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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我與我周旋久,寧做我
文 | 群學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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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常玉(1900-1966)
我們的步伐太過時。
我們的軀體太脆弱。
我們的生命太短暫了。
——常玉
三天前,香港蘇富比2019年秋拍“現(xiàn)代藝術(shù)晚間拍賣”現(xiàn)場,中國早期旅法畫家常玉晚年巨作《曲腿裸女》以1.98億港元成交(含傭金),創(chuàng)造其本人拍賣紀錄的新紀錄。而八年前,畫家的另一幅作品《五裸女》,2011年他的另一畫作《五裸女》以1.28億港元(含傭金)的成交價格,創(chuàng)下當時全球華人油畫拍賣紀錄。
《曲腿裸女》是常玉晚年最后一件裸女作品,也是他傳世最大尺幅的裸女畫之一,在生前最后一次個展邀請函的封面上,就印著這件裸女。是和他年輕時的那些被徐志摩稱為“宇宙大腿”的旖旎裸女不同,這張畫少了更多迎面而來的欲望,線條也不再是書法般的飄逸。金石感的線條,筆意如刀,既剛硬,又果斷,既是人體,更是山水,是造化。是歷經(jīng)一生后的告白。
1965年,當65歲的常玉在漏風滲雨的巴黎居所里畫下這幅《曲腿裸女》時,已經(jīng)身無分文,根本沒法支付模特的費用,只有從破舊的時尚雜志上剪下美女照片作參考。一年以后,他就因為煤氣中毒,獨自在家中去世,下葬時,沒有一個親人,替他花錢買了一塊墓地的,是法中社區(qū)服務協(xié)會一個名叫Jean Toan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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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巴黎pantin公墓的常玉墓地
去世前不久,在一封給好友的信里,常玉說,“在經(jīng)過一生的繪畫探索之后,我現(xiàn)在終于懂得如何繪畫了。”
常玉去世后,他的作品曾成捆地在拍賣市場出售,僅值數(shù)百法郎。在他死后很多年里,美術(shù)界對他幾乎一無所知,偶有寥寥數(shù)筆的記述,評價是“終生失敗的畫家”,是“被女人和性毀掉的”。
假如常玉知道今天加諸在他身上的諸如“東方馬蒂斯”、“身價最高的華人畫家” 之類的標簽,不知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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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盆花》
拍賣成交價4364萬港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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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的《簾前雙姝》
拍賣成交價:4467萬港元,這件1929年的作品被認為是與畢加索、亨利·摩爾等同時代名家以相似手法表現(xiàn)。
1948年前后,畫家吳冠中曾經(jīng)在巴黎見過常玉,在吳的印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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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常玉
幾年以后,1956年,中國文化藝術(shù)代表團來巴黎,訪問畢加索,也訪問了常玉。當時在場的畫家黃永玉這樣寫道:
代表團中有人勸常玉他回國,還可以做個美術(shù)學院的教授,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窮困潦倒。常玉只回答說:可是我早上起不來床,也做不了“人人都要做的”早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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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左)與黃季陸
又過了幾年,臺灣方面請常玉去辦畫展,他的老鄉(xiāng)黃季陸專門寄來了旅費和機票,勸他回臺灣定居,已經(jīng)年過花甲依舊孤身一人,貧病交加的常玉這樣回答:
黃永玉說,巴黎是畫家的搖籃、天堂。巴黎又何嘗不是畫家精神的、肉體的公墓。常玉,這個一輩子游蕩在巴黎,死在巴黎、葬在巴黎,“不羈放縱愛自由”的浪子,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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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常玉
30歲以前,常玉過得是花團錦簇的日子。
他生在四川南充,家境富裕,父親常書舫是當?shù)刂漠嫀?,常玉小時候的書法老師,是大名鼎鼎的晚清翰林,成都“五老七賢”之首的趙熙。1917 年,16歲常玉去上海投奔二哥常必誠,在當時的“上海美?!碑斊鹆瞬灏嗌月?。第二年,常玉被送到日本,在東京美術(shù)學校學習西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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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與大哥常俊民
