)是難以逃脫的。
這首判詞寫惜春由三個姐姐的不幸遭遇預(yù)感到,自己將來也不會有好結(jié)果,決定出家為尼。但這條逃避現(xiàn)實(shí)的道路凄涼孤獨(dú),仍然是行不通的。詩里流露的同情與惋惜,明顯地反映了作者的矛盾心情。
金陵十二釵正冊——王熙鳳
畫:一片冰山,山上有一只雌鳳。
判詞:
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
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王熙鳳。
判詞前畫的是“一片冰山,上面一只雌鳳”。喻賈家的勢力不過是座冰山,太陽一出就要消融。雌風(fēng)(王熙鳳)立在冰山上,極危險(xiǎn)。
王熙鳳是“護(hù)官符”說的“龍王來請金陵王”的王家的小姐;嫁給榮府賈璉為妻。她的姑母是賈政的妻子,即寶玉之母王夫人。書中說金陵四大家族“皆連絡(luò)有親”,即指此類。
王熙風(fēng)掌榮府管家大權(quán)的時代,已是這個家族走下坡路的時期了。準(zhǔn)備迎接元妃省親時,鳳姐慨嘆:“可恨我小幾歲年紀(jì),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沒見世面了。”可見書中寫的富貴生活較之其家族鼎盛時期還差得遠(yuǎn),接著又趨向衰亡,所以說她“偏從末世來”。王熙風(fēng)實(shí)際上是榮國府日常生活的軸心。她姿容美麗,秉性聰明,口齒伶俐,精明干練,秦可卿托夢時說她:“你是脂粉隊(duì)里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過你。”秦可卿出喪時,她協(xié)理寧國府,就是在讀者眼前進(jìn)行了一次典型表演。從千頭萬緒的混亂狀態(tài)中,她一下子就找到關(guān)鍵所在,然后殺伐決斷,三下五除二,就把寧國府里里外外整頓得井井有條,真有日理萬機(jī)的才干如果她是男人,可以在封建時代當(dāng)個政治家。然而她心性歹毒,為了滿足無止境的貪欲,克扣月銀,放高利貸,接受巨額賄賂,為此可以殺人不眨眼,什么缺德的事全干得出來,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魔王。她的才能和她的罪惡像水和面揉在了一起。因此當(dāng)賈家敗落時,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她,將要凄慘地結(jié)束其短暫的一生。
"凡鳥從末世來"指的是鳳姐這么一個能干的女強(qiáng)人生于末世的不幸,"凡鳥"是繁體里的"鳳"字,也就暗指王熙鳳。從鳳字拆出來得"凡鳥"二字比喻庸才,借用呂安對喜的典故,點(diǎn)出"鳳",自然是種譏諷。畫里的雌鳳所靠著的冰山,指的就是將融化的賈府所象征的靠山。"一從二令三人木"指的是丈夫賈鏈對鳳姐的態(tài)度變化。新婚后先"從",對她百依百順,樣樣都聽她的;"二令"解為"冷",指的是丈夫?qū)λ臐u漸冷淡與開始對她發(fā)號施令;"三人木"以"拆字法"是指她最后被休棄的命運(yùn)。"哭向金陵事更哀"就是她被休棄后哭著回娘家的悲哀的寫照。在當(dāng)時封建的社會中,被休棄是非常悲慘的。
金陵十二釵正冊——巧姐
畫: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紡績。
判詞:
勢敗休云貴,家亡莫論親;
偶因濟(jì)村婦,巧得遇恩人。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王熙風(fēng)的女兒巧姐。
判詞前面的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里紡績”。這是暗示巧姐的最后結(jié)局是做一名勤苦操勞、艱辛度日的農(nóng)婦。
