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
左宗棠與曾國藩、彭玉麟、胡林翼被史學家并稱為清朝“中興四名臣”。
左宗棠少時屢試不第,功名止于舉人,轉(zhuǎn)而留意農(nóng)事,遍讀群書,鉆研輿地、兵法。后竟因此成為清朝后期著名大臣,并破格敕賜進士,官至東閣大學士、軍機大臣,封二等恪靖侯。
其實,左宗棠的人生轉(zhuǎn)機是在湖南醴陵的淥江書院。可以說,如果沒有淥江書院,如果沒有在書院擔任山長(相當于校長)的經(jīng)歷,就可能沒有歷史上叱咤風云的左宗棠!
淥江書院,位于湖南株洲醴陵市,始建于宋淳熙二年(1175年)。株洲所轄各縣市歷來有重教興學傳統(tǒng),其中辦學最長、影響最廣的是位于醴陵市城郊的淥江書院。淥江書院三面環(huán)山,面向淥水,占地近7000平方米。淥江書院早年從東正街青云山下遷至西山,宋明皆為學宮,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正式命名淥江書院。李立三、程潛、陳明仁、左權(quán)等都曾在這里求學。
金秋季節(jié),涼風習習,記者一行慕名游覽了淥江書院。
坐鎮(zhèn)西山,俯瞰淥水盈盈
淥江書院現(xiàn)在為株洲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醴陵城西,淥水盈盈。記者一行在淥江書院管理處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沿著山道盤旋而上,淥江書院就坐落在半山腰上。
工作人員介紹,淥江書院設有講堂、內(nèi)廳、齋堂和考棚,院前有千年古樟。古樟下刻有明王守仁在醴之詩:“老樹千年惟鶴住,深潭百尺有龍蟠。僧居卻在云深處,別作人間境界看?!弊笄坝兴蚊检簟⒕概d寺,陡然增添了淥江書院古雅、高貴的氣氛。
書院右下方有洗心泉,清澈見底,水味甘甜,可消暑氣??上?,現(xiàn)在已不能飲用。
1833年(道光十三年),左宗棠第二次赴京會試落第后,只好仍執(zhí)教鞭。1836年,左宗棠就任醴陵淥江書院山長。
據(jù)記載,左宗棠出生書香門第,其祖父是國子監(jiān)生,父親是秀才。3歲開始隨祖父、父親學習儒家經(jīng)傳,第一次應童子試便獲得全縣第二名的好成績,但因母親病重需要照料,未能參加“院試”;不久,其父病逝,家境窮困艱難。19歲到城南書院讀書,受教于名儒賀熙齡。由于買不起昂貴的書籍,他經(jīng)常到賀家去借書。賀家藏書很多,見他聰明好學,十分樂意將書借給他閱讀。每次左宗棠來借書,賀老必“親自梯樓取書,數(shù)數(shù)登降,不以為煩”,還經(jīng)常同他討論問題。
1832年,20歲的左宗棠參加本省鄉(xiāng)試,與哥哥同榜中舉,這是他在科舉道路上獲得的唯一功名。
左宗棠年輕時自號“今亮”,即當代諸葛亮,自許“文章西漢兩司馬,經(jīng)濟南陽一臥龍”。23歲結(jié)婚時,左宗棠就在新房自寫對聯(lián):“身無半畝,心憂天下;讀破萬卷,神交古人?!睔鈮焉胶拥男裕菍ψ约旱拿銊?,也是他一生的寫照。執(zhí)教淥江書院,實則是他的權(quán)宜之計。
此時的左宗棠年輕氣盛,自命不凡,極想由此一舉登上仕途。但他先后數(shù)次到北京參加會試,均遭失敗,于是絕意棄詞章,將精力集中到經(jīng)世致用方面。因為外患日深,加之受不少士大夫的影響,他悉心鉆研地學,尤其是西北、西域的史地著作,加深了他對社稷安危的關(guān)切和西北邊防重要性的認識,形成了比較遠大的政治眼光。
因聯(lián)相知,結(jié)為忘年之交
1836年9月,醴陵知縣得知兩江總督陶澍由江西檢閱軍伍后赴湖南安化省親,將要路過醴陵,特意準備了館舍。左宗棠應知縣之邀寫了副對聯(lián),以示歡迎和敬仰。
陶澍一到館舍,立刻被這副對聯(lián)所吸引:春殿語從容,廿載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翹首公歸。
