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勝者強
通過與巴菲特的第一場對話，老子欣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學(xué)問不僅沒有過時，而且還與投資學(xué)息息相通。他希望盡快深入到進一步的討論當中。
于是他繼續(xù)向巴菲特提問：上一場對話，你談到做投資首先要認識自己的情緒以及自己的能力圈，那么在認識自己之后接下來又該如何行動？
巴菲特：認識自己僅僅是做好投資的第一步，更為關(guān)鍵的是要能夠戰(zhàn)勝自己。
老子：你是指戰(zhàn)勝自己的貪婪與恐懼等負面情緒？
巴菲特：是的。“你可能擁有出色的數(shù)學(xué)、金融及財會知識，但如果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就絕不能在投資中獲利?！?/span>
老子：那么，靠什么戰(zhàn)勝它們？
巴菲特：靠理性與自律。
老子：怎樣在投資中貫穿理性與自律？
巴菲特：在我看來，“投資必須是理性的。如果你不能理解它，就不要做?！?/span>
老子：所以你從來不跨出自己能力圈半步？
巴菲特：“任何情況都不會驅(qū)使我做出在能力圈范圍以外的投資決策。”
老子：這有點吹牛吧，難道你的內(nèi)心從來不受外界的干擾和誘惑？
巴菲特：這還真不是吹牛，不信可以請小舍介紹一下我買100股微軟的故事。
小舍：事情是這樣子滴。巴菲特先生與微軟的創(chuàng)始人比爾·蓋茨是好朋友，他們的交往很有戲劇性。巴菲特比比爾·蓋茨大26歲，當朋友介紹他們認識時，他們一開始是互相抵觸的。巴菲特認為他并不想與小自己很多的比爾·蓋茨有任何交集。畢竟，電腦不是他的菜。而比爾·蓋茨覺得花一整天與一個只會挑選股票的人在一起沒什么意思。
但是甫一見面，他們卻立刻擦出友誼的火花，可以說是一見如故。巴菲特先生曾公開稱贊比爾·蓋茨是當今全球商業(yè)界最聰明及最有創(chuàng)意的經(jīng)理人，微軟公司棒透了。他們一起打牌、一起旅游、一起談?wù)撋虡I(yè)，后來巴菲特甚至將大部分資產(chǎn)捐給了蓋茨基金會，價值約合310億美元。
可是當比爾·蓋茨建議巴菲特投資微軟的股票時，巴菲特先生卻不為所動。不過為了友誼，巴菲特在比爾·蓋茨生日的時候買了100股微軟的股票，用的還是自己的錢，而不是公司的錢。
老子：這么絕也是沒誰了！后來微軟的股票怎么樣？
小舍：非常好，一路上漲。
老子：那么，巴菲特先生是否后悔錯過微軟？
巴菲特：沒什么可后悔的，我的確可以買微軟賺幾十億，“但這不算數(shù)。因為我一直搞不懂微軟。”
“我無法很放心地去預(yù)估微軟公司的未來盈余，無法計算微軟的未來價值。”
老子：這確實不容易做到，所以你的成功也是必然的。
巴菲特：或許吧。我確實說過：“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投資成就，是依靠自己的自律和別人的愚蠢。”
我一向認為，“我們沒有必要比別人更聰明，但我們必須比別人更有自制力?！?/span>
老子：那么，怎樣才算在投資中戰(zhàn)勝了自己。
巴菲特：“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情緒不會再隨著股票的漲跌而波動了，那時你才真正在股市中戰(zhàn)勝了自己。”
當伯克希爾公司購并成功在望，我希望自己連“心跳都不會加快一下”。
老子：你已經(jīng)成功達到了這個境界。
巴菲特：應(yīng)當說，理性和自律也是無極限的，我還可以做的更好，我也坦率地說過：“有效控制情緒，能讓我的投資收益再提高30%”。
老子：知易行難，應(yīng)當沒有人會懷疑理性與自律的重要性，關(guān)鍵是怎樣才能夠做到，這方面你是否有些獨門秘訣？
巴菲特：我自己的經(jīng)驗是，培養(yǎng)理性與自律需要從身邊的小事做起。
老子：試舉一例。
一涉及到表揚自己，巴菲特照例請小舍救場。
小舍：有一次，巴菲特參加了一場戶外高爾夫運動，在三天內(nèi)一桿進洞的成績?yōu)榱恪Ｓ谑?，巴菲特的高爾夫球友們決定同他打一個賭：如果他不能一桿進洞，只需付出10美元；而如果他做到了，可以獲得20000美元。當場的每個人都接受了這個建議，但巴菲特拒絕了，他認為人應(yīng)該隨時約束自己，通過一件件小事培養(yǎng)自制力。
老子：這個游戲聽起來風險并不大，巴菲特先生為什么不嘗試一下呢？
巴菲特:老先生見笑。我之所拒絕是因為我一向認為：“如果你不學(xué)會在小的事情上約束自己，你在大的事情上也不會受到內(nèi)心的約束”。
老子：精辟，還有其他心法嗎？
巴菲特：我還有另外一個信念：“要贏得好的聲譽需要20年，而要毀掉它只需要5分鐘就夠。如果明白這一點，你做起事來就會不同了?！?/span>
