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紅樓夢,半部色彩史。
中國小說中描寫眾多傳統(tǒng)色彩的書還真不多,紅樓夢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各種原因自然不能少了曹家三代四人做過江寧織造的負(fù)責(zé)人,而曹雪芹也在織造府出生長大。染缸邊長大的說不清顏色才是奇怪的事情。
作者借賈母之口道出軟煙羅的顏色來:
那個軟煙羅只有四樣顏色:一樣雨過天青,一樣秋香色,一樣松綠的,一樣就是銀紅的。要是做了帳子,糊了窗屜,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就似煙霧一樣,所以叫做軟煙羅。那銀紅的又叫做“霞影紗”。如今上用的府紗,也沒有這樣軟厚輕密的了。(《紅樓夢》第四十回)
秋香色
雨過天青
松綠
銀紅
銀紅應(yīng)是朱砂所染,或是在用植物類紅色染料中參雜了一點朱砂,使得銀紅有金屬的光澤。這也是銀紅區(qū)別于其他淺紅色的標(biāo)志。
紅樓夢里,八次出現(xiàn)銀紅,有三次是描寫的人物穿著,分別是寶玉和襲人;其他五次是描寫的窗紗和椅子搭。材料均是絲綢。
銀紅色總體來說是屬于淺紅色類,該色彩名出現(xiàn)的時間應(yīng)該是宋代始,明清多見。
松綠可用植物類染料土靛先染,再用黃色類染料(這個染料眾多,需選擇與土靛匹配的黃色染料為宜)套染。這個藍(lán)、綠的度要把握好,不然就會變成其他顏色了。
秋色加香色,便是秋香色。它是白色加黃色,接近淺橄欖色,還有一點點綠,再加一絲絲香氣。但又不是那種普通的淺黃、淡黃或是黃綠,終究是一種不可言喻的色彩。這樣一種奇妙的顏色恐怕只有曹雪芹能說得清,道得明。
就秋香色而言,這是大自然中自然存在的顏色,偏黃一點就是秋香黃,偏綠一點,就是秋香綠。直呼“秋香色”是一個籠統(tǒng)的稱謂,這正是中國色彩名的“神”所在。
雨過天青,本是一個顏色名。像雨后初晴時的天色。青是一種底色,清脆而不張揚(yáng),伶俐而不圓滑。青色再添上雨洗過的天色,那是何等奇妙的顏色?叫人混想著,又說不出正解。
“雨過天青云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痹娋錇榇蠹宜煜?。
天青色是可以用植物染料染出的,藍(lán)色是土靛,黃色的植物就多了,用哪個黃色與靛藍(lán)匹配出”雨過天青“色,還真需要思量。就筆者個人看法,應(yīng)該比碧色偏藍(lán)一點才是?!岸取钡母拍钤诖颂幱葹殛P(guān)鍵!
宋代詩人王志道的詩描寫比較貼切: 雨過天青似蔚藍(lán),碧云收入鳠魚潭。蠶姑舉手交相慶,趁得新晴老卻蠶。
筆者原本不是紅學(xué)圈中人,因從事傳統(tǒng)染色而喜愛,進(jìn)而專注研究紅樓夢色彩。
將小說中的文字描寫用實物還原出來,使大家具有視覺感還是很有意思的事情,雖然有些難,終歸用真絲羅染作出來了。
至于是否就是當(dāng)年的軟煙羅四個顏色,別問我,問曹大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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