上聯(lián)描述的是,道光皇帝去年底召見陶澍,詢問陶澍的家庭狀況和成長歷程,并特賜御筆“印心石屋”匾額。下聯(lián)借晉代陶淵明的曾祖父掌督八州軍事的典故,引出陶澍遠祖的光榮歷史,并展現(xiàn)出家鄉(xiāng)父老對陶澍榮歸故里的祈盼。此聯(lián)對仗工整,寥寥26個字將陶澍及祖先歷史、榮耀全部囊括,頌揚與敬仰之情融于其中。
陶澍對此聯(lián)大為賞識,并要求一見寫聯(lián)人。
知縣不敢怠慢,立即請來了左宗棠。陶澍覺得左宗棠雖是位年輕的教書先生,但舉止軒昂、談吐不凡,視為奇才。左宗棠對陶澍能詩善對的才情、鹽政海漕的政績早有耳聞,難得地對陶澍由衷敬佩。自清朝以來,湖南人才稀少,以陶澍為首的湘系經(jīng)世派開始在政壇嶄露頭角,并得到上至皇帝、下至百姓的一致肯定。兩人一談,才知家鄉(xiāng)距離不遠,談古論今,越談越是投機,不知不覺地談至深夜。
陶澍特意在醴陵多逗留了一天,以便和左宗棠深入長談,并勉勵他多研究些經(jīng)世致用的文章,最后還叮囑他下次赴京考試歸時可到南京再聚。這一年陶澍57歲,左宗棠24歲。
兩江總督的陶澍(1779—1839)是清代道光年間的封疆大吏,而左宗棠當時只是一個多次會試落第的舉人。
撫孤八年,鯤鵬展翅萬里
1838年(道光十八年),左宗棠北京會試第三次落第。
據(jù)悉,歷經(jīng)數(shù)次會試失敗的左宗棠如約專程到兩江總督府拜見陶澍。陶澍安排左宗棠在館舍住下后,就沒和他見面了。兩個月過去了,左宗棠有點憋不住了,認為陶澍即使是公務繁忙,總不至于兩個月也沒時間會晤吧,是不是因為再次落第,總督大人開始瞧不起自己了……左思右想,不是滋味。
第二天大早,左宗棠便去總督府告辭。陶澍剛好起床,才穿好一只襪子,聽報說左宗棠要走,連另一只襪子都沒來得及穿就追了出去。原來陶澍是有意試探左宗棠的耐心,想全面地了解、磨煉他。陶澍一直追到轅門,邊說邊挽著左宗棠回到廳堂,讓他坐上位。左不肯,陶澍認真地說:“賢弟當坐此位,他日名位必將在我之上。”
左宗棠對這突如其來的“器重”不知所措,但見陶澍說得如此真誠,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
陶澍挽著左宗棠的手,安慰他說:“這次會試落第,不要灰心,多學些經(jīng)世致用的學問,將來對國家將大有用處,國家很需要有真才實學、能辦實事的人才啊。”陶澍說到這里深深地嘆了口氣,“我人老了,有一事相托,不知左賢弟可答應?”
左宗棠忙打躬道:“大人相托,豈有不應命之理!”
原來陶澍雖有多房妻室,子女不少,但只有晚年所生的兒子陶桄一子存活,現(xiàn)年7歲,視如掌上明珠,其余皆為閨女。陶澍對左宗棠真切地說:“如我有不測,就把陶桄這孩子交托給你培養(yǎng),如何?”左宗棠欣然應允。陶澍進一步說:“賢弟的大小姐小陶桄一歲,我們就結(jié)為親家,等他們成人了,由你操辦,我拜托了。”陶澍邊說邊深深地作了個揖,左宗棠趕忙起身回禮。
一個落魄的窮舉人,就這樣做了兩江總督府的四品幕僚。陶澍甚至以一代名人之尊,提出要與左家結(jié)秦晉之好,將年僅7歲的唯一兒子陶桄,許配給左宗棠為婿,表明他對左宗棠才學與人品的器重。左宗棠正是在這里開始接觸軍國大事,開始了解夷人的船堅炮利與世界大勢。他將自己的命運與朝廷的命運連在一起了。
1839年6月2日,陶澍病逝在兩江總督任上。左宗棠沒有辜負陶澍托孤之情,于次年趕赴安化小淹陶澍的府第,竭盡全力地教了未來女婿陶桄8年的書。陶桄16歲時,又攜他到長沙深造成才。在小淹的8年里,左宗棠加深了對陶澍的了解,并在陶公館里讀了許多書籍,為日后的才華展現(xiàn)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
湖南為何在中國近代政治、軍事方面人才輩出,原因很多。陶左之交是近代湖南人才交往的一個縮影,其中雖有些結(jié)親聯(lián)盟的封建色彩。但是,更有我們至今可借鑒的重視真才實學、不拘一格用人才的可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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