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百姓心為心才能大治
曾飛
老子曰:“圣人恒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也;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也。圣人之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保ā独献印匪氖耪拢?nbsp;
大意是善于治國的領導者永遠沒有成見,而以百姓的見解來作為自己的見解。完善的見解我就肯定它,不完善的見解我就補益它,這就得到了“善”的真諦了;實在的見解我就聽信它,不夠?qū)嵲诘囊娊馕揖蛯彾ㄋ?,這就得到了“信”的真諦了。好的領導者處世,危懼不安,為天下而渾濁其心。百姓都把視線集中在領導者的身上,但領導者都閉塞之。
老子認為一切精微的道理都來自無名之樸(樸,未經(jīng)加工的原木,比喻事物的原本狀態(tài)和固有規(guī)律性;無名,未經(jīng)人的意識加工的原本狀態(tài))。百姓的見解符合這個原則的,則信從之,作為間接的知識增益的來源;不符合這個原則的,則審定從之,直接從無名之樸那里求得印證。正因為如此,圣人不盲目自信,對待知識誠惶誠恐,不敢自以為是。百姓如果迷信領導者,誤把領導者的話當為真理來頂禮膜拜,這樣就會誤事,所以領導者必須阻塞這樣的視聽,破除這樣的迷信。
老子又曰:“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余,是為盜夸。非道也哉!”(《老子》五十三章)
大意是令我耿耿然有知有覺,走在大道上,唯有邪路歧途最可畏懼。大道很是平坦,而人們偏愛走捷徑。官府很是整潔華麗,田野卻很荒蕪,倉庫很空虛,當權(quán)者卻服飾華麗,帶著利劍,美食至厭,財物過剩,這是說當權(quán)者盜竊民眾的財物用以奢侈行事叫做“盜夸”。盜夸是不符合道的?。。ú环系喇斎粫〉?。)
老子以行于大道喻依道行事,以邪路歧途喻不依道行事而自作聰明走捷徑歪路。因而強烈反對當權(quán)者窮奢極欲,美宮殿,好美食而貪財色,認定那是違背道的邪路。
老子還認為:“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也哉?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國家滋昏;民多智慧,邪事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圣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保ā独献印肺迨哒拢?nbsp;
大意是執(zhí)政者用正來治理國家,用奇來用兵,用不妄自生事來取得天下。我為什么知道事理是這樣的呢?因為天底下的忌諱越多,百姓就越貧困;臣民的權(quán)術、權(quán)謀越多,國家就越昏亂;臣民的狡智越多,邪惡之事就越滋生;法令越是昭彰,盜賊就越出越多。所以圣人說:“我做到無為(無為指不違背事物的規(guī)律性妄自生事),百姓就會自己依照規(guī)律發(fā)展;我喜好清靜,百姓就自己端正;我不妄自生事,百姓就自己富足;我無妄作的欲望,百姓就自己復歸于本性?!?nbsp;
《老子》四十五章說過:“清靜可以為天下正”。本章之所謂“正”,就是“清靜”。靜即歸根,復歸到無名之樸。也就是遵循道的行為,稱為“正”。以正治國也就是遵循道——事物的規(guī)律性來治理國家。兵可以用奇謀和出奇的軍事行動來獲勝,治國就不可能用權(quán)謀甚至權(quán)術來制勝。領導者單純使用智謀來治理,臣民就會爭相仿效,非大亂不可。單純突出法律刑罰的作用,在刑罰夠不著的地方,犯科多起。于是罪犯越來越多。在典型的偏用法治國家,譬如秦國,以至現(xiàn)今的美國,罪犯的的數(shù)量都創(chuàng)下了歷史記錄。因此只有國家領導人不自作聰明,不自己亂拿主意來進行治理,讓自己的行為端正,符合事物的規(guī)律性,這樣才能有效治理國家。所謂端正,就是一切行為都遵循道,絕不自己滋事。所謂的“利器”,三十六章曰:“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崩魈刂钢螄匿J利工具,也就是“想要奪取它,必須故意給予它”之類的政治權(quán)謀。如果政治權(quán)謀國民普遍使用,而不以道來規(guī)范自己的行為,這就喧賓奪主,使社會陷入權(quán)謀混戰(zhàn)的泥潭而不能自拔,國家必然衰敗。唯有國家領導者行為端正,一切尊道行事,民眾才能不受干擾地回歸本性,國家才會興旺發(fā)達。
老子數(shù)千年前揭示的治國安邦之規(guī)律,至今依然具有現(xiàn)實意義。人們,特別是執(zhí)政者不能忽視之。如果執(zhí)政者深喑此道,人們也就無需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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