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畫書是我們介紹小朋友來認識、進入閱讀世界，了解藝術(shù)的最好途徑之一。有些圖畫書看起來非常簡單，讀者可能會想：為什么說這本書好，它看起來如此簡單。因此，我會向大家介紹一些圖畫書中的元素，正是這些元素的組合使得一些圖畫書成為經(jīng)典，成為永恒，成為非常好的圖畫書。
到底是什么使得這些圖畫書如此特別呢？特別到它們被一代又一代的讀者所喜愛，有時候不只在自己的母語國家備受歡迎，甚至受到來自全世界各國擁有不同文化的讀者和聽眾的喜愛？這些值得傳承的童書往往又具有哪些特性，使得它如此與眾不同，讓人印象深刻呢？
▲是什么促成一本圖畫書的經(jīng)典？甚至可能是永恒的經(jīng)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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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最好的圖畫書拿在手里的感覺就與其他圖書不同，這些有趣的書，往往被設(shè)計成特定的開本或形狀，比如像費奧多爾·羅杰可夫斯基的《鵝媽媽高書》，就比一般圖畫書高而且窄；再比如彼得·紐厄爾的《斜坡書》，呈獨特的平行四邊形；還有多萊爾夫婦的《動物大書》，整本書是一幅長卷，展現(xiàn)地球上從兩極到赤道宏大的動物生活全景。20世紀中葉，法國畫家安德烈·弗朗索瓦為自己的圖畫書《鱷魚的眼淚》設(shè)計了一個特別的書套，而這本書的形狀，也像故事的主人公鱷魚的形體一樣，又短又長。作者用調(diào)侃逗趣的方式講述了抓捕和運輸這個龐然大物的過程。
▲《鵝媽媽高書》內(nèi)頁，尺寸為25.65x14.22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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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坡書》內(nèi)頁，這本書呈平行四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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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大書》展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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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鱷魚的眼淚》書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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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道夫·凱迪克(RandolphCaldecott,1846-1886)是19世紀最重要的兒童插畫大師之一,在他的代表作、1878年創(chuàng)作的《騎馬的約翰》中，我們仿佛感覺馬兒從書頁上奔騰而出。凱迪克為圖畫書帶來了新的創(chuàng)作手法，令畫面更加生動細致。僅僅幾年后，托馬斯·愛迪生和其他人發(fā)明了電影。美國圖書館協(xié)會為紀念和表彰凱迪克為圖畫書創(chuàng)作開啟的新的階段，特意以凱迪克作為全美圖畫書最高榮譽獎項的命名，并以這幅奔馬仿佛生風(fēng)的圖畫，作為獎?wù)碌闹鲌D，以表彰凱迪克為圖畫書創(chuàng)作帶來的活力和創(chuàng)新。
▲《騎馬的約翰》中，馬兒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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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迪克大獎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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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些書，就不僅僅是畫面看起來仿佛可以動，而是真的可以移動，這就是我們稱之為“翻翻書”或者“立體書”的一種童書，書中的畫面的確可以移動，呈現(xiàn)出鮮明的3D效果。
▲“可動的書”，Always Jolly內(nèi)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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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些圖畫書里，字母成為故事的主角，被賦予生命，躍然紙上。德國偉大的畫家?guī)鞝柼亍な┩厮故堑谝粋€將這個奇思妙想付諸實踐的創(chuàng)作者之一。
▲字母成為故事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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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書采用特殊的材質(zhì)代替了紙，比如早在20世紀初，意大利藝術(shù)家布魯諾·莫那想方設(shè)法為嬰兒創(chuàng)造出了這種完美的布書。這樣的書自然不需要文字。作者非常機智地采用鮮艷的顏色讓嬰兒看，柔軟的布讓孩子去摸，甚至用嘴咬。它特別適合嬰兒用最簡單直接的動作去探索這個世界；而且這樣的書特別耐用，孩子不管咬還是撕扯，都沒有關(guān)系。
