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詩宋詞中,愛情一直都是一個經(jīng)久不衰的話題。多少詩人對心悅之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借著詩詞說出了口,由此成就了一段佳話。北宋年間,就有這樣一位詞人,他與一位歌伎相戀,為表白,寫下了一首流傳千古的情詩。他就是李之儀。
這一年,李之儀因為得罪當(dāng)朝權(quán)貴蔡京而遭貶謫,蔡京為了泄憤,將李之儀發(fā)配到了一個叫太平州(今安徽當(dāng)涂)的小地方。這天,李之儀獨自一人趁著月色收拾著包袱,準(zhǔn)備遠(yuǎn)行赴任,這個時候,他的妻子胡淑修在一旁看著他收拾行囊。之前他因得罪權(quán)貴還入獄一段時間,多虧妻子多番奔走他才終于洗刷冤屈,重新回到官場。
經(jīng)過這一系列的波折打擊,她生病了,這次他遠(yuǎn)行上任,他不忍心妻子跟著自己奔波勞累,于是安排妻子在家里養(yǎng)病,等他去太平州安頓好了就把妻子接過去一起生活。胡淑修搖了搖頭,這么多年來,他們夫妻,聚少離多,她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去那么偏遠(yuǎn)的地方,人過中年,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或許這一去,等不到他回來了呢?她怕到時候,他回來看見的是人去樓空,燕子來去,庭院荒蕪。
于是她思量許久,決定跟著丈夫一起去。與其分離之后再見困難,不如互相依偎一起老去,用生命中最后的一點時間,陪著他,給他最后一絲溫暖。她強撐起病體,一起幫著丈夫收拾行囊。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坐在一輛陳舊的馬車中向太平州的方向而去。緊趕慢趕,終于到了太平州,連續(xù)多日的趕路,讓本就生病的她更加嚴(yán)重了,在這里休養(yǎng)了很久,她始終沒有好轉(zhuǎn),沒過多久,她就去世了。
他悲痛不已,可是悲傷的事情又豈止這一件?他的妻子去世沒滿一年,他的兒女也相繼去世了。這讓李之儀一下子感覺到人生跌到了谷底,未來也沒有了盼頭,妻子兒女相繼去世,自己仕途不順利還遭貶謫,在這個世界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念想,從此便是孑然一身。面對事業(yè)難成和家庭變故的雙重打擊下,他經(jīng)常一個人外出去散心,這個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見了一位年輕美貌的女子。
就是這樣一位女子,幫助他漸漸走出了人生低谷,在他最難受的時候給予他溫暖,這位女子就是楊姝,彼時的楊姝還只是一位美貌多才的歌伎。李之儀與她的相遇只是個偶然,他被貶太平州之后,遇到了同樣被貶的黃庭堅,二人同是蘇軾的門生,之前就認(rèn)識,所以交往甚密,經(jīng)常一起游玩。這一天,黃庭堅和李之儀一起出來吃飯,為了安慰李之儀,還特地請到了當(dāng)?shù)刈钣忻母杓?,也就是楊姝?/p>
當(dāng)時黃庭堅被貶到這里做知州時,楊姝為他彈奏了一曲《履霜操》,這次應(yīng)邀前來,楊姝又彈起了這首熟悉的曲子。彈者無心,聽者有意。這首曲子觸動了李之儀心中的那根弦。這兩人都是被貶之人,聽到這樣的曲子難免心潮起伏,這兩個難兄難弟抱頭痛哭,大醉一場之后離去。
不久之后,黃庭堅調(diào)離了太平州,李之儀沒有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生活又回到了當(dāng)初的樣子,暗無天日。這個時候楊姝來到了他的身邊,再次為他彈起了《履霜操》,就這樣,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時候,楊姝用琴聲撫慰著他脆弱的心靈,并給予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這讓李之儀感動萬分,他把楊姝引為知己,也漸漸地從喪妻失子的悲痛中慢慢走出來了。
有了楊姝的陪伴,李之儀覺得生活似乎又燃起了希望。時間久了,李之儀對這位紅顏知己漸漸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情愫,此時的他已經(jīng)五十七歲了,而楊姝年輕貌美,十八九歲。她熱情又充滿朝氣,讓人不由自主地愛上她。李之儀更是抑制不住對楊姝的愛慕之情,但又不好明說,為此他寫了多首詞給楊姝,可能是他的詞寫得太過委婉,楊姝沒瞧出來其中的深意,這可把李之儀急壞了。
于是他選擇在陽光明媚的一天,帶著楊姝一起出去游玩,二人來到了長江邊上,望著奔騰而去的江水,李之儀內(nèi)心涌起萬般柔情,于是便有了這首流傳千古的詞《卜算子》: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fù)相思意。
這樣直白又深情的表白,試問哪個年輕女子能抵擋得住呢?楊姝被他這首深情的告白詞給打動了,終于,這兩人如愿以償?shù)卦谝黄鹆恕?/p>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這首詩其實簡單直白,這一句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住在長江上游,你住在長江下游。我們之間隔著這么長一段空間的距離,我時時刻刻都想念著你卻不能時時刻刻見到你,所慶幸的是我們共同飲著長江水。
開篇第一句就寫出了詩人與她隔著一段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以一條長江水維系著這纏綿悠長的相思。表現(xiàn)出了那種想見又不能隨時見面的嘆息與思念,給人一種詩人對女子的相思之情就像滾滾江水一般綿綿不絕的感覺。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fù)相思意?!苯朴?,向東流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下來,自己這相思別離之恨就像這滔滔江水一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如果你對我的心意和我對你的心意一樣,我必定不會辜負(fù)你。
江水東流永無止境,那么是不是也說明詩人的相思別恨永不停歇?這樣深情真摯如同誓言一般的告白是不是很震撼人心?相愛的人是心意相通的,江水的阻隔只能阻斷身體,卻不能阻斷心靈的靠近。一個人的單相思變成兩個人的雙向奔赴,那么這場愛情就像這長江水向東流一樣,永不停歇。
這是一首告白詞,詩句簡單明了,又富有民歌的特點,詞中還藏著詩人細(xì)膩又真摯的情感。很多現(xiàn)在的小年輕還拿著首詞來表白呢。最終,李之儀借著這首《卜算子》抱得美人歸。所以,這世上,不論山水相隔,相愛的人總會遇見,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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