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脹
水從下升,而推原其本,實(shí)自上降,離中之陰,水之根也。水降于肺胃,肺胃右轉(zhuǎn),清涼而化濁陰,是水降于氣分也。肺胃不降,陽(yáng)分之水淫泆而上逆,故臍以上腫。金性喜斂,其收斂而不郁者,陽(yáng)明胃土之降也。土濕胃逆,肺無(wú)降路,陽(yáng)分之水,不得下行,陰分之水,反得上泛。水入于肺,宗氣隔礙,則為喘滿。水入于經(jīng),衛(wèi)氣壅阻,則為腫脹。
水生于肺而統(tǒng)于腎,藏于膀胱而泄于肝。腎與膀胱之府,相為表里。
飲入于胃,脾陽(yáng)蒸動(dòng),化為霧氣,而上歸于肺。肺金清肅,霧氣灑揚(yáng),充灌于經(jīng)絡(luò),熏澤于皮膚,氤氳郁靄,化為雨露。及乎中焦以下,則注集滂沛,勢(shì)如江漢矣。
膀胱者,水之壑也。肺氣化水,傳于膀胱,肝氣疏泄,水竅清通,是以腫脹不作。膀胱之竅,清則開而熱則閉。《靈樞》:三焦者,入絡(luò)膀胱,約下焦,實(shí)則閉癃,虛則遺溺。其虛而遺溺者,相火之下虛也,其實(shí)而閉癃者,非相火之下實(shí)也。以腎主蟄藏,腎氣能藏,則相火秘固而膀胱清,腎氣不藏,則相火泄露而膀胱熱。相火蟄藏,膀胱清利,是謂之實(shí),膀胱之熱者,相火泄于腎藏而陷于膀胱也。
相火藏于腎水,原不泄露,其泄而不藏者,過(guò)在乙木。木性疏泄,疏泄之令暢,則但能泄水而不至泄火。水寒土濕,生氣郁遏,疏泄之令不行,而愈欲疏泄,故相火不得秘藏,泄而不通,故水道不能清利。
相火之陷,其原在肝,肝氣之陷,其原在脾。肝脾郁陷,合相火而生下熱,傳于己土,己土以其濕熱傳于膀胱,是以淋澀而赤黃也。
膀胱閉癃,水不歸壑,故逆行于胸腹,浸淫于經(jīng)絡(luò),而腫脹作焉。水熱穴論:其本在腎,其標(biāo)在肺,皆積水也。故水病下為胕腫大腹,上為喘呼不得臥者,標(biāo)本俱病。
其本之在腎者,宜瀉之于膀胱,其標(biāo)之在肺者,宜瀉之于汗孔。汗溺之行,總以燥土疏木為主。水病之作,雖在肺腎兩臟,而土濕木郁,乃其根本也。
苓桂浮萍湯
茯苓(三錢)澤瀉(三錢)半夏(三錢)杏仁(三錢)甘草(二錢)浮萍(三錢)桂枝(三錢)
煎大半杯,熱服。覆衣,取汗。
中氣虛,加人參,寒加干姜。肺熱,加麥冬、貝母。
苓桂阿膠湯
茯苓(三錢)澤瀉(三錢)甘草(二錢)桂枝(三錢)阿膠(三錢)
煎大半杯,熱服。
小便不清,加西瓜漿,熱加梔子。中虛,加人參,寒加干姜。
乙木遏陷,疏泄不行,陽(yáng)敗土濕,不能制伏水邪,故病腫脹。瀉濕燥土,疏木行水,是定法也。后世八味加減之方,地黃助脾之濕,附子益肝之熱,肝脾未至極敗,服之可效,肝脾病深則不效,而反益其害,最誤人也。
氣位于上,水位于下。氣之在上,雖壅滿郁遏,而不至于脹,惟下陷而不升,則病氣鼓,水之在下,雖停瘀凝結(jié),而弗至于腫,惟上逆而不降,則病水脹。腫在身半以上者,水脹也,脹在身半以下者,氣鼓也,其一身俱至腫脹者,氣病于下而水病于上也。氣水交病,則氣中亦有積水,水中不無(wú)滯氣??傊?,氣不離水,水不離氣,氣滯則水凝,水積則氣聚,氣病于下者,其水道必不利,水病于上者,其氣道必不通。仲景《金匱·水氣》之法,腰以上腫,當(dāng)發(fā)其汗,汗發(fā)則氣通而水亦泄,腰以下腫,當(dāng)利小便,便利則水行而氣亦達(d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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