▲“只要孩子喜歡，甚至可以帶這本書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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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的一家》創(chuàng)作于1940年，它的與眾不同之處在于它小小的身材。故事講述的是一家毛茸茸的小動物的故事，因此書本身比正常書的尺寸小也是合理的。不僅合理，而且很讓人喜歡，小小的開本和整個設(shè)計形式，對于強化故事線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毛茸茸的一家》內(nèi)頁，這本書有多小，對比邊上的硬幣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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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最特別之處是，它是用真正的兔毛裝訂的。這樣的設(shè)計在當時相當創(chuàng)新和大膽?，敻覃愄亍哑潯げ祭蕡猿肿鲞@樣的設(shè)計，是因為她的思想里有一個非常強烈的兒童心理發(fā)展觀。她知道2—7歲的兒童具有“泛靈論思維”——即自然界的各種事物都跟人一樣是有意識的。布朗希望小朋友把這本書拿在手里的時候，能認識到這本書是有生命的。我知道起碼有一個小朋友完全實現(xiàn)了布朗的想法，因為有一天晚上他把自己的晚餐喂給這本書吃。
▲《毛茸茸的一家》樣書，用真正的兔毛裝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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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所有的藝術(shù)形式和媒介都可以用來制作圖畫書。愛麗絲·普羅文森和馬丁·普羅文森夫婦，他們開始著手圖畫書創(chuàng)作之前的職業(yè)是動畫師。在圖畫書創(chuàng)作中，他們采用了多種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體現(xiàn)了最大的兼容性。比如在《我們的動物朋友》這本書里，他們選擇了一種自然簡潔的線條，運用水彩畫，展現(xiàn)了農(nóng)場里不同種類的動物的生活圖景，給人的感覺仿佛是藝術(shù)家的動畫形象速寫薄。
▲《我們的動物朋友》內(nèi)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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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伍德繪制的《女巫佩格》卻與前者背道而馳，運用了宏大的、具有強烈視覺沖擊力的油畫藝術(shù)效果來展現(xiàn)這個戲劇性的故事，堪比早期荷蘭繪畫大師的作品。故事講述一個巫婆極力想從住在森林小屋里的一個窮苦婦女手中拐走她的七個孩子，跟我們熟知的《格林童話》這樣的古老民間故事類似。而唐·伍德所采用的油畫這種創(chuàng)作形式，是想與古老的故事主題給予人的視覺感受達到統(tǒng)一。
▲《女巫佩格》內(nèi)頁，運用了強烈視覺沖擊力的油畫藝術(shù)展現(xiàn)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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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我提到的經(jīng)典圖畫書的特點——圖書的開本、尺寸等外在形式，其實都是在為一個核心服務(wù)——故事的主角，它的作用故事有靈魂，也是一本圖畫書真正成為經(jīng)典、保有持久的生命力最重要的因素。故事的主人公能夠搭建起故事與孩子之間情感的紐帶，將小孩子帶入書中的世界，并促使孩子們從中找尋自我，引起互動和共鳴。
圖畫書的主人公和書的形狀一樣，大小各個不同，可以是動物，比如這本“金色童書”系列里的《小狗波奇》，或《大象巴巴》（Babarthe Elephant）里的小象。故事開始時他還是一個小象寶寶，最后變成了大象國王。相應(yīng)地，這本1931年在法國出版的圖畫書，開本和其他圖畫書比起來非常大。而這樣的針對主人公的形象進行開本設(shè)計的圖畫書，一旦被放在iPad等電子瀏覽器上閱讀，就完全喪失了原有的設(shè)計感。
