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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熟悉英國文化的朋友來說，英國人愛喝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有些朋友甚至愛上了英式奶茶的獨特口感。茶文化為何會在并不盛產(chǎn)茶葉的英國如此興盛？其實自維多利亞時期茶便成為了最受歡迎的飲品之一，而不同的飲用方式則含蓄地劃分了英國的階級制度。你知道不僅僅是中國的墨客喜歡飲茶作賦，遠(yuǎn)在英國的文豪也同樣喜歡品茶論茶嗎？英國文學(xué)中不乏許多塑造“下午茶”文化或是描寫茶藝的精彩篇章。
本篇國際茶文化日的特別推送中，大英圖書館將為你娓娓道來茶在英國的進(jìn)化史，探析獨具特色的英式飲茶習(xí)俗。通過聚焦兩百多年來英國人的飲茶風(fēng)俗，我們將為你講述包括簡·奧斯丁和查爾斯·狄更斯在內(nèi)的英國文豪與茶之間的小趣事。讀到文末的你將收獲一份獨家攻略，掌握如何泡一杯完美的英式奶茶。喜歡本期推送的你，別忘了將它“安利”給身邊愛茶或即將來英國旅行的好友。而有機(jī)會品鑒過地道英式下午茶或英式奶茶的朋友，留言與我們分享你最印象深刻或想要吐槽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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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英國人是從何時開始迷上喝茶的？
在1669年以前，英國本土喝的大部分茶葉都是從荷蘭人手里買來的。直到1644年東印度公司去到中國，并開始在廈門的港口設(shè)立貿(mào)易據(jù)點。十九世紀(jì)二十年代，東印度公司開始在印度阿薩姆（Assam）地區(qū)進(jìn)行商業(yè)化的茶葉種植生產(chǎn)。這項產(chǎn)業(yè)不斷發(fā)展壯大，到1900年時，印度從南至北已經(jīng)有多達(dá)四千個茶葉園區(qū)，而在錫蘭（今斯里蘭卡）的園區(qū)也超過了兩千個。茶作為暢銷飲品催生了一個獲利豐厚可觀的產(chǎn)業(yè)，而英國也開始興起一種具有典型英式風(fēng)格和做派的茶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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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茶葉制造公司“立頓茶”的廣告。在海報中的商標(biāo)標(biāo)語旁，珠光寶氣的印度婦女打著包票說這杯茶里的茶葉直接“從茶園到了茶壺”中。
2. 什么是“高茶”、“低茶”和“英式茶”？
在維多利亞時期，茶成為了最受歡迎的飲品。由于價格低廉、不含酒精，并且能給長時間的勞動提供能量，茶被看作是工人階級不可取代的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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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了勞動階級以外，社會各個階層的人們也都愛喝茶。“英式茶”（English Tea）或“低茶”（Low Tea）是上流社會在午餐和晚飯之間喝茶并佐以蛋糕和甜食的一項傳統(tǒng)。對工薪階層而言，“高茶”（High Tea）則是相對更為實際的選擇，它指的是一頓以茶佐餐并含有肉類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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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簡·奧斯丁也愛喝中國茶？
在奧斯丁的時代，茶葉是非常昂貴的商品，十八世紀(jì)末，喝茶還沒有像十九世紀(jì)時那樣變成一項常規(guī)化的儀式。在英國攝政時期，泡茶一般是在晚飯一個小時后，這意味著飯廳的葡萄酒和雪茄、客廳的閑聊和繡花都該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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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幅油畫出自比利時畫家約瑟夫·凡·阿肯（Joseph Van Aken），很有可能是畫家從比利時搬到倫敦后的1720年創(chuàng)作的，畫作描繪了一家典型的英國上流階級家庭坐在一起喝茶的場景。在當(dāng)時，茶葉是極為貴重的商品，由家中的女主人保管。
家里的女主人，或者她的女兒們?nèi)绻氤龀鲲L(fēng)頭的話，便會準(zhǔn)備茶和咖啡，并確保招呼到每一位客人。喝完茶之后，主人和客人們興許會留在客廳里大聲讀書，做針線活，或是玩游戲直到夜宵（假如有的話），或就寢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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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簡·奧斯丁的書信里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喝茶是一件頗為重要的社交，而細(xì)讀后便能了解到這位英國女文豪很愛喝中國茶。在1811年5月31日給姐姐卡珊德拉的信中，簡·奧斯丁這樣寫道，“We began our China tea three days ago, and I find it very good.”（三天前我們開始喝中國茶葉了，我覺得味道非常不錯。）
