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光景并不是那么地淅淅瀝瀝,人也就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當(dāng)時鐘敲到10點整,心已到了茶座,就像所有的花兒一樣,在晚上的黑暗叢中透出些許撩人香意。風(fēng)自路上掠過,連濕意也在親近著肌膚。
風(fēng)兒本就并不明確的,讓人帶著莫名的顏色走進(jìn)莫名的吧廳,男也罷女也罷老也罷少也罷,品著橙色的液體就在品著自己的一段人生,別太在意自己,也別太在意他人,不就是一種心緒的放飛嗎?別讓心兒又給繩索工具點住了,留點空吧,透透氣。
當(dāng)橙色液體一杯似一杯地灌下那個所謂的無所不能的溶爐的過程中,血液和汗液一同沸騰,瘋狂地滋長出來,靈魂與軀體一同出竅。聲音不再是聲音,思緒也不再是思緒,一任那盞孤燈嘲笑那些橙色東西流淌那支婀娜輕煙消散,夢也無,心也無,罷了罷了。
而窗外已然落雨,瀟瀟然的,有誰在意?有誰會意?
激情往往在血液沸騰的過程中慢慢升溫,而燈光真是固執(zhí)之極,以它的一貫風(fēng)格冷冷地審視這一切,宛如一個思想者在悲天憐憫著一群傻瓜,這是怎樣的哀嘆與痛恨!
雨還一直在下。
能想起些什么呢?
不過是一點盛夏的濕潤罷了。都說是急風(fēng)疾雨的時節(jié),都說是匆匆忙忙的身影,卻還能有這么個紛飛細(xì)雨,還能這么樣把酒細(xì)斟,和著軟軟的節(jié)奏。江南就是江南,憑是寒冬酷暑,依然是婀娜風(fēng)姿,以她的眉清目秀招睞著一撥又一撥來來往往的腳步,好象在說,是什么讓你的腳步如此急促,連這么個有雨的時分都不能挽留片刻?又是什么讓你的眉間時刻緊蹙,連這么個嫵媚的夜兒都不曾凝視半分?
匆匆疾走的腳步依舊匆匆遠(yuǎn)去,懶懶漠視的心緒也依舊懶懶把酒,走也罷坐也罷,誰也沒有在意,而實際上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可是風(fēng)兒嫵媚,雨也纏綿,似乎在說,君不見上至云間下至水間情有萬種意有千態(tài),這樣的如水夜色這樣的風(fēng)歌雨吟就不能讓你的心兒有一縷柔軟讓讓你的眉兒有一分輕快讓你的眼簾有一絲渴望讓你的腳下有一寸閑逸?
遠(yuǎn)處,有燒烤的煙香陣陣襲來,有酒令的吆喝濃濃掠過,有情話的甜蜜軟軟飄浮,有夏蟲的呢喃輕輕流淌。而那盞路燈懶懶散散地模樣,總是愛理不理的,經(jīng)常在打瞌睡,久不久才偶爾睜開迷惘的眼睛,但這已經(jīng)夠了,一地金黃,任誰都不由得駐足把嘆,很害怕這一身影從一長一短到一短一長之后,人就會消失在濃濃的霧雨之中,從此杳無音迅。在這世上,人本就輕易地擦肩而過,來來往往的過客,總是讓人產(chǎn)生莫名的傷感,何況在這么一個沁涼的細(xì)雨后夜,黑暗把一個又一個迷朦的身影盡收容去,沒有一絲聲息,不見一線形跡。
雨就這么地淅淅瀝瀝。
是在陪伴黑夜中無眠的人呢,還是在纏繞無魂的酒香?
細(xì)雨無語,只是不停地?fù)]灑著她慈母般憐愛的清淚,輕撫著每一個她疼愛的孩子,輕灑著每一寸她腳下的厚土。
而晨鐘則不會這樣,它總是以它的雄渾深沉,敲打著每一個還在顫動的靈魂,于是,吧廳漸次降下了帷幕,熄滅了燈火;燒烤的攤子也伊伊呀呀地遠(yuǎn)去,消失在凌晨的鐘聲夜色中。
于是,就在不經(jīng)意間,四周的清冷夜空已然張開了它巨大的幕簾,籠罩過來。人聲、車聲不再響起,花香、塵香悄悄淡去。
周遭就此寂寞下來了。江水也從遙遠(yuǎn)處把千年來的相思與無奈盡寄托給了晨風(fēng);晨風(fēng)啊,受不住這份沉甸甸的囑托,昔日的揮灑飄逸早已沉重,步履蹣跚,終究也無法行走遠(yuǎn)去,在寂寞無助中,又把一身的重任轉(zhuǎn)托給了細(xì)雨;細(xì)雨呢,攬著這一千年的滿腔思潮,就匆匆上路了,她也真是,什么都還不問清楚,就又從背上一把一把抓過,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饋贈給這江南江北上。然而,山也沉寂,樹也安靜,唯有細(xì)雨,象悠悠的二胡,拉奏著軟軟的情調(diào),催著不眠的靈魂。
周遭的寂靜顯得更加闌珊。只有雨,一直下著;只有雨,一直滴著。夜色下,氣息似乎在慢慢地凝固著,凝固著。
當(dāng)一切都已經(jīng)沉睡,一切都沒蘇醒,就在天邊將近露出一抹亮色的剎那,早已酣然入夢的路燈桿下,終于,凌晨承受不了這樣的重荷,蠕動著一個身影,并且,突然間,哇的一下,把所有的酒
香所有的燒烤所有的歡快所有的哀怨所有的燦爛所有的淚水都傾泄而出,點破了這難挨的沉重,襯托出這寧靜的夜空。
雨,還在一直下著,一直滴著,周遭又回復(fù)了先前的寂寞。
雨,一直下,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
雨,一直滴,輕輕柔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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