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條山客
漁歌子,本為民間漁歌,因音調(diào)優(yōu)美,悠閑自然,曲意深長,神情灑脫,甚受人喜歡。于是,唐代教坊大臣收入教坊而成名曲。代宗大歷七年(772)秋月,湖州刺史顏真卿邀張志和(原名龜齡,字子同,東陽金華人。唐肅宗賜名為“志和”。因事獲罪貶南浦尉。后隱居祁門赤山鎮(zhèn),看破紅塵,浪跡江湖,自稱煙波釣徒,泛舟垂釣,漫游于三山五湖之間)、皎然和尚、茶神陸羽等共游平望驛,張志和首唱漁歌,相互唱和,約成二十五首,遞相夸尚。志和酒酣,鋪席于水上獨坐,為水戲,飲酌笑詠。須臾之間,溺水而亡。好事者謂其羽化升仙。
張志和性好畫山水,皆因酒酣乘興,喜歡在音樂、歌舞、宴飲的環(huán)境中作畫,擊鼓吹笛,或閉目,或背面,舞筆飛墨,應(yīng)節(jié)而成。
張志和這五首《漁歌》描寫他到過的各處江湖勝景。第一首寫西塞山前的漁夫生活:“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篛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薄N魅接袃烧f:其一,指今天浙江湖州磁湖鎮(zhèn)道士磯;其二,指湖北大冶縣境內(nèi)突出在長江中的一個石磯。似乎各有其據(jù),各有其理。兩處山水,各有千秋。其實,作為文學作品并非地理資料,爭之何益?
第二首寫富春江上的漁夫行跡:“釣臺漁父褐為裘。兩兩三三舴艋舟。能縱棹,慣乘流。長江白浪不曾憂?!边@里的“長江”,并非地理的長江,而是指大江闊流富春江。
第三首寫的是湖州霅溪灣的漁夫瀟灑生活:“霅溪灣里釣魚翁。舴艋為家西復東。江上雪,浦邊風。笑著荷衣不嘆窮。”
第四首是寫松江上捕蟹的漁夫:“松江蟹舍主人歡。菰飯蓴羹亦共餐。楓葉落,荻花乾。醉宿漁舟不覺寒?!?/p>
第五首為張志和回憶做南浦縣尉時的漁釣樂:“青草湖中月正圓。巴陵漁父棹歌連。釣車子,橛頭船。樂在風波不用仙。”
圍繞這五首優(yōu)美的漁歌,頗多爭議與附驥,沒有多少意義。能夠欣賞到這些,就已經(jīng)很愜意了。
可惜,到宋中期時《漁歌》曲調(diào)已經(jīng)失傳,連蘇東坡都不知道,千年后的我們更是無法再聽到了!寄語音樂大咖大佬,何日復現(xiàn)之?
蘇東坡創(chuàng)作有《浣溪沙·漁父》詞一首,其小序云:“玄真子《漁父》詞極清麗,恨其曲度不傳。加數(shù)語,以《浣溪沙》歌之”。歌詞曰:“西塞山邊白鷺飛。散花洲外片帆微。桃花流水鱖魚肥。 自庇一身青箬笠,相隨到處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p>
社會穩(wěn)定時期,失意文人對漁樵生活多有美化,實際上是表達了一種無奈,或者解決了溫飽后的閑散。元代人馬致遠《夜行船·喬木茶》:“想秦宮漢闕,都做了蓑草牛羊野,不恁么漁樵沒話說?!?/p>
馬致遠《新水令·山石榴》:“櫓搖搖,聲嗟呀,每華一夢天來大,風物逐人化。虛名爭甚那?孤舟駕,功名已在漁樵話,更飲三杯罷?!?/p>
元代人張可九《滿庭芳·金華道中》:“數(shù)前程掐得個歸藏卦,夢到山家。柳下綸竿釣槎,水邊籬落梅花。漁樵話,從頭兒聽他,白發(fā)耐烏紗?!?/p>
爭甚么虛名,圖什么功,且放扁舟湖海間,煙波江上,淺酌低吟《漁歌子》。
2020年3月12日星期四,植樹節(jié),上陽書院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