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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標(biāo)題下方藍(lán)字關(guān)注 錐子周茶業(yè)復(fù)興
他幽默。朋友養(yǎng)了許多雞，又大又肥，可總是舍不得殺掉請客。一天，他對朋友說：“聽說雞有七德，你知道嗎？”那朋友說：“從來只聽說雞有文、武、勇、仁、信五德，哪兒來的七德？ ”他答：“倘若你舍得（德），我也吃得（德），加起來不就是七德嗎？”
他的潔癖是出了名的。他的香廁是一座非常高的樓，底下有木格子，下面填土，中間鋪著潔白的鵝毛，“凡便下”，就被鵝毛裹去，旁邊守候的童子馬上將鵝毛除去更換。他用來泡茶的泉水，必須是挑夫前面的那一桶，認(rèn)為后面桶里的水會沾染人的屁氣。
他有畫名。與黃公望、王蒙、吳鎮(zhèn)合稱“元四家”。擅畫山水、墨竹，畫筆之下，疏林坡岸，清幽曠逸，筆簡意豐。
他是倪云林，元代畫家、詩人，江蘇無錫人。
紫芝山房圖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茶“慕僧客，愛詩家”，多才多藝的倪云林，也是一位極品茶客，有很多好玩的茶事。他喝茶成癖，喜歡弄點新意思。最著名的當(dāng)屬荷花茶。清人沈復(fù)在《浮生六記》中說：“夏月荷花初開時，晚含而曉放，蕓用小紗囊撮條葉少許，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韻尤絕?！焙荛L時間，我以為荷花茶是蕓娘的發(fā)明，卻不知是出自倪云林的手筆：“就池沼中擇取蓮花蕊略破者，以手指撥開，入茶滿其中，用麻絲扎縛定，經(jīng)一宿，明早連花摘之，取茶紙包曬。如此三次，錫罐盛扎以收藏。”乾隆愛倪云林的才華，應(yīng)該知道倪制作荷花茶一事，會受到些啟發(fā)吧。每年五月，這位愛茶的皇帝都要去避暑山莊，喝著用荷露烹煮“御茶”。此間，每天清晨，仆役們在澄湖、銀湖等處，捧著瓶缶，為他一滴一滴收集荷葉上的露珠。水以輕為貴，茶客所見略同。
“清泉白石茶”，是倪云林的另一得意之作。聽起來像黃蓉用火腿和豆腐做出來的“二十四橋明月夜”，極有詩情畫意。明人顧元慶《云林遺事》里講：“倪元鎮(zhèn)性好飲茶，在惠山中，用核桃、松子肉和真粉成小塊如石狀，置于茶中飲之，名曰清泉白石?！边@清泉白石茶，其實是觀賞性頗佳的養(yǎng)生調(diào)飲茶。奈何有人不解風(fēng)情，宋朝宗室后裔趙行恕慕名而來，倪用清泉白石招待他。但是趙行恕喝過后覺得不過爾爾。倪生氣道：“吾以子為王孫，故出此品，乃略不知風(fēng)味，真俗物也?！彼炫c之絕交。大約，倪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能領(lǐng)會自己親手炮制的好茶，也就沒有交往的后話吧。
畫為心聲，倪云林把茶帶入自己的畫里。丹青中的茶意，被一派寒山瘦水籠罩著，亦禪亦隱亦逍遙，是他逃離溫柔富貴鄉(xiāng)之后內(nèi)心的寫照。藏于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的《安處齋圖》，畫著水濱土坡，陋屋兩間，一現(xiàn)一隱，旁有矮樹數(shù)棵。畫上有倪的題詩：“湖上齋居處士家，淡煙疏枊望中賒。安時為善年年樂，處順謀身其事事佳。竹葉夜香缸面酒，菊苗春點磨頭茶。幽棲不作紅塵客，遮莫寒江卷浪花。”歸隱之中，是一顆超世出塵的禪心。這筆墨，乾隆看得心有戚戚，他以詩讀畫：“是誰肥遁隱君家，家對湖山引興賒。名取仲舒真可法，圖成懶瓚亦云嘉。高眠不入客星夢，消渴常分谷雨茶，致我閑情頻展玩，圍爐聽雪剪燈花?！?/p>
幽澗寒松 北京故宮博物院
茶類隱，酒類俠，他在自己的畫作《龍門茶屋圖》題詩： “龍門秋月影，茶屋白云泉。不與世人賞，瑤草自年年。上有天池水，松風(fēng)舞淪漣。何當(dāng)躡飛鳧，去采池中蓮?！痹诋嬜鳌渡剿防铮嘁婇e云野鶴一般的茶客形象：“雨后空林生白煙，山中處處有清泉，因?qū)り懹鹩臈?，獨聽鐘聲思罔然?！?/p>
詩畫一律，倪云林的詩作中有隱居的淡然野趣。“松陵第四橋前水，風(fēng)急猶須貯一瓢。敲火煮茶歌白苧，怒濤翻雪小停橈?！保ā督^句》）。“舍南來往少，自無人覓野夫家。鳩鳴桑上還催種，人語煙中始焙茶。池水云籠芳草氣，井床露凈碧桐花。練衣掛石生幽夢，睡起行吟到日斜?！保ā督^句》）
名落人間四十年，綠蓑細(xì)雨自江天。寒池蕉雪詩人畫，午榻茶煙病叟禪。
四面荒山高閣外，兩株疏柳舊莊前。相思不及鷗飛去，空恨風(fēng)波滯酒船。
“午榻茶煙病叟禪”，這是高啟眼中的倪云林。這位小倪云林35歲的著名詩人，從倪身上看到了魏晉風(fēng)度，和一份被茶清潔的精神：“云林已白頭，猶有晉風(fēng)流。愛寫滄洲趣，閑來玄觀游。茶煙秋淡淡，竹雨暮修修。欲向南溪水，長留青翰舟?！?/p>
畫家畫畫家，情形會怎樣？我在現(xiàn)代畫家傅抱石的畫中，看到了一位仙風(fēng)道骨的倪云林，那些都是這位高士極愛清潔的故事，比如《洗桐圖》《倪云林洗馬圖》。也難怪他愛茶了。
傅抱石 倪云林洗馬圖
文|鄭子語，茶業(yè)復(fù)興專欄作家，《中國翡翠》雜志主筆，騰沖寶和齋商貿(mào)有限公司執(zhí)行董事，微信號：zhengziyu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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