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結(jié)尾講到少陰病總綱:“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
本質(zhì)而言,就是人體處于省電模式——總體能量不夠(到了陰證的程度),能量往表輸出太少。
當然,以上結(jié)論同樣是以“脈證相應(yīng)”作為支持的,斷案處方的前提需要收集到如下脈證:
首先,脈能體現(xiàn)能量明顯不夠。
比桂枝湯證津液虛的脈要更細弱,幾乎低到太陰病的能量級別。
其次,“證”也能體現(xiàn)能量往表輸出太少:
“欲寐”,白天沒精神昏昏欲睡,但可能睡不著或睡得很淺。
為何想睡卻睡不著?這一點很值得琢磨。
生活中我們知道,一些老舊的機器,若長期不用則將面臨徹底無法啟動的風險,所以需要定期拿出來,哪怕只是點亮啟動一會兒也好。而虛衰運轉(zhuǎn)緩慢的人體,其實就像老舊的機器——身體為了自保,需要時不時去“點亮”,所以,雖然虛衰困倦,又不會被允許真正陷入沉睡(沉睡的身體運轉(zhuǎn)更為緩慢),防止這個人就那么永遠睡過去了。
“欲寐”的似睡非睡,與溫病的“多眠睡”(真正睡得著)差異很大。
“欲寐”也不同于水飲證的乏力、困倦、昏沉。
其他表證:
如身體拘攣、僵緊、轉(zhuǎn)側(cè)困難,或手足逆冷,甚至肌無力,這些表證,提示體表嚴重缺津液。而怕冷、怕風、穿得多、蓋得厚這些太陽病表虛的證當然也包含其中。
除此之外,還可能因體表能量不足,導致津液流失不受控,如:汗收不住、小便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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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如上脈證,組方用藥也要從能量級別和病位兩方面來考慮。
一是建能量,振奮人體、溫全身,讓人體具備“生產(chǎn)力”的藥物:附子。
此為陰證必用藥。
二是走表藥物的選擇:
麻黃、桂枝、細辛、蔥白,到底用哪個?
純陰證不可汗,所以麻黃桂枝不可合并使用,這是前提。
少陰病的正治方:麻黃附子甘草湯和麻黃附子細辛湯,是以虛實之別而設(shè)立的方劑。
若是單純的少陰病,單純的“虛”,則適合用麻黃附子甘草湯。
麻黃附子甘草湯 麻黃(二兩) 炙甘草(二兩) 炮附子(一枚)
若少陰病同時內(nèi)有寒痰的“實”,則適合用麻黃附子細辛湯。
麻黃附子細辛湯 麻黃(二兩) 細辛(二兩) 炮附子(一枚)
若能量級別沒低到純陰證的程度,而是介于桂枝湯的津液虛與陰脈之間,則可以使用桂枝湯加附子。
桂枝加附子湯
桂枝 芍藥 甘草 生姜(各三兩)大棗(12枚) 炮附子(一枚)
若能量級別更低,如《傷寒論》第314條所述:“少陰病,下利”——實則是陰證的表里合病——在總體能量短缺、體表缺能量的前提下,同時還經(jīng)歷著“下利”的能量損耗……這時,麻黃走表的力量可能都偏大了,所以針對表證連麻黃都不用,而用食品級藥材蔥白;“下利”是里證,于是再加干姜溫里,這就有了白通湯:
白通湯
蔥白(四莖) 干姜(一兩) 生附子 (一枚)
由此可見,方劑的變化,其實都是分寸拿捏。
走表藥物的選擇,炮附子與生附子的選擇,都在體現(xiàn)變化拿捏。
而陰證的關(guān)鍵藥物,地位最高的,其實是附子——以上的方劑,全都用了附子。
所以,陰證的身體用了附子就是解了身體的燃眉之急,其他藥物是錦上添花的選擇。包括建中四味(人參、姜、大棗、甘草),也可隨證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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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論》一直反復不停地教我們?nèi)绾稳ァ扒〉胶锰帯睅椭梭w。
這種“恰到好處”,其實就是去適應(yīng)病情的變化。
《傷寒論》的陽證篇章內(nèi),有陰證方劑——因為陽證經(jīng)歷汗、吐、下后,可能變化為陰證。
同時,《傷寒論》的陰證篇章內(nèi),也有陽證方劑(不含附子干姜的方劑)。
其原因之一:陰陽只是能量級別的一個指路牌,是斷案的思考重點和方向,但人體并不是非陰即陽這種一刀切的簡單劃分。有時候,病人身體的能量級別確實跨了兩頭,在陽脈津液虛到陰證的過度地帶,于是這種情況也被納入了陰證篇章。
第二個原因:少數(shù)時候,陽證的表象和陰證的表象產(chǎn)生了混淆——也就是用常規(guī)方式取了脈證之后,似乎很像陰證,但實際卻是陽證。雖然這種情況不多,但確實需要極強的取證、辯證功夫來定案。正是這種原因,所以少陰病篇章里才出現(xiàn)了使用承氣湯白虎湯的條文。
以上兩個原因的具體內(nèi)容,留待下篇詳細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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