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媽媽和大哥正在家里吃火鍋，門鈴響了。
我跑去開門。站在門口的男人是我的小姑，她身后站著一個戴帽子的男人。我第一次以為是小姑丈，剛想喊一聲，才發(fā)現(xiàn)他原來是我爸，陳國良。
準確地說，是一位五年未見、失聯(lián)的父親。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到我家干什么？
陳國良雖然穿著名牌，但看上去蒼老了許多，顯得有些滄桑，和我對他的印象大相徑庭。
我一句話也不說，他也不說話，還是小姑張開嘴打破沉默?！靶℃?，我們進去坐吧，門口冷……你媽媽在家嗎？”
我不得不讓他們兩個側身進來，把門關上。
母親和大哥見到陳國良也十分驚訝。母親的目光掃向他，然后招呼小姑坐下吃火鍋。
大哥一直盯著陳國良生悶氣?！澳阍谶@里干什么？”
我不怪大哥用不好的語氣跟他說話。真的是他不配被稱為父親，他也沒有做多少事情來撫養(yǎng)我們。十年前，他直接和母親離婚，不顧我們，拋棄了我們。
對于這樣一個有名無實的父親來說，耿直的大哥如果能給他好看，才是奇怪了。
當然，我對他沒有感覺。我甚至不能把父親喊出來。我沒有直接把他趕走，這已經(jīng)是給他面子了。
陳國良唯唯諾諾地說：“我只是來看看你，看看你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
“很好，不用你費心了。”大哥的一句話讓他啞口無言。
小姑心疼她哥哥，不忍心看到氣氛如此僵硬。她笑著說：“小偉，你不要板著臉，給我姑一個微笑?！?/p>
大哥不為所動，依然冷冷地說：“姑，你自己來就行了，你帶他來干什么？”
小姑的表情變得尷尬起來。
大家都沉默了。過了很久，陳國良擦了擦臉說：“小偉，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對不起你母子……我這次來是為了向你道歉……我也會給予經(jīng)濟補償?！?br>
“哦，不稀罕。你現(xiàn)在知道不對了。很晚了。你早十年八年干什么去了？“
大哥依然不依不饒，怒氣沖沖。
我也跟著說：“我看你年紀大了，窮困潦倒，想找個人養(yǎng)老，才回來認錯……可你一直說跟我們再也沒有關系了?！?/p>
“小偉、小婷……你們兩個……唉，他是你們親爸，斷骨連根……既然他知道自己錯了，你們也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陳國良急切地看著我們兄妹，期待地等著我們點頭。呵呵，他知道以前冷血無情對我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嗎？
“我不會原諒你的?！贝蟾鐏G下一句話，就起身回房去了。
沉默許久的母親嘆了口氣說：“陳國良，你既然選擇拋棄我們，和富婆過富裕的生活，那就繼續(xù)享受吧，何必打攪我們的生活，影響大家的心情呢？”
我小時候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在?，F(xiàn)在我們都畢業(yè)賺錢了。你又冒出來，不是很煩人嗎？
“美惠，我那時年輕，貪圖享樂，不懂得珍惜這個家……這幾年良心不安，晚上總覺得難受，以前不好意思，不敢見你……現(xiàn)在想，男人要敢于承擔，做錯事，我應該勇敢承擔責任，做出賠償?！?/p>
聽他說完，我忍不住說：“哎呀，你打算怎么補？是一人一套房還是一人一車？”
“是的，只要你肯原諒爸爸，我可以給你兄妹都在縣城買套房?！?/p>
我愣住了。沒想到陳國良現(xiàn)在這么有錢大方。他一開口，就有兩套房。
看來富婆給了他很多錢...
從小，我就對父親沒有印象。他一年在家沒待過幾天，基本都是在深圳做生意。即使逢年過節(jié)回來，他也總是到處請客吃喝，很少陪我們。
他是做什么生意的？我們也不知道。反正他不在家，我也沒看到多少錢。
我們全靠媽媽養(yǎng)豬養(yǎng)雞掙上學的費用。
當時我們家的房子是村里最破舊的，因為母親靠收入養(yǎng)家糊口不容易，所以沒有錢蓋房子。
每次爸爸回來，媽媽找他要錢，他都說沒錢，還欠債，兩人經(jīng)常吵架。
媽媽說，既然他的生意做不了，那就別做了，平平安安工作就好。
他拒絕了，聲稱自己是干大事的人，不能給別人打工。
后來我媽也不管他要錢了，所以他在外面做什么也不管了。她只要求他回家時態(tài)度要好，不要老是把家里弄得焦躁不安。
但他獲得自由后，更加放縱了，他甚至還傍上了一個比他大十三歲的富婆。
為了和富婆生活在一起，進入豪門，他跑回家辦離婚。
他的行為讓我們很沒面子，成了村里人茶余飯后的笑料。
母親被他傷透心，協(xié)議離婚，然后帶著我們在縣城租房住。
本來說好的，他每個月給我們三千塊的撫養(yǎng)費。
但僅僅過了幾個月，他就以我們兄妹對他態(tài)度不好為由，拒絕再給錢。
在那些年里，我們過得真的很艱難。我們經(jīng)常用青菜和白粥或清水煮面條，一天三次。
我不怕大家的笑話。有時路過酒店門口，聞到店里傳來的香味。我在流口水...
