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析〕該病例初起在手太陰肺與足太陰脾,手太陰外合皮毛,開竅于鼻,外邪侵襲,皮毛口鼻先受之。由此而犯肺,肺主宣發(fā)肅降,狀若懸鐘,為嬌嫩之臟,不耐邪侵,正不勝邪,一旦湊之,則外不能宣發(fā),內不得肅降,咳嗽氣喘作矣。足太陰脾主運化,咳嗽哮喘多為痰氣交阻。痰從何生?脾為生痰之源,肺為貯痰之器也,亦不離乎太陰。太陰反復受病,形成“宿根”。太陰為三陰之表,少陰為三陰之樞,病在太陰不解,必縱深發(fā)殿,傳入少陰。手少陰心主血,手太陰肺主氣,同居清曠之野,氣血陰陽互根,病理相互影響,氣病及血,肺病傳心,血運受阻,則心悸、舌紫暗、唇甲紫紺。氣在人身,手太陰出之,足少陰納之,一出一納,以維持動態(tài)平衡。肺屬金,腎屬水,肺病日久,金不能生水,則腎不能納氣,故喘促氣短、倚息不能平臥。足太陰為土臟主運化,足少陰為水臟司開合,太陰先病,土不能克水,又患者年近古稀,肝腎早衰,且病史長達14年之久,病程纏綿,窮必歸腎,再加以肺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則腎失開合之職,而出現雙下肢水腫;是以該患者為太少同病,心肺脾腎俱傷,本虛標實,正虛邪實之證。
又在治療的前9天,由于側重了標而忘掉了本,注重了祛邪而忽略了扶正,溫化痰飲,宣降肺氣,非但痰濕未去、水飲未消、喘息未平,反而更加耗損心肺之陰,故抬肩喘息、雙目幻視、兩手麻木、脈疾顴紅。痰濕伏肺則痰不易咯出,苔白厚膩,唇甲紫紺,舌紫暗為氣血運行受阻。
于是,選用《內外傷辨惑論》的生脈散以急救心肺之陰,《衛(wèi)生寶鑒》之人參蛤蚧散以補腎納氣,第三卷549《金匱要略》之茯苓杏仁甘草湯以宣肺化痰利水,遠志、陳皮以助之,再佐以丹參運行氣血,標本兼顧,緊扣病機,故藥僅服2劑而癥有起色。二診,又恐患者汗多有陰損及陽、陽氣外脫之慮,于原方加麻黃根、浮小麥以斂汗固表,琥珀粉以鎮(zhèn)靜安神,不致心陽耗散;童便一以引藥入陰,二則清肺達邪。進藥7劑后,病人已越險境而入坦途,藥既奏效,再宗法而調治二月,患者諸恙向安。
然而,肺心病究屬內科疑難大癥,患者一有療效,亦必須慎風寒,防外感,遠房幃,節(jié)嗜欲,悅情志,勤鍛煉,靜心調養(yǎng),庶可帶病延年。
四、克隆氏病案史某某,女,19歲,未婚,學生,蒙古烏蘭巴托籍,住院號014144,1982年6月28日住院。
患者右少腹間歇性疼痛,痛劇時局部有物隆起,掣及脅腰,伴發(fā)熱(T39°C)。腹瀉日3~4次(痛時即便,便后痛減,夾膿血粘液),胃脘脹滿欲嘔,喜溫喜按,不思飲食,心昏心悸,自汗氣短,肢倦乏力,日漸消瘦,病已5年余。病前至今有反復不愈的“口瘡”病史10余年?;颊哂冢保梗罚改辏丛略谀翅t(yī)院經剖腹探查取病理組織活檢(病號344048)確診為“克隆氏病”,行外科手術后,癥狀緩解。1980年10月舊癥復發(fā),10月25日在該醫(yī)院作鋇灌腸(X線號31189)示:右半結腸切除術后殘留之結腸、回腸及回腸末端充盈缺損。10月28日作全胃腸影示:盲腸卵石樣充盈缺損及右半結腸短縮。均考慮為克隆氏病復發(fā)。1982年初上病又復發(fā),該醫(yī)院建議再行手術治療,患者因體質極差而未同意,遂來我院要求服中藥治療。診見大骨枯槁,大肉陷下(體重34千克);面黃無澤,語音低微,屈膝抱腹,行動艱難,一派極度衰弱、痛苦難言之象;舌質淡、苔白膩,前半部剝脫;脈弦細數無力。初辨為臟腑濕熱、升降失調、中氣不足。先以溫中補虛、調和升降、緩急理氣止痛之法,方選黃芪建中湯合半夏瀉心湯加減。
處方:半夏9克、干姜6克、人參6克(另兌)、炙甘草10克、赤白芍各9克、川連4.5克、炙黃芪15克、玄胡粉3克(沖)、當歸9克、金鈴子9克、木香3克(后下)。
藥進6劑,欲思飲食,疼痛間斷時間延長;仍感右少腹脹痛,夜間較著,且脹甚于痛,掣及脅腰,干嘔無物,大便瀉而不暢,左關脈弦細數,右關脈柔軟而弱。證屬肝強脾弱,改用扶土抑木法,方選痛瀉要方加減。
處方:當歸12克、金鈴子9克、玄胡索6克、木香3克(后下)、陳皮6克、白芍12克、防風3克、馬尾連6克、茯苓15克、黨參12克、黃柏6克。
