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之所以成為我國特有的造型藝術形式,與我國象形文字的特性及其發(fā)展、演變有著極大的關系。研究、探討寫字的聯(lián)系與區(qū)別,就不能不研究我國文字的發(fā)生、發(fā)展以及源流變化。
人類傳遞信息、交流情感、說理記事的手段和形式,是伴隨著人類自身的進化和社會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而不斷演進的。最初是用動作、手勢、聲音等,以后又發(fā)展到了語言。語言的產(chǎn)生無疑是人類文明進步的一大飛躍,但它的功效只限于同一時間和空間,具有很大的局限性。隨著社會生產(chǎn)力的進一步發(fā)展,以語言傳達意識,就遠不能滿足人們生產(chǎn)、生活和交際的需要了。當社會發(fā)展到需要把語言記錄下來傳播久遠的時候,文字也就應運萌生了。
繼語言而產(chǎn)生的傳遞信息和交流思想的工具便是結繩和契刻,進而轉(zhuǎn)變成為圖畫和文字?!兑?#183;系辭下》記載:“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書契。”可以認為“書契”是我國古代最初的原始文字的萌芽。在屬于仰韶文化的西安半坡村遺址發(fā)掘出的彩陶上,有一些刻畫記號,據(jù)郭沫若考證:“彩陶上的那些刻畫記號,肯定地說就是中國文字的起源,或中國原始文字的孑遺。”(引自《古代文字之辨證的發(fā)展》)。仰韶文化距今大約六千年左右,那么,漢字的起源可以上推六千年以前了。隨著這種雛形文字的發(fā)展,逐漸取代了更為原始落后的“結繩記事”,成為人們更準確地表達意識的工具,并為文字的進一步發(fā)展、成熟奠定了基礎。
原始階段的文字,是以客觀物象作為造型基礎進行刻劃符號?!墩f文解字·序》曰:“依類象形謂之文,其后形聲相益謂之字。文者物象之本,字者言孳乳而寢多也。”這種以事物的類型取象來制造的文字的方法稱之為“象形”,以象形的方法創(chuàng)制的文字謂之象形文字。由于象形造字本身的局限性,還不能滿足人們?nèi)找嬖鲩L的大規(guī)模使用文字的需求,于是除“象形”以外,又采用了“指事”“會意”“形聲”“假借”“轉(zhuǎn)注”等六種不同的造字方法,史稱“六書”,使文字不斷繁衍增多。“六書”創(chuàng)造出來的文字,雖然不完全是象形符號,但都是以客觀物象作為造型基礎,大多都有象形性。千姿百態(tài)的形意文字,其本身就有著分布結合、對稱均衡等美的要求,它雖然不是藝術品,但確實為藝術創(chuàng)作提供了比其它文字更廣闊的天地和可能。
正是由于漢字具有極大的藝術可塑性,才使人民群眾在長期的、大規(guī)模的書寫實踐中,特別是經(jīng)過一代代書法大師創(chuàng)造性的艱辛勞動,把漢字書寫提高到了藝術的境界,從而與一般的文字書寫區(qū)別開來,使之由于以實用為主的文字符號轉(zhuǎn)化為以觀賞抒情為主的一門獨立的藝術形式。
二
上述不難看出,寫字與書法既有密切的聯(lián)系,又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書法是在寫字的基礎上脫胎出來的,但并不是寫字的簡單延伸,而是質(zhì)的飛躍和變化??偲饋砜?,寫字與書法的區(qū)別在于:寫字是記錄語言文字符號系統(tǒng)的手段之一,是一種極重要的輔助性傳播和交際工具,以實用為其主要目的。書法是一門藝術,它和音樂、舞蹈、美術、建筑、雕塑等一樣,可以為人們提供審美價值,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具體來講,有以下五個方面的區(qū)別:
一是勞動的性質(zhì)不同。寫字是以體力為主的簡單勞動。在寫字過程中,只要重復字的基本點畫,完成字的結構組合,使之成為合格的語符就可以了,無須在點畫安排上動腦筋,更不存在謀篇布局的問題。書法則是以腦力勞動為主的復雜的藝術創(chuàng)作活動。書家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大到整體作品的結構取象、分行布白,小到每一個字的點畫安排放置,都要在揮毫落墨之前凝神靜思,苦心經(jīng)營。甚至還要根據(jù)書寫文字內(nèi)容不同,對采用何種書體,也要進行反復斟酌,醞釀構思。所謂意在筆前,字居心后,未作之始,結思成矣。明代項穆《書法雅言》云:書之心,主張布算,想象化裁,意在筆端,未形之象也;書之相,旋折進退,威儀神采,筆隨意發(fā),既形之心也??梢娮髌芬龅叫紊裣嘁?,意境為重,渾然一體,血脈貫通,是必須要動一番腦筋的。南宋姜夔在《續(xù)書譜》中說:藝之至,未始于精神通。也是講的這個道理。那種不欲書而書之,沒有感情的沖動,缺少藝術構思,為寫而寫,只能算作寫字而已,與書法藝術是無緣的,更不會創(chuàng)作出優(yōu)秀的藝術作品來。
二是書寫的目的不同。寫字是為了準確地表述所要記錄的事物,其表達手段是通過書寫漢字的基本結構進行的。漢字的基本結構都有約定俗成的規(guī)范,書寫時只要做到點畫有別,撇豎分明,準確而清晰地寫出漢字字形即可?;疽笫?,不能隨意增刪點畫的數(shù)量,改變點畫的長短或挪動點畫的位置,否則就會造成錯字或別字,至于寫的美不美則無傷大雅。所以寫字是寫漢字的基本結構。書法藝術則有抒發(fā)作者思想感情和供人觀賞的雙重目的。成功的書法作品,總是深切地凝聚著書家濡墨揮灑之際的真實實感。元人陳繹曾在《翰林要訣》中說:喜怒哀樂,各有分數(shù)。喜即氣和而字舒,怒則氣粗而字險,哀則氣郁而字斂,樂則氣平而字麗。情有輕重,則字之斂舒險麗奕有淺深,變化無窮。這段話就非常深刻地說明了這一點。顏真卿的《祭侄文稿》和蘇軾的《寒食帖》之所以成為書法藝術的絕倫之作,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作品都充分地表現(xiàn)了他們當時波瀾起伏的情感變化。至于書法的觀賞性,現(xiàn)在已成為書法界的共識,我們從古今書法大家的的不朽之作和當今不同層次舉辦的書展中都可以得到領悟,這里不再贅述。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書法的觀賞性,特別是抒情,每位書家因?qū)徝烙^念、生活經(jīng)歷、文化素養(yǎng)等的不同,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必然要對漢字的結構進行變動。就是寫楷書,也要講究偏旁的遠近,點現(xiàn)的高低、粗細,中宮的疏密,重心的虛實等等。至于草書則更是大刀闊斧地變動書體的結構,以深深打上個性的烙印。
三是兩者所包含的內(nèi)容不同。寫字是記錄語符,在寫字的過程中,除了語符(文字)所表達的內(nèi)容(字義)外,寫字本身并沒有自己特殊的內(nèi)容。而書法的內(nèi)容則十分豐富、復雜。它包括客觀和主觀兩個方面的要素。在客觀方面,書法藝術的內(nèi)容就是方塊漢字的字形,而非字音、字義,亦非客觀世界中的自然物象或自然物象之美,這是由書法藝術特定反映對象供給書家創(chuàng)作的題材所決定的;在主觀方面,書法藝術的內(nèi)容就是書家精神世界中的審美意識,而非表現(xiàn)于政治、道德、倫理等抽象觀念中的階級意識,這是因為書法藝術創(chuàng)作在實際中僅受書家審美意識的調(diào)諧與制約。總之,書法藝術的內(nèi)容是漢字的本身結構與書家的審美意識之完整統(tǒng)一。