▲《小狗波奇》封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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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巴巴》內(nèi)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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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馬力甘和他的蒸汽挖土機》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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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船小嘟嘟》內(nèi)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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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萊爾夫婦創(chuàng)作的這部立意新穎的寓言性質(zhì)的故事《兩輛車的賽跑》（The Two Cars）里，一輛汽車是個時髦的、時速快、嶄新的小汽車；另外一輛則是過時的、款式老舊的，但堅強獨立的小汽車。它們決定開始一場比賽，決定誰更厲害。多萊爾夫婦為這本創(chuàng)作的結(jié)局，相信任何一個讀者看了以后都會大吃一驚。
▲《兩輛車的賽跑》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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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是時髦、時速快、嶄新的小汽車；另一輛則是過時、款式舊，但堅強獨立的小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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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畫書的主人公或主人公們也可以是簡單、抽象的形狀，比如一對圓圈或正方形，或者任何只要小孩子能夠認識的形狀都可以。而不管主人公的形象是什么，最主要的是小朋友在閱讀的時候，能設(shè)身處地和主人公一起去感受故事的發(fā)展，能感同身受，并和自己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小藍和小黃》就是這樣一本經(jīng)典的圖畫書，帶領(lǐng)孩子認識這個多元的世界、認識身邊的事物、感受自己的成長、體驗并接受挑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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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小藍和小黃抱在了一起，他們變成了小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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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常見的情況，就像我們大家所知的，圖畫書的主人公往往是和小讀者年齡差不多的小孩子。比如多萊爾夫婦的這本經(jīng)典作品《太大了》（Too Big），故事從小男孩自身的感受來講述他的成長，他長得特別快，所有他喜歡的東西都不能再使用了。
▲《太大了》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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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這本1945年出版的經(jīng)典圖畫書《胡蘿卜種子》，這本書直到今天仍在重印。書中的這個小男孩，作者一直沒有給出他的名字，但是我們知道有一天他準備種一顆胡蘿卜種子。
▲經(jīng)典圖畫書《胡蘿卜種子》至今仍在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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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接下來的頁面里，他周圍的成年人，包括他的父母和其他人都在不斷地告訴他，種胡蘿卜種子沒用，胡蘿卜種子是永遠不可能發(fā)芽和生長的。但是，這個小男孩非常堅定，他每天給它澆水，堅信他的這個想法會實現(xiàn)。最后，這個小男孩笑到了最后。但是請大家注意，在畫面上，他并沒有露出笑容。畫家克羅格特·約翰遜認為，他應(yīng)該從始至終讓小主角的臉上呈現(xiàn)出肯定和堅毅的表情。這本書的主題是要告訴大家，即便是再小的孩子，他們也有自己堅定的信念，我們應(yīng)該相信并鼓勵他們?nèi)崿F(xiàn)自己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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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史塔克的《勇敢的艾琳》，講的是女裁縫的孩子艾琳，要戰(zhàn)勝大暴雪幫媽媽把做好的衣服送到雇主家里。這當然一是件非常危險的工作，艾琳必須克服重重困難來完成這個任務(wù)。當然，最終艾琳完成了任務(wù)。對于4-5歲的孩子來說，雖然整本書對于他們來說非常驚險，充滿懸念，但卻使它成為一個引人入勝且令人驚喜的故事。
