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國女作家中,張愛玲是出了名的高冷孤傲,她一向不屑與其他女作家相提并論,唯獨蘇青,在她的眼中有那么幾分特殊,甚至張愛玲還在公開場合表示:“把我和冰心、白薇比較,我實在不能引以為榮,只有和蘇青相提并論,我才心甘情愿。"
蘇青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能讓自視甚高的張愛玲,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可呢?這還要從蘇青的自傳體小說《結(jié)婚十年》說起,這本小說創(chuàng)造了當時上海出版界的傳奇,她的名氣也一度超越了張愛玲,成為了整個上海女人們的情感咨詢師。
但《結(jié)婚十年》里的內(nèi)容卻涉及到出軌、家暴、帶三個孩子離婚,這些都是她那段不幸婚姻的真實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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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蘇青出生于浙江寧波鄞縣的一個書香門第家庭,父親馮浦在她出生那年,去了哥倫比亞大學(xué)讀書,直到5年后才學(xué)成歸國,所以蘇青5歲前一直跟隨著外婆生活。
父親回國后,在上海的一家銀行工作,這才把5歲的女兒蘇青接到了身邊。父親對她的教育十分重視,也特別嚴厲,在年幼的蘇青眼中,父親永遠都是臉色陰沉,她開始懷念以前在外婆身邊自由自在的日子。
蘇青的父母是包辦婚姻,兩人因為缺乏共同語言,婚后的生活也并不和諧。尤其父親所在的銀行倒閉后,他因為各方面的債務(wù)和壓力,每日借酒消愁,還經(jīng)常大發(fā)脾氣,最終得了重病,醫(yī)治無效去世了。
原本是家中頂梁柱的父親,就這樣撒手人寰了,母親獨自挑起養(yǎng)兒育女的重擔,但即便生活再艱難,母親也堅持供蘇青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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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青在念中學(xué)的時候,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初中畢業(yè)時,學(xué)校排演話劇《孔雀東南飛》,讓她認識了后來的丈夫李欽后。
沒多久,李欽后的家人就上門提親了,蘇青母親對這樁親事十分滿意,畢竟對方家境殷實,女兒嫁過去起碼可以過上好日子。對方還會給她一筆可觀的彩禮,不但可以減輕生活的壓力,兒子的學(xué)費也有了著落。
但母親提出了讓女兒先完成學(xué)業(yè)再結(jié)婚的要求,李家人也爽快地答應(yīng)了,還愿意全權(quán)負責蘇青的學(xué)費和開銷,兩人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后來蘇青考入了國立中央大學(xué)的外文系,這也是民國時期的第一學(xué)府,她憑借著自己出眾的才華和美貌,在大學(xué)里獲得了“寧波皇后”的美譽,追求她的人也越來越多。
當時李欽后正在另一所學(xué)校讀書,未婚妻“寧波皇后”的名號也傳到了他的耳中,他擔心未婚妻被別人搶走,就催促著蘇青抓緊跟自己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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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婆家的幾番催促下,蘇青和李欽后終于走入了結(jié)婚的殿堂。剛結(jié)婚的蘇青,也算度過了一段短暫而又甜蜜的時光,沒多久她就懷孕了,公婆對她十分照顧,一心盼著她能生個兒子,為李家傳宗接代。
蘇青因為懷孕,只能被迫中斷學(xué)業(yè),沒多久,她又發(fā)現(xiàn)丈夫竟然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她內(nèi)心十分憤怒,但想到娘家的情況,再看看自己現(xiàn)在還大著肚子,哪有底氣跟人家撕破臉,只能強壓著憤怒和委屈,安慰自己等孩子生下來,丈夫就會回心轉(zhuǎn)意了。
可惜事與愿違,蘇青這一胎生下了一個女兒,她在家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丈夫不但沒有回心轉(zhuǎn)意,反倒變本加厲起來。平日里對她呵護有加的公婆,也臉色難看,甚至不愿意抱這個剛出生的孫女。
