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原發(fā)微卷之一
經(jīng)名:天原發(fā)微。宋鮑云龍撰。十八卷。底本出處:《正統(tǒng)道藏》太清部。
天原發(fā)微卷之一
魯齊鮑云龍景翔編著虛谷方回萬里校正
太極元名仲漠
太極者,無聲無臭之中有個(gè)至極之理。是為造化之樞紐,品匯之根柢。在天地,則天地中有太極,如戶有樞,如衣有紐,挈其綱也。在萬物,則萬物中有太極,如木有根,如干有柢,立其本也。謂之無邪,沖漠無朕之中,萬象森然已具。謂之有邪,當(dāng)初元無一物而不可究詁。其為理也,至高而不遺於卑,至妙而不離於繳,至精而不雜於氣,至神而不滯於物。天地閑未生者生,未發(fā)者發(fā),無不生死於其問也。如北辰居所,而經(jīng)星七政,晝夜環(huán)繞,其所以動(dòng)者,一系於此,而所以然者,則未嘗動(dòng)也。
《易大傳》曰:易有太極。
朱子答蔡西山曰:所以闔辟往來而無窮者,以其有是理爾。有是理,則天地設(shè)位而《易》行乎其中。兩生四,四生八。至於八,則三變相因而三才可見。圣人因之,畫為八卦,以形變《易》之妙,而定吉兇。此后方可以書言,此易字不可以書言也。易,變易也。陰陽交錯(cuò),千變?nèi)f化,皆從此出。此夫子所謂無體之《易》、,言變易無體,而有至極之理。兼指一動(dòng)一靜,已發(fā)未發(fā)而言。太極者,性情之妙,乃一動(dòng)一靜,已發(fā)未發(fā)之理。太極中全是一個(gè)善,若三百八十四爻,有善有惡,皆是陰陽變化已后方有。《通書》曰:誠(chéng),無為太極也,幾善惡陰陽也。德曰仁義禮智信,五行也,皆就圖上說。朱漢上謂:《易》有太極、太虛也。陰陽者,太虛聚而有氣。柔剛者,氣聚而有體。仁義生於太虛,見於氣體,而動(dòng)於知覺也。分而二,則為陰陽。分而五,則為五行。分而萬事萬物,皆同此一原,則謂之性。南軒謂:太極者,萬理總會(huì)之名,所以形性之妙。若只曰性,不曰太極。只去未發(fā)上認(rèn),不見功用。曰太極,則性之妙見。自棄賦觀之,謂之命。自通天地人觀之,謂之理。萬物各具一理,是物物一太極也。萬理同出一原,是萬物統(tǒng)體一太極也。愚曰:極無不在。民極則有總會(huì)之義,北極則有樞紐之義,皇極則有標(biāo)準(zhǔn)之義。謂之太極,則是源頭。只有此理,立乎二氣五行萬物之先,而行乎二氣五行萬物之內(nèi)。無總會(huì)之形,而實(shí)為萬物之總會(huì)。無樞紐之形,而實(shí)為萬物之樞紐。無標(biāo)準(zhǔn)之形,而實(shí)為萬物之標(biāo)準(zhǔn)。
周子曰:無極而太極。
愚按:程子謂此句即沖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之理。蔡節(jié)齊謂:此所以發(fā)明《易》有太極之語,是其無極之真實(shí),有得於夫子《易》之一言?;蛞詾橥诱咧?,今舉朱子六條以釋此一句。其主太極而言者有三:一曰象數(shù)未形而理已具;二曰未有天地,畢竟是有此理;三曰無極者,只是說當(dāng)初元無一物,只有此理,便會(huì)動(dòng)靜生陰陽。主陰陽言者亦有三..一曰從陰陽處看,太極便在陰陽裹,今人說陰腸上,別有一個(gè)無形無影底是太極,非也;二曰太極只是天地萬物之理,其中各有一個(gè)太極;三曰非有以離乎陰陽,即陰陽而指其本體,不雜陰陽而為言爾。主太極而言太極,在陰陽之先,陰陽未生也。生陰陽而言太極,在陰陽之內(nèi),陰陽既生也。謂陰陽之外,別有太極。常為其主者,固陷乎列子不生不化之謬。獨(dú)執(zhí)太極,在陰陽之中之說者,又昧乎大本所在?;蛟唬宏柷笆顷?,陽前又是陽。以陰陽未生而言,則可疑也。若截自一陽初動(dòng)處前,謂之陰陽未生,亦可也。然陰陽雖未生,而生陰陽之理,則已具在人心,為未發(fā)之中,總名曰:太極。
朱子曰:太極所以指天地萬物之根,無極所以著無聲無臭之妙。以其無器與形,而天地萬物之理,無不在是,故曰無極。而太極以其具天地萬物之理,而無器與形,故曰太極本無極。以其在無物之前,而未嘗不立於有物之后。以為在陰陽之外,而未嘗不行於陰陽之中。以為通貫全體,無乎不在,則又無聲臭影響之可言。其高極乎無極,太極之妙,而實(shí)不離乎日用之問。又曰:上天之載,是就有中說無。無極而太極,是就無中說有。無極所以狀,夫無聲無臭之妙。太極是名此理之極致。
