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他的頭銜上沒有“畫圣”。但絲毫不妨礙他成為中國乃是世界歷史上最頂尖的畫家。
他的繪畫線條剛勁有力,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著,筆觸較顧愷之細致,人物神態(tài)刻畫細致,被時人列為“神品”。
其代表作《步輦圖》《歷代帝王像》、《職貢圖》,《蕭翼賺蘭亭圖》一直都是美術界的巔峰。
從誕生到現在,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
他就是大唐閻立本。
隋文帝仁壽元年(601年),一個男孩出生。
你們猜得沒錯,這個孩子就是本篇故事的主人翁閻立本。
如果說這幾個字不足以彰顯這位偉大的歷史人物,那么接下來的一系列足以讓人咂舌。
其外公是北周武帝宇文邕。
其母是清都公主。
其父是石保縣公、隋殿內少監(jiān)閻毗(這可是離皇帝最近的隨臣,李淵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殿內少監(jiān))。
有人說這樣的家世地位,躺著都能有一個燦爛的未來。
平常人除了羨慕嫉妒恨,還是羨慕嫉妒恨。
但我們的主人翁卻不是這么認為,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叫什么,對了,我叫閻立本。
我得有我自己的人生。
家世地位不過是錦上添花,未必能雪中送炭。
輝煌要自己去造就。
可以說這是一個長遠而痛苦的計劃,擱在筆者身上,也會會罵一句,沒事瞎折騰啥。
躺著中槍不是很好。
但筆者畢竟不是閻立本,所以成就不了歷史。
歷史上總有那么一些人,很早就明白人生的道理。
路要一步一步走,酒要一口一口喝,唯有自己走過的路,留下的腳印自己才是最清楚。
不巧,閻立本就是這樣的人。
他很早就覺察到了自己體內隱藏某種才能,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上廁所、走路,他腦海里總能勾畫一出一幅又一幅的畫卷。
那些古人留下的畫卷,每一根線條,每一點筆墨、甚至畫卷用的是什么筆法,他都能做到過目不忘。
一個清晨,他在書房里規(guī)劃了自己的人生——繪畫。
為了在這條道路上走得更遠,他決定尋找優(yōu)秀的老師。
為此,他將目光投向了魏晉南北朝,對那些已經作古的藝術大師他都懷有深深的敬意,常常騎著毛驢,帶著畫板游走于各大寺廟中,認真學習吸收前人的手法。
一次,他到荊州看張僧繇的畫,覺得張僧繇不過是“虛得其名”。
可是,第二天他繼續(xù)去看時,發(fā)現張僧繇畢竟是“近代佳手”。
到了第三天,他又仔細去看,他才確實領悟到張僧繇作品的真正妙處,并感慨地說:“名下定無虛士?!?/p>
于是他在那里繼續(xù)停留了十多天,朝夕揣摩,“坐臥觀之”,不忍離去。
這次學習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做任何事只有深入地鉆研下去,才能有收獲?!?/p>
為此,他摒棄了一切,認真鉆研繪畫技巧。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繪畫技能越來越高,道釋、人物、山水無所不能。
甚至有人認為他把魏晉南北朝以來“細密精致而臻麗”的繪畫,逐漸推進為“煥爛而求備”的大唐色彩。
他已經具備了開拓屬于自己時代的東西。
缺的就是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
機會很快就來了。
唐高祖武德年間,靠著自身的努力,閻立本和李世民交上了朋友,并且在他的辦公室里謀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府任庫直。
這是一個值得羨慕的官職。
入選的人除了三觀要正,相貌要好、才能要高之外,還不能有前科。
上述要求,閻立本都合格。
這是一個施展自己才能的工作。他很清楚這份工作能為自己帶來什么。
為此,他工作很努力,從不早退,常常為了一幅畫卷工作到深夜,甚至為了歷史的那份真實感,他走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查閱了長安大大小小三百多家圖書館。
這種認真而不斷開拓的精神贏得了李世民的好感。
這位大唐最富有才干的帝王似乎也發(fā)現了閻立本藏在體內的才華——這是一個用筆繪畫歷史的男人。
為此,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公元627年李世民繼位為帝后,閻立本的官職做的越來越大,從主爵郎中做到了將作少監(jiān)。
很多時候,他親自為李世民畫像。
這天,南山出現一只兇猛的野獸傷害人,李世民派遣勇猛的勇士去捕獲它,沒有捕到。虢地的王元鳳自報奮勇為民除害,一箭射死了這只猛獸。
這是壯舉。
應該載入歷史。
他特意讓人找來了閻立本,指著猛虎說:“你畫吧?”