四是技法的不同。一般的寫字,一個字的筆畫長一些短一些,粗一些細一些,上一些下一些,只要沒有違背文字結構的契約,便不妨礙其實用功能的正常發(fā)揮,因此它本身沒有特殊的技法。書法藝術則不然,它在歷代書家的實踐中逐步形成了許多的創(chuàng)作法則。比如用筆,其技法就紛繁多樣,有方圓、藏露、輕重、疾徐等變化。正是不同筆法的交雜運用,才能使寫出的點畫具有藝術的感染力。書法的表情態(tài)勢以及色澤、風韻等形象的表露,無不是通過用筆實現(xiàn)的。結合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來探討寫字與書法藝術的質(zhì)的區(qū)別,從東漢蔡邕就開始了?!毒艅荨吠ㄆ獛缀醵际侵v的用筆、轉(zhuǎn)筆、收筆的全過程,認為書法藝術的奧妙就在用筆之中。縱觀歷史,歷代書家都把用筆放在書法藝術頭等重要的地位。三國時期魏國的書家鐘繇提出了用筆者天也,流美者地也的用筆理論觀點。元代書法大家趙孟頫《蘭亭跋》說:“書法以用筆為上,結體亦須用功,蓋結字因時相傳,用筆千古不易。”清代劉熙載在《藝概·書概》中說:“書重用筆,用之存乎其人,故善書者用筆,不善書者為筆所用。”以上都說明了書法藝術美的一個極其重要的本質(zhì)就在于用筆,也只有講究用筆才能使寫字成為藝術。又如結構。結構由點畫搭配構成,是和筆法相輔相成的。字體結構制約著筆法,同時,筆法又使結構具有各種姿態(tài),美化了結構的各種形態(tài),結構和用筆配合起來,可以使寫出來的字體,既有外表的形式美,又有內(nèi)在的精神美。再如用墨。墨之于書法藝術也是一個重要因素。清代包世臣《藝舟雙楫》云:“然而畫法字法,本于筆,成于墨,則墨法尤工書藝一大關鍵矣,筆實則墨沉,筆飄則墨浮。”講求墨的農(nóng)淡枯潤,可以增加字的色彩,使字有血有肉,經(jīng)久保持潤澤。墨色的或濃或淡,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構成書法家個人獨特的藝術風格,清代的劉墉和王文治就有“濃墨宰相”“淡墨探花”之美譽。書法技法是書法的內(nèi)涵之一,不講用筆、結構和用墨的法度,信手亂畫,是不成為書法的,只有嫻熟的、巧妙的技法才能把書法的精神自由地表現(xiàn)出來。
五是學習的要求和過程不同。寫字,現(xiàn)在人們一般都是按照印刷楷體伴隨著識字進行學習的。漢字印刷楷體呈正方形,由點、橫、豎、撇、捺、提、折、鉤等八種基本筆畫構成。每一個規(guī)范漢字的筆畫是有定數(shù)的,在摹仿印刷楷體寫字的過程中,按先橫后豎筆畫的書寫順序,把構成不同漢字的筆畫數(shù)目寫夠就可以了。它的基本要求是橫平、豎直、方正、工整。進一步把行筆的速度加快便是行書的手寫體。書法的學習則要宗源取法。初學不外臨?。ㄇ宕苄巧彙杜R池管見》),一般的要從臨摹楷書入手,學習點畫、結構的基本法則,進一步還要學習行、草、隸、篆等諸體。臨書到一定階段,還有個出貼的問題,在學習中不僅要學一家一派,而且還要學各家各派,多讀古今書學論著,只有在遍涉各家的基礎上,不斷吸收、融合、醞釀、貫通,才能創(chuàng)出自家之法。學習書法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出自己的風格來,需要有恒心有毅力,甚至要窮一生的精力才能攀上藝術的巔峰。 三
作為書法愛好者,少不了和同仁打交道,在和眾多的書法愛好者接觸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這樣一個問題,就是一些同志,特別是初學書法的朋友,對書法的特定含義比較模糊,誤認為寫字與書法屬于同一范疇,把兩者簡單地等同起來,以為寫字和書法同一回事,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只有美丑的不同,因而缺乏書法意識。他們雖然練字很認真,也很勤奮,但進步很慢,收效甚微,效果與功夫不相一致,一分辛勞沒有得到一分“才”。他們之所以“事倍功半”,可能有選貼不當、方法不對頭等原因,但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是他們頭腦中沒有確立起鮮明的書法意識。