為了減輕家里負擔，大哥沒有選擇上高中。取而代之的是，他初中畢業(yè)后就去了汽修。出來后，他立刻在4S店找了份工作，賺了錢供我讀書。
現(xiàn)在他和朋友一起經(jīng)營著一家汽修店，生意還不錯。
大學畢業(yè)后，我回到家鄉(xiāng)的一所小學任教，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去年，我們用所有積蓄買了一套三室一廳，在縣城有了自己的房子。
我想我終于可以努力工作過上好日子了。這時，斷絕多年的父親也來湊熱鬧。
后來從小姑那里得知，陳國良沒有娶富婆，不是他不想娶，而是富婆不想嫁。他們只在一起生活了幾年。
現(xiàn)在富婆愛上了別人，想和陳國良分開。她給了他三百萬元，把他打發(fā)走了。
他手頭有錢，再娶一個女人沒問題，但他現(xiàn)在五十多歲，快六十歲了，再婚后要不要孩子是個問題。
最關鍵的是，前段時間，他被查出患有糖尿病和胃病，身體大不如前。
他怕自己娶了個少婦，人不誠懇。等他得了大病，女方會拿著錢走人……
呵呵，想什么呢？要不是為了錢，誰會喜歡他這樣的壞老頭呢？就像他會陪老富婆這么多年，就是為了錢。
他想了想，覺得我媽知根知底，這么多年都沒再婚。再加上我們兄妹是他的親骨肉，他打算厚著臉皮來找我母親請求原諒，請求再婚，一家人重歸于好。
我承認我愛錢，但這錢是他陪那個富婆換來的，我真的不喜歡。
我寧愿努力工作掙錢，至少我用的每一分錢都能用得放心。
不過，不得不說，為了再婚，陳國良真的很有韌性。他每天都待在我家，每次過來也都背著大包小包。
我們沒有領情，沒有好面子，他沒有動搖、沒有退縮，堅持了一個多月。
讓我大呼佩服，果然是伺候富婆的男人，根本不在乎面子。
星期六是我大哥的生日。我們要去外面的餐館吃飯慶祝。
出門時遇到陳國良，他要去，就讓他去了。直接把他趕走是不好的。
這是多年后，我們四個人再次坐在一起吃飯。
氣氛相當尷尬。陳國良的存在，談什么都不合適。
好在飯菜上菜快，我們都低頭趕緊吃，想著把飯吃完，好快點甩掉陳國良。
吃著吃著，陳國良又提起再婚的事，問媽媽想清楚了沒有，如果同意了，正好挑個好日子領證。
他見母親一言不發(fā)，以為說好了，就干脆說，我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只有100平方米，太小了，住著不舒服，得買別墅……
母親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看著陳國良?！氨緛硐胫阒霸僭趺椿斓埃吘鼓闶莾蓚€孩子的親生父親，我給你個機會，看看你怎么彌補兩個孩子。結果花點錢買東西炫富，談的都是錢?！?/p>
陳國良聽了這些話，臉色變了，剛想開口說話。
母親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接著說：“不管兩個孩子愿不愿意原諒你，愿不愿意認你為父，反正我不會再跟你說話了，也不會再跟你復婚了。以后你少來我家，家里地方太小，容不下你這個大佛?！?/p>
哈哈，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媽媽說得這么有力，心里不禁為她鼓掌。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
“我不會認你當爸爸的?！贝蟾缋淅涞卮驍嗔岁悋嫉脑??！拔也幌矚g你這兩個臭錢，以后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小偉，爸爸是……”
“咳咳?！彼€沒說完，我就插話說：“我直接告訴你，當你年老病殘的時候，我會盡到法定的撫養(yǎng)義務，只是平時不想再見到你。”
此時，陳國良完全沒有血色，瞬間像是老了好幾歲。
看到他神情恍惚，我的心情有點復雜，但我不可憐他，也不會心軟。
正如我教學生時所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和行動負責，有原因必有結果，不能輕易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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