他開始動筆,一筆一畫,宛如現場直播一般,鞍馬仆從,都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樣。
另一次,李世民在一艘龍船上搞了一次文學沙龍,看到池中有奇異的怪鳥在水面上隨波浮游。很是歡喜,特宣召閻立本前來將怪鳥畫下來。
他的畫筆刷刷刷,就完成了這次應時之作。
這樣的突發(fā)狀況很多。
每次,他都能做到得心應手很,什么地方該凸顯誰,什么地方該用大背景,大手筆。他的拿出的畫卷總能做到讓李世民滿意。
在李世民的23年的帝王生涯里,他開啟了屬于自己的霸屏時代。
唐貞觀十年(636年),他應命繪制其征戰(zhàn)四方時所騎的六匹戰(zhàn)馬圖樣,然后雕刻于石,立于昭陵。即著名的“昭陵六駿”。
唐貞觀十七年(643年),李世民為表彰唐王朝開國勛臣,于京都長安太極殿凌煙閣繪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魏徵等24名功臣像,親撰贊詞,而他繪畫了《凌煙閣二十四功臣圖》。
唐貞觀十四年(640年)松贊干布遣使來長安請婚,迎文成公主入藏,他奉命繪畫了傳世名畫《步輦圖》。
每一幅畫,無論是從專業(yè)還是業(yè)余都是劃時代的水準。
他高度還原歷史的繪畫技術,時人譽之為“丹青神化”。
因這些名作的誕生,他名聲越來越大,地位也越來越高。
他心里明白,他的畫之所以成為大唐經典,其精髓只有兩個字——歷史。
換句話說,他認真的繪出了大唐的歷史。
奔放、開拓、自信、繁榮、輝煌才是大唐的真面目。
這樣的大唐誰不愛。
公元656年,閻立本從將作大匠升為了工部尚書,兩年后,他被唐高宗擢升為右相,封博陵縣男。
功名、事業(yè)雙豐收。
面對這樣的局面,很多人提出了質疑。
最出名的莫過于什么“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馳譽丹青”的流言,說什么姜恪以戰(zhàn)功擢任左相,而他沒有什么戰(zhàn)功,只是憑借“應務素材”的工程設計、丹青繪畫獲得高位。
對這樣的質疑,他常常一笑,并未發(fā)表任何聲明。
作為大唐國師,他當然很清楚這一切不是真的。
歷史有它獨特的優(yōu)點,有時候選擇遺忘,有時候又能清楚的記錄一切。
人們總因為他的繪畫而忽略了他的政治才能。
他們不知道,一個畫家的眼睛往往總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發(fā)現不一樣的人才。
永徽年間(649年—655年),他以河南道黜陟使身份,擔任對官吏考核任務。
這次意外出差讓他遇到了一個20歲的年輕人。
一番交談后,他發(fā)現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大唐尋求良久的治世之才。
年輕人憑著真本事進入科場,最終獲得了勝利,做了大唐一名官員,年輕人工作認認真真。
只可惜,實習期還沒過就被人誣告。
他并沒有因為這一點而放棄了年輕人,相反他與對方聊了很久。
越是說得多,就越能發(fā)現年輕人藏在雙眼下的才華。
他對年輕人說了一番永垂歷史的話:我雖然是一個肖像畫家,在我心中自有想畫之人與不想畫之人,想畫的人物中,見其第一眼便有沖動下筆的人更是少之少,而你就是極少數之人,非畫不可之人?!?/p>
這個被他認為非畫不可的人就是——狄仁杰。
打動他的正是狄仁杰的眼神。
這是一個毫無畏懼之色,極為沉著冷靜的眼神,這樣的人不是大智就是大愚。
事后,他對其近臣坦言道:“被我凝視而毫無動容之色的人,實在從未見過?!?/p>
因為這個眼神,他出手了,并且留下了十二個字的評價——海曲之明珠,東南之遺寶。
你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要知道自己的價值。
當夜,狄仁杰被擢升為并州都督府法曹,此后走上了開掛的人生。
從后來的結果看,他對了。
這當然不是靠運氣。
而是一個畫家的直覺,作為一個畫家,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年輕人很真實。
年輕人眼里流露出來的無畏、冷峻、純粹、悲憫……宛如他筆下的繪制的歷史。
干凈而純粹、純粹而真實,真實而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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