老子：這條心法很實用，凡事如果能夠提前意識到壞的后果，自然行事會倍加謹慎。
巴菲特：一點心得，希望對大家有用。
查理，你有什么補充？
芒格：我要說的大同小異，“在生活中不斷培養(yǎng)自己的理想性格（投資性格）：毫不妥協(xié)的耐性、自律、自控——無論遭受多大的壓力也不會動搖或者改變原則?！?/span>
巴菲特：老先生是否認可我們的觀點。
老子：非常認可，同樣是在《道德經(jīng)》三十三卷中，我說過“勝人者有力，勝己者強”。
巴菲特：什么意思？
老子：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能夠勝過他人的人是有力量的人，而能戰(zhàn)勝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
巴菲特：老先生果然言簡意賅。
小舍小得：投資中“戰(zhàn)勝他人”不如“戰(zhàn)勝自己”
1、“戰(zhàn)勝自己”與“認識自己”密不可分
一個充分了解自己的人已經(jīng)在戰(zhàn)勝自己的道路上成功了一半。反之，一個連自己都知之甚少的人，哪里還談得上戰(zhàn)勝自己。
《傅盛認知三部曲》一文將一個人的認知分為四種狀態(tài)——“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不知道”，“知道自己知道”和“不知道自己知道”：
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以為自己什么都知道，自以為是的認知狀態(tài)。
知道自己不知道——有敬畏之心，開始空杯心態(tài)，準備豐富自己的認知。
知道自己知道——抓住了事情的規(guī)律，提升了自己的認知。
不知道自己知道——永遠保持空杯心態(tài)，認知的最高境界。
作者指出，人和人根本的區(qū)別就在于這四種狀態(tài)。可惜，95%的人都處在第一個狀態(tài)，他們注定是碌碌無為的人。
這些數(shù)字只是一個參照，但是這個原理非常有啟發(fā)性。生活中無法準確說出自己的目標和價值、無法清晰判定自己的長處和短板、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與貪婪、不自覺陷入自欺欺人、從眾、 嫉妒、自負、妥協(xié)的人比比皆是，甚至許多成功者也曾經(jīng)是其中的一員。
不過反過來看，也可發(fā)現(xiàn)成功其實并不難——只需要將自己的認知從第一個階段進化到第二個階段即可。如果能進化到第三、第四階段，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向巴菲特靠齊了。
巴菲特對自己有極為清醒的認識。首先，他知道自己不知道。還以他早年拒絕投資科技股為例，不妨再引一句1999年巴菲特致股東函中的表述：“即使我們不得不承認它們所提供的產(chǎn)品與服務(wù)將會改變整個社會，但問題是——就算我們想破頭，也沒有能力分辨出在眾多的高科技公司中，到底哪些公司擁有長遠的競爭優(yōu)勢?！?/span>
其次，他知道自己知道?！拔覀兾ㄒ坏膬?yōu)勢在于我們能夠認識到什么時候我們是在能力圈之內(nèi)運作良好，而什么時候我們已經(jīng)接近于能力圈的邊界……伯克希爾公司總是有機會在我們已經(jīng)畫出的能力圈內(nèi)做得很好。”
正是由于他充分知道自己的長處，所以他并不慌張?！叭狈萍嫉亩床炝z毫不會使我們感到沮喪。……如果其他人聲稱擁有高科技產(chǎn)業(yè)中的企業(yè)經(jīng)濟前景預(yù)測技巧，我們既不會嫉妒，也不會模仿他們?！?/span>
良好的自我認知加上強大的自律性，巴菲特得以在長達60多年的投資生涯，回避了眾多的市場誘惑，躲過了20世紀60年代的“電子風潮”，80年代的“生物概念”、“垃圾債券”，也躲避了20世紀末的“科網(wǎng)泡沫”。
2、“戰(zhàn)勝他人”不如“戰(zhàn)勝自己”
老子一句“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暗藏著更深刻的含義。很多人把戰(zhàn)勝別人作為人生的目標，其實那是搞反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永遠有比你更強的人。以戰(zhàn)勝他人為目標，內(nèi)心將永無寧日。修為之道更重要的是戰(zhàn)勝自己，一個能夠克服自我弱點，不斷自我進化的人就是人生的強者。
看巴菲特和芒格的傳記，他們很少談及戰(zhàn)勝他人或者戰(zhàn)勝市場，但經(jīng)常談及如何管理自己。
