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文
韋后和安樂公主的不法行為終于惹惱了唐中宗,他發(fā)威了,韋后從宗楚客口中得知中宗因燕欽融慘死而怒殺飛騎衛(wèi)士的事情后,精神立即緊張起來,料定中宗對房州之約必有悔意,甚至很可能產(chǎn)生廢后的念頭。她知道,自己幾十年來含辛茹苦,百般經(jīng)營而得到今天的權勢,全是靠皇后這一寶座才達到的,如果一旦失去后位,擁有的一切立即會成為水中月鏡中花,黨羽也因此而樹倒猢猻散,再想復出,已是“難于上青天”了。所以,她急忙宣安樂公主進宮,密謀應變之策。
安樂公主見母后緊急召她,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大事,趕緊穿戴整齊,隨使者飛車入宮。韋后見安樂公主來到,上前拉住她的手說:“裹兒,幾天前你父皇聽信了燕欽融的胡言亂語,懷疑我們母女謀反,我們要趕緊想出個對策才行。”
“那燕欽融不是被宗宰相殺了嗎?再說父皇對這件事也沒有再追究,母后何必這么緊張呢?!卑矘饭鞑灰詾槿坏卣f。
“他表面是不追究,實際上暗中在算計著用什么方法廢掉我。
你沒聽人說皇上在殺掉飛騎衛(wèi)士前說了一句話,你只知道有宗宰相,不知有朕嗎?這是他要收回權力的信號,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韋后告訴安樂公主。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才好?”安樂公主平時飛揚跋扈,事到臨頭卻沒了主見。她知道父皇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她當“皇太女”了,而如今母親與自己的地位說不定也會發(fā)生動搖,怎么辦?
“他現(xiàn)在還沒有采取行動,我們用不著怕他。當朝宰相都是我們的人,羽林軍也掌握在你舅舅手中,我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發(fā)了他,省得在位上總妨礙手腳?!边@就是母女倆商量的結果,竟然是定出了一條惡毒的、滅絕人性的計謀,殺死唐中宗,韋后登位做皇帝,立安樂公主為“皇太女”。
安樂公主吃驚地說:“那我們不是犯了弒君大罪嗎?再說父皇一直疼愛我,我怎么能忍心殺了他。不如我明天見父皇,向他說明一切,我們互相諒解不就又和從前一樣了嗎?”
“我的呆女兒,事情可不那么簡單。從古到今為了皇帝這個寶座,父殺子,子弒父,夫妻相殘之事多得是,遠的不說,就說你奶奶武則天皇后,為了這個皇位殺了兩個親生兒子。你父皇為了收回權力也會這么做的!”
安樂公主為了早日當上“皇太女”同意了韋后的主張。
接著,韋后、安樂公主又召來韋湑、韋捷父子,為了保密,沒有告訴他們殺唐中宗的計劃,只是要求他們牢牢控制住禁衛(wèi)軍,秘密在宮城周圍戒嚴,以防突然事變,二人答應而去。
說到做到,一天,唐中宗坐在神龍殿批閱奏章,韋后親手為他做了一籠餅讓宮女送去。中宗一連吃了七八個。誰知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發(fā)出一聲慘叫,兩只手猛抓胸部,倒在地上翻來滾去。內(nèi)侍們慌忙向韋后報告,等到韋后慢慢走來時,中宗已是兩眼翻白,說不出話來了。他痛苦地掙扎了一會兒,哀怨地看了韋后一眼,就咽氣了,享年五十五歲。
唐中宗李顯是唐朝前期皇帝中命運比較悲慘的一個。他25歲被立為太子,28歲登基為帝,可是只做了56天皇帝,便被武則天貶為廬陵王,在房州被幽居15年;43歲時才被召回京都,又當了6年太子,49歲時復辟,在位6年,改元兩次(神龍、景龍),最后竟被妻女毒死。
中宗復辟,本是改革武周弊政,重振李唐王朝旗鼓的好機會。張柬之等人稱中宗復位為“中興”,他們也以“中興”之臣自居,執(zhí)掌朝政,一面把武周時的大臣貶流外地,一面則大力扶植李唐宗室勢力,并希望中宗徹底鏟除武氏外戚勢力。可是,他們的希望很快落了空。中宗名為皇帝,卻讓韋后專政,又聽任武三思為首的武氏勢力和皇后韋氏、女兒安樂公主勢力相互勾結。韋后和武三思私通,中宗置若罔聞,并將安樂公主嫁給他的兒子,武氏勢力又開始重新振興。李重俊起兵誅殺武三思,是宗室對外戚的一次討伐,中宗非但沒有從這次事件中吸取教訓,卻聽任韋后、安樂公主發(fā)展個人勢力培植私黨,自己圖個快樂,致使大權旁落。等他發(fā)現(xiàn)問題的嚴重性時,已經(jīng)沒有回天之力了。
