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造訪這片荷塘已是四天前的事了。也是一個雨天,滿池的荷花,紅的、白的,在細雨中顯得分外嬌嫩。以前讀朱先生的《荷塘月色》,總是嘲笑先生文字的濃艷,怎么把荷花比作剛出浴的美人,甚是不解?,F(xiàn)在想想,那白的是美人的肌膚,那紅的豈不是美人酡紅的醉靨?那一次,還真真感受到出浴美人的驚艷了。
就這么幾日,滿池的荷花怎么都已不見,只留下蒼翠的葉子密密地?fù)頂D著,葉子上挺立著硬硬的暗青色的蓮蓬,葉子下面已經(jīng)飄落了片片衰殘的老葉,凄涼地浮在水面上。涼涼的的風(fēng)吹來,抖動的荷葉有點瑟瑟的樣子。水波也不那么澄碧了,顯出暗色的影子,幽深深的看不到底。看來,夏真的過去了。過不了多久,也許又該是滿池衰殘,不忍卒看了。
記得是前年的一個冬日,我路過這片荷塘,干涸的塘底龜裂出一道道溝壑,枯黃的荷葉荷莖直直的豎立著,遠處幾個調(diào)皮的孩子在點著火,冒著濃濃的煙。我不禁擔(dān)憂,來年,我還能看得見那荷葉田田、碧珠落翠的情景嗎?就像今天我擔(dān)心著滿池衰殘一樣。
其實,世間所有的生命遠比你我想象的更為頑強,如這片荷,也許過不了多久便會花事消殘,但明年又會大朵大朵的呈現(xiàn),最后又安靜地退回到葉殘花凋的過程中等待命運的另一次安排。大自然的春殘夏涼秋凋冬消只不過是一個必然的過程,我們有什么理由去傷春悲秋呢?
身邊一對情侶,正忙碌著挖來遠處的巴根草,小心翼翼地栽在光禿禿的荷塘邊上,在他們心里一定貯滿綠的希望,明年的塘堤上也注定會爬滿油油的青翠。
柳垂江上影,梅謝雪中枝。
花不語,水空流,年年拚得為花愁。明朝萬一西風(fēng)勁。爭向朱顏不耐秋。
是的,來的盡管來吧,去的就盡管去吧,讓我們微笑著面對每一次的凋落與消失,平靜地接受每一次的衰老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