巧姐是王熙鳳的獨(dú)生女。判詞前的畫面暗示她將嫁給一個莊稼漢,成為做飯紡織的農(nóng)村婦女。從錦衣玉食的公府千金,淪為喂豬打狗的農(nóng)婦,這是多么大的變化!在作者看來,這也是命運(yùn)的戲弄。有人根據(jù)甄士隱《好了歌解注》里“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一句的提示,推測巧姐要被賣到妓院為娼,后被劉姥姥救出,同劉姥姥的外孫板兒結(jié)為夫婦。這個推測從書中可以找到根據(jù)。第四十一回寫巧姐和板兒交換柚子和佛手的情節(jié),很可能是預(yù)示他們未來的關(guān)系。板兒是農(nóng)家孩子,將來是農(nóng)民無疑,嫁給他才能紡線織布。高鶚續(xù)書寫賈環(huán)、賈蕓、王仁等人設(shè)圈套要把巧姐賣給一個外藩的郡王作妾,劉姥姥偷著把巧姐接到鄉(xiāng)下,由她作媒把巧姐嫁給一個大地主的兒子(并且是個秀才!),和作者的原意就有相當(dāng)距離了。
“勢敗休云貴,家亡莫論親”,正是對上層社會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的慨嘆。倒是劉姥姥這個窮老太婆,受人滴水之恩,常思涌泉以報(bào),使人感到人性善良的一面。
第一句"勢敗休云貴"意思是說,權(quán)勢已經(jīng)衰敗,就不要提什么過去的富貴了。
第二句"家亡莫論親"是說,家業(yè)已經(jīng)凋零,就不要再談?wù)撌裁垂侨庵劣H了。
第三句"偶因濟(jì)村婦"是指巧姐的母親王熙鳳曾"接濟(jì)"過劉姥姥。第四句"巧得遇恩人"的"巧"是語意雙關(guān),明指湊巧,暗示巧姐。恩人,指劉姥姥。巧姐被舅父王仁,諧音"忘仁"拐賣,幸為劉姥姥帶走,才逃出虎口。
這首判詞揭露了封建統(tǒng)治者內(nèi)部人與人之間的偽善關(guān)系。得勢富貴的時侯,攀宗論親;勢敗沒落的時侯,欺詐拐騙,骨肉相殘;完全是赤裸裸的權(quán)勢與金錢的交易。巧姐的遭遇是令人同情的,她來到鄉(xiāng)村,長在農(nóng)家,成了村姑。比較而言,要比她姑母們幸運(yùn)得多。
金陵十二釵正冊——李紈
畫:一盆茂蘭,旁有一位鳳冠霞帔的美人。
判詞:
桃李春風(fēng)結(jié)子完,到頭誰似一盆蘭;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與他人作笑談。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李紈,連帶也說了賈蘭。
判詞前“畫著一盆茂蘭,旁有一位鳳冠霞帔的美人”。茂蘭,指賈蘭,說他要有出息,當(dāng)大官。守著他的美人當(dāng)然是其母親。
李紈是寶玉的親嫂子。她與其夫賈珠婚后生了賈蘭,不久丈夫就死了。李紈同其姻娌王熙鳳為人恰恰相反。王熙風(fēng)像一團(tuán)烈火,她像一堆死灰;王熙鳳像一把利刃,她像一塊面團(tuán);王熙鳳貪求無居,她與世無爭。在大觀園諸女性中,她是最默默無聞的一個,她不注意別人,別人也不注意她。賈家沒落后,賈蘭要靠讀書求取功名,“頭戴簪纓”,“胸懸金印”,當(dāng)一個大大的官;李紈要因此受誥封,“戴珠冠,披風(fēng)襖”,榮耀一番??墒窃谧髡呖磥?,這也是沒有意義的,接著就是死亡,還是虛幻。年輕守寡,晚年母以子貴,也不過供世人作談笑資料罷了。
首句寫到"桃李春風(fēng)結(jié)子完。"這里"李"、"完"暗示出李紈的名字。李紈與賈珠結(jié)婚,生了一子,丈夫不到二十歲就一病而亡。她的青春就像春風(fēng)中的桃李花一樣,一到結(jié)了果實(shí),也就衰謝了。
第二句"到頭誰似一盆蘭"與畫面一樣同指賈蘭。這句說在賈府的末代子孫中,誰也比不上賈蘭有"出息"。
第三句"如冰水好空相妒"中"如冰水好"寫李紈年輕喪夫尊禮守節(jié),撫孤成立,這種品德在封建統(tǒng)治者看來是像冰水一樣得潔凈美好。"空相妒",指雖然賈蘭中了舉,李紈也博得了"貞節(jié)"的美名,但這無法挽回賈府的衰敗,只能徒然遭人妒忌罷了。