蘇青的母親知道女兒受了委屈,哪怕家里再不富裕,也求著二姑媽幫忙一起做了上百件衣服,當作外孫女的滿月禮送到了婆家。但婆家卻覺得生個女兒有什么好慶祝的,甚至連滿月酒都沒有辦。
蘇青知道母親的良苦用心,安慰母親自己在這個家里過得不錯,自己會安心做個好母親,好兒媳的。
所以蘇青生完孩子后,也沒有繼續(xù)學(xué)業(yè),而是在家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可悲的是蘇青一連生了四個女兒,在婆家的地位,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受盡嘲諷與刁難,直到1942年她才終于生下了一個兒子。
蘇青本以為生了兒子后,自己的地位能提高了,丈夫也能重視自己了。卻沒想到李欽后還是那個每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根本沒有能力養(yǎng)家,又極好面子,每次蘇青伸手問他要錢時,他從未給過她好臉色。
有一次,蘇青跟他說家里沒錢買米了,李欽后一耳光扇了過去,跟她說:“你討錢態(tài)度還這么差,給你還不如給舞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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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耳光徹底打醒了蘇青,她終于看清了自己這10年婚姻,過得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即便生了個兒子,也沒有贏得丈夫和公婆的一點尊重。自己與其每日低聲下氣地依賴男人,還不如依靠自己。
于是她毅然與丈夫離了婚,還帶走了三個孩子。為了能養(yǎng)活自己和三個孩子,她只能拼命寫作,過上了賣文為生的日子。
她還將自己的這段婚姻,寫進了小說《結(jié)婚十年》里,剛一出版就引起了文壇轟動,發(fā)行了36版,創(chuàng)造了當時上海出版界的奇跡。蘇青的名氣甚至一度超越了張愛玲,上海灘的女人們也都把她當成了情感咨詢師。
蘇青寫作本身就是為了謀生,她牢牢地掌握著讀者的想法,在選材、主題上都迎合著大眾的需求,讓她收獲了名譽與財富。
大眾也特別喜歡看她筆下那股子市井煙火氣,她也始終保持著這種風(fēng)格。張愛玲還用“眼高手低” 來形容蘇青的作品,認為她的作品完全貼近大眾的心,甚至就像從他們心里長出來的一樣。
張愛玲是俯視眾生、超脫世俗的,而蘇青則是深陷世俗的眾生之一。
可惜蘇青的人生并沒有從此一帆風(fēng)順,因為陳公博的出現(xiàn),她的名聲從此一敗涂地。因為陳公博是當時出名的大漢奸,而蘇青已是一個公眾人物。當時她和陳公博來往過密,又在文章中大談“性”話題,結(jié)果被冠上了“文妓”的稱號,不但名譽掃地,連事業(yè)也徹底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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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蘇青去了越劇團擔任編劇,盡管她編寫的《寶玉與黛玉》連演了300多場,創(chuàng)下了劇團演出的最高紀錄,但演員獲獎,音樂獲獎,只有劇本因為她的壞名聲而沒機會獲獎。
在特殊時期,她又被劇團辭退,還被下放到牛棚進行改造。在那段日子,她的身體越來越差,還患上了肺病,因為沒錢治病,她只能硬扛著病痛的身體,繼續(xù)接受改造。
蘇青晚年的生活也是極為凄涼的,與已經(jīng)離婚的小女兒和外孫三代人,擠在一間只有10平米的房子里,相依為命。蘇青因為一身的病痛纏身,早就斷絕了與外界的往來,只求速死。
直到1982年12月,蘇青臨終前,心心念念地想再看一看自己的那本《結(jié)婚十年》,畢竟那里記錄著她悲慘的婚姻經(jīng)歷,同時這本書也造就了她一生最輝煌的時刻。但遍尋家中也沒有找到那本書,最后她只能帶著這個遺憾,悄然離世了。
結(jié)語:
縱觀蘇青這一生,她在最美好的年華里,錯嫁了一個男人,造成了自己不幸的十年婚姻。而她又在事業(yè)的輝煌期,錯誤地靠近了一個男人,讓自己事業(yè)坍塌、名譽掃地。而她和張愛玲本是名動上海灘的絕代雙姝,彼此欣賞,卻因為一個男人而老死不相往來。
蘇青和張愛玲一樣,不遇見男人,天下無敵。但蘇青即便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傳奇,卻依然只是眾生之一,她深深地淪陷在世俗里,生老病死愛別離,哪一樣都不得超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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