而真正開啟常玉的日后藝術(shù)之路,則是蔡元培先生所提倡的“勤工儉學”計劃。1921年,風華正茂的常玉和林風眠、王季剛等一同赴巴黎“勤工儉學”。“勤工儉學”四個字放在常玉身上有點不太合適,他的大哥常俊民經(jīng)營著四川最大的絲廠,為他在巴黎的小資生活提供一切經(jīng)濟支持。
那時的巴黎是世界一流藝術(shù)家聚居之地,不過,除了畢加索、馬蒂斯等少數(shù)藝術(shù)家過著富裕的生活外,多數(shù)藝術(shù)家并不如意,倒是他們樂天主義和波西米亞式的生活方式,給巴黎畫壇注入了一股清新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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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徐悲鴻與蔣碧薇,約1923年。右:常玉,《牡丹》,水墨水彩紙本,1921年。
在巴黎,常玉認識了徐悲鴻和蔣碧薇夫婦,他現(xiàn)存最早的一幅彩色牡丹就是當時送給了徐悲鴻才得以保留下來的。
與徐悲鴻那種在巴黎國立美術(shù)學校攻讀油畫和素描,接受中規(guī)中矩的正統(tǒng)美術(shù)訓練不同的是,富家公子常玉從未進正規(guī)美術(shù)學院,而是選擇進入大茅屋畫館(Académie de la Grande Chaumière)隨性地習畫。在這里,無論什么人,買了門票就能進入畫院參加速寫班,每天下午2點到5點,或坐或站,對著模特畫畫。第一小時慢寫一次,第二小時慢寫兩次,第三小時畫速寫,模特每五分鐘換一次姿勢。學院里沒有老師,只有負責掐著時間號令模特換姿勢的班長。常玉用毛筆作畫,有時不畫模特,專畫周圍的人,并且無論男女老少,一概畫成裸體,在大茅屋,常玉是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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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前右)與友人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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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在大茅屋的素描
在巴黎,常玉的生活常常被其他窮留學生羨慕,他穿著講究,除了繪畫,還喜歡打網(wǎng)球。大家最常見到的常玉,是一個人坐在穹頂咖啡廳后面的位置,面前的咖啡杯已見底,他和每個人說的第一句話總是:“你們今天好嗎?”
常玉的同學王季剛說,常玉不抽煙、不喝酒、不跳舞、不賭博,一生愛好是天然。他有錢,于是經(jīng)常請大家吃地道的中國菜。錢花光了,他也從不窘迫,朋友們記得,他會帶著一抹奇特的微笑說:“我今晚有個約會,能去你家借瓶伏特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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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與友人法蘭寇在巴黎
在巴黎,常玉的作品,也最早進入了歐洲主流社會。
早在1925年,常玉的作品便入選秋季沙龍,那時他不過24歲。1929年,巴黎大收藏家亨利 · 皮埃爾 · 侯謝(Henri-Pierre Roche)注意到了常玉的作品,他在日記里夸獎常玉“真是了不起,而且才正在起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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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謝
侯謝是畢加索、杜尚等人的經(jīng)紀人,他的欣賞意味著巴黎主流社會的大門已經(jīng)對這位東方公子打開了。在侯謝的幫助下,常玉結(jié)識了畢加索、馬蒂斯等巨匠,畢加索甚至還為常玉畫了油畫肖像。常玉的作品開始被法國畫壇收藏,并得以多次參與各種獨立沙龍,特別是在歐洲地位很高的法國杜勒里沙龍(Salon des Tuileries)。常玉在巴黎有了不小的影響,他的名字亦開始登錄在《法國藝術(shù)家名人錄》之類的年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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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雙裸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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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馬上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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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裸女與高跟鞋》
上蒼的眷顧來得太快,同在巴黎的藝術(shù)留學生們,勤奮如徐悲鴻,才華如林風眠,這時都遠遠沒能達到常玉的程度。他看上去,將成為第一個進入巴黎主流藝術(shù)界的中國人。
然而,命運并沒有一直垂青一個“放任和不善利用時機”(吳冠中語)的人
1931年,是常玉一生的轉(zhuǎn)折,從這一年開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開始一個一個離他而去。
這一年,大哥??∶耦净几尾∪ナ懒?。常玉回了一趟四川老家,根據(jù)大哥的遺囑,他分到了一筆錢?;氐桨屠?,這最后一筆來自家庭的資助也被他很快花光。
