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北是黃土高原的腹地，這里自然條件惡劣，經濟發(fā)展落后，是典型的老少邊窮地區(qū)，多年前，紅軍在此安營扎寨，壯大了革命隊伍，最終取得了革命的勝利。

陜北不僅是中國革命的福地，也是一塊充滿勢力的土地，在這里，走出了多位享譽中國文壇的作家，路遙就是其一。

這位質樸的陜北漢子，用他豐富的感情，寫出了《平凡的世界》這樣的偉大小說，功成名就之后，依然扎根陜北，在這片貧瘠土地上屹立。

因為黃土地就是他的根，為了他的根，不惜得罪同行。1990年，他用一句話刺痛了另外一名知名作家的內心。

作家王安憶的陜北之行

路遙平易近人，輕易是不會發(fā)怒的，唯一的一次發(fā)怒，卻在中國文壇留下了濃厚記憶。引發(fā)路遙發(fā)怒的人名叫王安憶，也是一位著名作家。

1990年，王安憶隨同多位文藝界有名人士，拜訪了陜北，路遙全程接待，這一行卻并不順利。路遙以自己的怒火，捍衛(wèi)了黃土地的尊嚴，也捍衛(wèi)了陜北漢子質樸的品質，這一切，都給王安憶留下了深刻印象。

陜北之地，雖然貧瘠，但卻是路遙的家鄉(xiāng)，生于斯，長于斯，路遙對這片黃土地的感情深厚。王安憶是福建人，自然條件要好得多。

1990年，她頭次來到陜北，陜西的落后就讓她震撼了，眼前的陜北景象，雄渾的黃土高原在此起伏，山上幾乎寸草不生，人的生活環(huán)境極度惡劣，時常食不果腹。

面對此情此景，王安憶心生感嘆：'陜北這地方真是荒涼， 難以想象人怎么能在那生活！為什么不把人們從黃土高坡遷徙出去？'

其實，說出這番話并不代表王安憶看不起陜北這塊土地，也不是埋怨陜北人安土重遷，不肯舍棄貧窮破敗的黃土高原，只是她自小生活于條件優(yōu)越的福建，人們善于用改變的心態(tài)去解決問題。

這是自然條件給予他們的先天優(yōu)勢，也是他們一貫的行事風格，甚至可以說，這是他們的優(yōu)點。但這一切，已經讓同行的路遙心生不滿，但他并沒有發(fā)作，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這怎么可以？我們對這土地是很有感情的?。?/p>

這句話是對王安憶說話的回應，也是自己心態(tài)的表明，看似輕描淡寫，也表現出陜北漢子對黃土高原深深的熱愛。王安憶聽懂了，她不再提這個話題。

陜北惡劣條件下生出的作家

路遙是地道的陜北人，在這個以黃土高原為特征的地區(qū)，自古貧瘠，但人們的精神世界卻從未貧窮過，所以才會產生陜北民歌，才會成為革命老區(qū)，才能孕育出有血有肉的陜北漢子。

對于路遙，這里是他的家鄉(xiāng)，是他的精神所在。路遙小的時候，真的是窮得叮當響，他自己就承認，自己小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穿過褲子。路遙的家庭貧困，甚至達到了養(yǎng)不活他的地步。

最終，父親真的拋棄了他，好心的大伯雖收養(yǎng)了他，但并不能給他提供安逸幸福的童年，畢竟伯父家同樣吃不飽穿不暖。那年，路遙七歲。陜北的冬天，一片冰天雪地，那可真是寒冷刺骨，你可以想象路遙經歷過多么苦難的童年。

路遙上過中學，然后回家務農，因為經常自己寫些詩歌散文，最終進了縣城的文藝宣傳部門，成為了一名文藝工作者。

陜北的黃土地雖然貧瘠，但這里養(yǎng)育了路遙，是路遙的精神家園，他深愛著這片與眾不同的土地，他的根就在黃土高原，正是因為黃土高原深厚的文化底蘊，路遙才能寫出他的代表作品《平凡的世界》。

1984年，路遙開始創(chuàng)作《平凡的世界》，歷經四年，最終成為了鴻篇巨著，成為了反映當代城鄉(xiāng)社會生活的史詩。

恢宏的氣勢與平靜的語言，仿佛就是養(yǎng)育路遙的黃土高原，作品一經發(fā)表，立即引發(fā)轟動，該書未完成時即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廣播。

沖突再次升級

王安憶無心的話語，僅僅是擊打了路遙內心，但其他人的進一步挑釁，則無疑是火上澆油，徹底引發(fā)了路遙胸中的怒火。

這次有多名人士參與的陜北之行接近尾聲的時候，眾人在西影廠食堂吃最后一頓飯，在酒席上，有人借酒鬧事。一個人突然感嘆：如今很多所謂老前輩，歷經一生沉浮，到了卻還是放不下名利。也許別人只是玩笑話，路遙和王安憶都對這句話展開了反駁，但僅局限于正常交流。

突然有人突然站起身來。指著路遙和王安憶說道：'你們先別說這些大話，到時候你們也會變成這樣，這是自然規(guī)律！'王安憶聽了，雖然很憤怒，但也不好發(fā)作，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發(fā)一語。

路遙面露不快，極不客氣地回應道：'我不同意，人和人不一樣！'路遙是那種直白的人，毫不掩飾，像極了陜北的黃土高原，真誠而厚實。

那位朋友見路遙回應，也極不聰明地說了一句：人人都一樣！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路遙，他站直了身子，沖著那人吼道：'我小時候沒穿過褲子，這怎么一樣？我會向你們證明的！

其實路遙想表達的意思是，我從小過慣了苦日子，今后就算大富大貴，也是一個樸實的農民，決不搞貪圖享樂那一套。旁人再無話說，但酒桌上和諧的氣氛被打破，眾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飯，不歡而散。命運悲慘的路遙并沒有等來證明自己的那天，他在四十五歲時因病與世長辭，成為中國文壇的一大損失。

在路遙去世后一年，王安憶寫下了紀念文章《黃土的兒子》：'我永遠忘不了這次黃土高原之行，我想路遙其實從來不是在稿紙的格子里寫字，而是在黃土上，用他的心寫。

路遙一生都在陜北的黃土地上度過，他對黃土地的感情，像子女離不開母親的懷抱，這也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所不能理解的。

俗話說，兒不嫌母丑，狗不棄家貧。黃土高原雖然貧瘠，但路遙深愛著這片質樸的土地。他雖然貧窮，但絕不會為財富而丟棄自己的真實。

常人以世俗的眼光看待路遙，自然讓他心生不快。作家是最難以忘懷的一類群體，路遙更是其中的典型一員，在他身上，我們似乎能看到黃土高原歷經千年風雨而巋然不動的樣子。

文/朱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