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文藝晚會上,開場舞《千年之約》讓人驚呼敦煌壁畫動起來了,“反彈琵琶”、“飛天伎樂”、“胡旋”……一顰一笑,一舞一蹈,透露出濃濃的絲路風情。
本期《瞭望E圖訊》精心編輯了一組敦煌飛天的圖文介紹,幫助大家領略敦煌文化的豐富,一窺飛天神韻。
敦煌石窟
正式進入主題之前,先簡單介紹一下敦煌石窟。
據莫高窟323窟發(fā)現的唐刻(公元698年)《重修莫高窟佛龕碑》記載,敦煌石窟開鑿始于公元366年,當時兩名僧人經過敦煌鳴沙山時,發(fā)現金光籠罩,宛然千佛現身,便四處募捐,就地建造了第一座石窟,以作紀念。
圖為敦煌莫高窟北區(qū)崖窟
此后經過千年開鑿,敦煌的石窟數量據記載達千余個,目前在敦煌地區(qū)的石窟區(qū),至少就有莫高窟、西千佛洞石窟、東千佛洞石窟、榆林窟和五個廟石窟。
▲圖片來源:敦煌莫高窟網
而僅莫高窟就有700多個洞窟,且隨著考古發(fā)掘的深入數字還會增加;其中光是對有壁畫、塑像洞窟進行編號的,就有492窟。
▲圖為西魏飛天,莫高窟285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莫高窟的492個洞窟中:
保存著十六國、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回紇、西夏、元、清、民國等時期的壁畫45000多平方米
保存著歷代彩塑3390身
保存著唐、宋、清、民國等時期的木構建筑10余座
莫高窟于1900年發(fā)現的藏經洞,保存了4至11世紀的佛教經典、經濟文書、文學、科技、史地資料及帛畫、紙畫、織染刺繡等文物50000余件
所以,敦煌石窟,又有'墻壁上的圖書館'、“佛教藝術寶庫”以及“中世紀的百科全書”之稱。
飛天:敦煌石窟的形象大使
飛天來自古老的印度神話,是古印度神話中兩位小神靈——乾闥婆和緊那羅的復合體。
由于佛教吸收了古印度神話及婆羅門教中的許多元素,乾闥婆和緊那羅也被吸收,成為供奉供養(yǎng)佛的小神靈,并將他們與婆羅門教的其他六大崇拜偶像,共同列為護衛(wèi)佛法的天龍八部。
飛天,被認為是敦煌石窟的“形象大使”和天宮的精靈,他們不長翅膀,不生羽毛,主要憑借飄曳的衣裙、飛舞的彩帶凌空翱翔。
▲圖為唐代飛天,莫高窟220窟。(圖片來源《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飛天的造型傳入中國,有個很重要的發(fā)展,就是強調了音樂性和舞蹈性。
原來印度的飛天持樂器的形象非常少,而伎樂飛天在敦煌石窟是一大主題;
原來印度飛天的動態(tài)都出自印度的舞蹈,而中國的飛天,從舞姿、服飾等特點看,則受到當時中國社會舞蹈的影響。
飛天的創(chuàng)作與敦煌石窟的開鑿相始相終,幾乎窟窟都有飛天的形象,且造型多樣,有童子飛天、六臂飛天、雙飛天、群飛天等。
▲圖為唐代莫高窟148窟一身六臂飛天,此飛天堪稱經典。(圖片來自網絡)
飛天職能可歸納為三點:
一是禮拜供奉,表現形式多為雙手合十,或雙手捧花果奉獻。
二是散花施香,表現形式為手托花盤、花瓶、花朵,或拈花散布。
三是歌舞伎樂,表現形式為手持各種樂器,演奏舞蹈。
▲圖為唐代群飛天,莫高窟322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飛天的色彩與繪畫
敦煌壁畫以礦物顏料為主,大多取自天然礦石,如朱砂、孔雀石、云母等等,一些外國寶石也會被加工成顏料。這些礦物顏料多是經得起日光照射和濕氣侵蝕的。
不過,也有部分顏料發(fā)生了很大變化,例如,紅色顏料的鉛丹逐漸變成了棕黑色,壁畫中的“黑飛天”就是顏色變化造成的,如此也形成了另一種古老深沉、渾厚滄桑的色調。
▲圖為北周飛天,莫高窟430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敦煌北朝壁畫通常先作起稿線,然后上色,最后還要畫一道定型線,這是傳神的關鍵。
壁畫中的西域式畫法注重暈染,即通過細膩的暈染來造成立體感,表現肌膚的細微變化。這種暈染法通常沿輪廓線向內染,邊沿部分顏色較深,高光部分顏色淺。在鼻梁、眉棱、臉頰等部位往往先施白色,再以肉色相暈染,形成明暗關系。由于褪色和變色的原因,暈染的過渡關系變得模糊,變成了粗黑的線條,而臉部往往高光部分的白色卻留下來了,鼻梁和眉棱的三處白點像一個小字,有人把它稱作“小”字臉。