從總體上說,中宗是一個是非不清,奸忠不明,親疏不辨,恩仇不知,利害不分的昏庸皇帝,這就注定了他必然不得善終的結局。
韋后顯得很冷靜,她一面指揮宮女們料理中宗的尸身,一面嚴令左右,任何人不得走漏皇帝暴崩的消息。然后,她假傳中宗命令,讓韋氏子弟掌握的禁軍,分兵把守長安各城門,另派一支軍隊前往均州,阻止被貶的中宗次子李重福入長安。
做完上述安排之后,韋后便派人請?zhí)焦魅雽m,草擬中宗遺詔。太平公主與中宗兄妹關系極好,突然聽說中宗駕崩,不禁放聲大哭,經(jīng)眾人不住地勸慰,才止住悲痛入宮。太平公主是一個有著豐富政治斗爭經(jīng)驗的人,她見中宗沒病沒災就死了,心中懷疑,但又不動聲色。她看到朝中重要官職都被韋后一黨占據(jù),便在與上官婉兒寫的遺詔中寫了由韋后臨朝主政,立溫王李重茂為太子的內(nèi)容。太平公主為了牽制韋后,她說服了上官婉兒在遺詔中也寫入了相王輔政的這一條。遺詔拿給韋后看,韋后為了先穩(wěn)住太平公主同意了。溫王李重茂是唐中宗最小的兒子。
年僅16歲的太子李重茂繼位,是為殤帝。殤帝將韋后尊為皇太后,將妃子立為皇后。新皇帝雖然繼立,然而政事一律由韋后做主。
宗楚客得知遺詔中有相王輔政的內(nèi)容,心中非常不滿,他歷來忌恨相王,便對韋溫說:“相王輔佐幼主,在道理上并不恰當。而且皇后是嫂子,相王是小叔子,古代禮制規(guī)定嫂子與小叔是不能講話的。遺詔上讓皇后主政,相王輔政,將來在金鑾寶殿上裁決政務的時候,他們二人怎么相處呢?!?/span>
韋溫認為他說得有道理,便同宗楚客一同去見韋后,宗楚客又陳述了一遍上述理由,韋后對《禮記·曲禮》上講的“叔嫂不通問”并不在乎。因為女兒裹兒就嫁給了小叔子武延秀。但是,經(jīng)宗楚客這么一說,她猛然想起了隆慶池五王宅上空王氣凝集的說法,感到相王輔政,無疑是給自己平添了許多麻煩,后晦當初沒有仔細推敲詔書內(nèi)容。
她問宗楚客說:“現(xiàn)在遺詔已經(jīng)發(fā)表了,又該怎么辦?”
“皇后放心,臣自有辦法免去相王輔政的任命?!弊诔托判氖愕鼗卮?。
第二天,宗楚客就聯(lián)合各位宰相上疏,請韋后臨朝主政,而免除相王輔政。蘇瑰質(zhì)問宗楚客:“先帝的遺詔怎么能隨意改變!”
宗楚客和韋溫大怒,厲聲斥責蘇瑰,蘇瑰害怕了,只好順從他們,而建議相王任太子太師。
六月四日,韋后命人將中宗的靈柩從神龍殿遷到太極宮,召集文武百官,正式發(fā)布中宗駕崩的消息,命全國舉喪,百官為中宗守靈。同時宣布由她自己臨朝主政,大赦天下罪犯,改年號景龍為唐隆。為安撫李唐宗室,韋后還提升相王李旦為太尉,改封雍王李守禮為庸王,壽春王李成器為宋王,以圖安定人心。又任命韋溫統(tǒng)率全國軍隊。
經(jīng)過幾天緊張的布置,韋后一黨終于控制了局勢,相王李旦與太平公主雖然對中宗的死因仍有懷疑,但是卻但沒有證據(jù),又忌諱韋氏集團強大,都默不作聲,一切聽從韋后的安排。局面暫時平穩(wěn),使韋后的黨徒們更加猖狂。宗楚客伙同太常卿武延秀、司農(nóng)卿趙履溫,以及紀處訥、葉靜能等人,一同勸說韋后沿用武則天的慣例登基稱帝,韋溫帶領韋氏親族也積極勸進。宗楚客又秘密上書韋后,引證圖讖來說明韋氏當取代大唐而君臨天下。他還讓安樂公主府的倉曹苻鳳游說武延秀說:“全國民心,不忘武家,讖圖上說:黑衣孫披天裳。你恰恰是神皇(武士彟)的孫子,周帝國大業(yè),當由你中興?!苯ㄗh武延秀穿黑袍作為應驗。
韋后被韋溫、宗楚客一伙說得心動了,做武則天第二是她一生的夢想,她打算廢掉殤帝李重茂,自立為帝。但她又十分擔心相王李旦與太平公主會從中阻撓,于是韋溫和安樂公主、宗楚客密謀除掉他們。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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