第四句"枉與他人作笑談"的意思是白白地供給別人當(dāng)作笑料來談?wù)摾罴w一生奉行"三從四德",是一個封建社會賢女節(jié)婦的典型。丈夫夭折以后,"望子成龍"便成了她唯一目的。賈蘭中了舉,暫時滿足了她的愿望,但是賈家的衰敗又屬必然,局面已成,無法挽回。李紈最終也只落得"槁木死灰",成為封建禮教的殉葬俑。曹雪芹將這位封建禮教的忠實(shí)奉行者安排在"薄命司"里,諷之為"枉與他人作笑談"的"虛名兒",這實(shí)是對封建禮教極妙的諷刺。
金陵十二釵正冊——秦可卿
畫:高樓大廈,有一美人懸梁自縊。
判詞:
情天情?;们樯?,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shí)在寧。
【賞析】:這一首說的是秦可卿。
判詞前“畫著高樓大廈,有一美人懸梁自繞”。這是暗示秦可卿的死是自殺。
秦可卿是寧國府長孫賈蓉的妻子、賈珍的兒媳。她“生的裊娜纖巧,行事又溫柔和平”,是賈母重孫媳婦中第一個得意的人?,F(xiàn)在通行的《紅樓夢》里是說她得病,久治無效死了。這同判詞的預(yù)示完全矛盾。“情既相逢必主淫”,是說她有男女私通的丑事,并且因此“懸梁自繞”。有一條脂現(xiàn)齋批語為我們解開了這個謎。甲戌本《石頭記》第十三回脂批說:“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這就明確說秦可卿是因丑事被面在天香樓上吊自殺的,與判詞及畫一致。所謂“用史筆”,是說不明寫,但字里行間有貶惡誅邪之義。脂硯齋是同曹雪芹關(guān)系極密切的人,他覺得秦可卿能夠給鳳姐托夢,對“賈家后事”料得難確,勸鳳姐預(yù)留退步,其用心使脂硯齋“悲切感服”,原諒了秦可卿,因而“命芹溪(曹雪芹號)刪去”了“淫喪天香樓”一節(jié)。后來作者又補(bǔ)寫了秦可卿因病致死的過程。但刪得不徹底,判詞前的“畫”的內(nèi)容沒改寫,判詞也沒動。書中其它地方也留下蛛絲馬跡,如第十三回寫秦可卿死訊傳出后,“彼時合家皆知,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如果是久病致死,大家都有精神準(zhǔn)備,還“納罕”、“疑心”什么呢?因此可以確定無疑地說,秦可卿是主動或被迫地墮落了,并因此喪命。那么她究竟同誰發(fā)生了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呢?第七回里,寧府的奴才焦大喝醉酒耍酒瘋,罵出了真話:“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爺去!那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雞戲狗,爬灰的爬灰,養(yǎng)小叔子的養(yǎng)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這爬灰的就是秦可卿的公爹賈珍。秦可卿一死,“賈珍哭的淚人一般”,按封建禮法,這是不成體統(tǒng)的。這時賈珍的老婆尤氏又恰好“犯引日疾,不能料理事務(wù)”,其實(shí)是怕丑托病不出。賈珍堅(jiān)持要?dú)氁詷O珍貴的上等棺木,并拍手打掌地要盡其所有為一個年輕媳婦辦喪事,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驚天動地,都是蹊蹺事。丫鬟瑞珠觸柱而死,決不會是出于對主子的忠心去“殉主”,肯定與秦可卿的非正常死亡有關(guān)。很可能是她撞見了賈珍亂倫的丑事,懼怕賈珍處死她,才自殺了。
《紅樓夢》寫了賈家水、代、文、玉、草五代人。第一代賈寅、賈源是創(chuàng)業(yè)的一代,第二代賈代善、賈代化是守業(yè)的一代,第三代賈敬、賈赦、賈政都是草包,開始走下坡路,第四代賈珍、賈璉等奢侈淫樂,無惡不作,成為狗都不如的敗類,第五代賈蓉、賈薔一輩就更提不起來了。《紅樓夢》的悲劇在很大程度上是封建階級后繼無人的悲劇,“一代不如一代”的悲劇。作者在這里寫賈珍一家的糜爛生活,不僅僅是譴責(zé)這種亂倫關(guān)系,而是要暴露以此為開端的全面的腐敗墮落。
