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一詞來源有二。其一,山下有洞,山是空的,崆峒即空洞。其二來自于道家的清靜無為,虛無縹緲,空空洞洞。但“無中生有”,有即“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即陰陽學(xué)說。也即后世道家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子的學(xué)說師自廣成子。所以,道教神話傳說,西周時(shí)的老子就是廣成子的再世和化身。神話不能代表科學(xué),也不能代替歷史。廣成子就是黃帝時(shí)期在現(xiàn)汝州、古汝海西端崆峒山上潛心修行的智慧高人。崆峒山的出名不僅僅是因?yàn)閺V成子在此處修身養(yǎng)性,更是因?yàn)楣?600多年時(shí)的黃帝曾專程從有熊(今新鄭)到此處求問治國長壽之道。
明朝正德《汝州志·山川古跡》載:“崆峒山在州西六十里,上有丹霞院,即廣成子修道之處,今有墓存。山下有洞,舊傳洞中白犬往往外游,故號小冢為玉狗峰。上有廣成廟及崆峒觀,下鸛山有廣成城。有記,見詩文類。河南副使江孟綸詩:廣成仙子久飛升,名寄空山幾廢興……知州彭綱詩:欲覓崆峒地,應(yīng)將具茨臨。洞中仙犬暮,山外野云春。瑤草交凡路,青苔蝕舊珉。千秋昏默景,斯道即為真?!?/p>
清代以前,“崆峒煙雨”為汝州八大景之一,明清志書均有記載。元代汝州籍進(jìn)士張政《崆峒煙雨》詩:“丹窗燒殘槲葉煙,濛濛細(xì)雨灑風(fēng)前。廣成仙子今何在?留得崆峒一洞天?!泵髑逯H,汝州郟縣名人王尚絅詩:“軒轅曾駐蹕,長劍指崆峒。不見廣成子,唯余問道宮。”
這些詩文為汝州崆峒山是黃帝問道廣成子之處作了很明晰的注腳。 再就是,汝州的崆峒山在今臨汝鎮(zhèn)境內(nèi),而距此山東邊十華里溫泉鎮(zhèn)境內(nèi),有當(dāng)年黃帝一行落駕歇腳的山包,叫鑾駕山。正德《汝州志·山川》載:“鑾駕山,在州西五十里。俗傳軒轅問道廣成子,駕經(jīng)此嶺故名?!辫庱{山周圍方圓近百里,西至臨汝鎮(zhèn)與汝陽搭界,東至溫泉街,南至汝河,北至洛汝公路,漢唐之時(shí)為廣成苑,是皇帝狩獵、后妃游玩之地。鑾駕山南側(cè)的澗山水庫一帶古稱廣成澤,與廣成苑實(shí)為一體。崆峒山西側(cè)古時(shí)官府設(shè)關(guān)卡建驛站,稱廣成關(guān)、廣成驛。歷代史書和朝野文人多有文賦記述。正德《汝州志·山川》載:“廣成澤,一名黃陂,在州西四十里。周圍百里,漢為廣成苑,地有灌溉之利?!庇郑骸皬V成城,在崆峒山,相傳軒轅時(shí)所筑。即黃帝問道廣成子之所?!辫庱{山所在的溫泉鎮(zhèn)溫泉街東北三華里有鈞天(后人訛變?yōu)榫铮┐澹鄠骷袋S帝一行在此沐浴溫泉后,演奏《鈞天》樂的地方?! ?近年來,由于旅游開發(fā)力度和宣傳力度的加大,甘肅平?jīng)龅尼轻忌浇许懥巳珖碇菔芯硟?nèi)的崆峒山也相繼出名,似乎都在說自己境內(nèi)的崆峒山,才是當(dāng)年黃帝問道廣成子的真實(shí)所在。這個(gè)問題,其實(shí)古時(shí)就已被前人所考證厘清給出定論。
