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那一輩的親戚是真的親戚,現(xiàn)在的血親真的維持得很累。
奶奶在我上大一的時候,因為高血壓腦梗塞住院了差不多一個月,恰巧當時爺爺?shù)哪_被電瓶車砸到了也在家不能出門。爸爸兄弟三人,我還有一個姑姑,其實姑姑是我奶奶妹妹的女兒,因為姨奶奶家有三個女兒,一直想生個兒子,就把姑姑給奶奶養(yǎng)了。我的兩個叔叔嬸嬸都是教師,只有爸爸姑姑是農(nóng)民。所以奶奶生病了,爸爸姑姑就理所應當?shù)淖≡卺t(yī)院里了。不過三叔家在縣城里,奶奶看病的醫(yī)院也在縣城里,所以三叔三嬸上完課,就會做好飯帶到醫(yī)院,和爸爸姑姑換班。因為姑姑家還有兩個上二三年級的孩子,所以也不能老是留在醫(yī)院,我二叔在鎮(zhèn)上教書,也是兩三天去一次,和同事?lián)Q課,和爸爸姑姑姑父輪流照顧奶奶。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期間有好多爺爺奶奶的親戚過來看望奶奶,還有叔叔們的同事,叔叔們的同事也都是叔叔們這些年你來我往維持的關系。奶奶的親戚就是真的是血親了,因為爺爺只給奶奶的兩個弟弟說了,其他人都不打算告訴他們的,不過有幾個堂妹堂兄弟知道了也都來了。奶奶生病的時候,好多人她都不認識了,出現(xiàn)了暫時性失憶,或者說她的記憶里只有年輕時候的事情多。我的兩個嬸嬸還有叔叔家的孩子她都不記得了。但是奶奶記得我。剛住院的時候,醫(yī)生指著家人讓奶奶認人,奶奶除了她兒子和我,其他都不認識,或者說都錯認成她年輕時候認識的人,說到我的時候,她就會說我的名字,說我是她的大孫女。這是因為我小時候是在奶奶家長大的,奶奶走到哪都會帶著我,經(jīng)常趕著毛驢車帶我走親戚趕夜路,唱著基督教堂里學的歌給我聽。
總得來說,我們一家還是很和諧的。叔叔們也很孝順,爸爸說什么他們也聽到心里去。因為他們覺得沒有大哥當年下學掙錢養(yǎng)家,他們也無法順利完成學業(yè)。那個年代犧牲老大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奶奶回到家里以后經(jīng)常想回娘家,舅爺爺和舅奶奶就會來接她回老家過一兩天天,因為爸爸的外婆已經(jīng)去世十年了。但是爺爺怕麻煩他們,因為畢竟每個家庭都有了兒女孫子孫女。
過年的時候,有一天我們家突然來了兩輛車,敲了門,我打開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一個人我都不認識。然后把媽媽喊出來,媽媽看了其中一個人才知道他們可能是奶奶的親戚,因為好多年沒見了,但是媽媽看著很眼熟。然后問了之后招我去找爺爺奶奶。原來他們?nèi)俏夷棠痰奶眯值芴妹妹?,我奶奶是老大。他們從黑龍江回來過年聽到家里人說大姐生病了,然后就和其他省份回來的兄弟姐妹一起開車過來看他們的大姐了。
當時他們見面的時候是真的都哭了。我也很感動。因為我覺得沒有比這更純粹的親情了,在這個年代。
就像我是我們家的老大,我比弟弟大兩歲。我和堂弟堂妹表弟表妹們的年齡差,最大的差23歲,堂妹大的現(xiàn)在18歲,15歲,小的現(xiàn)在7歲。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孩子快兩歲了。我弟弟家兩個孩子了。我在南京,他們在老家。因為平時要上班所以除了假期回去,平時也就是打打電話開開視頻。因為是租的房子,也就兩室一廳,我們住一間,婆婆住一間。有時候還會想,來了親戚也沒地方住。不過,也沒人來。爸爸在外面打工,媽媽給弟弟弟妹帶孩子,其他親戚也不來,堂妹暑假要她來玩,她膽子小不敢出門。就這樣,一年到頭估計相聚的時間也就是過年的時候了。
年齡差,沒共同語言。
獨生子女,沒有共同的童年沒有一起吃過苦受過罪。
相隔異地,都有各自的家庭,越是長時間不聯(lián)系越是害怕聯(lián)系。在衣食無憂的年代,少了雪中送炭你來我往相互幫助的條件,親情就這樣淡了。
懷念小時候,和弟弟一起干農(nóng)活,一起跟著村子里的人放羊的日子,就算玩到天黑也不怕被拐走,那時候只要到點回家吃飯就好了,就算不回來吃飯,在誰家玩也就在誰家吃了??。那時候在家里的棉花地里,給棉花授粉。整個村好多家都種了這個棉花,所以大人孩子就一起去干活,然后在棉花地里聊天打鬧,我和弟弟經(jīng)常罵架,奶奶就會訓我們,訓了也沒用??還是每天吵吵鬧鬧。別人家的活干完了,就來找我們玩,我們還沒干完。他們就會幫著干。都搞好了,我們就一起去玩啦??那時候七八月份就像現(xiàn)在大伏天每天三四點起床弄花粉,六七點的時候就開始去地里授粉了。干到10點,花期旺的時候可能會到12點,不過爸爸心疼我們,我們干到10點就不干了,剩下的他就自己干。然后下午我記得最熱的時候一點半我們就去地里剝花了,因為如果不早去,天黑了剝不完,也看不見剝了,花開了就廢掉了。有一回我們剝著剝著回頭看看不到弟弟了,因為上五年級所以也不高,平時也就比棉花樹高一個頭而已。爸爸喊了半天也沒人答應,然后開始在一排排的棉花塄里找弟弟了,后來才發(fā)現(xiàn)熱的在棉花地里睡著了。爸爸怕他中暑,趕快帶他到地頭的小河里去洗澡了。對于現(xiàn)在坐辦公室吹空調(diào)敲電腦的我來說,那時候估計是我這輩子最苦的日子,卻也是我現(xiàn)在和弟弟聊天里最甜的回憶,弟弟現(xiàn)在依然跟著爸爸在工地里干活,或者說沒有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現(xiàn)在我們都各自有了家庭,又相隔異地,除了談論孩子,可能就只剩下小時候的事可以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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