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魏晉時期開始的賞月,經(jīng)過唐朝詩人的渲染,再流傳到宋代時,就比較注重內(nèi)心世界的情感抒發(fā)。
所謂唐詩宋詞元曲,唐朝的詩比較出名,而宋朝的詞則在中國文學史上占據(jù)著重要的地位。它與唐詩爭奇,與元曲斗艷。
中秋節(jié)即將到來,讓我們通過宋人的賞月,來了解當代的中秋佳節(jié)。
詩和詞是很神奇的兩種文學體裁,它們有明確的區(qū)別,卻又因為江山代代才人出的原因,又有著意想不到的融合。
詩與詞的界定很模糊,沒有鐵板釘釘?shù)慕缇€,這種朦朧感,正是中國文學的魅力。
詩,詞最開始都是為音樂而生的,所以我們無論念詩還是頌詞,都感覺朗朗上口。
詩,詞又都注重韻律,都是可以伴著曲調(diào)唱出來的,只是因為后續(xù)的發(fā)展才有了分別。
唐詩慢慢文學化后,就脫離了音樂,內(nèi)容更為貼近嚴肅的社會問題和抒發(fā)詩人的“志”。
比如杜甫的“三吏三別”—— 《新安吏》、《石壕吏》、《潼關(guān)吏》、《新婚別》《無家別》《垂老別》。就是描寫山河破碎時,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社會問題。
還有李白的《將進酒》,寫的就是李白心中的失望與憤慨,以及胸中的壯志凌云。
所以,唐詩的整體風格比較磅礴大氣,多用以言志。也因此中秋賞月的唐詩,都比較豪放、敞亮。
宋詞則是更貼近生活,它更講究那種微妙的情感表達,不同于詩的直抒胸臆。
詞因為詞牌的影響,更喜歡委婉的隨著曲調(diào)構(gòu)建意境,然后在意境中,細品這詞中所抒發(fā)的情感。
這種細膩的表達方式是詞的特色,所以詞大多抒情。中秋賞月的宋詞,也是更著重對情感的表達。受大環(huán)境的影響,賞月的宋詞,大多因為思鄉(xiāng)帶著淡淡的哀愁。
雖說詞的風格是婉約細膩的,但是文學的“百家爭鳴”歷朝歷代都有,所以什么風格的中秋宋詞也都存在。
現(xiàn)在我們從不同意境的宋詞中,感受宋代的中秋。
蘇軾的《中秋月》描寫的是,蘇軾跟弟弟久別重逢,相聚一起過中秋,但是因為中秋結(jié)束,馬上又要離別,所以用眼前的美好感慨日后的分離。
這是蘇軾早期的作品,還能看出傳統(tǒng)宋詞的風格很明顯,凄婉細膩的情感表達是主旨,濃濃的感傷從詞中隱約透出。
這也是古人對中秋最美好的祈愿——團圓。宋代賞月時,人們主要還是以景寄情,以詞抒意。
包括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這是懷念弟弟所作,詞中敘述的正是中秋節(jié)。天公作美與人間巧制的完美結(jié)合,如夢似幻的月夜美景,讓酩酊大醉的蘇軾,伴著酒勁沉醉了進去。
熱鬧的宴會中,讓他禁不住的思念弟弟。這時的蘇軾自成一派,開始踏上了以一己之力影響整個宋詞風格的道路。此詞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中秋絕唱。
如果說蘇軾是宋詞的狂士,那辛棄疾就是宋詞的鬼才。兩人都是能將細膩入微的宋詞,寫出浩瀚無垠的大氣。
辛棄疾對楚辭的繼承是毋庸置疑的,這首《木蘭花慢》仿屈原的天問體,用一系列的疑問展開:
“可憐今夕月,向何處,去悠悠?是別有人間,那邊才見,光影東頭?是天外,空汗漫,但長風浩浩送中秋?飛鏡無根誰系?姮娥不嫁誰留?”
開啟極具浪漫和科幻主義去想象,不得不承認,辛棄疾的腦洞還是很大的。“前人詩詞有賦待月,無送月者”。
拋開千篇一律的懷月思鄉(xiāng)憶故人這些中秋賞月常用的“老?!?,突破性的創(chuàng)作表達對月亮更深層的思考。
經(jīng)過唐詩宋詞幾代的文學醞釀,宋代的賞月賦詩作詞,慢慢產(chǎn)生了更為深層的思想挖掘。
這時的宋詞,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感懷傷秋了,作詞人開始思考人與天地與宇宙萬物之間的關(guān)系。
看到辛棄疾的這首詞,發(fā)現(xiàn)其實人類對探索無邊宇宙的好奇心,很早就產(chǎn)生了,并深深地扎根在歷代人的心中。這樣的思想境界,將賞月的格局提升了一大截。
宋代張孝祥所作的《念奴嬌·過洞庭》寫道:“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p>
其中的的壯闊胸襟讓人心下一凌,江河為酒,北斗星辰為杯,攏萬象為賓客,天地作陪。一起賞月暢飲,細斟慢酌隨君心意。
這樣的豪氣,為中秋賞月增添了不少的霸氣豪放。
賞月雖然是文人發(fā)起的,但是這種風雅之事不是文人獨有。隨著時間發(fā)展,賞月在民間也流行了起來。
民間自然不會像那些大文豪們那么風雅,民間重視的是那份熱鬧和新奇。
宋代金盈之的《新編醉翁談錄》亦記載了許多宋代京城風情。其中寫到了中秋拜月的風俗:
“京師賞月之會,異于他郡。傾城人家子女,不以貧富,自能行至十二三,皆以成人之服服飾之。登樓或于中庭焚香拜月,各有所期?!?/p>
民間的賞月,倒是不以詩詞歌賦為主,主要是感受帶著市井氣息的歡樂氣氛。
半大的少年少女們,趁著過節(jié)可以提前感受一下長大成人的快樂,登高望月,期許著長大后的自己,可以成為自己夢想中的那個人。
無論什么年代的小孩都期望自己趕緊長大,宋代的民間賞月和繁華熱鬧的夜市,讓人感覺很親切,沒有什么等級距離感,這就是中秋佳節(jié)下的眾生相。
各商戶借著中秋佳節(jié),販賣商品。諸如月餅,月餅餡料,花燈,首飾,美酒,鰲蟹等都銷售一空。
宋代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就有詳細寫到當時北宋京都(現(xiàn)在的開封)中秋節(jié)賞月的盛況:“是時螯蟹新出,石榴、榅勃、梨、棗、栗、葡萄、弄色棖橘,皆新上市。”
從賞月而作的宋詞中,我們可以感知到詞是非常注重押韻,要符合音樂的旋律。所以很多人在讀蘇軾的水調(diào)歌頭時,會有種可以唱出來的語感。
而唐詩則重“平仄”,注重語言節(jié)奏,合樂不是唐詩的首要目的。
宋代的中秋,文人合樂作詞,百姓夜市玩樂。不僅有懷月的風雅,也有煙火世界的繁華。這樣的雅俗共賞,憂傷與開懷交織的感覺,就是宋代獨有的賞月風格。
參考資料:《東京夢華錄》《新編醉翁談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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