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飛地,加里寧格勒戰(zhàn)略價值有多大?插進歐洲腹地的一把尖刀
加里寧格勒是一塊被波蘭和立陶宛的國土所包圍的俄羅斯飛地。
加里寧格勒在歷史上曾是德國東普魯士首府柯尼斯堡。東普魯士說起來是德意志國家的發(fā)源地,可就是這塊龍興之地如今早已不是德國領土了。
柯尼斯堡最初所在的位置是古代普魯士人建立的幾處定居點。古代普魯士人是波羅的海語族的一支。他們在血緣上其實和立陶宛等波羅的海國家更為接近,而和今天的德意志民族倒沒多大的關系。
公元1226年波蘭馬佐維亞公爵康拉德邀請德意志條頓騎士團攻擊波蘭的宿敵普魯士人,而作為回報則答應把托倫和赫翁諾之間一塊領地劃給條頓騎士團。條頓騎士團在征服普魯士人后沿用了普魯士這個地名的叫法。
條頓騎士團迫使當地皈依基督教、使用德語。此后古普魯士人被同化于德意志人。定居于此的德意志條頓騎士團沿用了普魯士之名,但其實他們和古代的普魯士人是兩個不同的民族。條頓騎士團在當地建立了一個名為柯尼斯堡的要塞,后來柯尼斯堡逐漸由一座城堡要塞發(fā)展成為一座繁華的城市。
公元1340年柯尼斯堡成為漢薩同盟成員后快速發(fā)展成為波羅的海東南部的重要港口:來自普魯士、波蘭王國和立陶宛大公國的貨物在此交易。
公元1466年柯尼斯堡成為條頓騎士團國的新首都。1525年條頓騎士團總團長阿爾伯特將條頓騎士團改造為世俗化的德意志邦國——普魯士公國。目前通常所說的普魯士就是指的這個作為德意志諸侯的普魯士公國,而不是古代普魯士人建立的國家。
1618年普魯士公國同霍亨索倫家族統治的勃蘭登堡合并形成了勃蘭登堡-普魯士邦國。
1701年勃蘭登堡-普魯士邦國的統治者頭銜由公爵升級為國王。
普魯士王國的首位國王腓特烈一世就是在柯尼斯堡登基加冕的。1861年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也是在柯尼斯堡登基加冕的。正是這個威廉一世在位期間任用鐵血宰相俾斯麥發(fā)動三次王朝戰(zhàn)爭統一了德意志。在此之前德意志只是一種地理文化上的概念,而從來都不是指統一的民族國家。
德意志境內一度出現過390個公國、侯國、貴族領地、騎士領地割據一方的現象。統一的德意志國家是以普魯士為核心形成的。
從這個意義上講東普魯士確實就是德意志國家的龍興之地。東普魯士首府柯尼斯堡曾是德國文化中心之一:這座城市孕育了包括康德、霍夫曼在內的好幾位德意志大師。這些人中有哲學家、文學家、數學家、音樂家......他們使這座城市的早期歷史被打上了深刻的德意志文化烙印。然而在經歷兩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德國東部領土發(fā)生了重大的變更。德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的失敗導致自己損失了將近1/7的土地。
戰(zhàn)后西普魯士地區(qū)被割讓給了波蘭,因此東普魯士就成了被波蘭領土隔絕的一塊德國飛地,而隔絕東普魯士和德國本土之間的是一小塊狹長的走廊狀波蘭領土。這條狹長的波蘭走廊成為了德國人心中的一道傷痕。
1939年德國閃擊波蘭引發(fā)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二戰(zhàn)后期同盟國方面在雅爾塔和波茨坦兩次會議上做出決議:所有奧得河-尼斯河一線以東的地區(qū)都將不再為德國所有。這使德國東部10萬平方公里的領土被劃入波蘭。
二戰(zhàn)后德國割讓領土
與此同時蘇聯通過《波蘇疆界條約》以法律形式獲得西白俄羅斯和西烏克蘭19.41萬平方公里領土,從而使蘇聯、波蘭、德國三國的領土來了一個整體西移。在確定蘇波邊境的過程中蘇聯從波蘭獲得的東普魯士地區(qū)中要來了北部的柯尼斯堡并將其更名為加里寧格勒以紀念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米哈伊爾·伊萬諾維奇·加里寧。蘇聯并未將此地就近劃入立陶宛加盟共和國,而是將其劃入了最大的加盟共和國俄羅斯。