▲《勇敢的艾琳》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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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艾琳完成了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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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史塔克是最偉大的圖畫書創(chuàng)作者之一，他在創(chuàng)作故事主角上有一種天賦，擁有挑戰(zhàn)讀者預(yù)期的魔力。這本《老鼠牙醫(yī)生》的主人公是一個牙醫(yī)。在看到這本書之前，我不知道還有哪本成人的、或者兒童圖書的主人公是一個牙醫(yī)。我在紐約的牙醫(yī)的診室里就有這本書。這本書的主人公是一個毛茸茸的小動物，從這個角度來說，它也可算是一個典型的、大家能接受的兒童圖畫書的角色。但是，這本書的特殊之處在于，這位老鼠牙醫(yī)并不是被作為小孩子來刻畫，而被設(shè)定為一個成年人。史塔克非常清楚地知道，雖然孩子們在讀書的時候希望主人公也是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能和他們產(chǎn)生直接的情感關(guān)聯(lián)；但同時，孩子們也都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渴望，想知道他們成年后將要面對什么樣的世界。在這本書里，老鼠牙醫(yī)被放到一個只有成年人才會面臨的境地：它必須決定要不要給狡猾的狐貍看牙。孩子從故事里可以感受到主人公老鼠牙醫(yī)的弱小，但同時也會崇拜它的成熟和冷靜，以及成功處理了生死險境的智慧和高超技能。
▲《老鼠牙醫(yī)生》封面，老鼠牙醫(yī)生正在給狐貍看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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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來較為仔細地閱讀四本經(jīng)典圖畫書，看看它們?yōu)槭裁磸某霭嬷两褚恢北３珠L久的生命力。
首先我們來看畢翠克絲·波特的《彼得兔的故事》。這本書1902年在英國出版，從一開始便受到英國大眾的歡迎，至今已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在世界各地流傳。
▲《彼得兔的故事》封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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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最后的幾頁圖畫，可能很多讀者不會注意到，事實上卻說明了一些關(guān)于畢翠克絲·波特的重要問題：她是技藝高超、敏感細膩的水彩畫藝術(shù)家，并且對自然界非常熱愛。年輕的波特曾經(jīng)希望成為一名自然科學(xué)家。她對植物和動物、自然界的萬物，充滿感情，進行深入細致的觀察和研究。只是因為生活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那時候，女性沒有那樣的權(quán)利和機會，她才沒有成為一名自然科學(xué)家。當人們漫不經(jīng)心地描述彼得兔很“惹人愛”或“可愛”時，人們往往忽略了，這一切其實都源于波特對現(xiàn)實世界的密切觀察。
這本書還值得注意的是，波特在用小主人公彼得的視角向我們介紹世界。首先我們知道，他心愛的媽媽為彼得創(chuàng)造了一個非常有序的世界，幫助他成長。她細心照顧他和他的姐妹；與之相應(yīng)的，她希望他們遵循一些特定的基本規(guī)則。 波特，通過彼得媽媽的講述，解釋了為什么在整本書中，彼得的父親都沒有出現(xiàn)的原因，而且，這個原因相當驚人。 “哦，我的寶貝”，彼得的媽媽們某天早上說，“你可以去田間地頭或車道，但不要進麥克格雷格先生的花園；你的父親就是在那里出了事。他被麥克格雷格先生做進了餡餅“。 換句話說，彼得的爸爸跑得不夠快，沒能逃脫噩運。一個起初看起來可愛的兔子故事，到了這里，我們發(fā)現(xiàn)，講的竟然是關(guān)于艱難的生存和生存的智慧。孩子們可能很早就認識到畢翠克絲·波特的誠實，她在告訴他們一些關(guān)于生活的重要事件。我認為這是《彼得兔的故事》能夠持久擁有生命力的原因之一。
彼得的媽媽告訴她的孩子不要去花園之后不久，彼得就去了，很顯然，彼得管不住他自己！在這幅畫面里，波特小姐讓我們直視彼得的眼睛。我們都知道在很多情境下，我們很難抵制某一些誘惑，有時候這些誘惑讓我們陷入險境，遇到麻煩；但有時候正是因為這樣一些經(jīng)歷，讓我們在一些特殊的險境里迅速成長。
▲麥克格雷格先生的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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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媽媽告訴彼得不能去花園。彼得的眼神卻告訴了我們：很多情境下人們很難抵制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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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到彼得已經(jīng)到花園里了，而且非常享受。他看到自己被好吃的包圍了，有那么多胡蘿卜，他一手抓一根，高興地大嚼大啃。但是他得意得太早了，農(nóng)夫揮舞著耙子從后面來了。彼得認識到，如果他不想像他的爸爸那樣慘，就必須趕緊跑。