斯丁小說里幾乎每一個社交場合的核心都是茶。正如金·威爾森（Kim Wilson）在她的《和簡·奧斯丁一起喝茶》（Tea with Jane Austen）中所寫的那樣：
在《愛瑪》這本小說里，貝茨小姐喝咖啡嗎？當(dāng)然不了，她是這么說的：“不，謝謝，我不喝咖啡——從不喝咖啡，可以給我來杯茶。”
在《理智與情感》里，當(dāng)埃莉諾注意到愛德華那枚夾著一綹頭發(fā)的神秘戒指時大家都在喝什么？還用說嗎，當(dāng)然是茶。而《傲慢與偏見》中，柯林斯先生設(shè)想凱瑟琳夫人對伊麗莎白·本內(nèi)特和她的朋友所能提供的最高待遇是什么？還能怎樣，自然是和她一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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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愛麗絲漫游奇境記》如何打破“英式茶規(guī)”？
還有什么比跳進(jìn)兔子洞、闖入《愛麗絲漫游奇境記》（Alice in Wonderland）的瘋茶會更讓人興奮的事情呢？
在這部經(jīng)典的英國兒童文學(xué)作品中，食物和飲料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而書中最出名的一頓飯幾乎可以說是瘋帽匠的那場茶會。在現(xiàn)代讀者的眼里，這場茶會給人一種瘋瘋癲癲、混亂不堪的印象——所有人都在喋喋不休地爭論，他們的座位也在不停地?fù)Q來換去，還有那只一直打瞌睡的榛睡鼠、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謎語、住在糖漿井下的三姐妹，以及多不勝數(shù)的荒唐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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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維多利亞時期的英國中產(chǎn)及中上層階級家庭中，孩子們一般和成年人分開進(jìn)餐，所以在孩子們眼里（或者就他們的小肚子來說），最重要的一頓飯是育兒餐（nursery tea）。一般由花錢請來照看小孩的保姆監(jiān)督小孩吃這頓飯，但假如孩子的母親這天在家并負(fù)責(zé)照看，那便由她們來決定誰該在什么時候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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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愛麗絲漫游奇境記》的第七章里，瘋帽匠的這場茶會似乎完全打破了這些規(guī)矩。首先是榛睡鼠在桌上睡著了，這在當(dāng)時來說是極為失禮的！然后瘋帽匠和三月兔還把手肘枕在榛睡鼠身上，而實際上在維多利亞社會，把手肘枕在任何地方都是不被允許的。此外，茶會上的客人們也沒有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圍著桌子坐著，他們?nèi)紨D在了一個角落里，然而對于維多利亞時代的人而言，飯桌上的座次可是非常要緊的事。所以說，在《愛麗絲漫游奇境記》的茶會上，維多利亞式的餐桌禮儀不僅被撕得稀巴爛，還被統(tǒng)統(tǒng)塞到嘴里，隨隨便便地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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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狄更斯是如何贊美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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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假如你給我一杯茶讓我清理掉腦袋里的漿糊的話，我大概能更好地明白你的情況。
——查爾斯·狄更斯《咧咧破太太的遺產(chǎn)》（Mrs Lirriper’s Legacy）
狄更斯的作品里，茶更像是一種能使頭腦冷靜的力量，就好比在《大衛(wèi)·科波菲爾》（David Copperfield）里，當(dāng)主角敘述他是如何“坐在那里拼命喝（茶），那幾天（他）要是有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話，也讓（他）喝得整個神經(jīng)系統(tǒng)都不頂用了。 ”
