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通過對壽春（楚郢都）與古州來、下蔡的歷史沿襲和關系的深入探討。依據(jù)考古界的發(fā)發(fā)掘和有關學者研究成果，對州來即今之壽縣的推論予以贊賞和支持。并以此為契機，以歷史的、唯物的辯證思維，理性的對壽春城筑城究竟始于何年？進行了深入地探討。提出了：“壽春城筑城絕非源于楚遷都壽春之時（公元前241年），而是在楚遷都壽春之前，最早的始建時間可追溯到公元前591年“芍陂”建成之時，距今約2600余年”。
【整理編輯：時英平】
關鍵詞 壽春城 筑城年代 探討
據(jù)安徽省文物局官方資料：“壽春城遺址位于安徽省壽縣城關（壽春鎮(zhèn)）城南九龍鄉(xiāng)境內(nèi)。2001年被國務院公布為第五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壽春筑城始于楚遷都壽春之時，面積約25平方公里，是戰(zhàn)國都城中僅次于燕國都城燕下都的第二大城。漢代以后，城址縮小至故城東北角，即今壽縣城關（壽春鎮(zhèn)）一帶，后代多沿襲其址?！卑创苏f法，壽春筑城始于楚考烈王二十二年（公元前241年）徙都壽春之時，距今約2260年左右。但這一權(quán)威說法，遇到了考古成果和諸多學者的質(zhì)疑、挑戰(zhàn)、甚至是否定。壽春城筑城究竟始于何年？這是一個很難確定與回答的問題。在探討這一問題的同時，首先要縷清壽春與下蔡、州來的關系。
中國現(xiàn)代著名古文字學家、考古學家、詩人陳夢家，在《考古學報)1956年第2期《壽縣蔡侯墓銅器》論文中有如下推論：“此所推測，最不能定者是今壽縣的古地名。我們所以暫定它可能是州來、下蔡者：一則州來故地不一定僅限于淮北，如此才能理解左傳“州來淮北之田”一語；二則水經(jīng)注淮水東岸（見注釋1）的下蔡當在淮南；三則楚考烈王的神采在今壽縣西南四十里而壽州曾治于下蔡；四則由于此次蔡侯墓在壽縣西門出現(xiàn)，若蔡都在淮北似不應涉淮而葬于淮南。以上所說，只能指示蔡都在淮南壽縣境內(nèi)，并不一定在今縣城內(nèi)?！?/p>
陳夢家之見，在后來發(fā)掘的淮南蔡家崗趙家谷堆一號墓（蔡元侯之墓）和二號墓（蔡聲侯產(chǎn)之墓）又得到進一步的證實。陳老先生的推論給了我們?nèi)缦聠⑹荆阂皇遣潭荚诨茨希ň幷咦ⅲ合抵富春右阅现猓劭h境內(nèi)，但不一定在今縣城內(nèi)；二是既然下蔡都城在今之壽縣境內(nèi)，那么蔡都遷都到州來之說，就表明了壽縣在下蔡之前，可能就是州來。這是較早提出壽縣（壽春）即古州來的學者之一。
一九九一年，時任壽縣博物館文物部主任的任經(jīng)榮先生，在《東南文化》第02期發(fā)表《蔡都州來辨址--兼論壽春城的歷史形成》一文。文中，旗幟宣明的提出了“蔡都壽縣說”。任先生以壽縣西門內(nèi)側(cè)的蔡昭侯墓、淮南蔡家崗趙家孤堆蔡墓、東津渡西側(cè)小型蔡墓、縣城西南西圈春秋蔡墓均處于淮河南岸為有力證據(jù)，而迄今在鳳臺縣未發(fā)現(xiàn)春秋遺存。故而對“蔡都鳳臺說”提出置疑。
