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帝制時代的中國，權臣弒殺帝王的史實并不鮮見，但以作案次數及頻率來論，最為瘋狂的權臣非西燕宗室將領慕容永莫屬（注：西燕、前燕、后燕、南燕、前秦都屬于東晉時期的北方五胡政權），此君曾創(chuàng)下一年內連殺三位皇帝的“驕人”記錄，并在同一年僣號稱帝。那么，慕容永為何如此殘暴？他最終的結局如何？
01 亡國皇孫，淪為鞋匠
慕容永，字號、生年均不詳，是前燕奠基者慕容皝（文明帝）的堂侄，跟前燕開國皇帝慕容儁（景昭帝）、后燕開國皇帝慕容垂（成武帝）、南燕開國皇帝慕容德（獻武帝）都是堂兄弟關系，也是前燕亡國君慕容暐（幽帝）、西燕開國皇帝慕容沖（威帝）的堂叔伯。由于慕容永屬于遠支皇族，因此在前燕朝廷并不受重視，不僅官爵不高，就連早期活動情況在史書中都沒有記載。
前燕滅亡后，慕容永一度淪為鞋匠
前燕亡國后，慕容氏皇族被前秦整體西遷至關中，慕容永也在其中。慕容永在關中生活極其潦倒，因為生計無著，只能和妻子在長安城內以賣靴為生（“暐既為苻堅所并，永徙于長安，家貧，夫妻常賣靴于市。”見《魏書·列傳第八十三》）。直到堂侄慕容沖在東晉太元九年（384年。注：本文一律使用東晉年號）起兵復國，慕容永才迎來出頭的機會，在后者的軍中做了一名低級將領。
慕容沖對慕容永甚是器重
太元十年（385年）正月，慕容沖得知滯留在長安的兄長慕容暐遇害的消息后，在阿房正式復國稱帝，并改元為更始，史稱西燕。為報當年的亡國之恥，慕容沖率軍猛攻長安，經過長達半年的血戰(zhàn)后，終于將其攻陷。在此期間，慕容永因為屢立戰(zhàn)功，逐漸由小將升遷至黃門郎，深受慕容沖的器重。
02 跋扈權臣，連殺三帝
攻陷長安后，按照先前跟將士們立下的約定，慕容沖應該率領前燕遺民離開關中、東返故土。然而，慕容沖既貪圖長安的富庶繁華，又擔心叔父慕容垂（此時慕容垂已在河北復國稱帝，史稱后燕）不能相容，因此違背誓言，留在長安不肯挪窩，并在關中修復宮室、勸課農桑，以作長久安居的計劃。慕容沖食言自肥的舉動，難免引起將士們的普遍憤慨。
段隨稱帝僅1個多月便被殺
在這種情況下，心懷異志的大將韓延趁機發(fā)動兵變，率軍攻殺慕容沖，擁立跟自己關系密切的將軍段隨為燕王，時在太元十一年（386年）二月。但是，段隨本非皇族，又素無人望，慕容氏皇族怎肯容得下他？因此，僅過了1個月多月時間，慕容永便聯(lián)合宗室將領慕容恒誅殺段隨、韓延，并擁立慕容沖之侄慕容凱為帝。
慕容凱上臺后，率領西燕軍民40余萬人東返故土。然而，當大部隊離開關中沒多久，慕容恒的胞弟慕容韜因為沒有獲封王爵，無比怨恨之余竟然率黨羽弒殺慕容凱，并打算擁立兄長做皇帝。慕容恒深知時機尚未成熟，因此拒絕弟弟的推戴，而是擁立慕容沖之子慕容瑤（又名慕容望）為帝，并改元為建平。
慕容瑤稱帝不久便被慕容永殺害
慕容恒兄弟弒殺皇帝、擅行廢立的舉動飽受指責，慕容永趁機跟他們決裂，并打著替慕容凱報仇的旗號，率軍進攻慕容恒兄弟。由于慕容永平素深得軍心，加之師出有名，因此甫一交戰(zhàn)，慕容恒兄弟便潰不成軍，最終落得兵敗被殺的結局。慕容恒兄弟既死，慕容瑤頓時成為非法皇帝，同樣遭到慕容永的殺害。慕容永弒殺慕容瑤后，擁立慕容凱之弟慕容忠為帝，并改元為建武。
慕容忠稱帝不久也被慕容永殺害
慕容忠是個很識趣的傀儡皇帝，為了保住性命，剛一上臺便進拜慕容永為太尉、尚書令，封河東公，將軍國大事完全托付給他處理。但即使如此，慕容忠也依然未能逃過被殺的命運。同年六月，慕容永率軍抵達并州，因為畏懼慕容垂的實力，不敢繼續(xù)東進，而是駐軍燕熙城以觀變化。不久，慕容永殺死慕容忠并自立為王，隨后向后燕稱藩。
03 僭號八年，國滅身死
慕容永僭號稱王后，既不敢率眾東進，又不能回返關中，在思慮再三后，只能在并州求生存、謀發(fā)展。然而，前秦皇帝苻丕此時正駐軍于晉陽，當然不能容忍慕容永搶奪自己的地盤。因此，在同年十月，苻丕率主力軍跟慕容永大戰(zhàn)于襄陵，結果在占據優(yōu)勢的情況下被擊潰，只能率殘眾倉皇南逃，最終在逃跑途中被東晉軍隊截獲并斬殺。
慕容永前后稱帝8年時間
苻丕戰(zhàn)敗被殺后，前秦在并州的統(tǒng)治土崩瓦解，慕容永趁機大搶地盤，沒多久便占據今天山西省大部及河南省西北部，勢力不容小覷。隨著地盤的擴充和實力的增長，心高氣傲的慕容永當然不愿意再向慕容垂稱臣，而是打算自己也過一把皇帝癮。因此，就在襄陵決戰(zhàn)的當月，慕容永斷絕跟后燕的關系，并在長子縣僭號稱帝，改元為中興。
慕容垂早在西燕建立前便已稱帝，并且自認為是慕容氏唯一合法代表，因此慕容永的稱帝舉動，無疑令他極為憤怒。在這種情況下，為爭奪正統(tǒng)地位，后燕、西燕這對兄弟國家反目成仇，陷入長達8年之久的混戰(zhàn)當中。起初，慕容永尚能抵御后燕的進攻，但隨著盟國翟魏被慕容垂攻滅后，西燕的局勢便變得愈發(fā)危急。
西燕與其他政權對峙圖
太元十九年（394年）二月，慕容垂親率大軍進攻西燕，一路上勢如破竹，很快便包圍長子。慕容永見形勢危急，遂遣使向北魏、東晉、后秦等國求援，結果還沒等到援軍到來，部將伐勤便開城降敵。慕容垂攻克長子后，將來不及逃跑的慕容永抓捕后處決。至此，慕容永過了8年的皇帝癮，最終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參考書目
房玄齡（唐）：《晉書》，中華書局1974年版。
崔鴻（北魏）：《十六國春秋》， 商務印書館1937年版。
司馬光（北宋）：《資治通鑒》，中華書局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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