判詞中第一句"情天情?;们樯?span lang="EN-US">"之中,"情天情海"指男女相思之情,深而且廣。"幻"是虛幻,荒誕。這句是揭露賈蓉之父賈珍和兒媳婦秦可卿之間不正當(dāng)?shù)哪信P(guān)系。
最后兩句"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shí)在寧"指出,莫說不肖子弟都來自榮國府,開頭造成禍患的實(shí)在是寧國府的人。可卿也是被賈珍奸淫而自盡。
金陵十二釵副冊——香菱(甄英蓮)
畫: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蓮枯藕敗。
判詞:
根并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shí)堪傷。
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xiāng)。
【賞析】這首詩寫的是香菱。
香菱是薛家的丫頭,是奴婢,進(jìn)不了“正冊”,可她原是甄士隱家的貴小姐,也不能進(jìn)“又副冊”,所以作者把她安排在介于主奴之間的“副冊”里。第一句里“根并荷花一莖香”是指香菱就是甄英蓮(即應(yīng)憐)?!案⒑苫ā?,指菱根挨著蓮根,隱寓香菱就是原來的英蓮?!耙磺o香”就是同根同類之意?!捌缴怆H實(shí)堪傷”,寓意香菱一生的坎坷遭遇,英蓮三歲時被拐子拐走,養(yǎng)到十幾歲賣給薛蟠,給這個花花太歲作了侍妾。后來薛蟠娶了個又貪又嫉、又狠又毒的潑婦夏金桂,香菱受盡虐待含恨而死?!白詮膬傻厣履尽保貌鹱址ń猓瑑蓚€“土”字加一個“木”字,合成一個“桂”字,暗指“夏金桂”。后兩句判詞暗指香菱的結(jié)局,被夏金桂虐待致死。
金陵十二釵又副冊——晴雯
畫:水墨滃染,滿紙烏云濁霧。
判詞:
霽月難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
風(fēng)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 多情公子空牽念。
【賞析】這首詩寫的是晴雯。
"霽月難逢,彩云易散。"這兩句先是暗示了晴雯的名字,同時也就其命運(yùn)做了一個總體的暗示,暗示晴雯結(jié)局也必如彩云般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這兩句是說晴雯雖然有著不俗的志向,但可惜身份只是一個小丫頭,主要點(diǎn)出了晴雯的性格特征,在后面的描寫中,大家也可以看出,晴雯這個人物確實(shí)同其他的丫環(huán)不同。"風(fēng)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毀謗生"這兩句則是具體暗示晴雯年幼早夭,而原因則是由于"招人怨"和"毀謗生",即別人對她的嫉妒和誹謗。"毀謗生"指的是王保善家的在王夫人面前給晴雯下了絆子,而"招人怨"究竟是泛指,還是指的襲人,就不好妄下評論了。最后一句"多情公子空牽念"則是指寶玉對晴雯的感情了,其中也有著讓人無可奈何的辛酸。
金陵十二釵又副冊——襲人
畫:一簇鮮花,一床破席。
判詞:
枉自溫柔和順,空云似桂如蘭;
堪羨優(yōu)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賞析】這首詩講的是襲人。
“枉自溫柔和順”,指襲人溫柔和順的性格。封建的道德觀念要求婦女“溫柔和順”,襲人就是這種封建道德的犧牲品?!八乒鹑缣m”,暗點(diǎn)襲人其名,寶玉取宋代陸游《村居書喜》詩“花氣襲人知驟暖,鵲聲穿樹喜新晴”中“襲人”二字為她取名?!翱赵啤?就是徒然的意思,是對桂和蘭的否定?!翱傲w優(yōu)伶有?!?,指襲人在寶玉出走后,襲人第一個離開賈府,嫁給唱戲的蔣玉函,而襲人也始終與“公子”寶玉無緣。