蘇聯得到加里寧格勒后將當地的德裔居民驅逐,同時遷入了大量俄裔居民,于是此地迅速俄羅斯化了。
1968年勃列日涅夫下令在柯尼斯城堡原址上修建了”蘇維埃之家“以徹底抹去當地的德意志記憶。
1990年3月11日立陶宛宣布脫離蘇聯而獨立。
1991年9月6日蘇聯正式承認立陶宛獨立。至此加里寧格勒和蘇聯本土之間被立陶宛和波蘭的領土所隔絕。
1991年12月25日蘇聯解體后加里寧格勒成為俄羅斯聯邦的飛地。
如今東普魯士這塊德國昔日的龍興之地早已住滿了波蘭人和俄羅斯人,而德國自己也已從法理上放棄收回該地區(qū)。二戰(zhàn)后德國分裂為西德和東德。這一時期德國最大的奮斗目標就是實現民族統一。兩德統一表面上應當是由兩邊的人民自行做出抉擇,然而兩德問題的產生本身就是在美、蘇、英、法四大戰(zhàn)勝國的主導下形成的。兩德統一勢必改變歐洲的地緣政治格局。這會對美、蘇、英、法等戰(zhàn)勝國的利益直接造成影響。
1990年2月在渥太華舉行的北約組織和華約組織23國外長會議上西德外長根舍提出了旨在促進德國統一進程的“2+4”方案。所謂“2+4”方案是指由東德、西德以及美、蘇、英、法四大戰(zhàn)勝國的外長組成的會議進行關于兩德統一問題的磋商。
英國在磋商過程中提出:德國統一后不應再對以前的領土提出要求。德國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中割讓了大量領土給波蘭、蘇聯、捷克斯洛伐克、法國、丹麥等國。
這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和英國沒什么關系,可英國長期以來的外交政策就是維持歐洲大陸的均勢平衡。德國的統一勢必會改變歐洲既有的地緣政治格局,而英國并不希望歐洲大陸出現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
事實上美國、蘇聯、法國也擔心一個強大的德國會破壞歐洲的地緣勢力均衡,更何況當初德國割讓的土地中有一部分就是給了蘇聯、法國。波蘭、丹麥、比利時這些曾得到過德國割地的國家也擔心德國會索要昔日的領土。
德國為了不讓統一受到這些國家的干預就明確承諾不再恢復二戰(zhàn)前的領土。如今德國憲法明確寫道:“德國的每一寸領土已在德國版圖里了”。這表明德國在主觀意志上已不再爭取恢復二戰(zhàn)前的領土了。
兩次世界大戰(zhàn)失敗的慘痛教訓使德國在戰(zhàn)后走上了一條與戰(zhàn)前截然不同的道路:曾經窮兵黷武的德國開始利用和平的政治、經濟、文化手段致力于歐洲一體化。如今德國已成為歐盟內部舉足輕重的主導國家。
當年希特勒用武力沒能實現的統一歐洲的理想如今正被新時代的德國人用另一種手段所實現,而歐洲國家之所以重新接納德國正源于德國對戰(zhàn)爭罪行的深刻懺悔。德國放棄索要戰(zhàn)前領土其實也是在為自己的戰(zhàn)爭行為贖罪。如果德國要強行恢復兩次世界大戰(zhàn)之前的領土將直接沖擊到自二戰(zhàn)以來形成的歐洲地緣政治格局。這不僅會引起波蘭、捷克、丹麥等周邊鄰國的反對,也勢必會引起美、俄、英、法等國的警惕。
如果當時德國不承諾放棄恢復戰(zhàn)前領土,那么德國的統一進程就會受到大國的干涉,而統一后的德國也勢必成為歐洲各國戒備的對象。如果德國當初不放棄索要戰(zhàn)前領土,那么今天的德國就不可能成為歐盟的主導者。如今的德國在法理上已主動放棄索要戰(zhàn)前領土。退一步講即使德國去要也未必要得回來。那些地方早就沒德國人了,所以搞公投不會有人支持。難道德國還打算對俄、波、英、法這些戰(zhàn)勝國再發(fā)動一次大戰(zhàn)奪回昔日的領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