任先生根據(jù)文物出土地及已發(fā)掘墓葬的資料，推測出“蔡都壽縣”的大致方位。提出下蔡都城可能在出土春秋晚期銅方壺、戰(zhàn)國中晚期大府銅牛、鄂君啟節(jié)的史家圩子、邱家花園及其附近區(qū)域內(nèi)。并進一步提出：從壽春城遺址示意圖來看，史家圩子正位于該中心地帶。任先生提出的下蔡都城的可能位置（壽縣史家圩子及其附近區(qū)域）與周邊發(fā)現(xiàn)的蔡侯墓及其它春秋墓葬的位置相毗鄰，西北距蔡昭侯墓約4公里，距西圈春秋墓地約2.5公里，東北距小型蔡墓約3公里，距蔡聲侯墓約10公里，這樣的墓葬與都城的位置分布，既符合下蔡的國情國力又符合古代安葬地點的選擇習俗。任先生的推論給我們揭示了如下幾點：
一是下蔡之都、州來之城在今壽縣可以確認；二是蔡都“鳳臺說”是一種沒有考古實據(jù)的推測之論；三是壽春城是在'下蔡’都城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四是現(xiàn)今壽縣史家圩子及其附近區(qū)域為蔡都州來的所在位置可能性最大。
二零零六年年，吉林大學祝振雷發(fā)表了《安徽壽縣蔡侯墓出土青銅器銘文集釋》一文，該文有如下一段：“楚昭王伐蔡，蔡恐，告急于吳。吳為蔡遠，約遷以自近，易于相救；………蔡昭侯二十六年（前493年）為避楚就吳而遷國于州來，即今安徽壽縣，此后至蔡為楚所滅，一直未遷他地?！保ㄒ娮⑨?）此篇論文關于壽縣的歷史沿襲有兩個界定。一是壽縣（壽春）是蔡國（下蔡）的國都；二是認定了州來即今之壽縣，由于該論文有其獨到的見解與突破，并得到史學界的高度關注，被評為優(yōu)秀論文。
該文認定了州來即今之壽縣，與以往州來即今之鳳臺的定論有別，這是考古界深入研究蔡昭候申之墓，以及對淮南蔡家崗趙家谷堆一號墓（蔡元侯之墓）和二號墓（蔡聲侯產(chǎn)之墓）的深入研究后，取得的又一重大突破。其實我以為這并不意外，長期以來壽縣與鳳臺歷史淵源頗深，春秋時曾同屬州來又同屬下蔡；尤其值得關注的是，“清雍正十一年，析壽州所屬故下蔡縣地暨州城北門以外地置鳳臺縣，并劃州城東北隅6坊為鳳臺縣治；”（見注釋3）；更值得一提的是，今“鳳臺”之名則是由于當時州、縣同城而治，又因壽州北山之中有一山峰曰鳳凰山故而得名?？梢姡瑝?、鳳兩地的地域和歷史淵源的深厚交織和滲透的的關系。
筆者通過大量的史料研究，對壽縣即下蔡、州來的推論持以下觀點：
一是現(xiàn)今的壽縣（壽春鎮(zhèn)）比起現(xiàn)今的鳳臺（下蔡鎮(zhèn)），前者在古代更適
合建城。壽縣地處八公山（淝陵山）之陽，淮河以南（又稱淮東）東淝水入淮的地方，是古人建邑、筑城的最佳選地。
二是從發(fā)掘古墓葬及考古界的成果表明：已發(fā)掘的多處蔡候墓和春秋小型墓葬均在淮河南岸（又稱淮東）的壽春故地，分布在壽春遺址的周邊地區(qū)。而地處淮河北岸的鳳臺并為發(fā)現(xiàn)同時期的墓葬與遺址。這是對“下蔡壽縣說”的有力支撐。
三是蔡國遷都楚考烈王元年（公元前262年）賜原州來國土12縣給予令尹黃歇，黃歇號春申君，遂得名為“壽春”。壽春從此得名。當時的州來國是個小諸侯，所屬12縣分布淮河兩岸，既然賜予春申君黃歇，又遂命名為“壽春”，充分說明“壽春”的前期可能即是“下蔡”、“州來”的政治經(jīng)濟中心。而今之鳳臺縣城得名“下蔡”的最大可能應在戰(zhàn)國晚期，并非得名于公元前493年蔡昭侯為避楚就吳而由河南新蔡遷于州來之時。原因是現(xiàn)今的壽縣、鳳臺在先秦時期同屬州來、下蔡，由于“壽春”先于得名，故同屬州來、下蔡的鳳臺在壽春之后便稱謂“下蔡”?？赡苡腥藭f：這是杜撰！但理性思維這即是順理成章之事。