因為只有確立鮮明的書法觀念,才能加強對古今大師碑帖、墨寶的認識和理解;才能擺脫一般寫字的低標準,培養(yǎng)嚴謹、科學的書風,規(guī)范研習書法的行為;才能培養(yǎng)和激發(fā)創(chuàng)造精神,開拓性地探索前進;才能充分理解“功在字外”的道理,從而有意識地去搏覽群書,體察生活。因此,弄清寫字與書法的區(qū)別,強化書法意識,在思想上樹立鮮明的書法觀念,對于每一個書法愛好者,特別是初學的同志來說,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它甚至關系到書法事業(yè)的成敗。寫這篇拙文,其目的也就在于此。
國家教育部對寫字三個基本要求:規(guī)范、端正、清楚。
《語文課程標準》明確要求:(3~4年級)階段要能使用硬筆熟練地書寫正楷字,做到規(guī)范、端正、整潔。
寫字與書法是兩個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概念。
寫字的目的是信息交流重實用性,書法的目的是創(chuàng)作、抒情和欣賞,重藝術性,寫字力求以最短時間和較少精力盡快達一目標,書法則需要以畢生的精力去探索目標無止境,寫字是由實用美向書法藝術美過渡的橋梁,但寫字卻不是書法。“寫字與書法這課題,在這幾年間引起了廣泛的討論,寫字的概念:就是要把學生的字寫得正確、清楚、而且把字寫所謂的好,就是要把字寫端正、美觀。怎樣讓學生循序漸進,由淺入深地練習,小學生要把字寫得正確、清楚、端正及美觀,其實并不是一件“苛求”的事。書法的概念:就是要注重藝術,它的要求做到奇異的變化,高深的草法,還要講究規(guī)范的筆畫,如:按、提、鋪、斂、方、園、轉(zhuǎn)、折、順、逆、徐及疾等十二種筆法。嚴謹匆造型,如:平正有致、收放聚散、奇險多姿、縱神貫氣、橫宕取勢、形離神合、收蓄凝重、瀟灑散落,別體生奇、字行配搭、體勢平衡及避讓相生等十二種形態(tài)。
一張上乘的書法,既講筆法,又講字法,進而講行法和章法。字法就是結字之法,其簡要在乎穩(wěn)而美,就要做到節(jié)奏美、形象美、氣韻美及意境美等。書法的成功,不單靠熟練的技巧,且要通過這些技巧和多種手法,構筑出一個完美基礎。所以,寫字與書法的關系是量與質(zhì)的關系,這個過程是量的積累過程,如果在寫字的基礎上再滲進了以上書法的要求,這時寫字就發(fā)生質(zhì)變成了書法。將傳統(tǒng)的習字教育混同于書法教育,書法教育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不僅要求嚴格、程序復雜,而且過程漫長。書法教育最終目的是培養(yǎng)書法藝術家。而寫字教育相對來說要簡單得多,其目的只是要求把字寫得美觀、易認。從現(xiàn)代人的觀點而說,我們只須選一本現(xiàn)代的鋼筆字帖學習,養(yǎng)成一個良好的寫字習慣即可,但目前的寫字教育仍然帶有嚴重的“書法教育”的影子。 這位端著大學教師的架子,滿口吐著激憤言辭的*先生,原來不明白“寫字”、“書法”是文學常識中兩種不同層面的概念,竟把“寫字考級”,與“書法考級”混為一談,不丟人么?作為非專業(yè)的一般人士把“寫字”、“書法”當作一碼事,那也未可厚非,但是,作為授業(yè)解惑的教師就不同了。“小學是學習基礎知識的階段,習語文可以培養(yǎng)他們的語言表達能力,學數(shù)學至少可以使他們知道怎么買菜 ,而書法和音樂 、 美術 一樣,只需讓他們了解,無需用考試來強加于他們 。
寫字是書法的基礎,因此任何人學書法都必須從書寫規(guī)范字開始??梢哉f,要想學好書法必須學好寫字,不懂得寫字就莫論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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