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七十年前那場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國務(wù)院決定放假三天,以便人們在秋天來臨之際,再度過幾天美好的時光。于是我放下手頭的工作,又歡歡快快地讀了一個下午的小說。
十幾年前,我第一次打開《百年孤獨》的時候,它的氣息就牢牢地在我身上生根發(fā)芽,并使我今后對于愛情和死亡的態(tài)度,充滿了如入無人之境的悲愴。
今天我再次打開這本書,竟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它寫的其實比我記憶中的還要好:語言稠密而流暢,閃耀著金屬的光芒,讓我想起了實驗室里變幻莫測的水銀、動物們出出沒沒的熱帶雨林,以及放蕩不羈的吉普賽女郎。馬爾克斯講故事的語速相當迅疾,處處流露出天才的任性和漫不經(jīng)心;但他又相當溫柔,絕不會沖破語言表達的極限,給讀者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對于我這個笨拙的人來說,讀書是件體力活。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百年孤獨》是個例外,我可以天荒地老的一直讀下去,不知疲倦。這和《追憶似水年華》那種讓人容易升起美好的、霞光四射的慵懶之情大不相同。這本書里最枯燥的部分,我也不舍的放過。馬孔多第一代村民的名字是如此的冗長,并且沉淀著歲月的傷痕,我卻讀的津津有味,一字不落: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我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文字均勻歡快地流淌著的喜悅之中。
一個快遞電話打了進來,讓我大吃一驚,發(fā)現(xiàn)自己和書中的世界竟然完全不同,甚至毫無瓜葛。這不免讓人大失所望,但隨后又慶幸自己沒有陷入那場令全鎮(zhèn)人集體失憶的可怕瘟疫,不用給每一件事物都貼上它的名字和用途,也不用吞服死而復(fù)活的老吉普賽人梅爾基亞德斯來歷不明的藥物。
去年春季馬爾克斯去世的那天,我選擇了沉默。當我對某件事保持沉默的時候,說明它已經(jīng)永遠壓在我心頭了。
馬爾克斯說:以往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復(fù)存在,就連那最堅韌而又狂亂的愛情也不過是一種轉(zhuǎn)瞬即逝的現(xiàn)實,唯有孤獨永恒。
從那以后,我就下了一個決定:在今后的歲月里,不論走到哪里,我都會一直帶著這本《百年孤獨》。
2015.9.1 青島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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