也是在這一年,妻子哈祖尼耶(Mademoiselle de la Harmonyer)與常玉分道揚鑣,不僅因為她懷疑他出軌,更因為她對他的大手大腳早有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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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妻子及其畫像
第二年,更大的壞消息來了,最重要的伯樂侯謝給常玉寫了一封信,“好像我們彼此都要多占對方一點便宜”,這預示著兩個人三年的合作到了盡頭。這段關(guān)系的破裂,恐怕主要也要歸咎于常玉那種“無所謂”的性格——一方面,他覺得侯謝帶給他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另一方面,他對侯謝介紹來的那些畫廊卻從來不屑一顧。他常常和畫商簽訂合同后,就把畫商支付的訂金揮霍一空,到了該交畫的日子卻什么都交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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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曲線裸女》
常玉對一度追隨自己的龐薰琹提出忠告:第一,不要接受學院化美術(shù)教育;第二,千萬不要相信畫商。龐熏琴親眼多次看到常玉被人包圍,要買他畫的線描人物,常玉把畫送人,卻拒絕他們的錢。有畫商找上門來要買他的畫,常玉也一一拒絕。龐熏琴說:“人家請常玉畫像,他約法三章:一先付錢,二畫的時候不要看,三畫完后拿了畫就走,不提這樣那樣的意見。答應這些條件就畫,否則堅決不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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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八尾金魚》
常玉的做派,與當時同在巴黎的日本畫家藤田嗣治(1886-1968)形成鮮明對比,藤田進入巴黎藝術(shù)圈的時間比常玉早得多,畫風也頗相近,卻一直被認為才華遠遜于這個比他小15歲的中國年輕人。然而,在與畫商和市場的關(guān)系處理上,藤田卻游刃有余,他的作品逐漸流開來,價格也逐漸高企。而常玉卻依舊任性地保持著一個藝術(shù)家的獨立個性,而從未想過“迎合”:
而他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世俗”認為他應當采納和擁抱的那個世界已經(jīng)離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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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裸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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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花中君子》
1934年9月,常玉的生活難以為繼,他不得不找到一家中國餐館打工以解決生計問題。那以后,他幾次成為餐廳的服務員。也做過陶藝,做過水泥工。50年代左右,迫于生計的常玉又找到一家中國仿古家具廠打工,日常工作是繪制彩漆屏風和器物,總算是和他的手藝有點關(guān)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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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休閑之馬》
在食不裹腹的時候,他在思考藝術(shù)如何超越時代。他寫了一篇《一位中國畫家對畢加索的見解》,討論的問題放到現(xiàn)在都不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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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1月19日巴黎《解放日報》刊載常玉所著《一個中國藝術(shù)家對畢加索的省思》一文
德軍占領(lǐng)巴黎之后,重要物資實行配給,常玉買不到也買不起繪畫材料,他想了個辦法,就用油漆替代顏料,用廉價的纖維板或聚合板代替高成本的油畫布。畫材劣質(zhì)竟因此成為了他晚期畫作的一個特點。也因此,常常隨著時間,畫面剝落。這是常玉的“黑色時期”。但他的作品和年輕時作品的柔情相比,多了更多生命的份量。吳冠中曾說常玉晚期作品的線條是“烏黑的鐵一般的線”,“不再是迷夢,是一鞭一條痕的沉痛”。在這樣的背景下,再看《曲腿裸女》,體會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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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晚年作品《菊花與玻璃瓶》(《藍色星辰》),2015年佳士得“亞洲二十世紀藝術(shù)及當代藝術(shù)”夜場拍賣以8188萬港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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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白色花瓶》
