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章第三十七
恭聞無名之樸。即是無為之道。無為之道。即是無名之樸。以隱微顯著。分而言之。似乎不一。以隱微顯著。合而言之。未有不一也。本是無名天地之始。至誠無妄之實(shí)理。天之所賦者此也。人之所稟者此也。物之所受者此也。運(yùn)化于天地之間。謂之道。秉受于人物之心謂之性。人能成此性。是為天地之完人。物能成此性。是為天地之完物。一性成。而一理全。一理全而眾理無不備矣。但至誠無妄之實(shí)理。有微有顯。有體有用。微者體。顯者用也。體為萬物之總持。用為萬物之眾妙。其體雖微。寂然不動之中。未嘗不感而遂通者也。其用雖顯。廣大悉備之妙。未嘗不根柢復(fù)命者也。文中所謂。無為而無不為者。正是此義。是故天地之化育。非此而無所化。圣人之教民。非此而無所教。以此而化。故天道無為。而無所不化。以此而教。故圣人不言。而無所不教。詳觀此義。我之體用。未嘗不是天地之體用。天地之體用。未嘗不是我之體用。天下國家。萬殊一貫。君臣父子。上下一心。果能如是。當(dāng)今之王侯。未嘗不是上古之堯舜也。
此章經(jīng)旨。無為無不為?？偸且坏乐钜?。但無為為體。無不為為用。用本無用。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便是用。體本無體。不欲以靜。便是體。體用總是一個大道。只是要人知其體而體之。知其用而用之。其理自得。其性自正矣。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
大道本是不變不易。真常之妙理。不有不無。不色不空。是謂性命之元。是謂萬化之本。無形無象?？芍^無為矣。然五行之變遷。有四時之代謝。無處不通。無所不貫。萬物非道而不生。萬物非道而不成。又且無為而無不為。故曰道常無為而無不為。要知無為者。大道之體也。無不為者。大道之用也。普萬物而無心。是以謂之無為。妙萬物而不遺。是以謂之無不為。人能依而修之。則德性完全大道。在我矣。何用遠(yuǎn)求哉。
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
侯王為民物之主。萬物之所視效也。若能清靜自養(yǎng)。不生嗜欲以亂其心。不多作為以亂其事。自守于無為。因物以成物。隨物以立物。萬物安有不化者。各得其生。各遂其性。災(zāi)害不生。禍亂不作。山川鬼神咸寧。鳥獸魚鱉咸若。此皆是萬物自化之驗(yàn)也。奈何世人。馳心于有為之境。用智于有為之事。日日營謀。未嘗片時清靜。朝朝念慮。未見一刻安閑。本來固有之天真。全然朦蔽。無為真常之大道。截然不修。性命不顧。一朝起釁招尤。禍辱臨身。身家不保。皆是不守?zé)o為之害也。
化而欲作。吾將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
此二句。乃是言守之不純。情遷事變之義。侯王守此道。必要純一不雜。廓然大公。心如天地。性似太虛。動靜如一。內(nèi)外無間。方可大化無窮矣。倘若守之不純。利欲少有萌蔽。則無為之化。未嘗不釀成有為之作也。雖然。始則無為。未嘗不漸漸至于有欲。自此而詐偽日興。自此而作為滋勝。自此而世道日變。自此而人情日遷。天下化為利欲之事。人情化為利欲之心。若不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欺詐之作。其作不可止矣。無名之樸。即是真常無為之道。非此道之外。別有一道鎮(zhèn)之也。太上惟恐侯王守之不純。以致情遷事變。人偽日滋。所以指出無名之樸。故以鎮(zhèn)之之力。勉之者矣。所謂無名之樸。即首章無名天地之始。渾全未散之義。鎮(zhèn)者。以自然處之之義。譬如世情交爭于利欲。我心獨(dú)守于無為。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便是鎮(zhèn)之也。故曰化而欲作。吾將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修道之人若是守道不純。性情必不能一致。人法必不能兩空。不執(zhí)于有。便執(zhí)于無。識神未有不作亂者。六賊未有不顛狂者。所以心迷性執(zhí)。動念無不乖矣。以此觀之。亦是化而欲作之義。是以守道之人。始則以妄物之心。遣其情欲。次則以智慧之力。破其迷暗。終則以無為之道。守其道德。守至無可守之妙處。則我之道體。自然全彰。我之法性。自然獨(dú)露。情欲化為智慧。智慧化為無為。無為之道。盡是我德性之道。以德性之道。守而鎮(zhèn)之。身中之民物。無不化矣。侯王之道。與此又何異乎。
無名之樸。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切思鎮(zhèn)之于無名之樸。其道無他。亦只是將欲使民無欲而已。民既無欲。事物不能累其形。情欲不能亂其性。則民之性靜矣。其性既靜。所存者不偏。所應(yīng)者無妄。天下未有不正者也。故曰無名之樸。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人有天命之性。有氣質(zhì)之性。純一不雜。至清至正。乃天命之性也。氣質(zhì)稟賦。則有偏正清濁之不同。只因天命之性局在氣質(zhì)之中。不得不有此偏正也。然氣質(zhì)之性雖不同。其本性之善則一。人能反之。天命之性自復(fù)矣。反之之功。妙在以靜。靜者無欲也。人能無欲。其性自靜。人能性靜。其性自正。性正則無所不正矣。是以圣人。欲使天下之正。先以正人之性。為急務(wù)也。人之性既正。則善惡真?zhèn)沃?。性中不有。造作有為之事。心上不生。性之所具者。無不是道心之所蘊(yùn)者。無不是理。天理既明。天性既復(fù)。天道既得。三者合而為一矣。故此章經(jīng)旨。太上全為正人之性而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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