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
王弼注:以道治國則國平,以正治國則奇兵起也。以無事,則能取天下也。上章云,其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又不足以取天下也。故以正治國,則不足以取天下,而以奇用兵也。夫以道治國,崇本以息末;以正治國,立辟以攻末。本不立而末淺,民無所及,故必至于奇用兵也。
今譯:以道來治理國家,國家就會平安,以行政法律來治理國家,詭詐的軍事行動就會發(fā)生。以平靜安寧、以減少行政影響和法律懲罰的手段能取得天下?!兜赖陆?jīng)》上篇說,得到天下的,通常是通過以平靜安寧、不施加行政影響和法律懲治的手段,要是以行政和法律手段來治理,不能夠得到天下。所以以行政法律手段來治理國家,不能夠治理天下,而必須依靠詭詐的軍事行動。以道來治理國家是以崇尚根本來平抑那些表面的、具體的問題;用行政和法律手段來治理國家是以邪僻的方法來解決表面、次要的問題。就像大樹的根不能扎牢,枝葉也不能繁盛,百姓沒有可依靠其生存的東西,所以必然導(dǎo)致詭詐地使用軍事力量。
備注:(蘇轍《老子解》:“古之圣人柔遠(yuǎn)能邇,無意于用兵,唯不得已然后有征伐之事。故以治國為正,以用兵為奇。雖然,此亦未足以取天下。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為者敗之,執(zhí)者失之。唯體道者,廓然無事,雖不取天下而天下歸之矣。人王多忌諱,下情不上達(dá),則民貧而無告?!保?/span>
原文: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國家滋昏;
王弼注:利器,凡所以利己之器也。民強(qiáng)則國家弱。
今譯:利器,是為自己謀利的工具。百姓的力量強(qiáng)大了,國家的力量就會削弱。
備注:(蘇轍《老子解》:“利器,權(quán)謀也。明君在上,常使民無知無欲,民多權(quán)謀,則其上眩而昏矣。人不務(wù)本業(yè)而趨末技,則非常無益之物作矣。患人之詐偽,而多為法令以勝之,民無所措手足,則日入于盜賊矣。”)
原文:人多伎巧,奇物滋起;
王弼注:民多智慧,則巧偽生;巧偽生,則邪事起。
今譯:百姓具備了太多的聰明才智,取巧作偽的事就會發(fā)生,就必然出現(xiàn)不正當(dāng)?shù)刂\取利益的現(xiàn)象。
原文:法令滋彰,盜賊多有。
王弼注:立正欲以息邪,而奇兵用;多忌諱欲以恥貧,而民彌貧;利器欲以強(qiáng)國者也,而國愈昏弱,皆舍本以治末,故以致此也。
今譯:設(shè)立行政法律系統(tǒng)來壓制不正當(dāng)現(xiàn)象,而會興起軍事沖突;讓人們有所顧忌來消除貧困,而百姓更加貧困;制造強(qiáng)大的器物、設(shè)備來使國家強(qiáng)大,國家反而衰弱,這都是舍棄根本來專注表面、次要的事,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結(jié)果。
備注:(淮南子《道應(yīng)訓(xùn)》:“惠子為惠王為國法,已成而示諸先生,先生皆善之。奏之惠王,惠王甚悅之,以示翟煎。曰:‘善!’惠王曰:‘善,可行乎?’翟煎曰:‘不可!’惠王曰:‘善而不可行,何也?’翟煎對曰:‘今夫舉大木者,前呼邪許,后亦應(yīng)之。此舉重勸力之歌也,豈無鄭、衛(wèi)《激楚》之音哉?然而不用者,不若此其宜也。治國有禮,不在文辯。’故《老子》曰:‘法令滋彰,盜賊多有?!酥^也。”)
原文:故圣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
王弼注:上之所欲,民從之速也。我之所欲唯無欲,而民亦無欲而自樸也。此四者,崇本以息末也。
備注:領(lǐng)袖的所想所求,百姓都會馬上跟從。我所想要的只是沒有欲望,而百姓也會跟著沒有欲望而自然達(dá)到樸素、簡單。上面四種情況是重視根本來平抑表面、次要的問題。
全文今譯:奇物:邪事、奇事。
以端正、穩(wěn)妥的方式治理國家,以詭奇的方法來用兵,以寧靜、安定來治理天下。我怎么知道應(yīng)該這樣呢?根據(jù)就在于此:天下的禁忌越多,民眾就越貧窮;民眾擁有的銳利的武器、先進(jìn)的工具越多,國家就越混亂;民眾的心智和技巧越復(fù)雜,不同尋常的東西和怪事就越多;法令越是森嚴(yán),盜賊反而越多。
所以有道的人說:“我無為,人們就自我發(fā)展;我好靜,人們就會自發(fā)地端正言行;我不妄加指揮,人們自然富足;我沒有貪欲,人們就自然樸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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