芒格如此描述巴菲特：“如果你們拿著計時器觀察他，會發(fā)現(xiàn)他醒著的時候有一半時間是在看書。他把剩下的時間大部分用來跟一些非常有才干的人進行一對一的交談，有時候是打電話，有時候是當面，那些都是他信任且信任他的人。仔細觀察的話，沃倫很像個學(xué)究，雖然他在世俗生活中非常成功?！?/span>
芒格自己更是以博學(xué)多聞而享有盛名，以至于他的孩子們嘲笑他是“一本長了兩條腿的書”。他在南加州大學(xué)畢業(yè)典禮上的演講傳遞給畢業(yè)生的人生經(jīng)驗不是別的，而是讓自己成為一部“學(xué)習機器”，以便“每天夜里睡覺時都比那天早晨聰明一點點”。
巴菲特和芒格都是自勝者的典范。
【 題記 】
一邊讀老子一邊讀巴菲特是一種奇妙的體驗，它讓人感受到東西方頂級智慧之間竟是如此異曲同工。老子和巴菲特雖然年齡相差了2500余歲，從事的是完全不同領(lǐng)域的工作——一個是圖書管理員，一個是投資家——但是兩人所講的道理卻高度相通，毫無時空的隔膜。
舉幾個例子說明這種智慧的聯(lián)通。
巴菲特恪守不熟不投的原則，絕不做跨越自己能力圈的投資決定，他說：“我只做我完全明白的事?！?/span>老子則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span>
巴菲特極為自律，哪怕在一件小事上也不放松對自己的要求，他說：“如果你不學(xué)會在小的事情上約束自己，你在大的事情上也不會受到內(nèi)心的約束?！?/span>老子則說：“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span>
巴菲特深知辯證之法，他說：“在有限的世界里，任何高成長的事物終將自我毀滅?！?/span>老子則說：“反者道之動?！?/span>
巴菲特喜歡逆向思考，他說：“在別人貪婪的時候恐懼，在別人恐懼的時候貪婪?！?/span>老子則說：“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span>
巴菲特喜歡集中持股，他建議每個投資人都給自己一張卡片，上面只允許自己打20個小洞，每次買入一種股票時，就必須打一個洞，打完20個，就不能再買股，只能持股。老子則說：“少則得，多則惑。”
巴菲特善于等待，他說：“訣竅是當沒有合適的事情可做時，就什么也不做。”老子則說：“致虛極，守靜篤?！?/span>
巴菲特鐘情價值投資和長期投資，享受復(fù)利的魔力，他說：“我們偏愛的持股期限是永遠?！?/span>老子則說：“不失其所者久?！?/span>
巴菲特對于風險非常小心謹慎，他說：“有些時候我們過于謹慎，但我寧可一百次的過于謹慎，也不愿1%的不謹慎?！?/span>老子則說：“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
巴菲特在投資中植入正直和善良的價值觀，強調(diào)愛的力量。他說：“你給別人的愛越多，你獲得的回報就越多”。老子則說：“吾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span>
……
這個閱讀體驗使我產(chǎn)生一點創(chuàng)作沖動——將老子和巴菲特拉到一起做個跨越時空的對話。我們假設(shè)老子復(fù)活了，好學(xué)的他對投資這門顯學(xué)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又恰好在奧馬哈小鎮(zhèn)遇到了巴菲特，就向這位當世投資大神問個究竟。恰好巴菲特也知道老子是東方的得道高人，于是熱情延請老子至家中做客，請益修為之道。
這樣的場景巴菲特一定不會忘記叫來自己的老搭檔查理·芒格。論思想性，芒格比巴菲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按照巴菲特長子霍華德的說法，他所認識的人中，他父親的聰明才智排行第二，而芒格排名第一。
芒格當然樂于赴會。于是在約2588歲須眉盡白的老子、87歲仍然喜歡喝可樂吃薯條的巴菲特和93歲少言而犀利的芒格之間發(fā)生了一場巔峰對話，他們一聊便是十日，每日一個話題，場面可謂精彩紛呈，智慧爆棚。
在這場對話中，密斯特舒有幸被邀請為聊天助理。為了便于稱呼，老子還給密斯特舒起了個昵稱，“舒姓拆開，左舍右予，不如就稱呼你‘小舍’吧，小舍小得嘛！”密斯特舒欣然接受這助聊的角色，并在每次討論后記錄下了自己的旁聽心得。
（按：為了如實地呈現(xiàn)老子、巴菲特和芒格的思想，對話中多數(shù)是他們說過的原話，并以直接引語的方式標出，未以直接引語標出的部分則是為了對話流暢的需要所設(shè)計的串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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