時，茶也可以作為不同階級都享有的共通點而浮現(xiàn)，并讓狄更斯以此來強(qiáng)調(diào)生活方式之間的巨大差異。當(dāng)“結(jié)實的純銀茶壺”和“用來攪拌茶的純銀勺子”出現(xiàn)在《匹克威克外傳》（The Pickwick Papers）洛布老先生的珍藏清單上時，《霧都孤兒》（Oliver Twist）中“給窮人們提供大眾娛樂的常規(guī)場所”——即貧賤階級愛去的濟(jì)貧院，則“全年供應(yīng)著面向普羅大眾的早飯、晚飯、茶還有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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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作于十九世紀(jì)二十年代倫敦的純銀茶壺，與狄更斯小說《匹克威克外傳》問世的時期相近。
對于食物史學(xué)家潘·福格勒（Pan Vogler）而言，狄更斯的小說《老古玩店》（The Old Curiosity Shop）描繪了一位最善良、最熱心腸的喝茶者：那個名為“侯爵夫人”（The Marchioness）的小女仆——她是狄更斯筆下最多愁善感的人物之一——盡管饑腸轆轆且飽受欺凌，卻仍然悉心照料著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好人狄克·斯威夫勒。福格勒寫道：“她吻了他的雙手，并遞給他茶和吐司面包作早餐，這鏡像般地呼應(yīng)了另外一幕中狄克憐憫她并給她買了牛肉和啤酒的情節(jié)。他們是很奇怪的一對，兩人某種程度上互相給予對方營養(yǎng)和愛，這其中既有父愛、母愛也有男女之間的浪漫之愛，是一種難以劃入進(jìn)任何一個既定范疇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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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奧威爾來說，如何能泡出一杯好茶？
大概不會驚訝于茶是英國最受歡迎的飲料這個事實，大英茶葉協(xié)會給出的數(shù)據(jù)證實這一說法，英國人每天都會喝掉超過一億六千五百萬杯茶。那么，你知道怎么樣才能泡出一杯好的英式奶茶嗎？很遺憾，即使英式標(biāo)準(zhǔn)建議在最后一步（即茶葉已經(jīng)在茶壺里泡得很“充分”時）再加入牛奶，整個英國（和許許多多的家庭）還是為了何時加奶這種話題而爭論不休。偉大的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曾為1946年1月12日的《倫敦晚旗報》（Evening Standard）撰寫過一篇文章，該文詳細(xì)地探討了包含十一個要點的泡茶要領(lǐng)，并強(qiáng)調(diào)泡茶的第二步就該加牛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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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你應(yīng)該選用印度或錫蘭茶葉。
第二，茶應(yīng)該少泡，這就是說用茶壺。用茶桶泡的茶總是沒有味的，而軍隊里喝的用鐵鍋的茶帶有油膩味和漂白粉味。瓷器或陶器制的茶壺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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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茶壺最好在開水架上事先預(yù)熱，而不是像一般那樣用熱水涮一涮。
第四，茶要濃。可裝一夸脫水的壺里，如果把水將近裝滿，那么滿滿六茶匙的茶葉差不多。這種奢侈的想法在現(xiàn)在這個配給時期是不能實現(xiàn)的，但是我認(rèn)為，一杯濃茶勝過二十杯淡茶。
第五，茶葉必須直接放入壺中。不能用過濾紙或茶葉袋等東西把茶包起來。
第六，你必須把茶壺提到開水壺那里，而不是倒過來。
第七，茶泡了以后，你要攪拌它，或者最好搖一搖茶壺，然后讓茶葉沉淀。
第八，你必須用早餐杯喝茶，不是淺平的杯子而是圓柱型的。早餐杯盛得多，用別的杯子盛茶，你還沒有開始進(jìn)行，茶就涼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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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受中國風(fēng)格影響、制作于十九世紀(jì)上半葉的早餐杯（Breadfast cup）。和茶杯不同，早餐杯的容量多達(dá)三百毫升。
第九，在倒牛奶之前要把奶油撇掉，奶油太多，牛奶就有不好的味道。
第十，必須先把茶倒在杯里。這一點爭議最大。在這個問題上，每個英國家庭都有兩種不同意見：一種是先倒牛奶派，一種是先倒茶派。先倒牛奶派可以提出一些相當(dāng)有力的論點，但是我認(rèn)為我自己的論點是駁不倒的。那就是，先倒茶后倒奶，而且一邊倒一邊攪拌，你就可以恰到好處的控制牛奶的分量，而反過來很可能把牛奶倒多了。
最后，除非你喝俄國式的茶，否則喝茶不應(yīng)該放糖。我很清楚地知道，在這一點上我是少數(shù)派。但是我仍這樣認(rèn)為，如果你在茶里放糖，破壞了茶的味道，你又怎能說自己是個真正愛喝茶的？同樣你也可以放胡椒或者鹽呀。（節(jié)選自喬治·奧威爾：《如何泡一杯好茶》，黃磊 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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