清道光《汝州全志·藝文志》載:“玉犬峰即崆峒,刺史盧貞碑云:禹跡之內(nèi),名崆峒者有三,一臨洮、一安定。而莊生述黃帝問道崆峒,遂言游襄地,登具茨,訪大隗,皆與此山接壤。則臨洮,安定非問道之所明矣?!薄 ∵@段話的意思是:汝州的玉犬峰即崆峒山。唐代汝州刺史盧貞在崆峒山所立的碑文就說過,在大禹治水走過的地方,稱崆峒的山有三處。除了汝州之外,一是甘肅的臨洮,一是漢武帝時(shí)設(shè)立的安定郡,也就是今甘寧陜?nèi)〗粫年P(guān)隴地區(qū),具體指甘肅的平?jīng)龅貐^(qū)。但是莊子說了黃帝問道崆峒山后,隨即又講了黃帝一行返回有熊(今新鄭)時(shí),路過襄城,又越過具茨山和大隗澤,這三處地方肯定距崆峒山不遠(yuǎn)。這樣看來,甘肅的臨洮和安定不是黃帝問道廣成子的地方,是非常明白不用爭辯的。 查明正德《汝州志·藝文志》中,有唐代汝州刺史盧貞所撰的《廣成宮記》,全文抄錄:不宰物而萬類蒙利,不致用而元功溥施。廣成子之大,吾無間然矣?!督?jīng)》云:平天下在修其身。廣成子以修身之道授黃帝而天下治。俾千百年人畏其神、思其德,不曰協(xié)于教乎? 《祀典》云:法施于民則祀之,能御大災(zāi)捍大患則祀之。黃帝率廣成子之法以致天地之和,御陰陽之災(zāi)捍刑殺之患,不曰宜祀于廟乎?廣成子與孔宣父(即孔子——作者注)遭時(shí)不同,故教有精粗,跡有遠(yuǎn)近耳,非殊途也。余既稱廣成子之教通于孔氏,問者曰:以《墳典》莫存(《墳典》指上古三皇遺留之典籍即《三墳》——作者注),孰能詳知三五之事?言廣成子者,皆本于莊周,固多寓辭。今將質(zhì)之以為定論豈不可?非通達(dá)之士未足與議也?! 》蛴麨辄S帝、孔氏者,行其言耳。豈仿其形哉?故其言合道則仿佛其人而尸祝之,可也。言茍非道,雖比肩對席,將聽之乎?今以廣成子之言,得天而合于道,故表其廟貌而尊禮之。又何患莊生之未信也?按《爾雅》:北戴斗極為崆峒,其地絕遠(yuǎn),華夏之君所以不至。禹跡之內(nèi),山名崆峒者有三焉,其一在臨洮,秦筑長城之所起也;其一在安定,二山皆高大可取材用,彼人亦各于處為廣成子立廟。而莊生述黃帝問道崆峒,遂言游襄地、登具茨,皆與此山接壤。則臨洮、安定非問道之所明矣! 《仙經(jīng)》敘三十六洞天,五岳不在列,是知靈跡所存不系山之小大也。此山之下有洞焉,其戶上出,蓍舊傳洞中白犬往往外游,故號山冢為玉狗峰。昔之守宰以為神居必潔,懼樵牧者褻弄,因積土封之。今升踐其頂,響通于下,甚深遠(yuǎn)。亦焉知非靈人所舍乎?尋崆峒之言,以中含洞壑不顯于外,則安在于崇岫連峰,凌霄蔽影,然后稱名山也哉?真南郭子舊居,直山之北,少樂大道,早依門墻,年壯宦游,出入二紀(jì)。揆才無補(bǔ),晚歲懷歸,獲刺是邦,停輿授教,象設(shè)頹圮,半為荒榛。遂命撤故宮,稍增前制,贏材而后事,懸善價(jià)以待,樂輸陶斵。農(nóng)工咸來求售,匪隨于勿亟,蓋視利而忘勞茨,暨壇垣指期咸就。舊記但以廣成子為仙者,又不證崆峒之地,知有關(guān)焉,故復(fù)建此銘碣于西。序文之曰: 德高三皇,唯軒轅氏。為皇者師,唯廣成子。 窈冥昏然,恍惚恢詭。固精活身,以滓為治?! 」Ρ痪庞?,形存百紀(jì)。天道不窮,至人無死?! ?盧刺史的碑文寫得有點(diǎn)晦澀,大概意思是:
廣成子以自己的修身之道授黃帝,使黃帝深受教益,不僅天下太平,還使千百年來世人不忘其德,敬若神明。 廣成子雖然與孔子不同時(shí)代,教育人的方法不同,但其教義是一致的?! ∮腥苏f,有關(guān)三皇言論事跡的書籍《三墳》已經(jīng)失傳了,后人怎么可能知道有關(guān)黃帝和廣成子的事呢?其實(shí),有學(xué)問的人還是有的。能清楚地講明黃帝問道廣成子之事的,主要是莊子。雖然莊子的話有些難懂,但我們結(jié)合實(shí)地考察加以論證證實(shí)就可以了,不過,沒有學(xué)問的人是沒法與他們溝通的。對于歷史人物,如果他的話不合乎道德和道理,即使你曾與他并肩坐在一起,你也不會相信甚至記住他的話。而廣成子的話順天時(shí)又合道理,再加之有古廟遺存,歷代受人祭祀,我們還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莊子所講的故事呢?