自無極太極推而下之,則萬一各正,小大有定,一物各具一太極。自太極本無極,推而上之,則是萬為一,一實(shí)萬分,萬物統(tǒng)體一太極。雖二氣五行,生人生物,紛糾錯(cuò)揉,萬變不齊。而太極行乎其中,自有條理,自有問架,不是嚨恫都無一物。所以外邊才感,中問便應(yīng),眼前觸著撞著,都是這道理。大小大快活。愚聞之師曰:周子無極而太極一句是順說,太極本無極一句是倒說。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猶周子所謂無極而太極也。若移《詩(shī)》之二句,倒言之曰:無聲無臭,上天之載。亦何不可?所謂無極而太極也,非是以無極加於太極之上也。象山不肯拈太極本無極一句,只攻上句,徒肆強(qiáng)□辨。某若得見象山,敢問晚學(xué)未通,請(qǐng)公將太極來看一看。象山鈴太怒曰:太極是無形之物,是大地所根本之理,如何將來看?我無可將,爾無可看,即是無極也。然則周子無極而太極,太極本無極,真千古擷撲不破之議論也。
又曰:自太極以至萬物化生,只是一個(gè)圈子。
周子於第二圈中,分出一圈在上,以見太極渾淪極至之理而無形爾。只這圈子,自有天地,便只是這個(gè)物事,在這裹流轉(zhuǎn),賦在萬物一物之中,天理完具,不相假借,不相陵奪。渾然太極之全體,無乎不在此無極,二五所以妙合而凝也。故曰:人人有太極,物物有太極,皆自然而然。第人物本同,氣稟有異爾。朱子解、剝圖體示人,以一身所自來,惟人也。以下示人,以人道所由立,使知人所以為人,圣所以為圣,君子小人所以各有氣稟而不同爾?;蛟唬禾珮O圖,前一段如棋盤,后一段如人下棋。愚謂:上一圈是天地之性,下一圈分陰分陽,便有個(gè)氣質(zhì)之性在裹。
邵子曰:道為太極。
朱子曰:此指天地萬物自然之理而為言。愚謂:道即太極,無二理也?;蛑^道別是一個(gè)懸空底物,在太極之先,則道與太極為二矣。太極豈出於道之外哉?以其通行而言,則曰道。以其極至而言,則曰極。太極是渾淪底道,是極中分派條理。隨分派條理去,皆是道。如穿牛鼻絡(luò)馬首,皆隨他通處,極與道豈有二理耶。
又曰:心為太極。
朱子曰:此指人得是理,以為一身之主而言。愚謂:心者虛靈之物,即性之邪郭也。極者至善之理,即性之形體也。心統(tǒng)乎理,即渾然太極出。應(yīng)萬事,則一物各具一極矣。故游氏曰:寂然無思,萬善未發(fā),是無極也。此心昭然,靈源不昧,是太極也。若於寂然之中,有一念之動(dòng),則是動(dòng)靜為陰陽也。
朱子曰:伏羲作《易》,自一畫以下。文王演《易》,自乾元以下。未嘗言太極,而孔子言之??鬃淤潯兑住罚蕴珮O以下,未嘗言無極,而周子言之。伏羲、文王就陰陽以下說,孔子又就陰陽以上發(fā)出太極來。
蔡季通云: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zhǎng)夜。天先生羲文矣,后不生孔子,不得三千年。后不生周程,亦不得。愚按:有羲文之《易》,無夫子太極之說,則人不知《易》之本。知本矣,無周子無極之說,則人不知太極之本。《易》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本本原原之妙既明,則千萬世人心,皆知有所歸宿之地。朱子嘗曰:周子說無極,而太極最好。又舉程子論橫渠清虛一大之說,使人句別處走,其意深矣。愚嘗參之先儒,質(zhì)之師友,而得其說。曰:《易》有太極一句,羲文而后,非孔子無人道得出??鬃佣笄灏倌?,無人識(shí)得破。至康節(jié)始識(shí)其為作《易》根本,至濂溪始以無極而發(fā)明其旨。圣賢以道相傳,漸說到親切處爾。千古已往,萬古未來。終《易》此一句不得,其於太極上加易有二字,便見太極之有根源,不比異端之入於虛無也。此易字最為微密,乃是陰陽變化妙處,所謂無體之《易》是也。在兩儀萬化之先,而具兩儀萬化之體。此時(shí)雖不明為陰陽,而鈴指太極之出於此者。欲明其無,非虛無而有至實(shí)之理在其中。故曰易,曰有,曰太極,字字有歸。夫子恐人不曉此理,而的言之也。若把《易》作一部書看,即便差了。周子恐人不曉太極之理,故曰無極而太極。只將無極二字,解《易》之一字,而太極之本意始明。朱子又恐人將無極而太極一句分言之,故曰一物各具一太極。
知此,則知二氣五行,千變?nèi)f化而為《易》。而一物之中各具一天然完渾之太極而不可易也。此理充塞宇宙,在在皆是,人自不曉爾。生生之謂《易》,便是《易》有太極之易,下面便生出兩儀、四象、八卦來。不獨(dú)一部《易》中,只說此簡(jiǎn)道理在陰陽,在男女,在人心,在庶類,莫不各各以此推出,皆是此理而不可易。此《易》所以生陰陽,離陰陽而言。《易》固不可拘於陰陽以為《易》,尤不可其以陰陽變易而言《易》者,陰陽非易,陰陽變易,而無體者《易》也。吾故曰:《易》有太極,《易》無體也。無思無為,《易》之本也。設(shè)位成列,易立易行,《易》之用也。在人曰《易》,在人曰性,莫匪一太極也。夫子之《易》,而曰有周子之《易》,而曰無與。邵子晝前之旨,是或一道也。后世惑於列《易》太始太素之說,遂失易之一.字。而以有物混成,為太極之單傳者,其說與圣人之言,相去不遠(yuǎn)矣。
天原發(fā)微卷之一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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