紅樓十二金釵介紹
【林黛玉】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
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態(tài)生兩靨之愁,
嬌襲一身之病。
淚光點(diǎn)點(diǎn),嬌喘微微。
閑靜時似嬌花照水,
行動處如弱柳扶風(fēng)。
心較比干多一竅,
病如西子勝三分。
林黛玉,林如海與賈敏的獨(dú)女。因父母先后去世,外祖母憐其孤獨(dú),接來榮國府撫養(yǎng)。雖然她是寄人籬下的孤兒,但她生性孤傲,天真率直,和寶玉同為封建的叛逆者,從不勸寶玉走封建的仕宦道路。她蔑視功名權(quán)貴,當(dāng)賈寶玉把北靜王所贈的圣上所賜的名貴念珠一串送給她時,她卻說∶“什么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這東西!”她和寶玉有著共同理想和志趣,真心相愛,但這一愛情被賈母等人殘忍地扼殺了,林黛玉淚盡而逝。
【薛寶釵】
都道是金玉良緣,
俺只念木石前盟。
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
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
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任是無情也動人。
薛寶釵,金陵十二釵之一,薛姨媽的女兒,家中擁有百萬之富。她容貌美麗,肌骨瑩潤,舉止嫻雅。她熱衷于“仕途經(jīng)濟(jì)”,勸寶玉去會會做官的,談講談講仕途經(jīng)濟(jì),被寶玉背地里斥之為“混帳話” 。她恪守封建婦德,而且城府頗深,能籠絡(luò)人心,得到賈府上下的夸贊。她掛有一把鏨有“不離不棄,芳齡永繼”的金鎖,薛姨媽早就放風(fēng)說∶“你這金鎖要揀有玉的方可配”,在賈母、王夫人等的一手操辦下,賈寶玉被迫娶薛寶釵為妻。由于雙方?jīng)]有共同的理想與志趣,賈寶玉又無法忘懷知音林黛玉,婚后不久即出家當(dāng)和尚去了。薛寶釵只好獨(dú)守空閨,抱恨終身。
【元春】
喜榮華正好,恨無常又到。
眼睜睜,把萬事全拋。
蕩悠悠,芳魂銷耗。
望家鄉(xiāng),路遠(yuǎn)山高。
故向爹娘夢里相尋告:
兒命已入黃泉,天倫啊,
須要退步抽身早!
賈元春,賈政與王夫人之長女。自幼由賈母教養(yǎng)。作為長姐,她在寶玉三四歲時,就已教他讀書識字,雖為姐弟,有如母子。后因賢孝才德,選入宮作女史。不久,封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賈家為迎接她來省親,特蓋了一座省親別墅。該別墅之豪華富麗,連元春都覺太奢華過費(fèi)了!元妃雖給賈家?guī)砹恕傲一鹋胗停r花著錦之盛”,但她卻被幽閉在皇家深宮內(nèi)。省親時,她說一句,哭一句,把皇宮大內(nèi)說成是“終無意趣”的“不得見人的去處”。這次省親之后,元妃再無出宮的機(jī)會,后暴病而亡。
【迎春】
中山狼,無情獸。
全不念當(dāng)日根由。
一味的,驕奢淫蕩貪歡媾。
覷著那,侯門艷質(zhì)同蒲柳;
作踐的,公府千金似下流。
嘆芳魂艷魄,一載蕩悠悠。
迎春,是賈赦與妾所生的,排行為賈府二小姐。她老實(shí)無能,懦弱怕事,有“ 二木頭”的諢名。她不但作詩猜謎不如姐妹們,在處世為人上,也只知退讓,任人欺侮。她的攢珠壘絲金鳳首飾被下人拿去賭錢,她不追究,別人設(shè)法要替她追回,她卻說∶“寧可沒有了,又何必生氣?!?她父親賈赦欠了孫家五千兩銀子還不出,就把她嫁給孫家,實(shí)際上是拿她抵債。出嫁后不久,她就被孫紹祖虐待而死。
【探春】
一帆風(fēng)雨路三千,
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
恐哭損殘年。
告爹娘,休把兒懸念:
自古窮通皆有定,
離合豈無緣?