《莊子·徐無鬼》記載,黃帝崆峒山問道廣成子返回有熊的情況是:“黃帝將見大隗與具茨之山,方明為御,昌寓驂乘,張若、隰朋前馬,昆閽、滑稽后車,至于襄城之野,七圣皆迷,無所問途。適與牧馬童子問途焉。曰:若知具茨之山乎?曰:然。黃帝曰:異哉,小童非徒知具茨之山,又知大隗之所存乎?曰:然。黃帝曰:吾子之事雖然,請問為天下?小童辭。黃帝又問,小童曰:天下者,亦奚以異乎牧馬者哉?亦去其害馬者而已矣。黃帝再拜稽首,稱天師而退?!?/p> 黃帝在崆峒山向廣成子問道,是求問治國治身之長壽之道。而在襄城之野向牧馬童子問道,是問回有熊的道路之道,古書稱“途”。具茨山和大隗澤(有說大隗也是山,是具茨山的支脈,有說大隗也是一高人)都在今新鄭與新密和禹州交界。也就是說,黃帝一行過了“襄城之野”回新鄭,就必須路過具茨山。當(dāng)時(shí)天氣大霧,黃帝和六個(gè)隨從大臣都迷了路。這件事,充分說明黃帝問道廣成子就在汝州的崆峒山,絕非甘肅的崆峒山,無論從新鄭去甘肅,還是從甘肅返新鄭,絕不會翻具茨山,更不會再走襄城縣?! ×硗猓裼碇菸鞅币灿幸蛔轻忌?,也有人說那里是黃帝問道廣成子處。先不說這座崆峒山是何時(shí)得名,禹州與汝州搭界,唐代的汝州刺史盧貞連甘肅境內(nèi)兩處崆峒山都知道,竟然沒有提禹州的崆峒山??梢酝浦?,起碼唐代之時(shí),禹州境內(nèi)還沒有崆峒這個(gè)山名。就它的坐落位置,也更與莊子所述崆峒山不符。因?yàn)橛碇莸尼轻忌狡鋵?shí)就是具茨山的一部分,它就在新鄭和禹州的交界處。當(dāng)年廣成子若就在那里隱居,他與黃帝都城緊鄰,黃帝若拜訪廣成子,既不會向南過襄地,更不會問途具茨山。明眼人看一下地圖就清楚了?! £P(guān)于黃帝崆峒山問道廣成子,莊子講得很詳細(xì)?! 肚f子·在宥》載:黃帝立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聞廣成子在于崆峒之山,故往見之。曰我聞吾子達(dá)于至道,敢問至道之精?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谷,以養(yǎng)民人。吾又欲官陰陽,以遂群生,為之奈何?
廣成子曰:爾所欲問者,物之質(zhì)也;爾所欲官者,物之殘也。自爾治天下,云氣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黃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而佞人之心翦翦,又奚足以語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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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編輯:韓剛強(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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