▲圖為北周飛天,莫高窟428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自漢以來的繪畫注重線描,但與西域式的線描不同。
西域式的線描是為形象服務的,只要造型能夠成立,線描本身并不重要,暈染占有更重要的地位;
而在中國傳統(tǒng)繪畫中,線描不僅是造型的手段,其本身的流動性也要表現出美來。這一方法隨著中原風格的傳入影響到了敦煌。
同時,中原式暈染法也進入壁畫。它主要是一種裝飾性暈染,通常在人物面頰和眼圈部分施以粉紅或其他顏色。后開始了與西域式暈染法結合,一些壁畫中同時采用兩種暈染法。
隋唐后的繪畫中,線描與暈染并重,暈染相比以前更靈活,畫面更富于寫實性。
唐代線描技法得到了長足的進展,以吳道子為首的唐代畫家們創(chuàng)造了多種線描技法。被稱為“吳帶當風”的蘭葉描在敦煌唐代壁畫中十分流行。由于線描在造型中占著重要的地位,為了不破壞線描的效果,往往采用減淡顏色以突出線描的神氣,甚至有的地方不加彩繪,形成類似白描的效果。
▲圖為唐代飛天,榆林15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五代以后,更富于書法氣息的折蘆描等方法也開始流行于壁畫中。
飛天多出現在這些地方
飛天常在石窟的什么位置中出現?
敦煌石窟建筑大致可分為九類:中心塔柱窟、覆斗頂形窟、殿堂窟、大像窟、涅磐窟、禪窟、僧房窟、影窟、瘞(yì)窟。飛天常見于前三類石窟。
中心塔柱窟:在一個縱向矩形空間軸線偏后部分建造一方形塔柱,柱四面開龕不等,柱身四周為平頂,前半部為人字坡頂。這種空間形式的作用是:寬敞的前堂可供僧侶及信眾聚集瞻仰禮拜,后部繞中心柱進行右旋儀式。研究認為,它源于印度的“支提式”石窟,北魏至西魏常見此種窟形。
▲圖為莫高窟254窟,建于北魏,是莫高窟最早的中心塔柱式洞窟。(圖片來源數字敦煌網)
覆斗頂形窟:又稱倒斗形窟,其窟平面大多為方形,窟頂中心凹入部分呈方形,四個梯形坡面形如倒斗,大多在正壁開龕、塑像。石窟覆斗頂突出的方形部分被稱為“藻井”。這是莫高窟中最多見、延續(xù)時間最長的一種石窟空間形式。
▲圖為莫高窟420窟,創(chuàng)建于隋,宋、西夏重繪部分壁畫,主室為覆斗形頂,南、西、北壁各開一龕,被稱為“三龕窟”。(圖片來源數字敦煌網)
殿堂窟:殿堂窟與覆斗頂形窟大致相同,窟室呈矩形平面,覆斗頂,有中心佛壇,壇上塑像,壇前有階梯,壇后部有背屏連接窟頂。
▲圖為莫高窟61窟,建于五代,是覆斗形殿堂窟。(圖片來源網絡)
根據所處位置的不同,飛天大致可分為人字坡飛天、藻井飛天、平棋(是指窟頂連續(xù)整齊的方形裝飾圖案)飛天、龕頂及龕外飛天、環(huán)窟飛天等。
▲圖為唐代飛天藻井,莫高窟386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飛天的時代特征
敦煌研究院主編的《飛翔的精靈》一書,將敦煌飛天大致劃分為早、中、盛、晚期。早期為北涼、北魏、西魏時期,中期為北周、隋朝時期,盛期為唐朝、五代時期,宋、西夏、元為晚期階段。
▲圖為北涼天宮伎樂和飛天,莫高窟272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 早期萌芽期:北涼、北魏、西魏的飛天
北涼剛出現的飛天受印度、西域飛天的影響很深,格調較后代飛天沉重,被一些專家稱為“西域式的飛天”。
造型簡樸,多為男性,身體粗短,身姿矯健,面相豐圓,圓髻或戴印度式五珠寶冠;
動作笨拙僵硬,飄帶舞動形式單一,身體多呈“U”字形。
▲圖為北涼天宮伎樂和飛天,莫高窟272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北魏的敦煌壁畫,西域風格是主流。勾線粗獷,敷彩濃重,裝飾色彩多以土紅為底色,配以對比強烈的石青、石綠、黑、白等色,衣冠服飾采用線條及色塊相結合的表現法。同時,也逐漸流露出中原之風。
▲圖為北魏飛天,莫高窟251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此時已經有部分飛天臉型為中原形,服飾為襯襟大袖,長裙裹足,體態(tài)明顯為女性,而且褒衣博帶,娟秀美麗。
▲圖為北魏莫高窟248窟,前室人字坡飛天。(圖片來自網絡)
西魏時期的敦煌,受當地主政者的影響,壁畫不僅融合了中原的佛教文化,還包含了道教文化,出現了道釋合一的洞窟。此外,受中原繪畫的影響,出現了一些以粉白為底色的洞窟,色調輕快而明凈。
▲圖為莫高窟285窟,開鑿于西魏時期,窟中繪有中國傳統(tǒng)神話諸神與佛教護法神形象。(圖片來自數字敦煌網)