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
奴去也,莫牽連。
賈探春,賈政與妾趙姨娘所生,排行為賈府三小姐。她精明能干,有心機(jī),能決斷,連王夫人與鳳姐都讓她幾分,有“ 玫瑰花”之諢名。她的封建等級觀念特別強(qiáng)烈,所以對處于婢妾地位的生母趙姨娘輕蔑厭惡,冷酷無情。抄檢大觀園時,她為了在婢仆面前維護(hù)作主子的威嚴(yán),“令丫環(huán)秉燭開門而待”,只許別人搜自己的箱柜,不許人動一下她丫頭的東西?!靶膬?nèi)沒有成算的”王善保家的,不懂得這一點(diǎn),對探春動手動腳的,所以當(dāng)場挨了一巴掌。探春對賈府面臨的大廈將傾的危局頗有感觸,她想用“興利除弊”的微小改革來挽救,但無濟(jì)于事。最后賈探春遠(yuǎn)嫁他鄉(xiāng)。
【惜春】
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
把這韶華打滅,覓那清淡天和。
說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
到頭來,誰見把秋捱過?
則看那,白楊村里人嗚咽,
青楓林下鬼吟哦。
更兼著,連天衰草遮墳?zāi)梗?span lang="EN-US">
這的是,昨貧今富人勞碌,
春榮秋謝花折磨。似這般,
生關(guān)死劫誰能躲?聞?wù)f道,
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jié)著長生果。
賈惜春,金陵十二釵之一,賈珍的妹妹。因父親賈敬一味好道煉丹,別的事一概不管,而母親又早逝,她一直在榮國府賈母身邊長大。由于沒有父母憐愛,養(yǎng)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心冷嘴冷。抄檢大觀園時,她咬定牙,攆走毫無過錯的丫環(huán)入畫,對別人的流淚哀傷無動于衷。四大家族的沒落命運(yùn),三個本家姐姐的不幸結(jié)局,使她產(chǎn)生了棄世的念頭,后入櫳翠庵為尼。
【王熙鳳】
機(jī)關(guān)算盡太聰明,
反算了卿卿性命!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靈。
家富人寧;終有個,
家亡人散各奔騰。
枉費(fèi)了意懸懸半世心,
好一似,蕩悠悠三更夢。
忽喇喇似大廈傾,昏慘慘似燈將盡。
呀!一場歡喜忽悲辛。嘆人世,終難定!
王熙鳳,金陵十二釵之一,賈璉之妻,王夫人的內(nèi)侄女。長著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fēng)騷。她精明強(qiáng)干,深得賈母和王夫人的信任,成為賈府的實(shí)際大管家。她高踞在賈府幾百口人的管家寶座上,口才與威勢是她諂上欺下的武器,攫取權(quán)力與竊積財(cái)富是她的目的。她極盡權(quán)術(shù)機(jī)變,殘忍陰毒之能事,雖然賈瑞這種紈?米擁芩烙杏喙跡?但“毒設(shè)相思局”也可見其報(bào)復(fù)的殘酷。 “弄權(quán)鐵檻寺”為了三千兩銀子的賄賂,逼得張家的女兒和某守備之子雙雙自盡。尤二姐以及她腹中的胎兒也被王熙鳳以最狡詐、最狠毒的方法害死。她公然宣稱∶ “我從來不信什么陰司地獄報(bào)應(yīng)的,憑什么事,我說行就行!”她極度貪婪,除了索取賄賂外,還靠著遲發(fā)公費(fèi)月例放債,光這一項(xiàng)就翻出幾百甚至上千的銀子的體己利錢來。抄家時,從她屋子里就抄出五七萬金和一箱借券。王熙鳳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加速賈家的敗落,最后落得個“ 機(jī)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的下場。
【史湘云】
襁褓中,父母嘆雙亡。
縱居那綺羅叢,誰知嬌養(yǎng)?
幸生來,英豪闊大寬宏量,
從未將兒女私情,略縈心上。
好一似,霽月光風(fēng)耀玉堂。
廝配得才貌仙郎,博得個地久天長。
準(zhǔn)折得幼年時坎坷形狀。
終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這是塵寰中消長數(shù)應(yīng)當(dāng),何必枉悲傷?