▲他一手抓一根，高興地大嚼大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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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nóng)夫揮舞著耙子追彼得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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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剛才的講述，我們已經(jīng)看到了，在這樣一本小書里面，波特小姐創(chuàng)造了多么波瀾起伏的戲劇性場面。她為什么用這么小的開本來做這本書呢？因為波特小姐有一個信念，就是這個書是給小孩子讀的，就得適合他們的小手來拿。她非常希望小孩子把這本小書拿在手里時，感覺很合適很舒服。而且她認為，這樣的小開本能夠讓小孩子在讀和看的時候，和彼得直接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
從這幅圖我們可以看到，彼得在逃跑的過程中，被醋栗樹叢絆住了，我們完全可以感到他的害怕和恐慌。此時，彼得的世界完全顛倒了，陷入了整個故事中的情感最低潮。之后，彼得找不到走出花園的路，他去問一只小老鼠。波特寫道：“一只老鼠從一個小石頭門跑進跑出，從樹林里往家搬豌豆和蠶豆。彼得問她去往花園大門的路，但是她的嘴里放著一顆大豌豆，根本沒法兒張嘴回答他。她只能沖彼得搖搖頭。彼得開始哭了起來?！?/span>
▲小老鼠沒法兒回答彼得去往花園大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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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彼得最終安全到家了。但是因為他在花園里吃了太多的胡蘿卜，他開始胃疼。后來媽媽把他放在床上，并給了他一杯茶。而此時，彼得的姐妹正在享用媽媽精心準備的非常好吃的黑莓晚餐。這里，波特小姐是想告訴大家，彼得必須為他的不遵守規(guī)矩，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當然，彼得也因此有了一次非常不同尋常的經(jīng)歷。作為讀者，我們在閱讀的過程中，也許會想，如果我們是勇敢的小彼得的話，會怎樣處理這樣一件事情，怎樣面臨這樣一個情境。
▲因為吃了太多胡蘿卜，彼得開始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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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桑達克的《野獸國》首次出版于1963年。正如你所看到的，它贏得了凱迪克大獎，盡管這本書的獲獎，在當時引起了一定的爭議：這樣一本充滿怪獸的圖書，是否適合作為給小孩子在睡前閱讀的故事？
▲《野獸國》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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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明這個問題之前，我想請大家先跟我一起來看看這本書的封面。這本書的封面設(shè)計非常不同尋常。書里的小主人公邁克斯在哪里？為什么封面上僅有的一個角色還睡著了呢？近些年來，出版變得越來越商業(yè)化。我認為如果這本書現(xiàn)在出版，出版商會拒絕使用這個封面，因為它不夠刺激人們的眼球，不夠吸引人。而桑達克的想法是什么呢？他希望通過封面圖，邀請小朋友去探尋，這本書究竟要發(fā)生什么樣的故事。在某種意義上，桑達克不把邁克斯放在封面上，是為了邀請孩子們?nèi)ハ胂蠛透惺?，讓他們感覺這片狂野、神秘的土地也屬于他們自己。
邁克斯第一次現(xiàn)身，是在扉頁上。在這里，桑達克用自己的巧思，回答了讀者都很關(guān)心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本書對于孩子們來說，是否太可怕？圖畫中的野獸身形龐大，長著尖尖的犄角和鋒利的爪子，但是他們看起來卻呆萌呆萌的。最重要的是，森達克向我們表明，其實邁克斯才是局面的真正掌控者。信息傳遞非常明確：在接下來的故事里，沒有什么“非?？膳隆钡氖虑榧磳l(fā)生。而事實是，很多（雖然不是全部）孩子都喜歡有一些“嚇人”的感覺，喜歡徘徊在有所控制又難以預(yù)估的領(lǐng)土里。這也是為什么過山車如此受歡迎的原因。這本書將生活中無形的害怕放入一個有形的形體里。在現(xiàn)實生活中，在孩子的想象中，這樣的恐懼產(chǎn)生于無形，會完全失控。但是桑達克的這本書，使得這種害怕?lián)鷳n被普遍理解，且容易被孩子控制。這也難怪《野獸國》會被世界各地的孩子喜歡。
▲邁克斯才是局面的真正掌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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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剛才我們說的《胡蘿卜種子》一樣，桑達克對主人公的面部表情也做了非常細致的設(shè)計。在很多圖畫書里，我們看到作為主人公的小孩子都是咧嘴笑的。但是在生活中，孩子們并不總是開心的，而他們開心的時刻，往往也是成年人嚴肅而尊重地對待他們的時刻。我們從這個畫面里，可以看到邁克斯的決心和強烈的愿望，他要掌控和扭轉(zhuǎn)這個無助的局面。