以上資料充分說明：州來之邑便是后來的下蔡、壽春，即現(xiàn)今的壽縣?？梢韵胍姡輥?、下蔡與壽春的大抵位置應在淮河南岸（又稱淮東），八公山之陽，東淝水入淮的區(qū)域。既然蔡遷都州來，而又明確州來即今之壽縣，那么按照州來、下蔡、壽春、楚郢的脈絡展開思路，其壽春城的浩瀚規(guī)模必定是在州來、下蔡都城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壽春城（郢都）的繁榮景象則是經(jīng)歷四、五百年州來、下蔡王國的積累和楚國的積極開發(fā)逐漸形成的?；谝陨鲜聦?，壽春城筑城究竟始于何時？確有進一步討論之必要。那么在楚遷都壽春之前是否已建有初具規(guī)模的城池？我的答案是肯定的。讓我們再進一步探討：
有關研究顯示，先秦時期，一些文化繁榮、經(jīng)濟發(fā)達之地往往也是聚落、城址密集之處。楚都壽春城就是典型例證之一。
建城依據(jù)之一：公元前598年~公元前591年，春秋楚令尹孫叔敖興建“芍陂”（古稱que bei,今稱安豐塘）。工程在安豐城(今安徽省壽縣境內(nèi))附近，位于大別山的北麓余脈，東、南、西三面地勢較高，北面地勢低洼，向淮河傾斜。楚相孫叔敖根據(jù)當?shù)氐牡匦翁攸c，組織當?shù)厝嗣裥藿üこ?，將東面的積石山、東南面龍池山和西面六安龍穴山流下來的溪水匯集于低洼的芍陂之中。修建五個水門，以石質(zhì)閘門控制水量，'水漲則開門以疏之，水消則閉門以蓄之'，不僅天旱有水灌田，又避免水多洪澇成災。利用這一自然地形，“芍陂”之水可以自流灌溉到30公里以外的淝陵山下（今統(tǒng)稱八公山），東淝水的入淮口之處。使芍陂達到'灌田萬頃'的規(guī)模。使得這塊廣袤的土地良田萬頃農(nóng)業(yè)發(fā)展、經(jīng)濟繁榮，成為楚地重要的產(chǎn)糧基地。為州來、下蔡、壽春的建邑、建城、擴建城池注入了巨大的動力；為后來的壽春（郢）成為全國僅次于燕國都城燕下都的第二大城奠定了較為雄厚的經(jīng)濟基礎。
“芍陂”歷時七年，建成于公元前591年，春秋時期，淮河是直接入海的河流，位于淮河南岸（又稱淮東），淝陵山之陽，東淝水入淮之地帶，應是筑邑最佳選擇地。“州來”諸侯小邑的興建，應在這一時期得到興起。此時的“州來”已是楚國管轄的小諸侯國，雖后來曾屬楚、吳兩國輪番管轄之下，但州來建邑已成鐵定之事。左傳記載：“昭公四年(公元前538年)，楚“然丹城州來”（注釋5）；其后，昭公十九年，“楚人城州來”（注釋5），”就是有力的佐證。
建城依據(jù)之二：周敬王27年(公元前493年)，蔡昭侯為避楚就吳而由河南新蔡遷于州來，逐改名為下蔡，充分說明公元前493年在壽縣地區(qū)已有城池出現(xiàn)。蔡國是春秋時期授封的諸侯國，沒有一定規(guī)模的城池，是難以作為國都的。
建城依據(jù)之三：公元前447年蔡昭后四年，楚惠王滅蔡，下蔡之地重新回到楚國。成為楚國北方富庶的疆域。楚考烈王元年（公元前262年）賜原州來國土12縣給予令尹黃歇，黃歇號春申君，遂命名為“壽春”，壽春從此得名。當時的州來國是個小諸侯，所屬12縣分布淮河兩岸，既然賜予春申君黃歇，又遂命名為“壽春”，充分說明“壽春”是當時州來、下蔡的政治經(jīng)濟中心，是楚國北疆的富庶之地。充分證明了“壽春”、“下蔡”、“州來”是一脈相承的歷史淵源。此后的壽春逐漸成為楚國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之一，戰(zhàn)國后期楚國屢次遷都，最后定都于壽春即在情理之中。
