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草書,很少有人注意。我想其中的原因是,今天所見宋人的書跡,行書多而草書少,此其一。其次,宋人的草書,論古韻不及晉,論氣魄遜于唐,今人撰寫書法史,以為不足稱道,往往按下不表。偶有涉及,不過是見樹不見林的提示。這對于那些靠讀書法簡史獲得常識的讀者,很容易留下宋人不好草書的印象。歷史的真相恰恰相反,宋朝書家好寫草書。
宋初,下令將內(nèi)府收藏的法書摹刻成《淳化閣帖》的宋太宗,雅好翰墨。朱長文(1039—1098)稱贊太宗“草書冠絕”,米芾說他“草入三昧”,如果不是一味奉承,太宗當以草書見長。太宗第三子趙恒(宋真宗),蹈襲父風,也能草書。
太宗朝,吳越王錢俶歸順于宋,他“作字善顛草,其斡旋盤結(jié),不減古人”(《宣和書譜》)?;兆跁r,內(nèi)府收藏的錢俶書作,全是草書。李建中(945—1013)是宋初名家,傳世書跡《同年》、《土母》、《貴宅》三帖,都是行書。但是,他的草書亦妙,黃庭堅有詩詠其草書,云:“仲將伯英無后塵,爾來此公下筆親,使之早出見李、衛(wèi),不獨右軍能逼人?!焙靡]人材的杜衍(978—1057),致仕后寓居南都凡十年。蘇軾說他“晚乃學草書,遂為一代之絕”(《東坡題跋》卷四)?!缎蜁V》記載他喜歡與草書家蘇舜欽論書。他年位雖重,而尺牘必親作,韓琦嘗以詩謝其書云:“因書乞得字數(shù)幅,伯英筋骨羲之膚?!钡约簠s說:“衍老來多病,不能書,故信筆亂寫耳。而君謨(蔡襄)過以草圣推許,使人懷愧不已。”這是他信札中的一段話,收刻在《停云館帖》中(見徐邦達《古書畫過眼要錄》)。
蘇舜元(才翁)、蘇舜欽(子美,1008—1048)兄弟是宋朝最負盛名的草書家。按《宋史》記載,舜元的草書要勝過舜欽。蘇軾《題蘇才翁草書》詩云:“才翁草書真跡,當為歷世之寶?!睆堮纭睹鞯离s志》稱“才翁書字清勁老健,實過子美”。劉克莊在《后村集》中談到這樣的事情:“裕陵(神宗)絕重才翁書,得子美書輒棄去?!焙我灾链?劉克莊的解釋是:“書家謂才翁筆簡,唯簡故妙?!钡?,在宋人的筆記中,于蘇舜欽的記載要多得多,元朝人修《宋史》,蘇舜欽有傳,而舜元事履則附記其后,還不足兩行?;兆趦?nèi)府收藏的宋朝名家書跡,錄舜欽而無舜元。究其根由,恐怕別有原因。比如,蘇家自蘇易簡始,就富有收藏,經(jīng)蘇耆傳至舜欽,又由舜欽傳二子泌、激,米芾的一些書畫藏品就是從蘇家換來的,米芾稱蘇家“四世好事有精鑒,亦張彥遠之比”(《寶章待訪錄》),但米芾提到舜欽卻不及舜元。米芾還談到,懷素《自敘帖》中“前一帖(前一紙)破碎不存”,為“舜欽補之”,直到今天,書壇還流傳蘇舜欽補書《自敘》前六行的佳話。佳話能夠傳揚人的名聲,名人的丑聞訟案也是史家喜好錄寫的資料?!端问贰酚涊d,蘇舜欽在慶歷四年“用鬻紙公錢召妓樂”,“坐自盜除名”,此事轟動一時。史家認為這是蘇舜欽岳父杜衍的政敵王拱辰做的政治文章。舜欽既被放廢,離京居吳中,“在蘇州買水石作滄浪亭”,也為文人墨客傳頌。他還是名相杜衍的快婿,大概也是他身后名聲大于其兄的原因吧。蘇氏兄弟的草書,在宋朝頗有地位,如劉克莊所說:“二蘇草圣,獨步本朝?!秉S庭堅學周越草書,“二十年抖擻俗氣不脫”,看到二蘇草書后“乃得古人筆意”。蘇軾曾經(jīng)嘆息:“自蘇子美死,遂覺筆法中絕”,但認為蘇氏兄弟的毛病是“俱太峻,非有余,乃不足也”。
