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小囡講不來上海閑話,急死交交關(guān)關(guān)上海人。去年在中國大戲院看毛猛達、沈榮海演《石庫門的笑聲》,一票難求。一開場“阿德哥”放噱頭:阿拉兒子問我:爸爸,我張“畜生證”呢?滿場哄堂大笑,演員微笑著解開包袱:應(yīng)該是“出生證”。這樣的笑話在上海人中口耳相傳,80后還能講一些上海話,但味道不大對,夾雜了很多類似“畜牲證”的奇怪口音,不標(biāo)準(zhǔn)的上海話聽上去有點像當(dāng)年廣播里的滑稽王小毛。90后以后,連這樣的上海話都沒了,大家都是普通話來普通話去,非要說帶點口音,臺灣腔倒是有,什么“醬紫啦”,“真的假的?”……打開電視,德云社和東北幫打擂臺,一看制景、機位、后期制作,不用說,千萬級大制作。而說著上海話的演員,能在地面頻道介紹介紹小吃、交流交流養(yǎng)生,手里小心翼翼地捏一只“小蜜蜂”(無線話筒),都算混得不錯了。上海話,還有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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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上海話式微的原因,各種說法都有。普遍的認識是近年來推普力度太大,很多學(xué)校不允許本地孩子說上海話。當(dāng)然還有城市人口結(jié)構(gòu)的變化,市區(qū)的上海人動遷到郊區(qū),分散在廣大郊縣農(nóng)村拔地而起的商品房里,而市中心則真的“海納百川”了,各地人都有?!坝腥菽舜蟆眲t未必,各地人肆無忌憚地說著自己的家鄉(xiāng)話,“土著”反倒被邊緣化了。一個上海人在上海遇到另一個上海人,先要“開國語”確認對方口音,然后才開始講上海話,這絕不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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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識之士振臂高呼,針對當(dāng)下年輕人不能、不愿、不想說上海話的現(xiàn)狀,獻計獻策,不可謂不努力。但大勢所趨,努力似乎是杯水車薪。更可氣的是,很快,上海話的捍衛(wèi)者們內(nèi)部也產(chǎn)生了分歧。有的說上海話應(yīng)以保留尖團音的老上海話為標(biāo)準(zhǔn),動不動滬劇怎樣、滑稽戲怎樣。又以地域、出身、學(xué)歷、職業(yè)等差異形成所謂的“鄙視鏈”,有朋友打死不愿口音中夾雜一點“勞動人民”味道,而工人新村長大的兄弟執(zhí)拗地堅持著這樣的語言:“朋友儂絕對頂峰,上海人老卵!”有人遍覽《說文解字》、《康熙字典》,還有什么《九尾龜》、《海上花》,寫出一堆字庫里都沒有的漢字,說上海話就應(yīng)該這么寫、這么讀。與此同時,有人偏要把“上海人”寫成“上海寧”,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一剛一剛一剛”的段子,似乎非如此不能體現(xiàn)上海話的獨特。老同志們辯論得不亦樂乎,年輕人卻完全沒當(dāng)回事,你們玩你們的微信,他們刷他們的老福特(LOFTER),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上海話?那不是中老年人的語言嗎?
這些字讀什么?
要讓上海的年輕人都說上海話,來看看上海話的代言人都有誰。自從周立波(其實周立波1967年出生,也快到退休年齡了)之后,還有說上海話的流量明星嗎?肖百搭?柏阿姨?還有誰?我們可以做個簡單的實驗,到街上任意找個90后年輕人,問他們一些和肖百搭或柏阿姨有關(guān)的問題。我對肖白搭和柏阿姨絕無不敬,我非常尊重和喜愛他們。年輕人就未必了。從什么渠知道這些明星?電視上聽他們調(diào)解鄰里矛盾,分財產(chǎn)、軋姘頭,還是老城區(qū)百貨商場頂樓的廉價羽絨服專賣場?或是減輕頸椎壓力的老年鞋廣告?而說著普通話的明星,小岳岳1985年出生,張云雷1992年,郭麒麟1996年;宋小寶1981年,沈騰略微“老”一點,1979年。柏阿姨呢?共和國的同齡人,1949年。
儂幫我豁帥咾?儂幫我豁膀咾?
儂膀我豁大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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