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與蓮,一般人的印象中,這兩種水生植物常常容易被混淆,其主要原因是因?yàn)樵诜鸾讨?,荷與蓮被統(tǒng)稱為“蓮”。
在佛教里,蓮花主要有7種,故有“七寶蓮花”之稱。實(shí)際上,7種蓮花中只有兩種是荷花,即白蓮花(梵文叫芬陀利花)和紅蓮花(波頭摩花),其它5種則是睡蓮。除了紅、白睡蓮?fù)?,還有青、黃和淡紅的睡蓮??梢姡欠鸾贪押苫ㄅc睡蓮混為一談,以致人們在寺廟里見到菩薩身下的“蓮花座”,卻分辨不出這到底是荷花還是睡蓮。
但也正是宗教的力量,讓蓮、荷深入到人們的內(nèi)心世界。佛教中以蓮為喻的詞語數(shù)不勝數(shù):佛座稱為“蓮花座”或“蓮臺”;稱佛國為“蓮花國”;佛教廟宇為“蓮剎”;念佛之人稱“蓮胎”,釋迦牟尼的雙手稱“蓮花手”;僧尼受戒稱“蓮花戒”……可以說,在佛教中,蓮即是佛,佛即是蓮。這是因?yàn)樯徎ǖ钠犯窈吞匦耘c佛教教義相吻合:蓮花生長在污泥濁水中卻超凡脫俗,不為所染。人從塵世到凈界,從諸惡到盡善,從凡俗到成佛的過程,正與蓮花的品性相吻合。
從科學(xué)的角度來說,荷與蓮?fù)撬徔啤5珡慕?jīng)濟(jì)角度來說,荷渾身都是寶,而蓮只是一種觀賞植物,沒有太多的實(shí)用價(jià)值。
如何分辨荷與蓮呢,其實(shí)稍稍用心就能舉出它們的許多不同:
蓮又名睡蓮。蓮的葉梗十分細(xì)弱,不能直立,所以蓮葉都緊貼于水面,隨波飄浮。它的根莖叫鞭莖,不可食用;它的葉子沒有清香,不能用來蒸煮飯菜;它的雌蕊沒有海綿狀的花托,長不出可食用的蓮子。但蓮的花瓣細(xì)長,花瓣數(shù)較多,色彩異常迷人,花色有紅、粉、紫、藍(lán)、黃、白等等,在潔凈的水塘里,數(shù)朵、十?dāng)?shù)朵聚生的蓮花點(diǎn)綴在片片蓮葉之上,清波蕩漾,姹紫嫣紅,真像是九天玄女化成的仙子,看似靜若處子,卻在誘惑著人間眾生跨進(jìn)水草繚繞的不復(fù)之界……
荷又名芙蕖。根莖(藕)肥大多節(jié),橫生于水底泥中。葉盾圓形,葉梗圓柱形,密生倒刺。葉與花高托水面之上,花有單瓣、復(fù)瓣、重瓣等?;ㄉ珔s只有白、粉、淡紫或間色變化。荷花的雌蕊埋藏于倒圓錐狀海綿質(zhì)花托內(nèi),表面有許多蜂窩狀孔洞,能接受從雄蕊上灑落下來的花粉,受精后逐漸膨大成蓮蓬,每一孔洞內(nèi)便生出一杖蓮子。
荷的葉梗與花梗都比較挺直,所以荷葉、荷花能在微風(fēng)中不停地?fù)u曳。尤其是站在大面積種植的荷塘前,舉目遠(yuǎn)眺,滿眼清翠紅粉,輕搖細(xì)擺;收攏視線,見潔凈如玉的花朵亭亭佇立,大如圓盤的荷葉珠光閃閃。如果正好有采蓮的女子劃著小舢板從荷塘深處滑出,又有細(xì)細(xì)的雨絲氤氳在四周,那種陶醉,正是宋代文人張孝祥所說的那樣:“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薄?/font>
荷與蓮有一相同的自然現(xiàn)象,即它們的花朝早開放,入夜閉合(故蓮又稱睡蓮)。傳說宋代大文豪蘇東坡被貶嶺南時(shí),極喜歡蓮(荷?)花,盛夏之夜,獨(dú)往塘邊探花,卻見朵朵蓮花合攏成燭,心中十分惆悵。第二日,他唯恐夜深花睡去,早早在塘邊燒起高燭,想以此照映紅妝,一睹月下蓮容。可惜,這些慵懶的仙子還是拂了東坡的美意,一朵朵按著自己的鐘點(diǎn)沉沉睡去,任憑蘇學(xué)士的美意付之東流。
荷與蓮在宗教信仰中,在文人墨客的筆下,其溢美之詞難以盡數(shù)。我國流傳下來的詩詞歌賦中,最出名的當(dāng)屬宋代周敦頤的《愛蓮說》中的句子:“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支,香遠(yuǎn)溢清,亭亭凈植,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焉?!边@段擬人化的文字,是借著對蓮荷的贊美,頌揚(yáng)一種高出俗流的人品人格。除此之外,楊萬里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李白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還有“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等等,都是讓人讀來回味無窮的詩篇。
在中國民間,生活情趣和生命力更讓蓮花的宗教意味轉(zhuǎn)向民俗意味:肥胖嬰兒手持蓮葉、蓮花手舞足蹈,是在祝福人連生貴子;蓮葉下護(hù)藏著金魚,是象征連年有余;七月十五的盂蘭日要點(diǎn)蓮花燈;送子娘娘讓金童玉女坐著蓮花投胎人間……另外,在中華文化中,詩歌、詠言、花鳥畫、服裝圖案、建筑裝飾、雕塑工藝及生活器皿上最常用的紋飾,處處都有荷、蓮的形象與痕跡。
“寂靜若處子絕美及蘭幽”,蓮被民間奉為六月花神,常穿著素凈的衣袍,浮游在清澈的大湖水面,就像《愛蓮說》中所寫的那樣,“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焉。”我們只能去遠(yuǎn)觀她,仰望她,并把她的品格滲透入自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