建城依據(jù)之四：公元前262年“壽春”既已得名，也早于楚考烈王遷都壽春之年（公元前241年）。試想如果楚遷都壽春之前沒有一定規(guī)模的城池，春申君黃歇又如何會建議楚考烈王遷都壽春？又如何能接納安置楚國龐大的皇室和文武百官及其家室？答案只有一個！此時的“壽春”在春申君黃歇二十一年的經(jīng)營下，已在“州來”、“下蔡”的基礎上得到發(fā)展。充分說明：壽春城筑城并非始于楚考烈王公元前241年遷都壽春之時，而是在此之前。
建城依據(jù)之五：楚考烈王公元前241年遷都壽春，到公元前238年考烈王病逝僅有3年時間，再到公元前223年秦兵攻陷壽春楚王負芻被俘，加起來楚國在“壽郢”也只有短短的18年。雖可舉全國之力興建“郢”都壽春，但白手起家，國運衰頹的楚國，在短短的18年時間，是斷然難以興建了僅次于燕下都的戰(zhàn)國第二大都城——壽春的？唯一可以理解的便是：公元前241年楚遷都壽春，不是壽春筑城之始，而是壽春城擴建之年。
基于以上史實，可以得出如下推論：
在距今2600年前（公元前591年），由于“芍陂”的興建，使得安豐、州來（古壽春的前身）一帶，沃野萬頃、市井繁榮，在淮水南岸，淝陵山之陽，東淝水入淮的三角地帶，可能已有城邑的雛形出現(xiàn)。這個雛形的城邑就是“州來”（古壽春的前身）；
在距今2500年前（公元前493年）前后，這個雛形城邑“州來”已初步具備一定規(guī)模。為蔡昭侯于公元前493年遷都“州來”（古壽春的前身）打下基礎，從而成為下蔡國的國都；
在距今2270年前（公元前262年）以后的二十年間，壽春城邑在春申君黃歇的經(jīng)營下，逐漸繁榮，迅速發(fā)展，成為楚國北疆重要的經(jīng)濟發(fā)達之地；
在距今2250年前（公元前241年）已有相當規(guī)模的城池，又加上古壽春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為楚考烈王遷都壽春奠定了雄厚基礎；為郢都壽春城的擴建提供了必備要素條件，在政治、經(jīng)濟的雙重需求下，壽春城得以迅速崛起。
我的結(jié)論是：壽春城筑城絕非源于楚遷都壽春之時，而是在楚遷都壽春之前，最早的始建時間可追溯到公元前591年“芍陂”建成之時，距今約2600余年。楚考烈王二十二年（公元前241年）徙都壽春之時，是壽春城大規(guī)模規(guī)劃擴建的年代。壽春城的浩瀚規(guī)模是在州來、下蔡都城的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是在春申君黃歇的謀略經(jīng)營下發(fā)揚光大的；壽春城（郢都）的繁榮景象則是經(jīng)歷數(shù)百年州來、下蔡、和楚國的不斷積累和積極開發(fā)而形成的。
需要聲明的是：以上的結(jié)論僅代表本人的觀點，當然，這需要史學界進一步考證。鑒于壽春古城遺址尚未進行開掘，目前關于壽縣筑城始于何時仍無確切考古或歷史資料，我們有理由相信一旦開掘考證，定會帶來驚喜，我輩與后生當翹首期盼。
注釋1：淮水流經(jīng)壽春（今壽縣）的一段是南北方向，故此段的淮水“南岸”又曰“東岸”。
注釋2：祝振雷吉林大學碩士論文《安徽壽縣蔡侯墓出土青銅器銘文集釋》前言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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