史湘云,金陵十二釵之一,是賈母的侄孫女。雖為豪門千金,但她從小父母雙亡,由叔父史鼎撫養(yǎng),而嬸嬸對她并不好。在叔叔家,她一點(diǎn)兒也作不得主,且不時要做針線活至三更。她的身世與林黛玉有些相似,但她沒有林黛玉的叛逆精神,且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薛寶釵的影響。她心直口快,開朗豪爽,愛淘氣,甚至敢于喝醉酒后在園子里的大青石上睡大覺。她和寶玉也算是好朋友,在一起時,有時親熱,有時也會惱火,但她襟懷坦蕩,從未把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后嫁與衛(wèi)若蘭,婚后不久,丈夫即得暴病,后成癆癥而亡,史湘云立志守寡終身。
【秦可卿】
畫梁春盡落香塵。
擅風(fēng)情,秉月貌,
便是敗家的根本。
箕裘頹墮皆從敬,
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秦可卿,金陵十二釵之一,賈蓉之妻。她是營繕?biāo)纠芍星匕顦I(yè)從養(yǎng)生堂抱養(yǎng)的女兒,小名可兒,大名兼美。她長得裊娜纖巧,性格風(fēng)流,行事又溫柔和平,深得賈母等人的歡心。但公公賈珍與她關(guān)系曖昧,致使其年輕早夭。
【妙玉】
氣質(zhì)美如蘭,才華馥比仙。
天生成孤僻人皆罕。
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視綺羅俗厭;
卻不知好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
可嘆這,青燈古殿人將老,孤負(fù)了,
紅粉朱樓春色闌!
到頭來,依舊是風(fēng)塵骯臟違心愿;
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
又何須,王孫公子嘆無緣。
妙玉,蘇州人氏。她祖上是讀書仕宦人家。因自幼多病,買了許多替身〈舊時迷信認(rèn)為命中有災(zāi)難的人應(yīng)該舍身出家做僧、道,有錢人家買窮人家子女代替出家,叫替身〉,皆不中用。只得入了空門,身體才好,故一直帶發(fā)修行。父母已亡,身邊帶兩個老嬤嬤,一個小丫頭服侍。她極通文墨,極熟經(jīng)典,模樣又極好。十七歲時隨師父到長安都修行,師父圓寂后,被賈家請入櫳翠庵帶發(fā)修行,但她“欲潔何曾潔,云空未必空”,劉姥姥喝過的茶杯,她嫌臟,不要了,而給寶玉喝的茶杯卻是自己日常用的綠玉斗。寶玉生日,她特地派人送去“檻外人妙玉恭肅遙叩芳辰”的字帖。后賈府?dāng)÷?,她被?qiáng)人用迷魂香悶倒奸污,劫持而去。
【巧姐】
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
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
勸人生,濟(jì)困扶窮。
休似俺那愛銀錢、
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正是乘除加減,上有蒼穹。
巧姐,金陵十二釵之一,賈璉與王熙鳳的女兒。因生在七月初七,劉姥姥給她取名為“巧姐”。巧姐從小生活優(yōu)裕,是豪門千金。但在賈府?dāng)÷洹⑼跷貘P死后,舅舅王仁和賈環(huán)要把她賣與藩王作使女,在緊急關(guān)頭,幸虧劉姥姥幫忙,把她喬裝打扮帶出大觀園。后嫁給一個姓周的地主
【李紈】
鏡里恩情,更那堪夢里功名!
那美韶華去之何訊!再休提繡帳鴛衾。
只這戴珠冠,披鳳襖,也抵不了無常性命。
雖說是,人生莫受老來貧,也須要陰騭積兒孫。
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
威赫赫,爵祿高登,——昏慘慘,黃泉路近!
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只是虛名兒后人欽敬。
李紈,字宮裁,賈珠之妻,生有兒子賈蘭。她出身金陵名宦,父親李守中曾為國子祭酒。她從小就受父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教育,以認(rèn)得幾個字,記得前朝幾個賢女便了,每日以紡織女紅為要。賈珠不到二十歲就病死了。李紈就一直守寡,雖處于膏粱錦繡之中,竟如“槁木死灰 ”一般,一概不聞不問,只知道撫養(yǎng)親子,閑時陪侍小姑等女紅、誦讀而已。她是個恪守封建禮法的賢女節(jié)婦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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