周越的草書,在仁宗朝名聲很盛,“學者翕然宗之”。慶歷年間(1041-1048),有州官司馬尋者,“善效越書,觀者不復真贗”。黃庭堅、米芾年青時都學過周越的字。周越的情況,朱長文《墨池編》卷十、《宣和書譜》卷十九記載得較為詳備。周越字子發(fā),淄州人,“仕歷三門發(fā)運判官,以司勛員外郎知國子監(jiān)書學,遷主客郎中以卒,草書精熟”(《墨池編》)。在他的家族中,“昆季子侄無不能書”(《宣和書譜》)。周越的哥哥名周起,《宋史》卷二八八有傳,“也能書”。傳后附記周越,元朝人編史誤為“周超”了。周越作草,筆畫剛勁,字不妄作,有法度。但是文人書家看不起他,黃庭堅學周越草書時,錢勰和蘇軾都說黃的“草書多俗筆”。蘇軾還說:“草書雖是積學乃成,然要是出于欲速。古人云:‘匆匆不及草書?!苏Z非是,若匆匆不及,乃是平時有意于學。此弊之極,遂至于周越、仲翼?!泵总酪睬撇簧现茉降牟輹凇懂嬍贰分刑岬揭恍┎蝗肓鞯漠嫿持鲿r,他以嘲笑的口吻說:“茶坊酒店里可與周越、仲翼草書同掛,不入吾曹議論?!彼麄冚p視周越,大概是因為周越的草書缺乏神韻,即黃庭堅后來評周越草書的“勁而病韻”。周越的俗名很大,徽宗內(nèi)府收藏他的書作,三件都是草書,但《宣和書譜》的作者也不能不說他的草書有“俗氣”。傳世的周越書跡,見多識廣的啟功先生自述平生所見,“唯石刻四事,皆跋尾”,其中作草書者,為“陜刻懷素《律公帖》后的周氏跋語”,筆勢雄強飛動”,如黃庭堅所評:“子發(fā)下筆沉著,是古人法。”
曾經(jīng)痛感“書之廢莫廢于今,今文儒之盛,其書屈指可數(shù)者無三四人,非皆不能,蓋忽不為也”的歐陽修(1007—1072),力矯時弊,用心練字,他是“只日學草書,雙日學真書”(《歐陽文忠公集》卷一三○“學真草書”條)。
蔡襄(君謨,1012—1067)是宋朝書法振興的標志性人物。他“頗自惜重,不輕為書”,仁宗深愛其跡,嘗使其書《溫成皇后碑》,他辭而不書,并說:“此待詔職也,儒者之工書,所以自游息焉而已。豈若一技夫役役哉!”(《墨池編》卷十)他的書法,歐陽修說:“向時蘇子美兄弟以行、草稱,自二子亡而君謨書特出于世。君謨筆有師法,真、草唯意所為,動造精絕,世人多藏以為寶。”(《歐陽文忠公文集》卷七三)歐陽修評蔡襄的字,行書第一,小楷第二,草書第三。蘇軾持相似的看法,但換了一種表述方式:“大字不如小字,草字不如真字,真不如行也。”(《東坡題跋》卷四)他推崇蔡襄的書法是“近世第一”。蔡襄寫草書,“自云得蘇才翁屋漏法”(《山谷題跋》卷五),他主張:“必先楷法,漸而至于行、草。”這大概也是他學書的體驗。后來蘇軾也說:“書法當自小楷出,豈有正未能書,而以行、草稱也?!?《東坡題跋》卷四)黃庭堅從張旭楷草二體兼妙而受啟發(fā),同樣主張“欲學草書,須精真書,知下筆向背,則識草書法,草書不難工矣”(《山谷題跋》卷五)。