▲孩子們并不總是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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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兒童文學(xué)史上，這是最精彩最具有魔力的情景之一。邁克斯的房間變成了神奇的野獸國，在這個畫面里，我們可以看到孩子的想象力具有神奇的魔力，他可以把世界通過他的情感進行各種各樣的轉(zhuǎn)換。
▲邁克斯的房間瞬間變成野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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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再仔細看一看邁克斯。他是一個穿著睡衣的小男孩，準備上床睡覺。但是再看這些爪子，它們看起來非常真實，很鋒利。桑達克通過這樣的設(shè)計告訴我們，邁克斯是有多面性的——他不僅僅是一個小孩子。他有非常強烈的情感，在他的內(nèi)心里，也有小野獸的一面。
▲邁克斯的爪子非常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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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達克在創(chuàng)作邁克斯這個人物形象的時候，受到了19世紀法國畫家古斯塔夫·多雷的作品《穿靴子的貓》的影響。但是邁克斯還有很多面。他是一個詩人，是一個夢想家，還有一些影響來自圖片中展示的、法國喜劇或者芭蕾舞里面常見的丑角形象。
▲穿靴子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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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本書是艾瑞·卡爾的《好餓的毛毛蟲》，出版于1969年。這可能是當今世界上最著名的圖畫書。通過講述動物而不是人的故事，卡爾避免了提到主角的種族或種類，也許部分因為這個原因，他的故事從一開始就被廣泛接受。而他所選擇的拼貼藝術(shù)，通常在孩子們很小的時候，就都會使用了，這是讓他的書能夠被大眾廣泛接受的另一個主要原因。卡爾作為海報設(shè)計師和廣告藝術(shù)設(shè)計師的早期經(jīng)驗幫助了他，讓他在一頁一頁翻動時，知道如何定位形象，去除不重要的細節(jié)，保留核心故事情節(jié)和對核心人物的處理。
▲艾瑞·卡爾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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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卡爾，像瑪格麗特·懷茲·布朗一樣，非常知道小朋友們了解世界是通過感知和觸摸的。在《好餓的毛毛蟲》里面有很多洞洞，還有不同大小的頁面，都在邀請小朋友們用手去感知的。卡爾將“書”和“玩具”的概念融合在了一起。這本書剛出版的時候，很多藝術(shù)家對這種呈現(xiàn)形式表示不滿，給予很多批評。如今，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學(xué)習(xí)和玩耍的結(jié)合，對小朋友的重要作用。艾瑞·卡爾的這本《好餓的毛毛蟲》，其實是非常理想的一種設(shè)計，小朋友們通過閱讀這本書能掌握一些知識，比如說顏色的名稱、不同的食物、一周有哪些天，甚至是毛毛蟲的生命周期——所有的主題知識都可以囊括在這樣一本令人難以置信的、簡單的圖畫書里。
最后一本書，我想談?wù)剚碜匀毡镜陌惨肮庋诺摹堵弥L本》，這本書首次出版于1977年。與其他書相比，這本書有著一個非同尋常的主角。主角騎著馬，從海上來。作為讀者，我們從一個不一樣的高度和距離，俯瞰廣闊宏大的景象，看著他從海上來，穿過原野，最后騎著馬離開。作者沒有告訴我們他的名字，我們對他一無所知。
事實上，從讀者閱讀的角度，我們看到的景物比故事的主人公自己看到的還要多、還要全，這實際上是作者的精心設(shè)計。作為讀者，我們也變成了旅行者，在我們視線所及自由探索展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世界。書的插圖非常美，采用了水彩畫的技法。像波特小姐一樣，安野光雅對自然界也有非常細致入微的了解，他對自然，對人工創(chuàng)設(shè)的一些建筑——如道路、橋梁和工具，以及環(huán)境，以及人們的日常生活，都非常感興趣。所以我們說，安野光雅的《旅之繪本》并不是在講一個故事，作者通過提供原始的材料，讓讀者展開無窮無盡的想象，創(chuàng)造無窮無盡的故事。而選擇權(quán)，在讀者自己的手上。讀者每一次閱讀，都會有不同的感受。一次又一次，結(jié)果是，《旅之繪本》讓我們永遠不會感覺到故事的完結(jié)。我想，沒有比它能夠更好地詮釋“什么是經(jīng)典圖畫書”的定義了。
謝謝大家。
本文經(jīng)授權(quán)轉(zhuǎn)載自 奇想國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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