藥進6劑,右少腹脹痛減輕,大便次數減少,精神漸佳,納食增進,夜能安寐;但每于就餐前后右少腹拘急脹痛,局部灼辣有物聚起,按之濡軟,重壓痛甚,脈弦細數。此乃濕熱蘊結、氣滯血瘀,遂擬化濕清熱、兼行瘀滯,輔以扶正理氣止痛,用《金匱要略》薏苡附子敗醬散加味。
處方:制附子6克(先煎)、生薏米30克、敗醬草15克、黨參12克、炒白術9克、川楝子6克、玄胡索6克、丹皮9克、赤白芍各9克、砂仁5克、生甘草6克。
藥進6劑(配合中心靜脈高營養(yǎng)療法),腹痛大減,納食增加,精神轉佳,漸能自理生活;惟大便日行2次,伴有少許粘液。守方調治三月余,諸癥基本消失(出院時體重增至40千克)。
后因夏季痢疾而誘發(fā),仍用上法調治而安,至今未見復發(fā)。
〔評析〕患者痛在少腹,脹及腰脅,嘔而無物,瀉而不暢,顯系上下陰陽逆亂,左右升降錯行,第三卷550有形之滯不去,無形之氣壅滯腸道,是以諸癥蜂起。又因幼時久患“口瘡”,素體心脾積熱,下移腸道,濕熱蘊結,氣血失和,加之病程遷延日久,脾土虛衰,肝木以乘,從而導致正虛邪實,寒熱錯雜的病理改變。在治療上把握邪正,權衡標本,分清緩急,先用黃芪建中湯合半夏瀉心湯扶助正氣,溫中補虛,降陽和陰,平調寒熱。如尤在涇云:“……中者,四運之軸而陰陽之機也。
……求中氣之立者,必以建中也?!彼幒笾袣馍杏谢貜椭畽C,但肝脾尚未調和?!夺t(yī)方考》云:“瀉責之脾,痛責之肝,肝責之實,脾責之虛,脾虛肝實,故令痛瀉。”于是又擬以扶土抑木法,方用痛瀉要方以補中寓疏,瀉肝補脾,調和氣機,兼清濕熱。藥后肝木條暢,脾上健運,然顯熱蘊結,氣血壅滯之主要矛盾未得以解決,遂用《金匱》之薏苡附子敗醬散加味投治,以奏清熱利濕、理氣活血排膿之功。由于藥癥相符,諸癥平息,后因痢疾誘發(fā),又如法調治而安。
五、痿(多發(fā)性硬化)案梁某,女性,19歲,貴州人,住院號:018164。
患者右側偏癱兩月余,于1983年12月15日入院治療。
始因胃脘部突然劇烈酸痛,四天后伴有發(fā)熱(T39°C),經治后體溫稍有下降,繼又突感全胸悶痛,口唇青紫,經搶救后好轉,但漸感左側肢體麻木,活動不便,以至發(fā)展到左側肢體癱瘓,感覺消失,伴有前額頭痛、惡心嘔吐。經外院用激素、甘露醇等藥治療無效,遂來京診治。在某院做CT檢查,報告未見異常密度,但雙側腦室偏小,可能為慢性腦水腫所致。腦脊液常規(guī)及生化、免疫球蛋白、胸透、心電圖等檢查均未見異常。最后確診為脫髓鞘病(多發(fā)性硬化)。
入本院時,神志清楚,面色紅潤,形體豐滿;左側上下肢軟癱,手不能握,腿不能抬,活動受限,肌夫發(fā)涼,感覺消失,左上肢肘以下呈紫紅色;頭悶脹痛,雙耳重聽,耳鳴,口渴而不欲飲;痰多、色黃而粘稠;納可,二便調;舌質淡紅,苔白膩而微黃;右脈滑數,左脈沉澀。辨證為濕熱內蘊,痰濁瘀阻絡脈之證。先以清熱化痰、活血通絡為法。
處方:膽星6克、陳皮9克、茯苓15克、枳實9克、半夏9克、桃仁9克、紅花4.5克、地龍9克、當歸12克、絲瓜絡12克、竹瀝水30ml(分兩次沖服)。
二診:服上方藥5劑后,左上肢轉溫,痰量明顯減少。但左半身仍痿不遂。口干不欲飲,吐痰,苔轉薄黃,脈澀。治痰瘀互結之癥雖初獲微效,但膠結之態(tài)難以驟復,故仍守前法,稍加調整。
處方:當歸12克、川芎6克、赤芍15克、丹皮9克、絲瓜絡10克、瓜蔞15克、桑枝15克、甘草9克、膽星6克。
三診:進上方藥15劑后,左側上下肢痛、溫覺恢復,肘關節(jié)活動較靈活。但手仍不能握,下肢屈伸仍受限;雙耳重聽;舌質偏紅,苔薄白,根部稍厚;脈澀。前方增入理氣通達下焦之品,原方去瓜蔞,加制香附9克、懷牛膝12克、木瓜12克、菖蒲12克,迭進14劑。
四診:進上方藥后,在上肢活動自如,手能握,左下肢已能屈伸。但近二日視力有所下降,舌脈同前。痰濕之邪雖有大挫,但肝郁氣滯、痰郁交阻之證未能徹底好轉。乃以和肝解郁、理氣活血為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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