宋朝的書法,在仁宗時期繁榮起來。歐陽修感嘆的士大夫“忽書為不足學”,“僅能執(zhí)筆”的局面已經(jīng)改變。這一時期負盛名的書家,大多好寫草書,更有以草書為勝場者。除上述各家之外,還有善草隸的錢昆、錢惟治、陳堯叟、周延雋,寫唐草的李居簡,得懷素之骨的張維,善尋尺大字草書的錢易(錢昆之弟)等。
神宗朝,草書數(shù)張友正最著名。他是太傅張士遜的幼子,“杜門不治家事,居小閣學書,積三十年不輟,遂以書名。神宗評其書為‘本朝第一’”(《宋史》卷一一一張士遜傳)。雖然神宗捧張友正,蘇軾、錢勰卻不承認這個“第一”,黃庭堅說,“蘇子瞻、錢穆父論書,不取張友正”。張氏的草書的確是名噪當時,《海岳書評》稱他的草書“如宮女插花,嬪嬙對鏡,端正自然,別具一種嬌態(tài)”。董逌《廣川書跋》稱張友正“自云得漢人心法,其用筆過為鋒長,而力弱殆不可持,故使筆常搖動,勢若宛轉(zhuǎn),其書別構(gòu)一體,自得成就。雖神明潛發(fā),不逮古人,然自然處正自過人也”。張友正的草書早已不傳,我們只有從宋人的這些零星而且品評觀點并不一致的記載中,推測他是學晉人草書。
錢勰(1034—1097)和蘇軾(1037一1101)也工草書。
錢勰字穆父,是吳越王錢镠的五世孫。他的草書不傳,據(jù)宋朝的李綱說,“有魏晉人筆法”,而且對自己的草書非常愛重,不贈予他人。
蘇軾的草書作品,收刻在《西樓蘇帖》中。他寫的草書,臨帖是晉人面目,自運則類唐風。他認為自己酒后寫的草書好:“吾醉后能作大草,醒后自以為不及?!?《東坡題跋》卷四“題醉草”)有人向他求草書,他要既醉而書。其實,蘇軾的酒量不大,黃庭堅說他“一杯便醉”。蘇軾是極敏感的人,他說“醉后輒作草書十數(shù)行,便覺酒氣拂拂,從十指間出也”(《東坡題跋》卷四“跋草書后”)。宋人酒后作草書,是向唐人張旭那里摹仿來的。而張旭醉酒作書,宋人誰也沒有看見過,只是由唐人的詩文記載看來的,再憑自己的想象去發(fā)揮。張旭醉酒后作草書的狀態(tài),蘇軾作過體驗性的解釋:“張長史草書必俟醉,或以為奇,醒即天真不全。”(《東坡題跋》卷四“書張長史草書”)借他評詩的話補充,即所謂“醉時真境發(fā)天藏”(《東坡題跋》卷三“書曇秀詩”)。
蘇軾的交游圈內(nèi),有不少人好草書,或以草書名家。
以畫竹著稱的畫家文同,字與可,梓州梓潼人,文同是蘇軾的從表兄。蘇軾、司馬光都很敬重他。文同“善詩、文、篆、隸、行、草、飛白”(《宋史》卷四四三),曾對蘇軾說:“余學草書幾十年,終未得古人用筆相傳之法。后因見道上斗蛇,遂得其妙,乃知顛、素各有所悟,然后至于此耳?!碧K軾說他“詩鳴草圣余,兼入竹三昧。”“蘇門四學士”中,黃庭堅、秦觀、張耒都工草書。黃庭堅寫大草,初師周越,后法唐人,晚年以草書負盛名,世人皆知。而秦觀作草是東晉風致,張耒則飄逸可觀,世人多不知。長安石蒼舒,字才美。他很推重蘇軾的書法,自己也好行、草書。蘇軾的名言:“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是蘇軾贈石蒼舒詩中的句子,這篇詩,名《石蒼舒醉墨堂》。