西魏時期的部分人物形象具有中原“秀骨清像”形,人體修長,面瘦頸長,額寬頤窄,直鼻秀眼,眉細疏朗,嘴角上翹,微含笑意。其時的莫高窟中還出現了一種道教飛仙和印度佛教飛天大融合的飛天,道教的飛仙失去羽翅,裸露上體,腰系長裙,肩披彩帶;印度的佛教飛天,不再是光頭或者戴印度寶冠,束起發(fā)髻,戴上了道冠。
▲圖為說法圖,位于建于西魏的莫高窟249窟,圖中可見不同風格的飛天。(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圖為西魏飛天,莫高窟285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 中期創(chuàng)新期:北周、隋朝的飛天
北周統(tǒng)治者通好西域,莫高窟再度出現西域式飛天,不過,此時的敦煌飛天已經進入中原人物畫技法的范疇。
▲圖為北周飛天,莫高窟428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人物面孔以消瘦型為主,衣服裝飾呈現多樣化趨勢。繪制技法方面有些仍延續(xù)早期的方法,同時也出現了新的中原式畫風,以線描為主,運用中原平涂法敷以色彩,爽朗明快。同時,飛天的造型更重視音樂和舞蹈的表現。
▲圖為北周飛天,莫高窟290窟。莫高窟飛天最多的洞窟是北周時期的290窟,共畫有飛天156身。(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隋代的飛天表現形式多樣、熱烈而絢麗,有觀點認為,此時的飛天最具有藝術創(chuàng)意。
▲圖為隋代飛天,莫高窟420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隋代的飛天形象多為少女、貴婦,而且隨著社會的開放,形成了坦胸露背、赤足、豐腴健美的形象;飛天的動態(tài)多變,不拘一格;布局多為群體;繪畫技巧日臻成熟,線、色并用。
▲圖為隋代飛天,莫高窟412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 鼎盛期:唐朝、五代的飛天
各類壁畫題材在唐代開始進入規(guī)范化和程序化的軌道,飛天成為常規(guī)裝飾中不可或缺的內容,出現在規(guī)定的區(qū)域。
▲圖為初唐群飛天,莫高窟329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唐朝的飛天多為女性體型,特別是盛唐時期受到宮廷舞蹈和仕女畫的影響,具有世俗化傾向,造型上貼近現實生活,無論發(fā)式、服裝首飾、衣裙飄帶,還是臉上的貼花,都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習俗。
▲圖為盛唐伎樂飛天,莫高窟44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中唐時期的敦煌被吐蕃統(tǒng)治,吐蕃信仰佛教教派中的密教,因此壁畫內容中密教圖像增加,相對而言,飛天的數量減少,而且飛天中出現吐蕃人形象。
▲圖為晚唐飛天,莫高窟161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其實,自晚唐、五代以來,開始步入衰退期。五代時在技法上有部分創(chuàng)新,畫法色彩艷麗,勾線剛勁,使人物形象的處理和精到。但晚唐飛天畫已經趨于程序化,有創(chuàng)新的佳作銳減,甚至許多洞窟使用一個畫稿。
◎ 晚期衰落期:宋、西夏、元
此時的飛天處于程式化階段,為衰落期。宋代壁畫題材與唐后期基本雷同,缺乏唐代創(chuàng)新氣勢。西夏和蒙元皇室扶持藏傳密教,飛天形象較少。
▲圖為宋代飛天,榆林13窟。這對飛天面相豐腴,肩披長巾,穿著大喇叭口長褲,露出足趾,褲腳褶襞形成魚背鰭形,似乎十分輕盈地捧著偌大的供養(yǎng)盤花游弋在填空。這樣的飛天造型是此時期出現的新形式。(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圖為西夏伎樂飛天,榆林窟10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圖為元代飛天,莫高窟3窟。(圖片來自數字敦煌網)
▲圖為元代飛天,莫高窟3窟。(圖片來自《中國敦煌壁畫全集》)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