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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07
寶華沉香
那些你不知道的事
周代的政府組織,如以《周禮》為依據(jù),則規(guī)模宏大,組織復(fù)雜。然而《周禮》一書,內(nèi)容雖頗有與古史資料相符的部分,全書仍難作為周史的典實。本文討論周代政府組織則以《尚書》、《詩經(jīng)》與周金文資料為主要的依據(jù)。 顧立雅(H.G.Creel)在其研究西周政府組織的著作中,認為周初至少有了官僚制度的初型。在西周的發(fā)展過程中,政府組織有若干蛻變,漸漸演變成較復(fù)雜的統(tǒng)治機構(gòu),而顯著可見的是接近周王的人漸漸得勢。但是西周政府組織中最重要的一項因素是有文書檔案存在,并有一批管理文書的專門人員(H.G.Cree1,1970:117—121)。本章也遵循這個方向探討西周政府組織的成分與演變。 《尚書》中有關(guān)周代官職名稱的章節(jié),“大浩”:“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曰:予得吉卜”。同樣的辭句,在“大誥”中又屢次出現(xiàn),“尹氏”、“庶士”、“御事”,顯然是指三類官員。 “康誥”:“曰:乃其速由文王作罰,刑茲無赦,不率大戛,矧惟外庶子訓(xùn)人,惟厥正人、越小臣、諸節(jié);乃別播敷、……亦惟君惟長,不能厥家人,越厥小臣外正;惟威惟虐,大放王命;乃非德用義……?!贝酥小笆印薄ⅰ靶〕肌?、“外正”,都似通名,未必是官職的專號。 “酒誥”:“乃穆考文王,肇國在西土,厥浩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少正當(dāng)即小正,則也指邦君屬下的執(zhí)事人員。與下文“庶士、有正、越庶伯君子”的說法,同為泛稱君長。但同篇“越在外服,侯甸男衛(wèi)邦伯;越在內(nèi)服,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及“予惟曰:汝劼毖殷獻臣,侯、甸、男、衛(wèi);矧太史友、內(nèi)史友,越獻臣百宗工;矧惟爾事,服休、服采,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nóng)父若保,宏父定辟”;都說明至少有外服諸侯,與內(nèi)服群臣的分別。后者之中又有尹亞一類,宗工一類,基層行政人員(百姓里君)一類,政府中的文書與宮內(nèi)的文書人員(太史友、內(nèi)史友),及管理田地農(nóng)業(yè)和勞動力的人員(圻父、農(nóng)父與宏父,或即司空)。職務(wù)的分野就比較清楚了。 “召誥”:“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書命庶殷侯、甸、男邦伯。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太保乃以庶邦家君出取市,乃復(fù)入,錫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誥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周人動員殷族庶民,仍運用殷代原有的管理系統(tǒng)及行政組織,因此邦君、御事也是泛稱。 “梓材”:“王曰:封!以厥庶民暨厥臣、達大家,以厥臣達王,惟邦君。汝若恒越曰:我有師師、司徒、司馬、司空、尹、旅?!鼻鞍虢匮酝蹒鼙姵疾梢亍⒅T侯封國兩條上達王室的管理系統(tǒng),其下則有師氏及三有司與尹旅(正長及群士)的職務(wù)分類。這才是周室自己的行政系統(tǒng)?!傲⒄保骸爸芄粼唬喊菔只祝嫠锰熳油跻?。用咸戒于王曰,王左右常伯、常任、準人、綴衣、虎賁……宅乃事,宅乃牧,宅乃準,茲惟后矣?!湓谏桃兀脜f(xié)于厥邑;其在四方,用丕式見德。……立民長伯。立政:任人、準夫、牧,作三事;虎賁、綴衣、趣馬、小尹,左右攜仆,百司庶府;大都、小伯、藝人、表臣百司,大史、尹伯、庶常、吉士;司徒、司馬、司空、亞、旅;夷、微、盧、烝、三毫、阪尹。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司牧?!贝酥谐2⒊H?、吉士均是隨侍的貴族,虎賁、綴衣是侍衛(wèi),內(nèi)百司指宮中,表臣百司(外百司)指政府。三有司也是政府職務(wù),亞、旅是軍事人員,夷、微、盧、烝及三毫、阪尹則是管理四族及殷商舊族的人員。整體說來,已顯示有限度作職務(wù)分工,文武分途及宮中府中的分野。 “顧命”記載康王即位的儀式。太保是最主要的儀式主持人,輔助的是太宗,由太史宣讀新王的冊命。在場的諸侯朝見新王,分別由太保率領(lǐng)西方諸侯,畢公率東方諸侯,奉圭幣致敬。這個儀式中,太保是圣職人員,太宗代表周人宗族的權(quán)威,而太史則是記載儀式的證人,也當(dāng)是撰作及宣讀冊命的文職人員。太保與畢公分別率領(lǐng)西方與東方諸侯,仍承襲周初周召分陜而治的兩分制度。 《詩經(jīng)》中有關(guān)官職的記載不多,“魏風(fēng)·汾沮洳”,有公路、公行、公族的名稱,據(jù)云公路掌國君的路車,公行掌戎車,公族則是同姓的大夫?!蹲髠鳌沸?,晉成公即位,因為同族自相殘殺,無人堪任大夫,遂以卿的嫡子受田為公族,宦其余子為余子,其庶子為公行。晉成公的制度推廣原為公室同族的官職以為貴族子弟的職務(wù)。在春秋以前,諸侯有此類官職,其性質(zhì)當(dāng)與《尚書》“立政”中常伯常任的性質(zhì)類似。 “小雅·節(jié)南山”:“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尹氏大師,維周之氏,秉國之均,四方是維?!贝酥幸吓c太師,同是秉持國政的重臣。“大雅·常武”:“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以脩我戎?!踔^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戒我?guī)熉?。……三事就緒?!币吓c太師分別出現(xiàn),均是統(tǒng)率師旅的將領(lǐng),而卿士南仲大祖則是輔相的職務(wù)。王國維根據(jù)金文中大量出現(xiàn)的作冊與尹氏,以為作冊與尹氏,都相當(dāng)《周禮》內(nèi)史之職,而尹氏為其長,單稱尹氏,以其位尊而重要。王氏又以為尹氏的職務(wù)掌書王命及制祿命官,與太師同秉國政,遂為執(zhí)政之官?!渡袝贰按笳a”:“肆予告我友邦君,越尹氏、庶士、御事。”“多方”:“告爾四國多方,惟爾殷侯尹氏。”(原為尹民,王國維認為是尹氏的筆誤)尹氏在邦君殷侯之次,就當(dāng)是諸侯的正卿了(王國維,1959:別集,2/1)。西周未葉的“小雅·十月之交”列了一串官員的職銜:“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維宰,仲允膳夫,聚子內(nèi)史,蹶維趣馬,楀維師氏?!庇终f:“皇父孔圣,作都于向,擇三有事,亶侯多藏。”卿士、宰、膳夫、內(nèi)史、趣馬、師氏,都分別在《尚書》及金文資料中出現(xiàn)過。三有事,在與“十月之交”同時代的“小雅·雨無正”中是“三事大夫”,當(dāng)與司徒、司馬、司空三司有關(guān)。周初的“大雅·緜”:“乃召司空,乃召司徒,俾立室家?!笔莿t周建國之初即已有了司空、司徒的官職,掌管理工役的事務(wù)。在“緜”詩中他們的任務(wù)就是經(jīng)手建筑周原首都的版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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