蘇軾在詩中形容石蒼舒寫草書是“興來一揮百紙盡,駿馬倏忽踏九州”。蘇轍也有一首詩題相同的詩,云:“石君得書法,弄筆歲月久。經(jīng)營妙在心,舒卷功隨手?!焙贾萘^堂老人了性,精醫(yī)道且善草書。蘇軾有《六觀堂老人草書》詩調(diào)侃他“心如死灰實不枯,逢場作戲三昧俱”,稱許他“草書非學聊自娛,落筆已喚周越奴”。丹徒柳瑾,字子玉。蘇軾有《觀子玉郎中草圣》詩,稱贊他寫草書“運筆如閃電”,其筆力之強,“百斛明珠便可扛”。從蘇軾游學的王鞏,是宰相王旦的孫子,工部尚書王素的兒子,神宗朝草書名家張友正是他的舅舅。王鞏寫的是小草,蘇軾稱道他的草書“頗有高韻”,預言“必有傳于世”,后來的事實偏偏與蘇軾作對,王鞏的草書沒能傳世,現(xiàn)在只能見到他的行書《冷陶帖》和《老病帖》。太原王詵(晉卿)是蘇軾好友,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黃州,牽連往來者凡二十四人,其中王詵受累貶官均州,“不相聞七年”。元祐元年,兩人先后還朝,“相見殿門之外”,作詩唱和。現(xiàn)藏故宮博物院的蘇軾手跡《題王晉卿詩后》,記有其事。王詵好收藏,工書畫,草書學小王,似乎也好幾筆張旭的大草。他有一件行草書作品傳世,為北京故宮博物院的藏品。
北宋后期的哲宗、徽宗兩朝,善寫草書的名家多多?;兆诒救司褪且晃缓苡兴囆g(shù)才華的皇帝,他的“瘦金書”廣為人知,草書也寫得很瀟灑?,F(xiàn)藏上海博物館的《草書紈扇》最為精采,是用硬毫小筆寫草書,草勢放而不狂,筆姿雅而不弱。
米芾(1051—1107)和薛紹彭(道祖)專學晉人草書。米芾愛臨晉人草書帖,并不限于二王。他寫草書有側(cè)險態(tài),但恪守晉人格調(diào)。薛紹彭的草書,文雅得鋒鏑不露,不浮不急,頗得趙孟頫的好評:“道祖書王謝家子弟,有風流之習”,但“微有按模脫塹之嫌”。薛紹彭與米芾交情很好,又同好晉人書法,人稱“米薛”。大概薛比米年長,他要講長幼之序,致書米芾說:“書畫間久不見薛米”,似有不快。米芾毫不相讓,直言道:“世言米薛或薛米,猶言弟兄與兄弟。四海論年我不卑,品定多知定如是?!?/p>
米芾在徽宗崇寧末、大觀初年擔任過書學博士。在米芾任書學博士之前,成都人李時雍(致堯)由尚書郎馮澥推薦,也擔任過書學博士。李致堯工書畫,所畫墨竹,逼似文同;其草書,有懷素氣象。魏了翁《鶴山題跋》(卷二)有記錄。李致堯向黃庭堅求過字,《山谷題跋》卷七記載:“元符三年二月己酉,夜沐浴罷,連引數(shù)杯,為成都李致堯作行、草。耳熱眼花,忽然龍蛇入草,學書四十年,今夕所謂鰲山悟道書也?!笨磥硎屈S庭堅很得意的書作。
宣和四年,復置書學博士,徐兢(明叔)與米元暉、杜唐稽同時應選為書學博士。徐兢能畫墨竹,逼似文同。也能寫草書,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二一錄有他在米元暉書《韓退之五箴帖》的草書題跋十二行,另有草書《向熱帖》九行。