常玉晚期畫的盆景,枝葉極茂密,極伸展,花盆卻小得不成比例?!八镔|(zhì)越是缺乏的時候,畫出來的風景反而越飽滿,枝葉茂密,繁花艷麗。民間的圖騰都畫上去了,食物都畫上去了,佛手瓜,葡萄,枇杷,還有喜鵲。他不再局限只用黑、白、粉紅三種顏色,用的每個顏色都很亮,很滿,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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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晚年作品
1950年,好朋友弗蘭克為常玉在紐約曼哈頓區(qū)的巴撒朵畫廊舉辦了一次個展,展出常玉從巴黎帶來的29幅畫作,卻一幅也沒能賣出去。弗蘭克曾經(jīng)試圖說服自己的表哥,一個法國商人,買常玉的一幅小畫。法國人不想出錢,只想用一臺小打印機交換。常玉拒絕了,他說:“我不需要一臺打印機。
60歲以后,常玉雖然也還常和朋友走動,但內(nèi)心是真正寂寞的。他依舊畫女人體,畫植物,并開始畫小動物。他有時會對著植物說話,放音樂給它們聽。冬天,屋頂?shù)拇皯羝屏?,漏風漏雨,他把梯子靠在桌子邊,爬上去糊窗戶,結(jié)果不小心摔下來,不省人事,還是樓下門房聽見聲音不放心,上來查看,送他就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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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常玉與友人在巴黎
1965年冬天,為數(shù)不多的幾位圈中朋友為了讓他高興,替常玉在朋友勒維家的花園別墅辦了最后一次畫展,趙無極、朱德群、潘玉良等人都去了,那是他們最后一次見到常玉。幾個月后,常玉在自己的寓所死去,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胸口橫放了一本書,房間里都是瓦斯氣味。他甚至用厚紙板做了一個盒子來遮蓋不久前受傷的腳踝,防止睡覺時觸痛傷口。
有人曾經(jīng)提出過一個疑問:天才是自知其天才的嗎?像常玉這樣破釜沉舟的生活,是清楚自己會贏得身后名,還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作品最終會流落到何處?
人們總把常玉和梵高做比較,都是生前窮困潦倒,死后名聲大噪的藝術(shù)家。我認為二者雖然同歸,但殊途而行。
梵高是逐日的夸父,是自我精神世界狂躁的信徒,藝術(shù)是他在狂奔中解渴的大河大澤。常玉則更像水,南音中的流水,清逸從容。他從不畫自畫像,作品中充滿“無我”的禪念,仿佛無論去往何方,他都不在意。
有評論家根據(jù)他的人生經(jīng)歷,把他與賈寶玉作比。都是出生富貴,心思稚純的公子哥,卻同樣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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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沙灘雙美》
但常玉與梵高不同的是,梵高一生郁郁不得志,他的畫在有生之年幾乎無人問津。而常玉不同,他的窮困潦倒,很大程度都是拜個性的孤獨清高所致,是他主動選擇了自己的命運。
命運的安排絲絲入扣,客死他鄉(xiāng)是一種悲劇,一生潦倒也是一種悲劇。如今我們無法揣測出一個完全真實的常玉,但卻能從他的畫作中看到一份稚純的赤子之心。“一個人應該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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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靜月瑩桔》
常玉筆下的花兒狀態(tài)各異,徐志摩曾記下他的話:“上天拿著一把顏色往地面上撒,玫瑰、羅蘭、石榴、玉簪、剪秋籮,各樣都沾到一種或幾種的色澤……”
于是他像一個撿拾落花入畫的人了;小動物則被放到廣袤的背景中,翻騰的豹和馬,自由而舒展,透出“萬物靜觀皆自得”的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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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晚年作品
他一生鐘愛女人,描述近千張裸體速寫,即使不吃飯,也要請最美的模特兒,為了看,卻沒有絲毫的淫蕩。他筆下的裸女體線條夸張圓潤,匱乏細節(jié),流淌著純真的愛欲和幽默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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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筆下的裸女
常玉生前最后一幅畫,是一只在沙漠上奔馳的象:“象”有禪宗的意味,在悉達多的故事里,享樂和苦難,都是通往涅槃的道路:如果你擁有豪華富裕,是否還有勇氣遁入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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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玉最后一幅作品:《奔跑的小象》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新的東西,尤其是這座城市。這一場不散的宴席上,堆著流水的靈魂,日日夜夜熱鬧非凡。在許多人都狂熱的撲在上面,往嘴里大塞佳肴,暢飲美酒的時候,常玉卻像個形單影只的孤兒,靜靜的站在一邊。守護著自己那個簡單安靜,又與世無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