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
代
詩
人
愛
騎
驢
■BGM：Promise - Kondor
語音=臧樂兒 文字=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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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張路《騎驢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說文解字》：“驢似馬，長耳；蒙，驢子也?！斌H子非中國土產(chǎn)，據(jù)顧炎武的說法，大約在漢代才進(jìn)入中國，漢武帝時(shí)曾在上林苑中豢養(yǎng)。
知麻君自從寫完了“八仙過海”后，便一直念叨張國老趙州倒騎驢這個(gè)梗，并想一探究竟。有句歇后語說，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如果說歷史是一本本折子戲連載的話，倒是真可以坐下片刻，靜心看看歷史唱本中那一幕幕騎驢鏡頭。
（宋·李成《寒林騎驢圖》，大都會博物館藏）
鏡頭一
晉文王很器重阮籍，想給他封官。阮籍便從容地對晉王說：“以前我去東平，很喜歡那里的風(fēng)土人情，愿為東平太守。”文王從其意。阮籍就騎驢上任，到了郡守駐地，先把官府的墻壁都推倒，讓外面的行人可以看到里面。然后施行教令，十余天的時(shí)間一郡就清肅安寧了。阮籍于是騎驢而去。
阮籍的軼事可不是野史八卦，材料來自于《晉書·阮籍傳》——當(dāng)然，據(jù)說《晉書》本身就很八卦。
（明·盛懋燁《雪中騎驢圖扇》）
鏡頭二
李白對阮籍的瀟灑佩服不已，曾作《贈閭丘宿松》詩說：“阮籍為太守，乘驢上東平。剖竹十日間，一朝風(fēng)化清。偶來拂衣去，誰測主人情？”他不但佩服，還要模仿，騎驢這等雅事怎能少了詩仙太白。
有一次李白漫游四方，想要去登華山，酒醉騎驢，經(jīng)過了縣衙門也沒避讓?？h令不認(rèn)識，怒令手下把李白捆到衙門庭院里，呵斥道：“汝何人，敢無禮？”李白沒當(dāng)回事，在供狀上故意不寫姓名，只是說：“曾令龍巾拭吐，御手調(diào)羹，貴妃捧硯，力士脫靴。天子門前，尚容走馬；華陰縣里，不得騎驢？”縣令驚愧，忙松綁拜謝說：“不知翰林至此?！崩畎组L笑而去。
（清·任伯年《騎驢暮歸》團(tuán)扇）
鏡頭三
詩歌史上，李白與杜甫是大唐詩歌星空的雙子星座，有李白出現(xiàn)的情景，杜甫似乎也不甘落寞。杜甫曾有詩句曰“騎驢十三載”，可見老杜平日代步工具也是驢子。在宋代，畫工流行畫以杜甫為背景的《浣花溪圖》，陳師道曾說“君不見浣花老翁醉騎驢，熊兒捉轡驥子扶”，熊兒、驥子，是杜甫兩個(gè)兒子宗文、宗武的乳名。
（清·胡璋《騎驢踏雪尋梅圖》立軸）
鏡頭四
遙遙見到孟浩然騎驢過來了，有人上前作揖，問道：“孟夫子這是要干嘛去？”孟浩然答：“尋梅?！贝巳酥噶酥嘎斓难?，還沒開口，孟浩然便笑道：“吾詩思在灞橋風(fēng)雪中驢背上?！辈贿^這件事也有人說是唐代相國鄭綮的軼事。
唐宋時(shí)期在郢州有一個(gè)孟亭，也叫浩然亭，據(jù)說有一次孟浩然騎著蹇驢，在宜春之南遇到了王維。王維在這個(gè)亭子中戲題了一首詩，摹寫孟浩然的苦吟之狀，亭子于是被改稱作孟亭。
（清·蘇六朋《騎驢圖》立軸）
鏡頭五
李賀騎驢錦囊覓詩的典故婦孺皆知，之前的籃子也提到過，那這次我們來看賈島的。
賈島騎驢斟酌“僧推月下門”還是“僧敲月下門”，不覺沖撞了長安市長韓愈的車隊(duì)，韓愈問明緣由，對賈島說“敲字佳”。后來，賈島又是在一個(gè)深秋騎驢上街，看到秋風(fēng)蕭瑟，落葉泛黃，便吟得“落葉滿長安”之句，但上一句絞盡腦汁，仍不滿意。走到渭水邊上，忽然有了靈感：“秋風(fēng)吹渭水，落葉滿長安。”興奮之余，催驢在街上得意，又沖撞了另一任長安市長劉棲楚——不過這個(gè)劉棲楚可不是韓愈，賈島被關(guān)進(jìn)大牢，直到審訊清楚了原委才被放了出來。
（黎雄才《細(xì)雨騎驢入劍門》鏡心、設(shè)色紙本、1946年作）
鏡頭六
陸游入川，行走在險(xiǎn)要的蜀道上，只見遠(yuǎn)處“連山抱西南，石角皆北向”，這就是傳說中的劍門么？可惜月有陰晴，一霎下起雨來。這倒正合陸游的詩意，便坐在驢背上捻須吟起詩來：“衣上征塵雜酒痕，遠(yuǎn)游無處不消魂。此身合是詩人未? 細(xì)雨騎驢入劍門。”陸游本是有著“鐵馬冰河”的志氣，卻隨著年光而頹唐，細(xì)雨騎驢，一片書生百無一用的落寞。
（黃慎《驢背尋詩》）
為什么？
說到古代詩人為什么愛騎驢，一個(gè)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驢子速度慢，不像騎馬，一副馳騁的架勢。因此騎驢更有利于慢慢走，欣賞風(fēng)景，然后寫出好詩句。金代有位叫王庭筠的詩人曾寫過兩句詩，“日暮蹇驢鞭不動，天教仔細(xì)數(shù)前山?！卞矿H走得如此之慢，詩人才有了仔細(xì)數(shù)前山的機(jī)會。
古代騎驢覓詩的傳統(tǒng)，對周邊國家如高麗、日本都有著深遠(yuǎn)的影響。與騎驢相比照的，騎牛、騎虎等意象在文化史上都是有意思的話題。
（畢卡索《保羅騎驢子》）
專欄作者：碧樓
望洲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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