《東觀余論》的作者黃伯思(長睿,1079—1118),一生好古文奇字,以古文名家,作《淳化秘閣法帖刊誤》二卷,《宋史》記載他各體書皆妙絕。黃伯思寫草書,既便今草,又能章草,曾手招張芝、索靖章草《急就篇》,并補其遺字于卷終。這種本領(lǐng),在宋朝書家中很少見。宋朝能寫章草者甚少,李煒能寫,是宋初人。
黃庭堅的舅舅李常(公擇,1027—1090)好草書,其弟黃幼安也酷好作草書,因黃庭堅入黨籍,他受牽累不能出仕,在家鄉(xiāng)“攜筆東西家,動輒龍蛇滿壁,草圣之聲欲滿江西”(《山谷題跋》卷五)。像這樣寫草書的地方名家,在宋朝恐怕也有不少。
北宋后期以寫草書名世的書家還有劉燾和王升。另有劉次莊、張閎道、趙令穰、鐘離景伯、張商英等,都是北宋時期能寫草書的書家。
宋室南渡之后,寫草書的風氣依然很盛。高宗趙構(gòu)好書法,自稱“五十年間,非大利害相妨,未始一日舍筆墨”。他遍臨古今名家,亦能作草,有草書《千字文》傳世。南宋能寫草書的書家,可以列出一份名單:權(quán)邦彥、宗澤、張九成、吳說、范成大、朱熹、方士繇、吳琚、陸游、葉閭、黃仁儉、姚現(xiàn)、白玉蟾、釋靜師。而實際的人數(shù),又豈止此限。
南宋草書,引人大感新奇的是吳說寫的一種草書:輕盈圓活而且細勻得沒有提按頓挫的筆畫,飛移紙上,仿佛春風中的游絲,吳說自名“游絲書”。劉子翚作詩贊曰:“清圓無瑕二三月,時見游絲轉(zhuǎn)空闊。誰人寫此一段奇,著紙春風吹不脫?!庇谓z書屬雜書一類,取用草書體才能寫得連綿。岳珂說,吳說的游絲書有所本,“考之唐書,呂向能一筆環(huán)寫百字,若縈發(fā)然,世號連綿書”。吳說寫游絲書,也寫草書,看來他對二者是有所區(qū)別的。
宋朝人寫草書,取范前賢,非晉人小草即唐人大草,他們并無超邁晉唐、遠紹張芝的欲念。對于宋人,晉韻遠,唐風近,近代的風氣容易習染,所以宋朝的草書名家,都以寫大草見長,如錢俶、周越、杜衍、蘇舜欽、黃庭堅等。當時寫大草成為風氣,以至流俗到“但弄筆左右纏繞遂號為草書”,全無古法,連黃庭堅也看不過去,出言譏刺。
米芾對唐人的草書大不以為然,他說:“草書若不入晉人格,聊徒成下品。張顛俗子,變亂古法,驚諸凡夫,自有識者。懷素少加平淡,稍到天成,而時代壓之,不能高古。高閑而下,但可懸之酒肆,光尤可憎惡也!”(《論書帖》)這樣激烈的言辭,或許寄寓了矯正風俗的意愿??陀^地說,宋朝書家學晉人草書者,并不是少數(shù),就是寫唐草的書家,依然頂禮晉人。可是,唐風對宋朝人的沖擊力很大,一些學晉人草書的書家,如蘇軾,自運時放達率意起來,無意中也轉(zhuǎn)向了唐風。
所以,就宋朝的草書風尚而言,晉韻已不是具體的形態(tài)規(guī)范,卻更像是一個理想符號,唐風才是宋人筆墨歡騰之所在。那里有筆墨的自由,有官能的強烈刺激,有情緒的快意渲泄,可以作精神的享受,可以顯賢與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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